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应对中美经贸摩擦的外向型科技企业创新发展路径研究

盛立强

（苏州经贸职业技术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0）

外向型科技企业是外贸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载体，是稳定外贸进出口增长、提升外贸进出口质量的主力军。拜登政府上台以来，美国倾向于“多边主义”，中美经贸摩擦将由第一阶段的“中-美”双方变为“中-美-盟友”多方格局。拜登政府对中国的关税、知识产权等方面政策的态度依然强硬，中美双方分歧较多，预计中美经贸摩擦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受中美经贸摩擦影响最大的是中国的科技企业，并且集中在业务面向海外的科技企业，中美经贸摩擦给外向型科技企业在科技产品出口、技术迭代升级、外商对华投资等方面带来了更多挑战，对外向型科技企业创新发展带来了很大的不确定性。因此，有必要围绕“外向型科技企业”，找出中美经贸摩擦下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创新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为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创新发展提供对策建议。

一、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的发展现状分析

本研究以苏州市2019年的高新技术企业火炬调查数据作为主要研究样本，表征苏州科技型企业的发展情况，从技术依赖、出口依赖及外资依赖三个角度重点分析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在创新链、产业链和资金链三个维度融入全球价值链的情况。

1.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的境外技术依赖分析

（1）企业委托境外机构开展科技活动情况

全市共有492家高企委托外单位开展科技活动，其中55家企业委托境外机构，占委托外单位开展科技活动的企业数的11.18%，委托境外机构经费合计7.62亿元。企业委托境外机构开展科技活动经费较高。

（2）企业引进境外技术支出情况

据有关资料，日本、韩国技术引进与消化吸收的比例大致保持在1∶3的水平，而目前苏州企均技术引进与消化吸收的比例仅为1∶0.09，差距较大。由此说明，企业在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后“二次创新”能力不强。

（3）企业设立境外机构情况

当前企业设立境外分支机构企业较少，且境外研发机构和生产制造基地数量与营销服务机构相比较少，说明企业在海外市场以开展营销活动为主，而海外研发和生产环节薄弱，尚未打通产业链上下游。

2.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的出口市场依赖分析

（1）出口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规模以小型企业为主

参照国家统计局印发的《统计上大中小微型企业划分办法（2017）》对3024家苏州出口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进行规模划分，大多数以小型企业为主，共计2073家，占总数的 68.55%。

（2）苏州大部分外向型科技企业研发费用投入不超过1000万

苏州市出口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的研发费用合计投入564.67亿元，平均每家出口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研发费用投入1867.3万元，其中大多数苏州出口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61.51%）的研发费用投入在100万元～1000万元（图1）。

图1 出口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的研发费用投入金额分布

3.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的外资利用依赖分析

（1）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外资主要来自于中国香港和美国

苏州共计1176家外向型科技企业由港澳台商投资、外商投资。其中25%投资来源于香港地区，共计294家；其次有12%属于美国投资高企，共计143家。在1176家港澳台商投资、外商投资企业中63.27%为100%外资出资。

（2）外资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主要分布于先进制造与自动化技术领域

苏州港澳台商投资、外商投资企业主要分布于先进制造与自动化技术领域，共计464家，占外资高企总数的39.46%；其次是新材料（263家）和电子信息（240家）领域，分别占外资高企总数的22.36%和20.41%。

（3）外资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的出口交易额及其占比较大

苏州外资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的出口总额是2318.5亿元，出口总额占全市外资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营业收入的35.18%。其中，超一半（55.53%）的外资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的出口总额在1000万元～10亿元区间。

二、中美经贸摩擦下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的发展危机

1.实地调研与访谈

课题组先后走访了苏州市商务局与苏州市科学技术局，与政策法规处、对外贸易处、服务贸易和商贸服务业处、对外投资和经济合作处、外国投资管理处及电子商务处的相关负责人就中美经贸摩擦以来，在苏的企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外向型科技企业发展的瓶颈、苏州市科技型企业的数量和规模、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的业务类型和客户市场、对未来中美经贸摩擦趋势的研判等话题进行了深入交流。通过调研课题组获取了相关信息和数据，掌握了苏州市外向型科技型企业的发展瓶颈，了解了苏州典型企业的部分成功经验。

2.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创新发展的制约因素

（1）跨国公司抢占技术制高点，制造业转型升级受到抑制

发达国家跨国公司凭借其价值链、产业链主导者的身份，在诸如技术研发和技术创新等方面掌控了前沿技术以及相关核心技术。由于发达国家产业逐渐回归本土，导致苏州承接国外高端制造业转移面临困境。

（2）发达国家凸显科技地缘政治，关键领域技术输出遭遏制

欧美等国家实施先进制造业战略，凭借其技术、标准、专利和知识产权的领先地位，以知识产权保护为由，限制外商的投资技术转让，抑制对中国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从而阻断中国的相应通道。

