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下的流转:新生代农民工生活方式研究

2021-01-21 07:18林巧明杨宜音
关键词:新生代时空农民工

林巧明,杨宜音

(1.阳光学院儿童发展与教育学院,福州350015;2.哈尔滨工程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哈尔滨150001)

引 言

随着智能手机的低价化和便捷性使得个体接触互联网的门槛大大降低,从城市到农村逐步进入了移动互联网时代。这其中就包括在城市务工的95后农村流动人口——新生代农民工[1]。他们经历了对传统乡村社会的“脱离”,以及市民化过程中的城市生活体验,对闲暇生活产生了强烈的需求[2]。但收入与消费的差距造成新生代农民工无法复制一般城市居民的生活方式,也不能在城市的场域里继续使用农村的生活方式,移动互联网的接入成为这一群体实现从乡土社会到现代社会生活方式转变的落脚点。

以往研究发现移动互联网提高了新生代农民工这一类城市边缘青年获取信息的可能性,为他们提供了现代生活的模板和赋权型力量,从而影响到生活方式的改变,借助移动互联网的力量使他们缩小了城乡之间由于社会经济地位的差距带来的知识技能沟壑[3]。但是不得不看到,绝大部分新生代农民工已经完成了对移动互联网的兴趣接入,部分完成了物质接入及技能接入,但在内容接入的过程中存在较严重的障碍,导致信息弱势群体永远处于对信息强势群体的追赶过程之中,两者的距离正在逐步拉大[4]。这使得移动互联网与其他结构性力量的合谋以及阶级、城乡等社会不平等继续在网络世界中延续[5]。

在移动互联网的背景下,新生代农民工作为城市的底层青年拥有怎样的生活方式既是自我生产的过程,也是在以工作中心的、正统性的城市时空秩序里被限制和形塑的过程。他们对线上和线下生活的不同理解、认知与体验,以及隐含在这些不同之中的混乱和矛盾,必须放置在当前中国社会转型背景下结构性限制与个体的能动性交会中去理解,才可能从新生代农民工作为主体的角度来重审线上线下时空里的意义,进而将物理性时空的存在理解为社会性的建构。本研究试图从时空社会学的角度出发,通过对出生成长于移动互联网时代的95后新生代农民工生活方式的分析,基于家庭、休闲和网络为主的生活面向,从时间性和空间性上予以解释和刻画,来探讨处在城市秩序中的底层生活,以及使用手机上网与这一秩序协商的过程。

一、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的方法对福州市马尾区飞毛腿工业园新生代农民工进行个体访谈,访谈7名人员达到资料饱和,人均访谈时间约40分钟,受访者基本信息见表1。

(二)研究方法

1.访谈内容

本研究采用访谈法,由访谈者与受访者围绕访谈主题进行,根据受访者的回答进行探究。访谈提纲主要包含四个问题:一是来福州工作是出于什么原因?二是城市生活与家乡生活存在哪些的差异?三是移动互联网对日常生活有什么影响?四是对新生代农民工这一说法是怎么理解的?

表1 受访者基本信息

2.资料的整理

访谈结束后,将录音材料录入成电子文档。共获得2万字的访谈资料。编码与分析以扎根理论的方法为基础,采用要素分析法对7份访谈材料进行编码,通过三级概念的分析,共抽取出73类描述性概念后,进一步提取出10个更高一级的归纳性概念,最终提炼出2个与生活方式有关的范畴,即以工作为中心和以生活为中心。对比两个中心,从时空社会学的视角解读二者之间的关系。

二、研究发现

(一)三种身份分类下的时空性力量——从时空混沌到时空分离

涂尔干认为,时间是一种集体共享的意识现象,空间是特定组织形式的投射形象[6]。时空作为表达它们依存关系的简略集合名词,蕴含着事物演化秩序的排列和范围的意义[7],由此人们才可能在时空中安排具有不同社会意义的事物。也就是说,社会时空里的各部分并不是等量同质的,不同的身份定义依赖不同的时空场景,体现出情境因素的约束和影响,时空在这里成为工作和生活场景里共同的变量。

在时空向度下,低流动性的传统乡村社会把工作与生活交互在一起,难分彼此,呈现出混沌状态下的“没有起始和终结”的时间无尽性和“任一点都居中”的空间无界性[7],这种工作和生活边界难分的模糊状态到了以工业文明为基础的城市格局中被打破,在资本、信仰与秩序交融互动的基础上,城市空间得以重构和划界[8],由此延伸出边界相对清晰的上班状态和下班生活的时间分类。消解了“无尽性”和“无界性”的时空状态开始分离,人们的生活从工作之中走向了工作之余,工作的时间变得有始有终(有尽性),空间载荷着城市规划的秩序形成了主次边界(有界性)。但当城市的时空秩序里赋予工作绝对的优先权时,个体常常无法拥有对工作时间、地点等方面一定程度的掌控,工作的力量大于生活的力量,以致于完整、大量的时间倾注在被规训、界定的工作上,人的空间活动半径由此固定在以工作为中心的同心圆内,而剩下的时间和其他空间在没有约制之下就容易变得零碎、不确定,即碎片化,人们在家庭领域内进行非市场化的劳动或进行娱乐活动的诸多生活场景就发生在这碎片之间。

