用批判的眼光看二语习得中的接口假说

【摘 要】由Sorace及其同事提出的接口假说是近十几年来二语习得领域的热点假说之一。该假说试图从接口角度解释接近母语水平的二语习得者存在的出错现象，认为内接口的知识能够被完全习得，而外接口的知识则很难被完全习得。本文介绍了接口假说的基本内容和发展历程，探讨了接口假说存在的理论依据、适用范围和接口分类的问题，评估了这些问题造成的影响，并就适用范围问题提出了可能的解决办法。

【关键词】二语习得；接口假说；内接口；外接口

1.引言

在越来越多不同的母语者学习不同的二语的过程中，人们发现二语习得很难达到母语习得的水平。几乎每个人都能成功地习得母语，却普遍不能同样完美地习得二语。二语习得研究者们提出了很多假说试图解释这一现象。如果某一假说能完美清楚地解释这一现象，则能破解人类学习二语的不成功的原因。二语习得领域的研究者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提出可能的假说，并不断地证伪这些假说。证伪不是为了否定自己，而是为了引发思考，有助于对问题产生更深刻的理解，从而修正假说或者提出新的假说，不断地向着正确的方向迈进，期望最终能解开二语习得的奥秘。

正是本着这样的出发点，本文用批判的眼光看待近十几年来二语习得领域比较主流和热议的接口假说，首先介绍接口假说内容及发展历程，然后探讨接口假说中存在的一些不足之处，去伪存真。

2.接口和接口假说

接口假说（Interface Hypothesis）最初由Sorace & Filiaci于2006年正式提出，通过研究接近母语水平的意大利语习得者存在的二语习得不完全的现象得出如下结论：二语习得中的狭义句法知识可以被完全习得，但句法与其他认知领域的接口知识却很难被完全习得。接口假说用于解释成人二语习得最终阶段的出错现象。

接口假说一经提出便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关于接口的界定成为研究者们探讨的热点。在2009年Sorace & Serratrice（2009）以及White（2009）相继提出了接口的内接口和外接口之分。内接口指的是语言内部模块之间的接口，即句法、语义、形态、音系之间的接口，具体包括句法-语义接口，句法-形态接口，句法-音系接口、形态-音系接口等。外接口指的是语言与其他认知系统之间的接口，范围比内接口要宽泛的多，但是目前外接口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句法-语用接口和语義-语用接口。Sorace & Serratrice（2009）也在此基础上对接口假说进行了补充，认为内接口的知识能够被完全习得，而外接口的知识则很难被完全习得。

2011年Sorace又对接口假说进行了一些修订说明：将接口定义为对某些条件敏感的句法结构，只有这些条件被满足时该句法结构才能符合语法规定并被恰当地使用；同时，将语言知识表征的缺乏和认知加工的不足结合起来解释接口假说。

值得补充说明的是，研究表明接口假说不仅适用于成人二语习得领域，Montrul（2011）发现接口假说同样适用于儿童双语习得以及母语磨蚀早期等语言习得不完美的语言发展领域。

3.接口假说存在的问题

3.1理论依据

接口假说遭到不少质疑、批评和误解的根源在于Sorace等人在提出接口理论的时候并没有阐明其背后的理论依据。White（2011）关于接口假说适用范围的批评，国内也存在支持和反对两种声音。不同研究者的解读之所以会产生如此大的差异根源还在于接口假说理论来源的空缺。大家看似在评价同一事物，但是实际上评价的依据是截然不同的。

Pérez-Leroux（2011）注意到了这一不足，对接口假说的理论来源进行了探索，找出了两个理论来源，即“匹配影响”（Hulk & Müller，2000）和“C领域的易损性”（Platzack，2001）。可惜的是Sorace并没有对此作出回应，我们也无从考证当初提出假说时所依据的理论究竟是哪个。

根据个人对于接口假说的理解，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接口假说一定是在UG（Universal Grammar）的大框架下提出的。接口假说作为成人二语习得的假说，却被发现同样适用于儿童双语习得以及母语磨蚀早期等语言习得不完美的语言发展领域（Montrul，2011）。接口假说研究的是二语习得接近母语者，但是却常常被用来研究其他语言发展阶段的二语习得者。不管是从正面或者反面，这些研究都说明了接口假说在自身属性上体现出了UG的特质。这一显著的理论特质为研究者们所共同察觉，才会引导出这么多的看似不同却都符合UG大理论框架的研究方向。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接口假说虽然缺乏理论依据，但绝对不是无中生有。

3.2适用范围

Sorace & Filiaci（2006）最初提出接口假说的时候就表明接口假说适用于接近母语水平的（near-native）成人二语习得者。Sorace早在2003年就接近母语言（near-nativeness）发表观点，认为二语习得的最终阶段比其他语言发展阶段更适合研究，因为达到最终水平的二语习得者所反映出的问题更能揭示出UG的限制。可是在实际研究中，不少研究者对于接口假说的实证研究都不符合这一适用范围，即使是Sorace本人也曾经用高水平的二语习得者代替接近母语水平的二语习得者来做研究。个人觉得问题出在Sorace没有明确界定怎样才算是接近母语水平的二语习得者。

