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拷问
——侗族女作家木兰小说《白光灼灼》的救赎主题

2020-03-15 10:05
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白光人性灵魂

(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广西桂林541199)

“救赎”是基督教的重要教义之一,源自希伯来语,原意是指把一种相对狭窄或限制的状态转变为一种宽广或宽敞的状态,在此基础上扩展为用来表达自由、解放、保护及安全等含义[1]。通俗来说,“救赎”是指人类对自己行为和思想的一种反思、自省与拯救的过程。翻开文学史料,我们不难发现,古今中外不少作家都在作品中积极地探索和阐释“救赎”的主题。侗族女作家木兰的中篇小说《白光灼灼》就是沿袭了传统的“救赎”主题,写出了人性的复杂性、人的灵魂救赎的艰巨性,表现了作家对现实人生、对人性的关注与剖析的悲悯情怀。笔者结合作品文本,从“救赎”的煎熬与痛苦、对传统的“救赎”主题的沿袭、独特的“救赎方式”三个方面来探讨其中所蕴含的“救赎”主题及其意义。

一、救赎的痛苦与煎熬

木兰,原名王建华,1976年9月出生于湖南省溆浦县,现任广东省东莞市长安报社编辑、长安作协秘书长,曾经在《花城》《作品》《民族文学》等杂志发表过长篇、中篇、短篇小说若干篇。中篇小说《白光灼灼》发表于侗族作家文学创作期刊《风雨桥》2018年第1期,小说讲述的是一起与强奸有关的冤假错案,通过故事揭示了案件当事人的灵魂拷问与救赎的心路历程。

小说描写郭小慧应初中同学张全西之约,由丈夫严培根陪同来到一家旅馆拜会一个从老家过来的客人,没想到这个客人正是郭小慧多年前和好朋友李北方合谋诬陷为强奸犯而坐牢五年的陈嘉铭。陈嘉铭出狱后,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到处寻找郭小慧,为的就是要她出一份材料,证明他的清白。他先是来到当年的事发地鹤城,挨家挨户地去找,费尽心思地打听,没有找到郭小慧。他又找到她的老家龙潭镇,跑到她曾经就读的初中,找了教过她的语文老师,顺藤摸瓜,搜遍所有的初中同学,最后找到了张全西——唯一和郭小慧还保持联络的初中同学,通过张全西才找到郭小慧。见到郭小慧,陈嘉铭说出了自己找她的目的就是要她证明他当年是清白的。因为被指控强奸,他被判刑坐牢,又患癌症多年;出狱后一直在治病,支撑他活下来的精神支柱就是为了找到郭小慧。他说:“我活在这世上的日子不长了,不想戴着一顶强奸犯的帽子进棺材!牢也坐了,一家三代都被那件事毁掉,这次来,没别的想法,只要你一句良心话,当年我是被冤枉的!”郭小慧多年来也一直被这件事困扰着,像噩梦一样如影随形,她也很担心因为这件事老公会跟她离婚,“到时我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张全西也劝说陈嘉铭,这件事对郭小慧太残忍,不要再找她了。可是陈嘉铭说:“我到死都会找她!只有郭晓慧才能洗刷我的罪名,我苦了一辈子,不能到死都心不安!”想到陈嘉铭的惨状,郭小慧的思想陷入痛苦的挣扎之中,最后她决定与丈夫离婚,离开孩子,为陈嘉铭作证。她找到以前的合谋者李北方,两人回忆起当年陷害陈嘉铭的经过。郭小慧是因为被一个男人欺骗怀孕后被抛弃,带着对男人复仇的心理参与设计诱骗陷害陈嘉铭;而李北方则是因为陈嘉铭的大排档影响到了她米粉店的生意,出于同行竞争引起的嫉妒心理而报复陈嘉铭。两人合谋,诬陷陈嘉铭强奸了郭小慧,导致他入狱、患癌、家庭被毁的惨状。两人都为当年的一念之差给陈嘉铭造成的灾难感到很后悔,李北方也支持郭小慧为陈嘉铭作证。特别是当郭小慧看到陈嘉铭为了申冤患上绝症、耗尽钱财、离家出走当拾荒者、住烂尾楼、濒临死亡边缘时,她的灵魂更是受到了很大的触动,更坚定了要为陈嘉铭作证的决心。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她诬陷别人之事一旦败露,就会面临牢狱之灾;她还了别人的清白,自己却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想起自己给陈嘉铭带来的痛苦和灾难,郭小慧不断地在拷问自己的灵魂,最后她心里释然了,也坦然了。她决心承受起这一切,拯救他人,也拯救自己的灵魂。最终她把证明材料交给律师,完成了自己灵魂的救赎。

