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2019-09-10 07:22赵浩波
广东教学报·初中语文 2019年30期

赵浩波

摘 要:本文基于九年级学生审美能力钝化及学界写作研究的现状,厘清九年级学生的写作文体,提出建构诗性散文语言、意象和修辞三个维度的刍议,盼能叩启九年级学生的诗性散文写作之门,从而提升其审美鉴赏与创造的核心素养。

关键词:诗性散文;审美意象;九年级学生

笔者认为学生怕作文,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选材难,学生生活“三点一线”,往往无材可挖;二是造材难,行文表述偏于日常化与理性化,缺乏改造材料的功力。如何提升九年级学生改造素材能力,打破“造材难”的僵局,笔者作了一些探索。

笔者参考了系列的教育教学理论专著及期刊论文,综前人之述,笔者认为更多是探索,或如夏老和叶老的全面简述,或如黄厚江老师的一家之言,或如王荣生教授的摸石过河,学界尚未建立起完备的初中阶段的作文教学理论体系。笔者认为前人之说,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公民(非单指初中生,更非九年级学生)写作理论研究,具体到九年级学生的写作教学,针对性就不强。因此,如何为九年级学生“量身定做”写作理论体系,显得尤为重要。

首要问题,是要厘清九年级学生的写作文体。文体不清,则行文不明,写作教学就没有抓手。九年级学生的写作文体,过去普遍被定性为记叙文。但记叙文中的“记叙”只是一种表达方式,记叙文亦有抒情和议论。笔者更认可从文学体裁角度进行划分,定为散文。王荣生教授认为“我们从小学到中学,写的作文其实叫散文,或者笔者加一个字叫‘小散文’。”似乎更符合九年级写作教学实际。

如何引导学生写好这类“小散文”?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是找到合乎九年级学生学情的这类“小散文”的文体特征。2017年新颁布的高中语文课程标准,提出语文核心素养有四个维度:语言、思维、审美、文化。其中,语言是思维、审美和文化的基础。如果从“小散文”的角度审视思维、审美和文化三个维度,哪一维度的作用更突出呢?笔者更倾向于审美维度。何谓审美?普遍认为审美指人与世界(社会和自然)形成一种无功利的、形象的和情感的关系状态,又细分为艳俗、含蓄、矫情和病态四个层次。九年级学生写作的困境,其根源很可能是其审美能力的钝化,驻留在艳俗审美层次,鲜有进入含蓄审美层次。而含蓄审美层次,很大程度上就是诗性的含蓄美。故此,“小散文”写作教学的基本策略,是引导学生通过汉语言的建构与运用,创造出具有一定诗性含蓄审美价值的文学文本。

九年级学生的写作语言,应该具有汉语言本色。而汉语言本色正蕴含在中国古典文学(主要是诗词曲和散文)之中。文学之写作(特别是承载着中国文化传统的文学散文)更不可与古典文学断层。因为“中国人在现世的土地上开辟出寄寓人生理想的精神家园——审美的世界。古代中国成为无可争议的诗歌之国,艺术之国。” “西方主要以逻辑思维为基点构成人类的文明历史,而中华民族则是以诗性智慧为中心构成独具特色的中华文明,以及由此形成的诗性文化。”由此可见,中国传统文化历数千年不衰,得益其诗性审美观融进了民族文化的血液中,我们应当引导学生在写作中传承这一文化因子。

因此,笔者提炼出“诗性”作为这一类“小散文”的教学抓手。陈剑晖教授认为:“诗和散文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但在诸文体中两者又最为接近。”同时,“散文的诗性,还需融进诗的艺术感知的方式,比如意象的组合、意识的流动、音乐的旋律节奏,乃至通感、变形等等以往被视为诗所专美的艺术感知方式。”简而言之,便是“以诗为文”,即以诗性语言建构现代散文。故此,笔者从三个维度对九年级诗性散文写作进行设想。

