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沃行（组诗）

悦芳

在晋国博物馆

历史并没有消逝。车轮滚滚

战马嘶鸣，这里曾是我统领的王国

我赖以生存的粮食、天空、武器

和手杖。四周全是我不同姿势的影子

而今，它们像我一样归于柔软和静默

和我一样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

并不只有黑夜才给我启示。内心的低语

高于一切，我是一个时代的遗物

不能谈论国家、死亡或注定的

痛苦。不能谈论挨饿、迷途和废弃的

坟冢。不能谈论真相、墙壁和骨头中的

寒气。当我的火焰不能与你相遇

征服者越来越少。只留下车马的残骸

堆积成越来越多不敢触碰的事物

曲水之上，沃土之下

时间看得见一切。可以

让一个朝代复活。可以

让一个朝代灭亡

前朝血，后世伤

暗处的嘈杂，明处的闪耀

举起的手，轻轻放下

不让世人听见碎裂的声响

我的灰烬堆满了世界

从野草的根部堆上云朵的天空

一切的梦幻在废墟上呼喊

在晋园

就这样，我们陷入了深渊

在你清晰的倒影下

时间欲言又止，夜晚欲言又止

我们都在其中，竟然

都没有惊心尖叫

一個生灵呼唤着另一个生灵

每一个都在相互倾诉，带着

看不见的气。风从河边来

花朵和树叶沙沙作响

众多的夜晚也将返回今夜

我总想虚构一些事实，总想

在悖论中寻找真相

之后。我们瞥见———

后面的，再后面的

远的，更远的……

一颗倔强的星星闪亮诞生

一轮明月悬挂于晋国的飞檐一角

月亮是时间的镜子

与骊姬对话

我不能想象别的命运

被你遗忘或丧失的一切

从四面八方围拢你

那些知道你阴谋的轨道

传递着往昔惊人的消息

你消耗了痛苦也消耗了梦境

打开门，秘密向田野奔跑

有些词注定一生下落不明

我开始关注你的另一张面孔

最灰色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