二、传统“救赎”主题的沿袭

《白光灼灼》是一篇典型的灵魂救赎的小说,作者以独特的眼光,把笔触伸展到人的灵魂深处,从灵魂的拷问与救赎的角度来探讨人性的善恶问题。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这是一个亘古的话题,历来都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也是古今中外不少作家一直都在苦苦探索的主题。

人在欲望的驱使下,往往会做出有悖于道德和法律的事情来。那么,人又如何采取挽救措施,来拯救自己堕落的灵魂呢?在西方文学中,有很多的经典作品在探讨拯救人类堕落的主题。这些反映救赎主题作品的出现,更多的是源于《圣经》的影响。《圣经·旧约》中的“伊甸园”故事就讲到,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偷吃智慧树上的果子,被上帝赶出了伊甸园,人一出生就已经承接了祖先的罪孽,所以有“原罪说”。“在人与神的关系上,按照基督教的观点,上帝是绝对的权威的创造主,而人是受造之物,并且一出生就带着‘原罪’,这样,人与神之间就存在着永远无法逾越的界线。并且,人在苦难中没有能力救赎自己,而只能等待上帝的恩典的降临,才能得到最终的拯救”[2]。受基督教“原罪说”的影响,很多作家在他们的作品中,着重表现人在犯罪后依靠内心忏悔自新以得到上帝的原谅与拯救,并试图通过向上向善的具体行动减轻负罪感,最终通过上帝审判而获得灵魂上的救赎。

例如,托尔斯泰的《复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托马斯·艾略特的《荒原》,等等,都是反映灵魂救赎主题的名著。在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复活》中,主人公聂赫留朵夫在法庭当陪审官时,发现被指控犯有谋财害命罪的妓女玛丝洛娃竟是十年前被他诱奸过的农奴少女,他良心触动,通过帮助她和其他的犯人伸冤上诉、放弃自己的财产、陪伴玛丝洛娃流放西伯利亚等行动来为自己赎罪,最终得到了玛丝洛娃的谅解,并在宗教的《福音书》中完成了精神上的“复活”。而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中,穷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为自己的穷困而苦恼,用斧头杀死了一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婆;慌乱之中还把老太婆的善良妹妹也杀了。杀人后,拉斯科尼科夫陷入极度恐慌之中,发高烧,胡言乱语,担心事情败露。警察虽然怀疑到他,但是因为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他暂时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可是精神上受到的惩罚却一直伴随着他。他整天都对自己的灵魂进行拷问,有时候他觉得他是一个“超人”,杀了恶人,为民除害;有时候他又觉得他杀害无辜者,犯了罪。他的思想一度陷入痛苦挣扎之中,精神几近崩溃。后来,一位少女索尼娅用《新约》里的“拉撒路复活”来感召他。拉斯柯尔尼科夫最终向警察自首,被判处赴西伯利亚服8年苦役,索尼娅毅然陪他一起踏上征途。从上述作品中可以看出,在西方文学的救赎主题作品中,基本上都是依靠宗教信仰来完成对人灵魂的救赎使命。

在中国的现当代文学作品中,也出现不少救赎主题的文学作品,如莫言的《蛙》、乔叶的《认罪书》、徐则臣的《耶路撒冷》、王十月的《人罪》、北村的《我和上帝有个约会》、艾伟的《爱人无罪》、东西的《后悔录》等。这些作品对救赎主题都有充分的体现,主要聚焦于人物在物欲、权欲、爱欲、情欲等种种欲望中的摇摆、选择、挣扎与救赎,大大丰富了我国当代文坛创作的内容范围。这也说明了在我国有很多作家把关注人性、探索人的灵魂的救赎当作自己的创作使命,并在这类题材的创作探索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在这些作品中,也有侧重于强调通过宗教信仰而获得灵魂拯救的方式。例如北村在1993年发表《施洗的河》,明确地提出了信仰救赎问题。小说主人公刘浪无恶不作,最后夺得了黑社会头目的地位,可当他得到这一切后,却感到了莫名的恐惧和空虚。主人公始终找不到生存的价值和意义,最后皈依基督,获得了心灵的安宁。在作品里,作者表达了这样一种观点,那就是一个人如果找不到真正的信仰将会走向灭亡,强调了宗教信仰拯救的重要性,作者把人类的终极信仰作为一种灵魂拯救的出路,表现出对人的生存处境倾注了深切的关怀。

