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教师职业压力对职业认同的影响:工作家庭冲突的中介作用

2019-12-12 03:08
潍坊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幼儿教师冲突问卷

王 丛 兴

(福建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福州 350000)

1 问题提出

随着社会对幼儿教育的重视和投入,幼儿教师的相关职业问题得到了研究者的广泛关注,其中职业压力是不可能忽视的重要研究对象。幼儿教师职业压力主要是指幼儿教师在教学过程中,由诸多因素导致的一种消极的情感体验,这种体验包含在工作中所感受到的一切压力[1]。调查研究的结果显示,不同体制下幼儿教师的总体生存状态欠佳[2],90%以上的幼儿教师感受到工作带来的疲倦,其中民办学校报告的数量比例要比公办学校更大[3]。另外在一项针对珠三角幼儿教师的研究中,70%以上的幼儿教师认为自己感受到了较高的职业压力[4]。以上研究都说明幼儿教师这一群体承受着巨大的职业压力。另一方面,幼儿教师对其自身的职业认同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幼儿教育的质量和现状。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是指幼儿教师表现出的对自身工作的肯定和认可的情感,并伴随着一定的积极行为[5]。较高的职业认同指数能让幼儿教师体验到教学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并自觉积极地将自己的精力投入所从事的职业。实证研究表明,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是影响其工作满意度[6]、离职倾向[7]以及职业幸福[8]的关键因素。过低的职业认同水平会降低其工作满意度,并导致离职倾向增高,并且也会削弱职业幸福感。因此,研究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具有重要意义。影响职业认同的因素复杂多样,有学者认为例如年龄、人格、社会支持以及职业压力等都会对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产生影响[9]。幼儿教师的工作环境和工作特性具有一定的复杂性,幼儿教育责任大,任务重,但与之对应的经济待遇和社会地位却不成正比,这形成了巨大的职业压力。而职业压力又通过增加职业倦怠、削弱心理资本等途径,降低了幼儿教师对其自身的职业认同[5] [10],因此,幼儿教师的职业压力会通过一定的作用机制来对职业认同产生影响。然而,最近研究对北京、重庆、成都、黑龙江、河北、湖北等部分省市地区的幼儿教师职业认同的现状调查结果显示,我国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处于中等及中等以上水平[11-15]。也就是说,虽然职业压力会对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产生不良影响,但研究结果却显示在较高的职业压力下,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却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因此,幼儿教师的职业压力可能并非直接影响到职业认同,其中必然存在一些重要的中介变量。

由于幼儿教师职业的特殊性,经常面临着工作和家庭之间的立场转换和角色干扰,因此存在着一定的工作家庭冲突(work-family conflict)。幼儿教师在工作和家庭的角色转换中需要消耗一定的心理资源,如果不能适度进行调节就可能产生严重的内部冲突,使其疲于应对[16]。已有研究表明,工作家庭冲突会产生一些消极的影响,如增加离职倾向[17]。降低工作和生活满意度[18]、工作绩效[19]和工作投入[20]等等,但是鲜有研究探究过工作家庭冲突对幼儿教师职业认同的影响。工作要求-资源模型(Job Demands-Resources Model,JD-R)认为,职业所特有的工作特征包含工作要求和工作资源两个方面,而工作家庭冲突属于工作要求中的角色冲突,在心理健康影响方面往往对应着一种损耗路径[21],因此工作家庭冲突很有可能对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产生一定的消极影响。此外,Clark提出的工作/家庭边界理论(Work/family Border Theory,WBT)认为,在工作与非工作时间之间成功的角色转变是构建工作与家庭边界的表现,个体会通过对环境有意的划分来设置边界,从而阻挡工作中的职业压力和负面情绪,进而保护自我身心平衡[22]。那么幼儿教师的职业压力对其职业认同的影响,是否是通过工作家庭冲突这一中介变量产生作用的呢?综上所述,虽然诸多研究表明幼儿教师的职业压力会对其职业认同产生消极影响,但调查结果却显示我国幼儿教师具有较高的职业压力,但同时又有着中等偏上的职业认同水平,这里必然存在着一种未知的作用途径。根据JD-R模型和工作/家庭边界理论,我们假设:工作家庭冲突在幼儿教师的工作压力对职业认同的影响机制中起中介作用。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被试