（3）美国加剧国际贸易摩擦，内资企业出口成本大幅增加

美国自2018年以来对华2000亿美元加征关税锁定“中国制造2025”的10大领域，限制中国高新技术产品进入美国市场。高新技术产业的竞争已成为国际竞争的制高点，也是全球贸易摩擦的焦点所在。高额附加税大幅增加了出口成本，使很多中小型内资企业出口压力剧增。

（4）外资企业带来产业转移，稳定的生产经营模式被打破

对于外资企业来说，跨国集团会通过战略调整，将产业基地从苏州迁到东南亚或其他国家，改变其全球化布局；由于苏州外向型企业大多处在全球产业链分工的中间端，征税清单生效后对企业的上下游产业链造成了原材料涨价、产能布局转移乃至供应量调整等影响。

3.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创新发展的关键瓶颈

苏州的外向型科技企业整体科技方面的含量并不太高，品牌优势面还不充足，大部分产品离科技型的差距还是相对较远。在中美经贸摩擦下其主要面临技术依赖、出口依赖和外资依赖等几个方面的问题。

（1）经营成本较高，创新资源受限

美国征税清单覆盖江苏主导产业、传统产业和新兴产业，重点征税行业如机械及其相关制造业和通信设备制造业，同时也是苏州的出口主导产业，会直接提高企业的出口成本和产品的出口价格。此外，一些企业对引进的境外技术的消化吸收能力不够，尚未形成产品研发、生产、销售等环节整合的产业链格局。

（2）目标市场过度集中，经营风险高

苏州向美国、欧盟出口额占苏州对外贸易总量的80%以上，内资企业依赖单一市场风险极大。生物与新医药的研发投入占主营业收入比重很高，但其营业收入净利率相对较低，需要很高的研发投入，具有较高的经营风险。

（3）出口利润率低，品牌附加值有待提升

苏州大多数出口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的净利润不超过1000 万元，先进制造与自动化领域的总净利润最高，航空航天领域的营业收入净利率最高。中小型企业受贸易摩擦影响成本大幅上涨，利润挤压严重。

（4）创新效率低，加工贸易对外依赖度高

美国在苏州投资的实际运营的企业差不多是1200家左右，其中美国的世界500强企业37个，在苏州一共开办了70多家公司。苏州外资依赖性外向型科技企业数量占比虽然不高，但是出口交易规模比较大。

三、应对中美经贸摩擦的外向型科技企业创新发展路径借鉴

1.典型城市应对中美经贸摩擦对策分析

选择上海、深圳、杭州不同产业优势下受中美经贸摩擦影响相对较大的城市，分析政府应对中美贸易摩擦的对策，为优化苏州外向型科技企业的创新路径提供参考。

（1）上海发挥对外贸易优势，紧抓科技发展良机

上海通过进博会汇聚全球创新产品和技术的机遇，引进更多全球高端创新技术和设备，尤其是引进生物医药、集成电路、再制造等上海重点产业发展急需的产品，制定加大金融力度以支持企业发展的政策措施，推动新型贸易常态化运作。通过智慧口岸建设，与长三角合作共建，拓展国际贸易“单一窗口”特色功能，同时构筑贸易摩擦“四位一体”的应对机制。

（2）深圳创新公共服务体制，实现企业降本提效

深圳政府引导企业运用世贸规则等国际规则来积极应对贸易摩擦事件，减轻贸易摩擦给相关企业正常的生产经营活动造成的困扰，维护其合法权益。深圳海关构建以“信用”为基础的新型海关监管体系要求，帮助企业在加快通关速度的同时降低物流成本和扩大国际帮助。此外，深圳应用大数据技术帮助政府智能化管理、优化营商环境，通过互联互通开展国际国内合作。

（3）杭州发挥数字贸易优势，数字赋能企业创新

美国作为诸多杭州外贸企业的“主阵地”，杭州企业近年来对美贸易额逐年提高。杭州主要通过发挥信息经济基础优势，注重打造重点产业链、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发展，大力发展跨境电商，以全球网络零售终端市场、中高端市场及自主品牌市场，逐步替换传统外贸的中间市场和中低端市场，从而优化市场结构，形成集品牌、渠道、定价权和供应链于一体的竞争新优势。

2.典型企业应对中美经贸摩擦的路径方法

国内的外向型科技企业主要通过调整组织结构、创新驱动发展核心技术、借助国家减税降费政策等多种方式，提高组织和员工的应变学习力、核心竞争力和政策执行力，应对中美贸易摩擦。比较典型的经验如下：