对于工人和老一辈农民工而言,工作和生活都发生在城市的空间场景里,所不同的是农民工远离他乡,他们的生活暂时摆脱了家庭领域角色“在场”的空间压力,生活之于他们的意义更多是个体层面的活动,随着在城市里的工作和生活时间逐渐分开,农民工拥有了相对独立的工作领域和个人生活领域,但任务导向的工作性质致使力量薄弱的个体生活不得不部分让位于力量强大的企业工作,例如加班、赶工,没有防护的生活边界变得模糊且可以渗透,并部分出让于工作的安排,工作和生活部分重叠在一起,生活一定程度上只是维系劳动的再生产而附庸于工作。而具有城市户籍的工人,他们工作的城市也是他们家庭的所在空间,生活很大一部分镶嵌于家庭领域里。来自工作和家庭领域的角色压力在某些方面是互不相容的,即参与其中一种角色使得参与另一角色变得更困难[9]。相较于流动他乡的农民工而言,工人在工作—生活的关系中多了一份来自家庭生活的牵引力,生活的边界变得较为坚实且较难渗透,再加上大多数工人是在时间结构性更加明确的组织或机构里工作,上下班时间的清晰划分和规范执行也让工作和生活具有了相互分离的可能。

但在崇尚工作为正统的城市时空秩序里,生活的位置始终不能与工作等量齐观、并列而语。特别是同处于阶层底部的农民工和工人而言,参与劳动力市场进行市场化的劳动供给,是保障他们获得收入以维持一定的物质生活水平的根本,生活之于他们的意义更多的是履行家庭或人口再生产的工具,工作的作用大于生活。因此,无论是农民工还是工人的生活方式都是以工作为中心,生活是服务于工作,或者说生活是工作的剩余产物。最近关于“996”的讨论,凸显了城市白领的工作时间边界被打破已经成为很多人的常态。

(二)新生代农民工身份选择下的时空性力量——转型期里的时空压缩

转型期的城市秩序大大增强了“时空意识”,城市中各种力量生长、重组,城市时间重构与社会空间结构变迁相伴而生,并出现“时空压缩”这一新特征,即在生活步伐上加速,而同时又克服了空间障碍[10]。相对于老一辈的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对自我身份的定义多了很多现代城市的符号,他们大多不认可把农民工作为自己的身份标签,认为自己是有着与城市生活相同节奏和轨迹的“上班族”。这是从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的角度来确认自己的类别,生活步伐简约有节奏,上下班的时间变得有始有终(有尽性),因而把自己等同于城市人。同时,从生活方式角度进行自我认定,并非从农业户口、来源农村等空间属性来定位自己,这样就摆脱了“农民”的身份而留下了“工”的身份。应该说,这种将“农民工”身份拆分的认同方式,在“时空压缩”的背景下强化了个体与城市、企业的联系,淡化了“农民工”这一身份给个体带来的空间认同困境,城市空间形塑的身份边界被打破(无界性),表现出个体身份认同的强烈选择性。因此,身份的选择也就代表着服从于何种社会时间和组织空间类型的分配和管理,作为“上班族”的新生代农民工在工作和生活的关系中更接近于工人上下班的节奏,具有清晰的工作—生活边界,并且相互分离。

所不同的是,作为底层群体的新生代农民工,有别于具有城市户籍、享受城市空间福利和“朝九晚五”八小时工作制的工人们(城市居民),他们收入来源有限,延长工作时间成为其主要的经济出路,工作的时间远大于生活,因此无法大量依靠需要占用通勤时间才能实现的城市实体空间场景和人际对象的接入、体验,无形中产生了想要熟悉和融入城市,但收入与消费之间的差距使其产生城市陌生感和融入的受阻感,进而出现逆城市认同以及逆城市化流动倾向。

