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开在大地深处

杨光华

晚上九点多钟，她还没有关灯。

凌厉的寒风敲打着窗户，办公楼前悬挂的红灯笼在风中不停地左右摇晃，撞击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灯笼里的灯光随风摇曳，一会明一会暗地飘进她的办公室里。

她原本沉重的心情又添上了几分烦躁。

疫情比寒风来得还要冷还要猛，正在忙着春节的人们多了些焦虑和恐慌，硬是被逼到家中，不能出门，惴惴不安。

她叫宣静，一九八七年出生，是连云港市海州区街道办事处西苑社区的党委书记，到社区工作只有两年。作为基层社区年轻的党委书记，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凶猛、可怕的疫情，但她没有怕，责任和信念让她毅然扛起了共产党员的旗子，冲到“抗疫”第一线。

疫情说变化就变化，在防控布控的关键节点上，西苑社区的两名工作人员，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发烧症状。宣静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紧张了，心里像压上一块大石头，非常沉重。

在不大的办公室里，宣静走来走去，绷紧着心弦，不安地想，他们万一被确诊是新冠肺炎怎么办，他们接触过的人怎么找，采取哪些应对措施去居家隔离，她把情况想得很严重，朝坏处想着，想到了社区工作的其他同事，还想到了两名同事的家人，他们都有可能被传染上病毒，对社区疫情的布防、管控、督查等工作都是考验。这样想着，她愈加感到事态的岌岌可危，稍有一点处理不当，就会酿成不可想象的大事。她心里越来越紧张了。

是的，难为了年轻的党委书记，面对一个开放式无物业的老旧社区，道路四通八达，通向主次干道的路口有十一个，周边有两个农贸市场，有四千多户居民采购东西，从那里进进出出，防控难度非常的大，怎么严防死守？年轻的党委书记手心捏着一把汗，心里不得不担忧，防控进入了攻坚战，社区有六个工作人员，本来人员就不多，忙不过来，都是一人顶上几个人用，现在如果工作人员真的被传染上病毒，那可就糟糕了。她心里有点乱，感到像在走钢丝，一不小心掉下来，就会落进荆棘丛里。

她眼前像有一座大山向她黑乎乎地压过来。

宣静等待手机铃声响起，等待那边两名工作人员检测的消息。她渴望听到铃声，又十分害怕听到铃声响起。

时间走得很慢，滴滴答答的钟声敲在她的心上。

突然，铃声响起来了，宣静心猛地一跳，马上拿起手机，手微微抖动，急忙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那边人说：“宣书记，诊断结果出来了，你放心吧，只是普通的发烧。”

简短的话语，使她的心一下放下来，嘴里轻轻地吁口气。

宣静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人。她又握紧拳头，像平时打乒乓球比赛前一样给自己加油，用力地挥了挥，喊着：“加油！加油！”

一个春日午后，下午，我如约来到西苑社区办公楼。一楼大厅里很安静，一位年轻女同志，站在从门窗照进来的阳光里，她看到了我，笑意灿烂地走过来，自报家门说：“您好，我是宣静，欢迎。”

我惊讶地打量着她，短发、休闲服装，洋溢着一股青春气息，心想，社区党委书记这样年轻啊？

进了办公室，一束阳光从窗外挤进来，洒在办公桌上一盆海棠花盆景上，花开得很旺，精神抖擞，格外惹人注目。

我看着海棠花，说：“宣书记喜爱海棠花？”

宣静笑着说：“我喜欢海棠花的柔美，柔中有力度。”

我点点头，心里闪亮一下，宣静还真有点像海棠花，柔美中带有力度。

我无意中似乎找到这次采写宣静的文眼，兴致勃发，文思涌动。

采访前，我看过宣静不少材料，连云港市、海州区各种媒体大量报道了她疫情间发生的先进事迹，对她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宣静原先在民政部门工作，用她的话说，是跟弱势群体打交道，一干就是整整八年。这期间，她大部分时间是和孤寡老人、残疾人、低保户打交道，熟人熟事，都有了感情，当领导找她谈话，让她来西苑社区做书记，她真的有点不太愿意，舍不得离开。她对领导笑眯眯地说：“能不能不离开民政办？”领导风趣地说：“你是冬天里的海棠花，换个环境，放到户外，会更早的开花。”