一是建构散文诗性语言。诗性语言很大程度上是隐喻性和陌生化的语言。这类陌生化的语言遵循的是感性逻辑而非理性逻辑。比如史铁生的散文集《我与地坛》,书末写道:“我已不在地坛,地坛在我。”这正是陌生化的诗性语言酿造出的醇厚艺术效果。上半句“我已不在地坛”与常话无异,关键是“地坛在我”。我们常规的语言习惯是“我在地坛”,而“地坛在我”,语序变化了,陌生化的“地坛在我”,其实隐含着“地坛在我心中”的意味。若然史铁生写“白”了,便诗性全无。因此,笔者引导九年级学生在进行作文升格训练之时,适当插入隐喻性和陌生化的诗性语言,特别是文末升华处,很大程度上能种下诗性,留有余味。

二是建构散文诗性意象。我们熟知,中国古典诗词常用意象来造意境,象乃心之所想,物象不分,情景交融。在当代散文大家的创作中,也在用浸润着主体感情的诗性意象来造独特的意境。笔者熟知的诗性散文名家名篇有余光中(《听听那冷雨》)、史铁生(《我与地坛》)、张晓风(《那杯咖啡的温度刚好》)、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和席慕蓉(《有月亮的晚上》)。这里以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为例。地坛,一个老北京的地方,篇中写道:“园子荒芜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很少被人记起。”常人还是如常地来来往往,但史铁生不同,残废了双腿的他,“没处可去便一天到晚耗在这园子里。”反而观察到了蜂儿、蚂蚁、瓢虫、蝉蜕、露水、草叶、落日、鸽子、啄木鸟、石凳、报纸、大钟……如此种种平凡而又不平凡的物象。平凡是因为常人随处可见,不平凡是因为史铁生将种种物象编织成一张回忆的网,沉思着生命中难以承受又必须承受的重负,以及未惧死方知生的叩问。史铁生内心之“意”与外在之“象”融合在一起,其涌现出的诗性美,很大程度上促成了这脍炙人口的散文名篇。因此,引导九年级学生在进行作文升格训练之时,在平常的景物描写中融入个人的主观情感,将景象转化为诗性意象,渲染出优美的文章境界,很大程度上能扭转流俗的写作格调。

三是建构散文诗性修辞。“修辞是修饰和调整语辞,使之更生动清晰和有力地表情达意的一种手段,同时也是文学构成的重要元素。”因此,从广义修辞视角来看,语言的隐喻性及陌生化、由意象造意境,皆在“修饰和调整语辞”,以“更生动和有力地表达情意”。鉴于九年级学生的学情实际,笔者认为可以将诗性修辞的重心放在修辞格上,例如比喻、比拟、排比、反复、顶真、层递等等,这样似乎更容易找到教学的抓手。在运用诗性修辞方面,可以学习余光中,“他的散文语言,有的采用对偶排比,句式整齐、语调均衡,给人一种气势旺盛、典雅华丽的感觉。”其代表作《听听那冷雨》便是诗性修辞的典范。如篇中“因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灰蒙蒙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纷纷的叠音词,如“最最”“灰蒙蒙”,同用比拟修辞格,反复地有节奏地敲响了雨的华章。可见,引导学生在作文升格中运用诗性修辞,表现汉语言得天独厚的音乐性,对丰富语言形式而言,是大有裨益的。

同时,笔者深谙写作教学之难,很有可能是难在不同省市、不同地区、城乡之间、校校之间,甚至于班班之间、班级内部都存在差异性。而九年级学生的写作文体定位又是“小散文”,这是一种注重“独抒性灵”的文体,一千个学生有一千种经验,有一千种写法,即“散文从内容上是独特的,在形式上是创新的,这个东西是很难教的”。尽管如此,笔者认为,对有一定审美基础的学生而言,诗性散文写作建构是一种有一定可行性的路径。

现在中语界倡导深入开展整本书阅读和群文阅读。展望未来,一方面可以编辑诗性散文校本读本(即群文阅读),引导学生反复读,仔细品;另一方面以诗性散文作家为专题铺开整本书阅读,引导学生全面读,深浸润。作家毕飞宇说过:“写作是阅读的儿子。”如果学生多读诗性散文,相信我们会在学生行文中看到“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诗性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