按照Sorace的描述，接近母语水平的二语习得者处于一个二语习得的最终状态。最终状态是可以被量化的，例如该状态下二语习得这掌握的词汇量、语法知识点的数量都是确定且可以统计的。但是，显然没有哪组数据是适用于所有语言的，不同的语言自然会有其不同的数据，巨大的工作量让这一界定方法难以实现。

个人认为可以将重点放在接近母语水平的二语习得者的“接近”上，重点考察接近的程度。比如，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母语习得者与二语习得者的进行交流，通过母语习得者是否能够分辨出对方为非母语习得者来进行界定。这样的方法相对可靠且简单易行，难点在于对过程的把控如时间的限制、话题的选择等，这些具体操作有待进一步研究。

3.3 接口分类

接口假说存在被研究者们诟病的接口分类问题。在实证研究中，研究们有时很难判定一种语言现象应当归类为哪一个接口。不少研究者在对接口分類时使用了相对保守的语言表述，这种分类的不确定性本身就影响了研究的信度。在接口分类问题中最为突出的是多重接口问题，毕竟语言是复杂的，不少语言现象都不是一个接口可以解释的，多重接口给研究带来了困难。更糟糕的是，即便是最简单的内外接口有时也很难分清，总有一些语言现象不能完全归为内接口或者外接口，在这种情况下，研究数据无法解读，研究也就失去了意义。

接口分类问题作为接口假说的基础，直接影响到了该假说的解释力，俨然成为了接口假说的一记硬伤，也给基于接口假说进行的实证研究带来了隐患。

4.结语

接口假说存在理论依据、适用范围和接口分类的问题。其中，理论依据问题是根源问题，有待学者们进行进一步的探索；适用范围问题可以得到解决，通过一定的方法可以对接近母语水平的二语习得者进行界定，从而保证实证研究的适用范围符合假说的要求；接口分类问题则亟待进一步的明确，否则将影响实证研究的解释力，甚至导致实证研究难以有效地进行。

接口假说具有重要的价值，但如需进一步发展，仍然需要大量的研究来对理论进行修正。

参考文献：

[1] Chomsky，N. 1993. A minimalist program for linguistic theory[A]. In K. Hale & S. Keyser（eds.）. The View from Building 20：Essays in Linguistics in Honor of Sylvain Bromberger[C]. Cambridge：M IT Press.

[2] Hulk，A.& N.Müller.2000.Bilingual first language acquisition at the interface between syntax and pragmatics[J].Bilingualism：Language and Cognition

[3] Montrul，S.2011.Multiple interfaces and incomplete acquisition[J].Lingua

[4] Pérez-Leroux，A.2011.What I don’t understand about interfaces[J].Linguistic Approach to Bilingualism

[5] Platzack，C.2001.The vulnerable C-domain[J].Brain and Language

[6] Sorace，A.2003.Near-nativeness[A】.InC.Doughty&M.Long（eds.）.The Handbook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C].Oxford：Blackwell

[7] Sorace，A.2004.Gradience at the lexicon-syntax interface：Evidence from auxiliary selection[A].In A.Alexiadou，M.Everaert，&E.Anagnostopoulou（eds.）.The Unaccusativity Puzzle[C].Oxford：OUP.

[8] Sorace，A.2005.Syntactic optionality at interfaces[A].In L.Cornips & K.Corrigan（eds.）.Syntax and Variation：Reconciling the Biological and the Social[C].Amsterdam：John Benjamins.

[9] Sorace，A.2011.Pinning down the concept of“interface”in bilingualism[J].Linguistic Approaches to Bilingualism

[10]Sorace，A & F.Filiaci.2006.Anaphora resolution in near-native speakers of Italian[J].Second Language Research

[11] Sorace，A.& L.Serratrice.2009.Internal and external interfaces in bilingual language development：Beyond structural overlap[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ilingualism

[12] Sorace，A.，L.Serratrice，F.Filiaci &M.Baldo.2009.Discourse conditions on subject pronoun realization：Testing the linguistic intuitions of older bilingual children[J].Lingua

[13] White，L.2009.Grammatical theory：Interfaces and L2 knowledge[A]. In W.Ritchie & T.Bhatia（eds.）.The New Handbook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C].Leeds：Emerald Group Publishing Limited.

作者简介：

陈晴柔（1987-），女，汉族，昂立教育集团南通直营校英语教学主管，从事英语一线教学、课程教研和教师培训工作，对二语习得以及英语教学方面的研究感兴趣。

（作者单位：南通昂立智立方教育培训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