木兰的《白光灼灼》也沿袭了古今中外文学作品的“救赎”主题,探索了人性救赎过程的曲折与艰难,并在救赎的方式上写出了自己独特的新意。

三、独特的救赎方式

木兰在《白光灼灼》中沿袭了中外文学创作传统中的“救赎”主题,并写出了自己的特色。作品的亮点在于不仅写出了人的灵魂的救赎,而且还写出了这一救赎的艰难、曲折以及从中折射出来的人性的光辉。与众多宗教“救赎”主题的作品比较,作者更注重于通过人物对自身灵魂的拷问来寻找自己的救赎之路。作品中人物灵魂的救赎,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宗教的教诲在起作用,完全依靠人物自身灵魂的拷问与觉醒来完成自己的“救赎”使命。这篇小说,虽然不能说与中外文学大师的经典之作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毕竟在人性救赎的主题上作出了有益的尝试,甚至在沿袭大师的主题基础上能够独辟蹊径,写出自己的特色。

(一)作品擅长于以自问自答的叙事方式写出人物对自我灵魂的拷问和救赎的艰难历程

郭小慧最终能为陈嘉铭作证,经历了很多的反复,自始至终,她的内心一直都在纠结。作者多次写到郭小慧内心对自己的拷问,其中的精彩之处莫过于小说中写到她找到李北方的情景:她和李北方讲起,陈嘉铭找到了她,“该来的都会来,年轻时候干了傻事,后来我一直想,自己是否是个罪不可赦的女人?”“多少回半夜被噩梦惊醒,害怕得浑身发抖!我在心里痛骂自己很多次!这样活着,每天痛苦,经常噩梦,还不如死了的好。可每次想到孩子,想到我死了,孩子没有妈,我又下不了狠心。”她也恨李北方,“假如不是她把她带到鹤城来,假如不是她想出这么恶毒的报复计划,自己怎么可能干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但是,当看到李北方因脑溢血而瘫痪的那副模样,她又在拷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她不拒绝?假如她拒绝,那一切的惨剧就不会发生了!她不会离婚,李北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本该拒绝,却不拒绝,这就是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她何尝不想报复男人,何尝不对陈嘉铭的大排档垂涎三尺,自己经不住诱惑,就不能错怪李北方!”类似于这样自问自答、自我拷问的情节,在作品中俯拾皆是,贯穿作品的始终。这种叙事方式,便于小说中的人物直抒胸臆,把人物自己觉醒和拷问的过程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推动情节的发展,也使读者更加深入了解和把握人物的内心世界。

(二)作品在揭示人物的灵魂救赎过程中充满了人性的光辉

在小说中,两个女人,一个出于报复男人的心理,一个出于嫉妒同行竞争的心理,合谋陷害一个无辜的男人,导致这个男人坐牢、患绝症、家破人亡,而且当事人双方原本还互不相识,这要有多少的深仇大恨才会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而被诬陷的这个男人出狱以后,为了申冤,踏破铁蹄也要找到陷害他的当事人,为他证明清白。可是小说从头到尾,问题的解决既不是通过法庭上双方的唇枪舌战,也不是通过吵架中的互不相让来进行,没有给人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在小说中,郭小慧时时在自责、忏悔中反思自己、拷问自己的灵魂,而陈嘉铭也为自己要申冤翻案给郭小慧带来的严重后果在自责、内疚和后悔。双方都在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惺惺相惜,互相谅解,这无疑给作品增添了一抹人性的光辉。陈嘉铭第一次找到郭小慧,要她出面证明他是清白的,被郭小慧一口回绝了。面对劝阻自己的张全西,陈嘉铭虽然坚定地说“我到死都会找她”,但是他心里还是问自己“我真的是一个残忍的人吗?”郭小慧虽然当面拒绝了陈嘉铭,但是她还是由于良心的不安而开始慢慢走上了帮助陈嘉铭申冤的道路。想到自己当初的过错,她一直很内疚。而李北方——当年这起陷害事件的始作俑者,也对这件事后悔不迭:“这事怪我,坑害陈嘉铭一家不说,也害惨我自己,还把你也害苦了!”郭小慧原谅了李北方,明确告诉她:不恨她。

