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治经济学视角下寻租行为及其经济效应

黄爽

【摘 要】寻租理论作为新政治经济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很高的学术和实践价值，历来被众多研究者关注。本文从寻租与寻利的区别出发对寻租的概念进行界定，梳理了寻租理论的形成与发展概况，进而根据现有研究对寻租行为的经济效应进行整合，既着眼于寻租行为的多种负面效应，又对其存在的正面效应进行挖掘分析，从而对寻租行为及其经济效应综合述评。

【关键词】寻租行为；寻租理论；经济效应

新政治经济学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在西方产生的一门以经济学的方法和角度切入政治学领域的新兴交叉学科，主要研究社会和个人、政治和经济、国家和市场这三个方面的关系，并发展出众多理论，寻租理论作为其重要的组成部分，不仅在经济学领域中是对传统经济学的补充性发展，在政治学、行政学、社会学和法学领域，都有非常广泛的应用，寻租行为的经济效应历来也吸引了多数研究者的关注。

一、寻租与寻利

寻租是为寻求经济租金所从事的一种非生产性寻利活动，是不同于正常寻利行为的一种行为。令华等（1995）将租金按寻租行为的经济效应来划分，分为生产性租金和非生产性租金。生产性租金是通过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所取得的超额利润；非生产性租金是通过生产要素和产品供给的人为垄断取得的，对非生产性租金的寻求挤占和浪费大量生产性资源。刘启君（2005）从社会福利的角度对寻租与寻利进行界定，认为经济人追求自身经济利益的活动大致可分为对生产性利润的追求即寻利和直接的非生产性寻利即寻租两大类。

二、寻租理论的形成与发展

寻租理论思想最早萌芽于图洛克（1967）所写的论文《关税、垄断和偷窃的福利成本》，他认为，完全竞争理论对偏离竞争所导致的社会福利估计不足，人们会竞相通过各种疏通活动，争取收入，即寻租；而在竞相寻租的条件下，每个人都认为花费与其所期望的收益相近的费用是值得的。然而，由于多方面原因，图洛克提出的寻租思想却并没有引起经济学界的普遍重视。寻租作为一个理论概念，直到克鲁格（1974）在《美国经济评论》上发表文章《寻租社会的政治经济学》才正式提出。

寻租理论对于现代经济学的研究方法有独特的创新，此后的十多年中，寻租理论不断发展，为经济学各分支以及社会学、政治学等其他社会科学学科提供一种了新的研究思路，影响深远。20世纪80年代，寻租研究前沿的的一些经济学家如布坎南（1980）、托里森（1982）、巴格瓦蒂（1982）的文献著作中开始陆续出现了更多对寻租行为的定义， 寻租理论的影响迅速扩大。

三、寻租行为的经济效应

（一）寻租行为的负效应

1、政府腐败

首先，寻租行为的一个重大负效应是催化政府腐败。一方面，腐败为寻租行为的产生提供了助力。过勇等（2003）指出在属于渐进转型的中国，上层腐败的一个重要表现形式——行政垄断，来源于政府的主动创租行为。徐晨等（2018）实证检验了腐败程度如何改变企业在竞争压力下的寻租决定，得出遏制腐败能够减少企业在竞争压力下的寻租行为的结论。另一方面，寻租行为催化了政府腐败。陈晓辉（2018）综合运用实证分析法与规范分析法，指出寻租空间是腐败产生的前提，且权力寻租和腐败行为均建立于公权力而存在。

2、企业绩效

寻租活动有助于企业获得更多政府补贴，但这能否提高企业绩效？崔贤奕（2017）发现寻租有助于企业获得更多的财政补贴，但财政补贴对企业绩效没有显著影响。获得的财政补贴被用来部分或全部抵消了寻租成本，甚至不足以覆盖寻租成本。胡浩志等（2016）研究发现民营企业的寻租行为显著增加了企业所获政府补贴，但总体来看，民营企业通过寻租获得的政府补贴的使用效率不高，从而对企业绩效产生不利影响。杨德明等（2017）却认为虽然国有企业通过寻租获得的政府补贴进一步造成资源冗余，引发过度投资，不利于企业绩效的提高，但是民营企业通过寻租获得的政府补贴可以弥补资源的短缺，起到缓解融资约束的作用，对企业绩效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3、企业创新

