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增长放缓期的商业银行信贷风险管理

■张吉军

商业银行通过其信用中介活动，调剂社会各部门的资金短缺，在央行货币政策和其他国家宏观政策的指引下，实现经济结构，消费比例投资，产业结构等的调整，对整个社会经济活动的影响十分显著。在经济增长放缓期以及疫情的冲击下，做好商业银行的信贷风险管理，让风险管理转化成为商业进一步发展的动力和契机，尤其重要。

当前宏观经济形势对商业银行信贷风险管理带来的挑战

当前的形势可以简单概括为2+2：两个主旋律 （债务风险上升和经济增长放缓）和两大变量 （疫情和金融危机风险）。

1.全球经济整体的脆弱性在升级。当经济增速放缓、落后于债务快速增长，就会产生债务风险问题。目前，全球经济就处于这个状态。2019年全球债务总额达到255 万亿美元，创历史新高，相当于全球GDP 总量的3 倍。按照全球现在77 亿人口计算，人均3025 万美元债务。而各国普遍没有找到新动能，经济增速持续低迷。过去三年，美国劳动生产率同比增速一直低于2%，欧盟只有0.47%，其中德国已经降到-0.92%。近10年来，为了应对金融危机，以美国、欧洲、日本为首，主要经济体大量推行量化宽松政策，进一步推高债务风险。对中国而言，近年来经济增速放缓，新动能也还在培育过程中，尽管供给侧改革取得一些成效，但宏观杠杆率整体仍在上升，2019年末已达245.4%。通俗的说，全球经济就看两张表，资产负债率的债务在上升，利润表的还款能力在下降，因此，总体债务风险在持续上升。

2.疫情冲击带来的衰退在升级。疫情对于基本面的影响远超预期。一方面，实体经济的活力下降，同时冲击供给和需求，引发全球衰退风险，国外疫情防控的不确定性也会延长我国防疫抗疫周期，即使国内后续恢复产能，境外需求下滑也会给国内经济带来更大的下行压力；另一方面，由于疫情导致的交流减少，边境封锁，也使中国等在全球产业链中占据重要位置的国家面临产业链脱钩的危险。

3.国际金融市场震荡带来的输入风险在升级。未来随着疫情的演化，预计境外金融市场依然会风险频发，也势必加剧境内金融市场的风险。我们看到汇丰和渣打宣布停止分红，希望通过减少分红、增加资本来对抗不可预计的风险。银行是一个亲周期的行业，汇丰和渣打此举，体现了他们对未来经济走势的悲观。

国家层面应对债务风险加剧的策略

经济危机将加剧债务风险甚至引发债务危机。在过去的100年中，世界共发生了3 次大型的债务危机和48 次一般性债务危机，有专家预计，未来每15年左右就会出现一次中等以上规模的债务风险事件或债务危机。其特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债务增速和经济增速不匹配，导致债务杠杆持续上升；二是各经济参与部门之间会发生债务杠杆轮动；三是债务风险往往从最薄弱的区域爆发，然后蔓延。各国政府防范应对主要施行三个策略：分子策略、分母策略和利润表策略。从我国当前情况来看，也在采取这样的策略化解债务问题。

1.分子策略——以杠杆轮动的方式调整内部结构。我国目前正试图通过债务杠杆的轮动，将债务负担转移到相对安全的部门：从整体来看，政府部门加杠杆，企业和居民部门降杠杆；从结构上看，在政府部门内部，中央政府和财政状况好的地方政府加杠杆，财政状况差的地方政府控杠杆甚至降杠杆；在企业部门内部，好的企业加杠杆，差的企业降杠杆；居民部门内部，富裕群体加杠杆，其他群体降杠杆。2019年以来，加大政府专项债发行、减税降费、P2P 平台整治等，都是分子策略的直观体现。

2.分母策略——提高直接融资占比。杠杆率的分子是债务，分母是债权+股权。做大股权部分，杠杆率自然就下来了。党的十九大报告已明确指出，要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促进多层次资本市场健康发展。

3.利润表策略——经济增长是债务问题的最优解。在经济增长和债务积累的竞赛中，如果经济增长的速度能够跑赢债务积累的速度，那就不必担心债务问题，因为债务迟早会被经济增长所消化，所以，十九大提出，中国的经济增长要从高速转为高质量，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培育新动能。