通过问卷星线上服务,从福建省随机采用整群随机抽样的方法调查了556名幼儿园教师,剔除42份有规律作答或空白率超过5%的无效问卷。最后获得有效问卷504份,有效率为90.65%。其中,454名幼儿教师来自公立园所,50名来自私立园所;本科学历幼儿教师有219名,大专或中专学历284名,硕士研究生1名;在编幼儿教师393名,不在编幼儿教师111名;这些幼儿教师年龄分布上,20岁以下有30名,20~30岁有224名,31~40岁有100名,41岁以上有150名。

2.2 研究工具

2.2.1 幼儿园教师职业压力问卷

采用阿拉坦巴根和刘晓明编制的《幼儿园教师职业压力问卷》,该问卷包含4个分问卷:分别是工作难度与挑战性、工作强度、工作责任与报酬、管理制度与职业发展[23]。共计18个题项。每个题项都采用Likert 5点计分,计分的范围从1分表示“没有压力”到5分表示“极大压力”。4个分问卷的分数越高,表明在相应维度上的压力越大。已有研究表明该问卷的信度和效度良好[23]。在此次研究中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为0.93。

2.2.2 幼儿园教师工作家庭冲突问卷

采用Netemeyer和Boles编制的《工作家庭冲突问卷》(Work-Family Conflict Scale,WFCS)[24]。该问卷包含了两个分问卷:分别是工作→家庭冲突以及家庭→工作冲突,每个分问卷有5个题项。每个题项都采用Likert 5点计分方式,计分范围从1分表示“完全不同意”到5分表示“完全同意”。两个分问卷的得分越高,表示在相应维度上的工作家庭冲突越强烈。已有研究表明该问卷的信度和效度良好[25]。本此次研究中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为0.88。

2.2.3 幼儿园教师职业认同问卷

采用王彩凤编制的《幼儿教师职业认同问卷》。该问卷包含了四个分问卷:分别是职业认知、职业需要、职业情感和职业意志,共14个题项[26]。每个题项都采用Likert 5点计分,计分范围从1分表示“非常不同意”到5分表示“非常同意”。职业认知、职业需要、职业情感和职业意志的得分越高,说明该方面职业认同越高。已有研究表明该问卷的信度和效度良好[5][8]。本此次研究中总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为0.89。

2.3 数据的统计分析

采用SPSS22.0和Process3.3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

3 结果与分析

3.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和主要变量间的相关分析

3.1.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由于采用的是自评问卷,每个幼儿教师都将回答所有的项目,因此在测量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共同方法偏差。为此,采用Harman的方法对数据进行单因子检验检验,即对所有项目进行未旋转主成分分析[27],结果表明共有5个因子的特征值大于1,并且第一个因子解释的变异量仅为26.08%,小于40%。因此,在此次研究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不大,处于可接受范围。

3.1.2 主要变量间的相关分析

对主要变量进行斯皮尔曼相关分析,由表1可知幼儿教师的工作强度、工作难度与挑战、管理制度与职业发展、工作责任与职业情感、职业需要、职业认知显著负相关,与家庭→工作冲突、工作→家庭冲突显著正相关,但与职业意志的相关不显著。幼儿教师的职业意志、职业情感、职业需要、职业认知与家庭→工作冲突显著负相关,但其中职业意志与家庭→工作冲突的相关系数偏低。幼儿教师的职业情感、职业需要、职业认知与工作→家庭冲突显著负相关,职业意志与工作→家庭冲突相关不显著。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统计和相关分析

3.2 工作家庭冲突的中介作用检验

首先使用层次回归分析了工作家庭冲突的中介作用。结果如表2所示:职业压力显著负向预测了职业认同(β=-0.18,p<0.001),职业压力显著正向预测了工作家庭冲突(β=0.39,p<0.001),当职业压力和工作家庭冲突同时预测职业认同时,工作家庭冲突对职业认同的负向预测作用显著(β=-0.27,p<0.001),职业压力对职业认同的负向预测作用不显著(β=-0.08,p=0.10)。因此中介分析的结果表明,工作家庭冲突在职业压力对职业认同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中介效应量为﹣0.11,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58.5%。并且还使用了process3.3程序,参照了Preacher和Hayes提出的Bootstrap方法对工作家庭冲突进行中介效应的检验[28]。95%CI检验结果为 [﹣0.1506,﹣0.0632],其中没有包含0,表明工作家庭冲突的中介效应显著。并且,在控制了中介变量工作家庭冲突之后,职业压力对职业认同的影响不显著。因此工作家庭冲突在幼儿教师职业压力对职业认同的影响中发挥了中介作用,并且是唯一中介变量。中介效应如图1所示。