寻租活动对于企业的创新投入有明显挤出效应，不利于企业创新。卢现祥（2016）总结出寻租不利于创新的错配效应、传染效应和累积性扭曲效应，指出企业寻租支出对企业研发投入有显著影响。张璇等（2017）实证研究发现信贷寻租行为并未缓解企业创新的融资约束，反而通过增加融资成本，降低创新利润，挤出和替代了企业的创新投入，且在中小企业、民营企业和资本密集型企业中表现得更为突出。蔡栋梁等（2018）进一步指出，在腐败严重的地区，寻租活动的负面影响降低了政府科技补贴的效果。

4、资源浪费

寻租活动促使资源浪费。刘启君（2005）认为既定制度结构下的寻租会导致资源配置扭曲，特别是谋求重新分配收入的寻租行为，客观上会激励人们把精力转移到公共决策领域，促使稀缺资源分流到非物品生产行为上，导致社会效率下降、总效用减少；地方保护、贸易壁垒等政策性寻租行为，也阻滞了资源的合理流动。另外，旷佳雨（2017）指出寻租行为耗费了大量的交易成本和机会成本。一项经济利益中多个寻租者相互竞争耗费了交易成本，交易成本也会促使机会成本上升，而最终的成功寻租者只有少数，从而累积大量的成本耗费。

（二）寻租行为的正效应

寻租行为也隐含着一定的正效应。从推动经济体制转化的角度出发，姜洪（1996）认为应该客观看待寻租现象在过渡时期的两重性，在市场经济形成过程中寻租似乎随时存在，如英国得以进入现代市场经济，幕后推手有很大一部分是寻租者，在一定意义上说，正是寻租推动了贵族资产阶级化、渐进改革以及政治民主，具有积极意义。张幼文（1994）也指出，推进计划体制向市场经济转变，可能是寻租行为的一个正面影响。而且，在转轨国家，寻租是很正常的一种寻利方式。陈晓辉（2018）指出寻租行为利用行政规范、程序的不足或漏洞，实现自己追求利益最大化目标，在某种意义上有可能促进行政行为的完善或者改进。王宏伟等（2019）在企业寻租策略对企业创新影响的研究中，发现企业寻租支出对企业的研发投入有显著影响：在非国有企业中，企业通过寻租取得政府研发类补贴和非研发类补贴，从而显著提高研发投入。所以，从经济发展的长远发展角度，寻租行为或许并不都有损于社會。

四、结语

寻租作为一种直接非生产性寻利活动，显著区别与正常寻利行为。寻租理论的产生和发展对现代政治和经济学提供了重大价值，也为其他许多学科研究提供了理论、方法的支持。寻租本质上仍是一种非生产性活动，通常认为其有损于公平竞争，不利于企业的长足发展。国内外学者对于寻租行为产生的负面经济效应已有大量研究，本文主要从政府腐败、企业绩效、企业创新、资源浪费这四个方面进行整合分析。但是，寻租在产生众多负面效应的同时，也潜藏着一定的正面价值。所以，对于寻租行为，不应一概否认，不应过于片面地批评，在摒弃其众多负面影响时，也应合理地肯定其正面影响。

（华南师范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参考文献：

[1]张幼文.向开放市场体系转轨过程中的寻租[A].社会主义经济中的公共选择问题[C].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4.

[2]令华，赵晷湘，夏杰长，黄河清.个人收入分配比较研究.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5.

[3]姜洪.经济渐进改革的合理性[A].渐进与激进—中国改革道路选择[C].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 1996.

[4]过勇，胡鞍钢.行政垄断、寻租与腐败——转型经济的腐败机理分析[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 2003（02）.

[5]刘启君. 寻租理论研究[D].华中科技大学，2005.[6]卢现祥.寻租阻碍中国自主创新——基于制度视角的分析[J].学术界，2016（01）.

[7]崔贤奕.寻租、财政补贴与企业绩效[J].商业经济研究，2017（06）.

[8]旷佳雨.寻租行为对社会资源配置的后果分析[J].现代经济信息，2017（09）.

[9]陈晓辉.寻租理论与腐败问题研究[J].法制与社会，2018（35）.

[10]王宏伟，何亚鸥.寻租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基于中国信息产业上市公司[J].技术经经济济，2019，3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