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徐继畲的新世界观

王一帆

【摘要】 徐继畲是中国近代开眼看世界的伟大先驱之一，他摆脱了传统的羁绊和束缚，一生最大的贡献在于撰写了全面客观介绍世界的著作《瀛环志略》。在社会转型时期，以世界多元化的视角，分析了欧洲强大的历史及现实原因，并对近代世界格局的状况和周边进行了分析。徐继畲的开放思想及其实践活动，给中国近代化留下深刻启示和借鉴。

【关键词】 近代世界格局;启蒙;《瀛环志略》

【中图分类号】K2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40-0040-02

徐继畬是一位以开放的心态、开放的思想认识中国、认识世界的伟大思想家，任清朝中晚期福建省的封疆大吏，其编著的《瀛环志略》是人们关注的重点，它展示了国人前所未有的视界。

一、《瀛环志略》出版前的背景

学界普遍认为中国思想界提出“变局论”是在19世纪60年代以后，但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失败， 并没有使满清王朝立即意识到外部世界局势与中外关系已发生实质性巨变。中国衰弱已极，在这样的背景下，身受家国之痛使忧国忧民者开始重新审视被自己称作“蛮夷”的敌人。

在这样的背景下，林则徐主持编译了《四洲志》，一部世界地理著作，书中简要叙述了世界四大洲30多个国家的地理、历史和政治状况。然后是魏源在林則徐的《四洲志》为基础上著成了《海国图志》，后又进行了增补。书中引国内外从古至今过百的资料，详细地介绍了西方各国的地理、历史、政治情况和先进的科学技术，如兵船，地雷等在最新科技下的武器，包括它们如何制造和使用。所记各国科学技术、历法、政治体制、气候、物产、交通贸易、文化教育等，内容比前作更加丰富饱满。《海国图志》是当时介绍西方国家的科学技术和历史地理最详实的专著。在书中，魏源在序的部分写道：“是书何以作？曰：为以夷攻夷而作，为以夷款夷而作，为师夷长技以制夷而作。”魏源提出了著名的观点即“师夷长技以制夷”。[1]魏源以“经世致用”为宗旨，对西方的学习目的都聚焦到如何为清政府自强为中心，一切为了抵抗外敌。所以魏源更关注于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先进技术转变后带来的即战力，包括军事实力与工商业体现的经济方面。

二、徐继畬的思想形成

徐继畲是山西代州五台县人，生于乾隆六十一年，卒于同治十二年，一生经历了从嘉庆一直到同治四朝的时间，切身感受了时代的变革。在道光六年中进士，历任巡抚、总督、总理衙门大臣，并任职第一位总管同文馆事务的大臣。“生于官宦之家， 曾从母亲、堂叔读书， 惟影响他最大者仍属其父润第。父子皆进士登科， 皆好读群书， 博学多闻， 皆治陆王之学、皆考注汉书、皆好傅青主学问， 相同之处甚多。”[2]从小出生于读书世家，对徐继畲产生了耳濡目染的持续影响。

道光十六年十月，徐继畲外任广西省浔州府知府。道光二十二年的徐继畲受皇帝召见，并回答了道光询问的各国地理形势问题，准升为两广盐运使一职。十天后，又任为广东按察使。1843年，徐继畬以布政使之位重回福建，并被委任为厦门与福建通商口岸的管理专员。也是因为此职位，他与外国传教士、领事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了解外国的情况。

1844年，徐继畲和美国新教传教士雅裨理在厦门进行对话，初识以古希腊为基础的西方现代民主政治思想和制度，其通过选票取得合法性、创古今未有之局的美国共和政体和华盛顿。徐继畲同时广泛接触了西方来华人士，自此对清政府甚至中国两千多年社会的专制制度的合法性和永恒性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可以看出，正是因为徐继畲任职于与外来思想、外国人高频接触的广州福建沿海地区，让徐继畲发生了思想方面的迅速开放与包容。

三、徐继畲的“大变局”思想

一直以来， 学者们大多认同近代的中国思想出现“变局论”是在19世纪60年代以后，但时间追溯到第一次鸦片战争失败，并没有使清王朝立即意识到外部世界局势与中外关系已发生实质性巨变。徐继畬在面临中国内部问题逐渐严重与外部帝国主义需求海外市场和原料产地随之经常对落后地区进行侵略，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方式开始发生改变的这一时期，充分利用在沿海口岸的环境优势， 客观了解各国地理、文化、风俗原貌， 收集了大量关于“域外诸国地形时势”的资料， 探究世界情势， 重新审视、理解中国在当今世界格局中的位置，在1848年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本著作《瀛环志略》。

根据曾燕、涂楠的观点，书中的古今一大变局论主要有三点：“一是以大清帝国为中心的东南亚秩序正趋瓦解。原因是英吉利挟新制度新技术之优势， 对清帝国形成威胁并逐渐成为‘世界帝国’。按照中国传统的国土防卫惯性思维， 东南面海， 犹如背向深广之天堑。明、清帝国除特殊时段外， 主要警惕方向重在西北之塞防。北方大草原的威胁已基本解除的大一统清帝国， 在天然四围、相对隔绝封闭的环境中。然而， 徐继畲以一个历史地理学家和政治家、外交家的深邃眼光， 重新审视盛极一时的大清帝国总体安全态势， 敏锐觉察到， 西方航海技术和扩张欲望并不仅仅只愿意与清帝国通商而已。其一，发展中国为他们的殖民地，提供源源不断的廉价资源与劳动力成为列强的资本源头才是真正的目标。其二，西人东来， 东西相接形势绝非短时突发现象， 而是蓄势已久且不可避免之长期大趋势。其三，中西正面接触的展开， 造成了一个新的充满变化的历史环境。在研究世界地理和历史的过程中， 徐继畬强烈意识到，西力强势东侵影响着变化中的世界。”[3]