由此可见,作为底层人群的新生代农民工的线下生活方式无法基于与城市居民平等的时间性和空间性上进行生产,说是为了生活,实际上是为了生存,这种生存的压迫感和焦虑感极大地吞噬新生代农民工自主的生活时间和空间主体性的体现,工作时间的比例远超生活,城市提供的活动空间远低于他们的家乡,无情地暴露出他们的阶层限制和资本局限,致使其被动地嵌入到城市环境和组织预置的各种时空流中[11],导致他们在可以彰显差异性的城市时空里面临选择少(权利受限)、价值感低(意义缺失)、控制感弱(自主能力弱)的问题,理想中多样化的生活面貌变成了时空荒原中的“混”,透露着想要突破却没有方向的迷离感。实际上,这是在以工作为中心的生活方式谱系下,人被组织时间和城市空间异化的结果,伴随着步步紧逼的资本力量和不断妥协退行的丧失姿态,新生代农民工正不断被自我选择的身份——“上班族”所裹挟、消融。

(三)移动互联网对时空性力量的解构——虚拟社会里的时空脱嵌

移动互联网致力于营造“多样化”,更多个体的、小圈子内的信息在互联网中得以充分地表达和传播,作为年轻一代的新生代农民工也有条件去搜索和筛选信息,并主动地嵌入注意力。在移动互联网的背景中工作时间和城市空间变量的霸权性影响正在下降,取而代之的是情境或场景变量,更加注重不同情境下个体对信息的特定需求及其相关行为方式[11]。换言之,在线下固着的时空格局里,新生代农民工要依附顺从于结构化、统一的资本时间和城市空间秩序来谋得生存资料和生活资本,工作—生活的边界清晰且相互分离,但工作的时间远超生活,被剩下的生活时间和空间半径显得相当紧凑。而在线上的虚拟移动终端,时空唯一性的话语权被解构,取而代之的是多元的脱嵌性时空类型,与特定实体场所中的社会活动相比,脱嵌性的活动具有穿越地理边界和局部限制的传递性,可以通过往来穿梭各种空间,生成脱嵌性的传递经验[12],时间的无尽性强调时间向虚拟空间系统节点的全面延伸,而网络世界的有界性阐释社会链接的空间化,这是时间虚拟的节点与空间化的社会链接引起了时空系统的虚化并进而导致抽离化机制[13]。基于此,时间的无尽性和空间的有界性造就了移动互联网时空里的生态特征,可以说它既来源现实又超越现实,其价值可以与现实的基础相联系。具体见图1。

图1 时空转化下的实体社会和虚拟社会

因此,社会成员对其利用性质及它对满足主体需要的价值大小的测定势必形成各阶层共同的规范和准则,底层青年可以基于不同的时空类型生产多种生活方式的品类,通过对生活方式的选择来寻求解决现实中各种权益和价值冲突的答案。于是,除工作时间之外,生活时间和空间的内容广度和支配效度得到了延展和提升,在工作—生活时空质和量的对比中,移动互联网给予生活更大的权重,赋权、赋能、赋意的作用迅速缩小了工作—生活的相对大小,演绎出两者等价的内涵,凸显了时间“质”的意义,淡化时间“量”的度量。也就是说,在移动互联网背景下,“以工作为中心”的生活方式开始转化为“以生活为中心”的生活方式,社会时空对工作单位主体模式赋予的解析意义正在被工作和生活并重的双主体格局消解、替代,人作为从属于工作的对象走向以人为发展目标的服务对象,从而解锁人的主动性和能动性。

(四)以生活为中心的生活方式下的赋权、赋意和赋能力量

1.流动模式下的人际赋权作用:从“离家离乡”到“离家不离乡”

因为生计问题,新生代农民工选择离开有亲情相伴但经济欠发达的家乡进入具有高收入象征的城市工作,从一个人情性强、竞争性弱的原生文化属地向人情性弱、竞争性强的新生文化空间场域流动,以不受约制的乡野生活为中心切换为以效率为先、时间被规训的城市空间中来,工作—生活的边界由模糊变得清晰,生活从工作中开始脱离,工作的力量变得大于生活。同时,新生代农民工进入城市工作普遍不以同乡群体为规模输入城市,区别于老一辈农民工的规模化、亲属网络式流动。这就致使劳动力的输入带来的对象是个体,却带不来原生文化里的人际关系和社会资本[14],而初入城市新环境里的新生代农民工周围又多是以工作为纽带建立的工友或同事关系,缺少熟悉性和乡土感。

这种高异质性的场域下,能够打破时空限制的移动互联网的植入,把因物理距离分割两地的家乡和新生代农民工整合到同一网络空间中,实现了“离土不离乡”的关系迁移,从而增强了与生活的关联,减少生活圈人际与工作圈人际的比例失衡带来的无力感,同时增加人际范畴的选择性,赋予更多交流的权限,在移动互联网背景下工作—生活不对等的关系在人际层上得到了调整。