在西苑社区，宣静很快熟悉了工作，每天不是开各种会议，布置工作，就是走街串巷，进居民家里。她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像小燕子一样，穿梭在一座座楼房之间，像海棠花一样，开满枝上，轻扬芬芳。她的热情换来了一张张笑脸，社区大爷、奶奶们亲切地喊他“闺女”。

一场新型冠状肺炎打破了春节的快乐、祥和。

宣静心想，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已经打响，容不得后退半步。但她一路走来，都是在风平浪静中，还没有经历过生活的风暴，更没有直接站到疫情“台风”面前，面对和处理随时随地要发生的疫情，她都是在电影、小说里看见过，她看见过医生、护士、解放军、科学家总是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宣静的丈夫是海州区民政局干部，他怕宣静年轻，阅历较浅，在从未有过的疫情“大战”面前，乱了手脚，就帮助她，激励她。他对宣静说：“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去打乒乓球了，抽空再去赛一场。”

他用打乒乓球来给宣静鼓劲，说：“乒乓球赛场就是抗疫的战场，拿出敢拼敢打的勇气，首先在精神上战胜对手，然后拿出你近台快攻的特点，强势进攻。”

宣静知道丈夫的良苦用心，不示弱地说：“我不会轻易被打下球台的。”

丈夫说：“你肯定行，家里的事有我，你不用担心。”

爱就是理解，需要力量就给力量。

宣静带领社区的党员干部，站在党旗下，举起右拳，发出了铮铮誓言：勇担责任，冲锋在前，守住社区大门，保护社区每个人！

宣静把六名社区工作人员和三十名志愿者分为六个专项工作小组，排兵布阵，联防联控。她们挨家挨户摸排、发放宣传单；每天到六十五栋居民楼清扫、消毒；冷风刺骨的夜晚，抢建路口围挡一千多米……

阻击战刚打响，就遇到了新问题，居民长时间不出门待在家中，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恐慌的情绪悄然蔓延。

偌大的社区只有一个出入口，六十五栋楼和道路实行了封闭管理。宣静和同事们站在瑟瑟寒风中，像卫兵一样守护着出入口。

困在家中的居民都想着社区出入口，把这个唯一的出口当作透气解闷的路径，把这个唯一的出口把控的严不严，看作疫情发展的“晴雨表”。

居民有事没事的都想出来转转，想走出社区。

社区被宣静和同事们箍得像铁桶一样，谁也别想走出去。根据防控要求，宣静建议每户家庭每天只能有一个人外出买生活用品。有的居民脾气不好，不太理解，想出社区，又出不去，经常与宣静和同事们吵架。一天，一个中年男人出去买菜、买尿不湿，连续出去过两次了，宣静再三说道理，他还要出去。宣静提出帮他跑腿代买，这个人不肯听，脾气像点了火的炸药，一下“炸开”了，破口大骂，简直有点像“泼妇”。宣静再三解释，用平静话说不管用，放开嗓门喊着说：“请你多理解我们行不行？”

遇到不讲理的了，宣静喊得嗓子眼里冒火，也不管用，那个人歪着头，瞪着眼，还是蛮横地要出去，我行我素。

社区的一位老党员和路过的群众来了，围住那个人，七嘴八舌呵斥说：“你怎么这样蛮横不讲理，宣书记她们是为你和我们大家好的……”

谁知，这个男人突然像孩子一样失控地号啕大哭。

宣静愣了，在场的人都愣了，他为什么哭，怎么回事？

有人悄悄告诉宣静，这个人家里日子不好过，父亲去年十二月底发生脑溢血，卧床不起，不能自理，他疫情不能外出打工挣钱，现在又不能随意出门，心情不好，可能才这样大吵大闹。

宣静明白了，心里有点内疚，觉得自己这个书记没有做好工作，体贴关心居民不够。她心想，人心比人心，换位想一想，假如我是这个人，在家里陷入困境中，又会怎么样，说不定也会这样的，民以食为天，没有吃没有喝，怎能不想办法外出挣钱？