监管层面面对新经济形势的转变

伴随着经济形势衰退带来的风险严峻性，监管形势也发生了深刻变化。近几年，“稳金融、防风险、强监管、促实体”的监管态势已经形成，各类监管政策密集出台。监管对于银行风险管理的要求，总结下来有三个趋势：一是高度关注风险治理体系建设。强调党的领导、三会一课治理、风险内控等治理体系建设，对金融实施分类监管，其中风险治理体系尤为关键；二是从“普遍监管”向“靶向监管”转移，除了关注风险和违规事件，还尤其关注金融机构是否有效执行国家宏观政策导向；三是“机制约束”和“关键人约束”并举。从处罚机构为主变为机构和人员双罚，对关键岗位人员提出强制轮岗要求，这也意味着监管对于“人”要求更高、更严，一旦违规，今后面临的个人处罚也会更重。在这种形势下，商业银行的经营者唯有牢记使命、跟随大势、正己守道，才能行稳致远。

当前形势下商业银行如果做好信贷风险管理

防范和管理风险是商业银行在经济增长放缓期的首要原则。按照中央“完善金融服务、防范金融风险”的总体要求，打造“控风险有效、促发展有力”的风险管理体系，全面夯实风险管理各项基础，才能为商业银行实现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提供有力支撑。

1.把好准入关，提升优质客户占比。抓住国家加大基础建设力度，制造业、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等业务机遇，一是适度增加“低风险、低定价、低成本”的贷款投放，发挥优质资产的压舱石作用；二是提高算综合账、长远账的能力，避免当期利润考核制约优质低定价客户准入；三是加强客户集中度管理，适度控制大客户的授信总量，防范大额授信风险；四是提升对同一行业的优质客户选择能力和对单一客户的风险识别和管控能力。实现对稳健经营优质客户的信贷投放，回归信贷本源，把控好资产质量。

2.根据形势变化，及时调整信贷政策。一是贯彻国家普惠金融战略。深入贯彻党中央、国务院及监管机构关于普惠金融的发展战略及政策要求，坚持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更好缓解小微企业、民营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二是支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深入贯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加大对先进制造业、新兴产业支持力度，增加制造业中长期融资，推进传统制造业优化升级；三是合理控制房地产融资总量。严格落实国家各项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和监管规定，全面落实因城施策，稳地价、稳房价、稳预期的长效管理调控机制，引导房地产贷款回归合理占比；四是加大对基础设施领域补短板的支持。积极支持重大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补短板项目、新型基础设施项目和必要在建项目。合规开展市政公共服务类业务；五是积极开展精准扶贫工作。贯彻中央金融扶贫精神和监管政策要求，提升金融扶贫的精准性和有效性；六是持续推动授信结构绿色化转型。落实绿色金融相关产业政策和监管要求，履行社会责任，积极开展绿色信贷业务，加快绿色信贷业务结构调整；七是强化金融支持疫情防控工作。

3.主动管控风险，保持资产质量稳定。应对严峻复杂的风险形势，当前，商业银行要将资产质量稳定作为全行经营的主要目标之一，严格控制新发生不良贷款和问题资产规模和占比。一是立足“通过发展解决问题”，通过不断优化资产结构创造价值，从控制风险向主动经营和管理风险转变升级；二是支持有持续经营能力企业的合理融资需求，积极通过正常类客户续贷、问题资产续作有效化解风险；三是加强授信后管理，提升风险预警和风险处置的力度；四是“多条腿走路”，强化问题资产经营理念，通过问题资产有效经营创造价值。

4.重视科技生态，推进数字风控。“金融本质是风控，风控核心是数据”。要跟上数字化转型要求，推进建设风险量化模型，加大内外部数据赋能应用。一是量化技术和专家经验并重，决策方式从“专家主观判断”转变为“定量分析和专家判断相结合”，实现风险识别与决策支持的优化；二是高端模型搭建和夯实数据基础并重。创新手段的应用，一些先进的建模方法，包括人工智能、机器学习等，同时要依托银行自身的数据基础，抓好底层数据的标准和质量，确保其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