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被繁复烧煮的白开水

2020-04-30 06:48张刚毅
文存阅刊 2020年1期
关键词:极简主义人文情怀

摘要:布列松的电影从绘画中吸收得来的“极简主义”在自己电影中发挥到淋漓尽致,《扒手》是他他用最少的对话,最少的音乐,最少的表情和最少的动作来描写犯罪心理的电影。这是一部被最深厚功力“熨平”的电影,平平展展之下叙事性的起伏高低被隐匿其中。本文从《扒手》中人物设定来挖掘布列松的叙事美学和表达意义上的诸多思辨。

关键词:极简主义;布列松;人文情怀

一种对“极简主义”的粗浅印象是观众被罗伯特·布列松的电影迷住时发生的常态。然而观众第一次观看《扒手》(1959)的时候似乎不会给予太高的评价,理解或体会到关于布列松影片的真理又成了另一件常态发生的事,即便他的作品经常被一些赞美的陈词滥调所包围,甚至是在《扒手》之后,你会保持对评论家和电影作者們老套而自信的陈词滥调的怀疑,那些语言里许多听起来很有说服力,或许是一旦艺术变成一种宗教,你可以作任何高尚的胡说八道,而完全不用承担后果。

按照标准的批评说明,《扒手》显然是受到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的启发。一个人犯罪,然后被抓住并关入监狱,在那之后,一个善良的女人的爱减轻了他的痛苦。相比苏联二百二十一分钟《罪与罚》的原版,《扒手》像是布列松一次观后感的写作和抒发,《扒手》中的主角米歇尔对拉斯柯尔尼科夫的尼采主义仅能看出一些浅显的主张。因为《扒手》的主角只不过是个小偷的角色,明显缺少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暴力意志。他的罪行从来没有超出危害他人生命的水平。他每天都试图为偷窃而感到羞耻,但并不是因为他像拉斯科利尼科夫一样害怕。偷窃并不是罪恶滔天,更像是一种不得为之的行为,而其严厉的惩罚比犯罪本身更加邪恶。毕竟,《悲惨世界》也是描述的关于一个男人为了不让孩子饿死而偷窃一条面包遭到法律严判的故事。

演员没有表情,但是巴黎有表情。当然,米歇尔能够通过劳动去换取到一份工作。但除了满足简单的生存需求之外,偷窃对他来说还具有特定的性心理意义。米歇尔是那种知道如果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碰到合适的伴侣,他便能达到性满足的人。他的恐惧更多的是来自于下一次偷窃的时间而不是来自于精神上的负担。当然,这对他来说也起着催情的作用。米歇尔更像加缪笔下的默尔索而不是拉斯科利尼科夫,但这种相似性几乎是比较浅显的。默尔索在《局外人》中唯一关键的行为就是在阿尔及利亚的海滩上无故地杀了一名阿拉伯人。另一方面,米歇尔的盗窃产生了收入,并使他脱离了次资产阶级的影响。

而关于《扒手》中的爱情主题,并不是米歇尔对照顾自己母亲的邻居女主角珍妮日益增长的爱。事实上,这可能是纯洁甚至是圣洁的心理感情的表达。但是如果你忽视了布列松电影的极简主义,你也可以假设她想要拯救米歇尔是为了她自己,为她的没有父亲的孩子找到一个可以养家糊口的人。

天主教的右翼分子喜欢将布列松称为“基督无神论者”,但他的作品却非常注重情感的克制和基督教信仰的无用。在其电影中对上帝缺席的哀悼,就是在贬低以其为主而构成的存在主义。虽然布列松之前改编了像乔治·贝尔纳诺斯这样的原法西斯基督教徒的作品《乡村牧师日记》(1951),但是他的版本将其牧师塑造成一个颇有受虐倾向的信徒。不过布列松真正想表达主题不是牧师,而是那些“羊群”,那些同乡人的恶意以及表达对主角的怜悯。

《扒手》和其他布列松所有电影一样,记录了现代世界人文情怀的终结,以及表达出在这样的贪婪世界中是不可能达到理想的主题。这在《驴子巴特萨》(1966)中得到了充分的阐释,这部电影讲述了一头驴一生的苦难,甚至使人看完不感到难过的话,都会让自己是否有同情心而赶到怀疑。对于布列松来说,随意地毁灭生命,即使是任何生命,都是人类本身的致命威胁。正如威廉·巴勒斯所说,“Man is a bad animal.”

评论家也经常把布列松和德莱叶联系在一起,这有点像把奥古斯特·斯特林堡和亨利克·易卜生联系在一起。和易卜生一样,德莱叶的电影也缺乏幽默感和严肃感,这使他的电影具有手术般既视感.然而,像布列松电影的斯特林堡式的故事情节中则微妙地流露出一丝荒谬——带有一段段刻意显得愚蠢的对话,以及就像现实生活一样的虚无的人物行动。德莱叶把塑造生命的激情着重表现在人物人生的关键时刻;而布列松表现出的,则是我们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被无意义的“例行公事”所消耗。当我们认为一部布列松的电影不能变得更加冷峻时,这可能会令人惊讶地有趣。

在《扒手》中,布列松或许是尝试着还原一个人的忏悔过程,他让主人公渐渐走向光明,这是某种社会化的定理和秩序需要,米歇尔还是入狱了,限制米歇尔犯罪的不是法律,而是精神上限制与束缚。这是布列松极具高明的讽刺也是他的电影的悲剧性所在。更重要的是,最后米歇尔愿意为自己的罪行感到内疚与后悔,甚至愿意表达出自己爱他的母亲,或是珍妮。但是就像布列松如此清晰地设想的人类未来一样,米歇尔这种人已经成为生活在我们中间的某一类人了,他感觉不到任何存在,如果他的生命依赖于此,就不会去爱任何人。可悲的是,事实并非如此。

参考文献:

[1]布列松镜头下的本质之美[J]. 杨惠婷. 戏剧之家. 2019(16)

[2]摄影家布列松的“决定性瞬间”[J]. 世界文化. 2012(10)

[3]究竟是艺术还是哲学——浅读布列松的“决定性瞬间”[J]. 傅为新. 新闻实践. 2010(05)

[4]布列松的瞬间,瞬间的布列松[J]. 林水中. 东方艺术. 2010(13)

作者简介:

张刚毅(1990年—)男,汉族,四川巴中人,硕士研究生,助教,四川传媒学院戏剧演艺学院,研究方向:戏剧影视剧本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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