宣静内心自责，找自己工作上的问题：看事情不能看表面，还要看背面，看问题的深层处，多想想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样吵闹，他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要脸面，要尊严。他太无奈了，就这样发泄情绪……

宣静做群众工作很有一套，不怕认错，向着那个人赔不是，说自己对他家情况不了解，不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待他。那个人平静下来了，不好意思起来，说：“对不起啊，我这个人太粗了。”

再次出现在“一线”，宣静整个人换了一种精神状态。她当起了居民们生活管家，分类建起来四个居民群，加了六百多个居民好友。她用这个群，介绍防控疫情的知识，发布抗疫的最新动态；推送游戏幽默搞笑的视频。深夜，有居民提出问题，她都马上回复。她对待居家隔离的人，每天必须见上两次面，跟他们聊天，听他们诉说，帮他们解决日常生活问题。

爱，给社区带来了春风。

爱，给焦虑、不安中的居民送去了一颗在家的定心丸。

宣静成了隔离人员的朋友，成了社区疫情期间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居民们每天都等待着这个风景的出现，就像期待日出一样。

二月二十八日中午，宣静接到外地一个女士的电话说：“我爸爸突然中风了，一个人倒在家里。我在大连过不去，求求你们帮帮忙。”

宣静急忙问：“你家是几号楼、几单元、门牌号多少？”这个女士在电话里急得哭起来，说：“我很久没回家了，记不得了，怎么办啊？”

宣静安慰说：“不要急，你想想，告诉你父亲的姓名也行。”

这个女士说了父亲的姓名。

宣静根据提供的名字，捧出居民档案，一本一本地翻看，一页一页地过目。她查到了老人的具体地址。一分钟没有耽误，马上联系好120，随后，二话没说就一路小跑，向老人家中奔去。她边跑边想，这个时候，居民对疫情特别敏感，120 进入社区极容易引起她们猜测、恐慌。她打电话联系卡口的工作人员，让她们耐心向群众做好120 进入社区的解释工作。

到了老人家门口，门被锁着。宣静用娇小的身体一次次撞着门。

邻居听到了动静，跑出屋，看见宣静在撞门，就问：“怎么回事？”

宣静说：“屋里老人中风了。”

邻居一听，从家里拿出螺丝刀，准备撬开门。

宣静救人心切，嫌撬开门太慢，腾后两步，铆足劲，用打乒乓球进攻的速度，发力、撞门，把门猛地撞开了。

老人倒在沙发上。

宣静争分夺秒，120 救护车刚到，马上把老人抬上车，送往医院。

晚上九点多钟，宣静忙碌了一天，又顶着寒风、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医院看望老人。

夜静静的，路上行人稀少。天气不好，雨丝飘飘洒洒，丝丝缕缕的。

在街上灯光模糊的光影里，宣静不由想到父亲。就在几天前，她突然接到家里打来电话，说父亲在外地回连云港的路上去世了。她正在“抗疫”一线，听到噩耗，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不相信地想，怎么可能呢，平时好端端的父亲怎么能一下就没有了？她苦苦地摇着头，不相信这是真的，哆嗦着手，拿起手机，蜷缩在冰冷的地上。一个同事扶起了她。宣静瘫软着，喃喃自语；“我没有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踉踉跄跄跑进办公室，关上门，趴在桌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爸爸”。

是啊，她的父亲还不到七十岁啊，正享受退休后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怎么可能走了呢？

宣静愧疚了，父亲去世，她这个当女儿的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在姊妹中，她陪父亲的时间最少，曾经多少次想着带父亲外出旅游，看看他经常念叨的地方，和他在一起多聊聊，让父亲开心。

她未能做到，成了心里的痛，永远无法弥补。

宣静想着父亲，眼里滴下了泪珠。她想起自己遇到困难时，父亲心里放不下，陪着说话，一遍一遍地说，好像不知道累似的；她想起父亲送她上大学时，两手拎水果，肩上背行李，吃力走着的背影……