从事后的角度来看，他的观点无一不是清晰又深刻的。徐继畬看到了世界大势的变， 也更为清醒地意识到了世局变化的实质。

徐继畬对其他国家的研究中，没有把目光停留在所谓的先进武器与科学技术的表面，而是深层次的思考根本，即先进的制度文明，无疑具有非常清晰的逻辑与思考。对此带来的自省就是，清帝国衰落不仅仅只是在表面层次的军事无力， 而是深层次的必然失败：落后和僵化腐朽的体制。清王朝如同一个老化生锈的机器，外部还维持着看似正常的运作，内在的关键零件早已残破不堪。只要一个小小的助推力，就会土崩瓦解。

四、徐继畲近代民主思想的主要内容

首先是视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地位相等。

自古以来，我国的传统观念就是天朝上国，我国是世界的中心。在经历两次鸦片战争后，失败的经历也让不少人的“精神优越”感破灭。徐继畲首先在地理观念上不认同这一传统观念。认为中国只是地球陆地板块上的其一，并非中心。同时在他的著作《瀛环志略》经常把其他国家与中国做比较，可见他并不觉得周围或更远的国家是所谓的“蛮夷之国”。在《瀛环志略》中，“夷”字很少出现。在《瀛环考略》中大量出现的夷已经被删改掉。这体现出徐继畲不再对西方国家抱有轻视之心，而且甚至认为西方国家的制度和其所产生的文明，军事更加的先进。

二是介绍并高度赞赏西方文明。

除了上文所说的徐继畲高度赞扬了华盛顿外，他对西方的工商业充满赞叹，也在书中对西方商业和制造业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受到鸦片战争的影响，他对军事方面的介绍更加用心，并赞扬了西方人民“善于思考，长于制器”[4]还介绍了西方的教育等。

三是介绍了西方的政治体制。

其中对美国和英国进行了重点又详细全面的介绍，并且赞叹了民主的重要性与进步性。《瀛环志略》介绍并推崇美国的资产阶级民主制度和资产阶级革命的领袖人物，这在当时来说，确系首创，给予中国当时的思想界以及后来的资产阶级维新派以重大影响。

四是徐继畲对海洋领域的重要关注。自鸦片战争以来，列强用海军力量攻克沿岸地带，清军根本无力抵挡。徐继畲在书中详细地介绍了英国和法国的海军装备，兵船大小六百余只，火轮船百余只。大的兵船最多配备有足足120门大炮，小的也有幾十门。[5]还重点介绍了兵船与火轮船内部的构造，可见其对海上作战的关注。他对海洋领域的思考不只单单在某一区域，而是放眼世界。甚至对巴拿马地区做出跨时代的结论：危地马拉之东南，为南北亚墨利加连界之地，名巴拿马地属可仑比亚，以一线界隔两海，阔仅六十里。泰西人谓能将此土开为海道，贝东、西两洋混为一水，挂帆而西，直抵中国之东界，便捷甚矣。然地梗山脊，疏凿不易，泰西人亦仅存其说，未能兴此大役也。[6]果然，1883年，巴拿马运河开凿，由北向南连接了加勒比海与巴拿马湾，海沟通了大西洋和太平洋，徐继畬对于并不了解的中美洲都能做到提前的预言，可见其战略眼光非常精准。

徐继畲的开放思想形成与早年博学多闻、后来在福建等沿海省份与西方人广泛接触的实践活动密切相关;他摆脱了传统的羁绊和束缚，思想开放的程度大大超越了同时代的清朝官员和其他的思想家;社会转型时期，徐继畲的开放思想及其实践活动，给中国近代化留下深刻启示和借鉴。

五、徐继畲思想的影响

《瀛环志略》在国内出版时并没有引起很大反响，此时清政府和人民大多仍处于以世界中心、天朝上国的思想当中，所以反倒是魏源的《海国图志》却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好评。直到第二次鸦片战争后，随着皇帝出奔，圆明园被烧，一些进步人士才如梦初醒，《瀛环志略》成为同文馆的官方教材，在民间也再三刻印。曾国藩赞叹其为天下之才，康有为、梁启超也是读后才对中国以外的世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虽然徐继畬的思想在国内的影响范围较小，但其在国外却受到很大重视，尤其是在急需变法图强的日本。同时在美国，1853年，一位美国传教士丁韪良将徐继畬《瀛环志略》中的一段话刻在石碑上赠送给华盛顿纪念馆，在美国引起强烈反响，而1998年来华的美国总统华盛顿的演讲也提到了这段话。可见徐继畬具有超前性的思想在外国引起的震动。

参考文献：

[1]魏源.海国图志[M].长沙：岳麓书社，2011.

[2]陈存恭.徐继畬事略及其《瀛寰志略》[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

[3]曾燕，涂楠.中国近代新思想的破茧发蒙——徐继畬“古今一大变局”论内涵辨析[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07）.

[4][5][6]徐继畲.《瀛寰志略》卷四[M].白清才，刘贯文编.太原：山西高校联合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