图1 工作家庭冲突在职业压力与职业认同间的中介作用模型

表2 工作家庭冲突的中介作用的回归分析

4 讨论

本研究发现,幼儿教师的职业压力总体处于中等水平,职业认同总体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并且职业压力显著负向预测了其职业认同,这与以往的研究一致[5][8]。其中代表职业压力的各维度中工作强度、工作难度与挑战、管理制度与职业发展、工作责任与职业认同中的职业情感、职业需要、职业认知有显著负相关,但与职业意志没有显著相关,这可能是因为职业意志更多的涉及人格等先天因素,受其他变量的影响有限。这些数据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幼儿教师的职业压力对职业认同的消极影响。这种影响可能与幼儿教师职业本身的特殊性有关,首先是在工作强度、工作难度与挑战上,幼儿教育工作异常繁琐且消耗精力,更需要细致和慎重,这很容易让幼儿教师感到倦怠。其次,幼儿相对而言比较活泼、自我保护能力和安全意识又较差,这会给教师划分巨大的工作责任,从而产生焦虑等不良情绪[10]。最后,幼儿教师除了教学任务外还需要应对学校的管理制度和自身职业发展规划,在这个过程中应对不当也容易降低对自身职业的认同感。

最重要的是,本研究发现幼儿教师的职业压力并非直接作用于职业认同,而是通过工作家庭冲突这一中介变量来实现的,这验证了我们的假设。层次回归分析的结果显示,当职业压力和工作家庭冲突同时预测职业认同时,工作家庭冲突对职业认同有着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同时职业压力对职业认同的负向预测作用却不显著,这说明工作家庭冲突在职业压力负向影响职业认同中起完全中介作用。工作/家庭边界理论认为个体通过从工作角色中脱离,从而建立工作与家庭的边界,这样就可以阻挡职业压力和一些负面情绪对自我身心的影响[22]。同时,幼儿教师在家庭中改变自我角色后,能够缓解和调节工作带来的职业压力,减少了工作对家庭的影响。另外,幼儿教师由于其职业的特殊性,在工作中容易遭受严重的心理资源的损耗,及时切换为家庭角色能够恢复和补充其心理资源。因此工作和家庭角色切换的冲突会导致幼儿教师内心长期处于痛苦和挣扎中,并会产生一些不良负面情绪,致使工作和家庭的互相干扰,职业压力便可能通过这种工作家庭冲突进一步干扰其职业认同[29]。另外,JD-R模型认为,工作家庭冲突属于工作要求中的角色冲突,是一种工作阻碍,工作家庭冲突水平越高意味着工作要求水平越高,这会一定程度上削弱个体的工作资源并降低其工作动机,从而进一步造成心理损耗。当幼儿教师面对较强的职业压力时,会产生较大的工作家庭冲突,这可能是因为无论是对待工作还是处理家庭关系都需要一定的精力和专注,而在工作中受到压力等负面情绪时,就会过多的消耗精力和心理资源,造成对家庭角色的干扰[16]。因此,职业压力越大所感受的工作家庭冲突就越大,这让幼儿教师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能量去应对工作和家庭间不断出现的角色冲突,从而降低其职业认同。

本研究证实了工作家庭冲突是幼儿教师职业压力影响职业认同的完全中介因素,这也就解释了以往研究中发现的冲突,即幼儿教师有着较高的职业压力,却同时具备中等偏上的职业认同,职业压力是通过引起工作家庭冲突来削弱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的。因此,在生活中要鼓励幼儿教师在非工作时间专注于家庭角色,减少对工作的反刍,建立工作与非工作时间的边界,避免降低职业认同感,从而提升幼儿教师的工作满意度和职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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