别的都可以是假的、虚的，只有父亲是真的，他把心掏给了女儿。

到了医院病房门口，宣静定了定神情，擦了擦泪水，走进病房。

宣静把“春风”带进了病房，带到了老人身边。

她微笑说：“大爷，您女儿在外地回不来，等疫情过去她就来陪您，您啊，把我当成您的女儿，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老人嘴唇颤抖着，张合了几次，吃力地说：“好闺女。”

老人可能想起女儿不在身边，突然哽咽地哭了，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病房里仍然显得很大。老人的哭声，像针一般扎进宣静的心里，心尖被触动了，感情的闸门被打开了，眼泪夺眶而出。

宣静不想让老人看见自己流泪，转身擦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大爷，我改天再来看您。”

宣静又想起了父亲，跑到医院花园里，放声大哭。

哭吧，把心中的万千愧疚、无尽的思念，伴随着清凌凌的泪水，一块儿流泻出来！

父亲走了后，宣静本想赶回家给父亲守灵，再尽一尽孝心，但她没有回家，把哀痛深深地埋在心底。

防控疫情是山一样的责任，她作为一线总指挥，怎能离开战场！

宣静从文件柜里拿出白纸，默默折叠着一朵朵白色的花朵。她刚把纸裁开就被断线的泪水浸湿了，一次又一次流泪，一朵又一朵白花出现在手里。白色的花朵，这是做女儿的心啊！

宣静打开手机，固定好父亲的照片，把花朵摆放在父亲的照片前，她朝着家的方向，跪下来，忍不住又哭了。

后面的日子，宣静强忍住悲痛的感情折磨，奔跑在“抗疫”第一线。领导知道宣静的父亲去世，握着她的手，把坚强的力量送给她。

社区的老人看到宣静神情憔悴，想到她和她们的女儿差不多大，还是温室里的花朵，她们的女儿有时还在父母身边撒娇，她却不能回家为父亲送上最后一程，没有白天黑夜在“抗疫”一线操劳，保护社区每个人的安全。

宣静把悲痛化作力量，用心帮助群众。疫情缓和下来了，瘫痪多年的王老太，让儿子背她下楼晒太阳。有一天，儿子把母亲背到楼下，请邻居奶奶照顾，就到外面办事了。天说变就变，王老太刚刚晒太阳，风和雨就来了，邻居老奶奶急得直喊：“来人啊，王老太遭雨啦……”

宣静听到了，从远处跑过来，背上王老太就朝楼上爬。宣静个子不大，身子单薄，爬上几步，扶着栏杆歇一会，再朝楼上爬。她的腿有些发抖，抓住扶手，慢吞吞地爬，一步一个脚印地爬。邻居老奶奶看着，惊得直是发愣，没想到这个小书记像男子汉一样，能背着王老太爬上楼。

王老太把宣静当成了闺女，听说宣静父亲走了，难过了好几天。王老太包了宣静喜欢吃的饺子，让儿子推着轮椅去见宣静。宣静捧着碗里的饺子，哽咽了，泪水滴到了饺子上。

有的老人心疼宣静说：“闺女啊，你要保重身体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干。”

心贴心的话语，温暖着心，给宣静更大的力量。

社区女居民张秋霞治愈新冠肺炎，回到家中隔离，烦躁不安。宣静通过电子警示系统发现张秋霞经常突然出门，又马上回来。

宣静找到她，告诫说：“请你不要出门，为小区所有人多想想。”

张秋霞连连道歉，说：“对不起，今后不出去了。”

说归说，做归做，不到半小时，张秋霞又出门了。

宣静心烦了，一股莫名的火冒了出来，恼火地说：“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她拿起手机，冲出办公室。一阵寒风迎面扑来，吹透了她单薄的衣服，打了个寒战。她这才想起来，一时心急，出门没有穿外套。她没有回去，想到张秋霞在外面多待一会，就会给居民多带来一些传染病毒的风险。她不顾寒冷，朝张秋霞家跑去。

在张秋霞家的门口，宣静敲响了门，张秋霞装作听不见，不管外面动静多大，就是不开门。

楼层过道里冷风嗖嗖。宣静又冷又气又着急，耐着性子，继续敲门，喊着：“开门，开门。”