2.双重身份下的娱乐赋意作用:网络空间的阶层逆袭

移动互联网时代,个体可以同时拥有线下主体和虚拟主体的双重身份,线下主体的行为举止与角色认知受到传统社会期望与社会规范的严格约束,线下个体间相互熟知很难再进一步形成新的身份认同,网络空间上的虚拟主体身份却可以打破这种限制重新塑造[15]。作为进入城市时空秩序里的新生代农民工,有着强烈的阶层逆袭、突围的梦想,渴望走出乡村获得成功,但却无力改变个体命运而无所适从[16]。在不断拉长的工作时间和越来越有限的自由时间中,工作的时间大大超过了生活,同时面对生活空间和工作半径相对较小的现状,逐渐体验到阶层对比之下的低价值、低地位、低成就的自我感。在这种背景下,移动互联网重新定义了他们工作之余的生活空间安排,例如手机游戏、看小说、刷抖音等一系列线上休闲娱乐行为,看似在做一些浪费时间、无意义的事,但这些活动却为资源贫乏的底层青年进行了再定义和再创造[17],工作—生活意义失衡的关系在网络娱乐空间上进行了新一轮的梳理,从中寻找现实中缺失但又渴望的那份力量和意义,创造属于自我的乌托邦。

3.线上消费的赋能作用:生活空间的强控制感

相较于传统线下空间的消费模式,移动互联网空间里的消费多了主动搜索和分享体验的环节,使得线下信息不对称的状况有所改善,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工作—生活关系博弈中力量悬殊的局面。新生代农民工置身于多样化的网络空间场景,移动设备的便携性使他们可以在自己所在时间最长的空间领域内发生消费行为,如家庭空间和工作空间,在这个领域里个体会产生一种因熟悉而引发的舒适感和愉悦感,其本质是强控制感[18]。这就使得技术的使用被纳入生活方式的逻辑中,让处在底层的农民工有了更多与现实协商的资本和能力。工作—生活关系中低自主性的情况在线上空间实现了可控制性的填补。如在消费过程中对商品的感知价值与期望价值产生偏差,发生退换的一系列维权流程在赋能的线上世界里多了许多传达的可能。

三、移动互联网影响生活方式的其他效应

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人们的生活平台从线下实体门店到PC端互联网,再到现阶段的移动互联设备,作为青年一代的新生代农民工穿梭于不同的空间场所,触点的碎片化程度也在不断加深[18],置身于这些线上空间,以不同时间类型利用网络,并在此基础上形成自己社区的感觉,将这些空间的行为视作有别于线下的社会身份象征,从而具有某种“感觉结构”,而在这一“感觉结构”中,新生代农民工找到的很可能是某种归宿感、安全感甚至是一种存在的自在和认同,并以此对抗着线下权力中心的控制和压迫[19]。但这样的空间是建立在开放基础上的私有空间,既是物质的空间,也是领域的空间,这种划分和界定说明了移动互联网具有半开放半隐私的性质。也就是说,线上的生活与线下的现实并不是边界坚实、完全独立的两个时空世界,人在线上的活动可以移植到线下,线下的活动也可以迁移到线上。

一方面,移动互联网作为一个新生代农民工集体共享的空间,可以通过吸收线上的活动形式,成功地转化为线下生活的一部分植入到现实场景中,显示其适应环境的能力和随机应变的灵活性。另一方面,线下的力量也开始参与控制线上寄居和体验的对象,用现实世界的霸权逻辑进一步来规训和影响新生代农民工的感知。他们对世界的感知正被肢解、分离,与现实世界匹配的实体感和真实感在不断出新的技术革命中沦陷。也就是说,线下的力量和线上的力量正形成一种可以在同一时空中相互抗衡和竞争的关系,这是对传统“工作—生活”关系的调整和重构,使得以工作为中心的单主体模式走向以生活为中心的双主体格局,让本处于现实弱者地位的新生代农民工多了很多与现实协商的资本和能力。

图2 移动互联网时空框架里的工作—生活关系

结 语

作为青年群体的新生代农民工正处于人生奋斗的阶段,从传统乡村社会走向现代城市,没有太多的资本积累,缺少与现实时空秩序平等对话的资源和能力。但庆幸的是,在移动互联网发展的背景下,新生代农民工是卷入程度较高的群体,得益于该技术接入的低门槛、便捷性和隐私性等特点,为处于底层位置的农民工谋得一方脱嵌天地。然而,这些95后农民工却成为以非城非乡的“模糊身份”依靠在互联网上的“漂浮一族”[20],他们的未来在哪里?他们的空间位置将归于何方?当移动互联网正不断生产和再生产一种关于个体与社会之间带有强烈世界主义色彩的美好时空未来时,依靠在这一时空意义之网的95后一代农民工,会进入这种想象的世界主义吗?这一切,值得社会心理工作者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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