小说写到,郭小慧虽然有迷失自我而陷害别人的时候,但她的内心却还残存着一些善良与怜悯。她原谅了李北方,也是在为自己救赎。当她后面看到陈嘉铭竟然落魄到捡垃圾、住烂尾楼的地步的时候,她带着恻隐之心关心他、帮助他。陈嘉铭跟她说:“我真的太残忍,假如我不去找你的话,你就不会离婚。”看着处境凄凉的陈嘉铭,郭小慧给他留了手机号码。当陈嘉铭病情发作时,郭小慧还把他搀扶出来,叫来出租车,送去医院。当她把陈嘉铭从医院送回烂尾楼住处,看到他床头上多年积攒的申诉材料时,“心头一颤一颤的,险些落泪”,陈嘉铭告诉她,“我就是不忍心我的两个儿子,一辈子被人说成是强奸犯的崽,抬不起头……”郭小慧听不下去了,“别说了,我答应你,给你写证明材料。”在律师事务所,郭小慧把自己当年陷害陈嘉铭的证明材料交给他,两人在坦坦荡荡、开诚布公的氛围下交接材料。郭小慧被陈嘉铭的宽恕感动,陈嘉铭也为郭小慧的坦诚感动得声泪俱下。当宋律师告诉他们,一旦郭小慧证明陈嘉铭是清白的,她就会犯了诬告陷害罪,可能会被判三年以上的刑期。郭小慧和陈嘉铭都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郭小慧从律师手里夺回自己的证明材料,临阵逃脱,但冷静下来后,她明白只是承担良心的、道德的审判还不行,还要承担法律的审判,只有这样,在未来的日子才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最后,她还是把证明材料交了出去。

(三)作品对人性“救赎”主题的探讨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在现实生活中,人往往由于一念之差会酿成大祸,甚至“一失足而成千古恨”,如何纠正错误,挽回损失?世上本没有后悔药,但是,通过灵魂的自省与救赎既获得他人的原谅也求得自己心灵的安慰,也不失为一种补救的方法。《白光灼灼》在探索人物灵魂的“救赎”主题上体现了作家对现实社会的思考,对人性的关注与悲悯的情怀,对我们认识社会、认识人生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正如作家莫言所说的那样:“我也曾经说过人应该有悲悯情怀,只描写别人给自己的伤痕和罪恶,不袒露自己心中的恶,不是悲悯而是无耻。只有描写了人类不可克服的弱点和病态人格导致的悲惨命运,才是真正的悲剧,才可能具有拷问灵魂的深度和力度,才是真正的大悲悯。”[3]《白光灼灼》能够把握时代发展的脉搏,以现实生活中常见的法律案件来作为创作的题材,通过主人公灵魂的拷问与救赎,真实地反映了我们这个时代面临的人性的堕落与复苏的问题。当今社会,由于人性的弱点、法律的不健全、侦破技术与手段的欠缺,确实出现了不少的冤假错案,例如河南的赵作海案、内蒙古的呼伦格勒图案、河北的聂树斌案,等等。作者能够在这个方面挖掘、剖析人物的内心,反映这类冤假错案给人的肉体与灵魂带来的巨大戕害,说明作者对现实有深刻的理解,对社会责任感有一定的担当,在关注人性救赎的同时也充满了一种深切的悲悯情怀。

不可否认,《白光灼灼》虽然在人性的复苏、回归与救赎的主题探索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是也存在有不足之处。首先,小说在主题方面发掘不够深。小说对人物的反思、忏悔与救赎的主题表现,还只停留在道德和良知拷问的层面上,而对造成这一冤案的时代背景、社会历史背景缺少交代。类似这些冤案的造成,当年办案的公检法机构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由于不为人知的原因,小说忽略了这个环节,甚至是一点都没有提到。其次,小说的民族色彩不明显。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一部小说,主人公性格的形成与其成长经历、他的家庭、民族有很大的关系。这篇小说的作者是侗族,理应在其创作中体现出一定的民族色彩。侗族是一个有着悠久的历史、独特而又丰富的人文风情的少数民族,作家的创作应该植根于本民族的土壤,吸取本民族丰富的文化遗产。在这部小说中,很少看到侗族的民情风俗在作品中的体现,特别是小说中揭示人物对自己所犯的罪行的忏悔、反思仅仅是通过自身的行为来完成,看不出侗族的民族精神、优良传统以及“款词”等村规民约对主人公思想、行为的影响,这就使得人物的灵魂救赎缺少某种生活背景的依据。

注 释:

① 文中所引用的作品原文,均出自《白光灼灼》(载于《风雨桥》2018年第1期第4-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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