张秋霞终于开门了，却没有打开防盗门，不让宣静进去。隔着防盗门，宣静拉下脸，警告说：“如果你再不听劝阻，我就请民警来协同管理了！”

平时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张秋霞，趴在门上哭起来。

宣静见不得别人哭，心里会发软。张秋霞这一哭，宣静的火气也就消了大半，心想，她肯定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

宣静知道非常时期，大家心理压力大，张秋霞被隔离在家，压力更大，需要给她一个宣泄的渠道，和气地说：“姨，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心里的苦说出来吧。”

张秋霞打开了话匣子，说：“在医院病房里一共三个人，我每天都十二点多开始睡觉，一般第一觉最长只能睡二十分钟，然后鼻子不通气，嘴巴里干得像裂开了一样，舌头都直了，然后迫不得已起来拼命地喝水，然后上厕所，再迷迷糊糊的躺二十分钟，这样来来回回，我都要疯了。到家以后，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们夫妻俩都下岗，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啊？”

张秋霞趴在门上，又哭了。

宣静没有马上安慰她，拿起手机给社区同事发信息，让他们买些大米、菜送过来。宣静对张秋霞说：“姨，你放心，党和政府会帮助你，你能渡过难关。”

张秋霞哭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困难被宣静一下子解决了。

不到半小时，社区工作人员就把大米、菜送了过来。

张秋霞一脸感动，对着宣静赌咒发誓说：“宣书记啊，以后我保证不出去，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宣静像盛开的海棠花，在社区深处绽放着希望，绽放着信心！

宣静所在的西苑社区低保户占整个新海街道办事处的五分之一。这些低保户，因为疫情久困没有收入，生活受到了打击，心灵也染上了暗疾。

有一位残疾人两次打电话到街道办事处借钱，办事处把这消息反馈给宣静。宣静对这个残疾人家里的情况非常了解，五十多岁丈夫生病去世，她平时靠跑三轮车维持生活。这个残疾人不是低保户，但她生活困难。

宣静心里放不下她，带上大米、白面和一些肉，去她家看望。宣静与残疾人面对面说话时，残疾人吞吞吐吐，不肯说出为什么借钱。宣静要让她说出心里话，用行动暖她的心，撸起袖子，拿起扫帚，帮她家打扫卫生、擦洗桌子、整理房间。残疾人见宣静像家里人一样，待自己是真心的好，不嫌弃她，动情了，拉住宣静的手，激动地说：“我告诉你。”

宣静拉着她坐下来，亲切地说；“你肯定有困难，你不说，我没办法帮你呀。”

残疾人站起来，揭开小桌上的带补丁的纱罩，里面只有半碗干饭，连一点咸菜都没有。她低着眼说：“半个多月了，我每天只吃点米饭。疫情后，我不能出去跑车拉人，我就没有收入，平时也没有积蓄，连充话费的钱都没有了。”

宣静看着碗里的米饭，看着她面黄肌瘦的样子，眼里发酸，忍住泪水，走过去抱住残疾人，心疼地说：“你呀，早该跟我说啊。”

宣静领着同事赶到菜场，买了三百多块钱的菜，送到了她的家里。

社区的群众记住了宣静给的一次次好处，在宣静遇到困难时，他们就帮助她，雨中送伞……

社区十几个路口都用围挡封堵住了，三九严寒的深夜里，风太大，吹开了围挡，宣静带领同事们赶到现场抢建。寒风刺骨，宣静和同事们被冻得浑身发抖，又冷又饿。

社区做外卖的一个商户下班路上，看见宣静她们半夜在干活，一声不吭，回到店里，把打包好的八宝粥送过来，热情说：“你们太辛苦了，刚热的八宝粥，吃点暖和、暖和吧。”

宣静和同事的眼睛都湿润了，这一刻，她们觉得再苦再累也值了！有的居民还送来热水、耳捂、暖宝宝，有的主动要求参加“抗疫”志愿者队伍，佩戴上红袖章……

宣静像是严寒里的海棠花，迎风怒放。

宣静是海棠花，她的同事们都是海棠花，她以自己的生命形式和追求，冲破严寒，开在西苑社区，开在群众心里，缤纷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