（1）通过创新驱动，发展核心技术，走品牌发展道路

华为通过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从产品服务、产品质量、产品体系、管理平台到研发、市场、技术和品牌，从低端到高端，通过聚焦、压强原则、力出一孔，始终管理欲望，聚集所有力量实现战略重点的突破。中兴通讯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集中资源打造一支独特的队伍，紧扣客户核心痛点，解决客户问题，在研发和市场上发力，确保各条战线目标一致，协同作战。莱克电气股份有限公司的核心部件全部自己做，在电机方面已实现全部自己生产，摆脱进口，让企业在国际市场上更有话语权，也更具议价权。

（2）借助国家政策，通过“双循环”，着力发展国内市场

亨通集团通过积极贯彻落实国家发展战略和新的发展理念，把握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充分利用国内超大市场规模的优势发掘了新的机会。固锝电子股份有限公司实行MEMS专利技术产业化，引领新一代三维集成产业，该公司利用并购获取的专利技术建成了生产高科技MEMS微机电产品的工厂。江苏永鼎股份有限公司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共享“一带一路”发展成果，以“工业强基”“军民融合创新”等规划为指导，形成了以通信科技产业为核心，四大产业齐头并进的产业结构。

（3）加强战略研究，拓展外贸渠道，构建学习型组织

霍尼韦尔安全与生产力解决方案集团苏州工厂&研发中心自2009年实施霍尼韦尔运营系统（HOS）以来，使用精益和六西格玛工具建立干净、有序、直观和标准化的操作系统，通过全员参与实现持续改进的运营体系。波司登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在经营模式、发展模式、组织模式等各方面进行思考和变革创新，线上线下齐发力，在伦敦、上海、北京、天津、成都开设了旗舰店。科沃斯机器人科技（苏州）有限公司目前已顺利进驻国际市场，先后开拓了西班牙、法国、加拿大、德国、马来西亚等30多个国家和地区。

四、应对中美经贸摩擦的外向型科技企业创新发展优化对策

1.通过“高科技”，增添企业发展新动能

（1）强化自主研发创新

针对核心关键技术，聚焦产业转型发展和未来需求，共建产学研联合体，争取国家级创新平台，加快锻造苏州高端科创资源的“新长板”。完善科技成果评价机制，推动原创性的科技成果实现产业化。

（2）寻求国产技术替代

积极挖掘苏州产业链各环节的“隐形冠军”企业，实现技术的国内替代。关注细分领域的“隐形冠军”企业，分析企业所拥有的核心技术，通过国内替代帮助外向型科技企业解决技术进口遇阻的问题。

（3）境外投资引进技术

鼓励企业建立海外研发和生产机构，形成产品研发、生产、销售等环节整合的产业链格局，完善产业链布局，推动上下游产业链和关联产业协同发展，提升资源利用效率，维护中国企业的海外市场秩序。

2.通过“双循环”，助力企业可持续发展

（1）加强国内市场开拓布局

开发适合国内市场的科技产品，建立针对国内市场的营销团队，对国内市场进行统筹规划，分区域进行产品营销推广，提升企业在国内市场的知名度。结合国家西部大开发、振兴东北等发展战略，扩大国内市场的覆盖面。

（2）开拓“一带一路”沿线的新兴市场

结合企业产品优势，打造企业出口品牌，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沟通，挖掘新兴市场的潜在客户。响应国家“一带一路”发展倡议，根据“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风俗习惯和消费特点，有针对性地调整产品方案。

（3）提高产品在市场上的话语权

积极打造产品品牌，提高产品品牌在国际市场上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增强品牌意识，加强品牌宣传，让更多的国际客户接触和了解企业产品。不断优化产品品质，将最新技术运用到产品生产中，使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具有不可替代性。

3.通过“新要素”，提升企业国际竞争力

（1）搭建平台，激活数字要素

支持智慧物流、仓储、数据传输等建设，为外贸新业态新模式发展创造良好基础设施，顺应大数据、人工智能、5G等领域新技术发展趋势。鼓励企业自建独立站，支持专业建站平台优化提升服务能力，探索区块链技术在贸易细分领域中的应用。

（2）引育并举，集聚人才要素

通过机制与制度创新，促进形成跨国管理人才、核心领军人才、研究开发人才、工程技术人才和技能人才组成的人才体系，提高产业技术队伍整体素质。加强前瞻性技术人才团队培养，围绕、研究前沿方向，组建前瞻性、原创性的技术人才团队。

（3）多方协作，优化金融要素

依托苏州“一库、一池、一平台”的科技金融模式，探索风险补偿资金的“本金代偿机制”和“回补机制”，有效发挥金融杠杆作用。加快政府性融资担保体系建设，建立融资担保代偿补偿机制，缓解中美经贸摩擦的融资困境，放大示范带动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