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香正气口服制剂治疗胃肠功能紊乱的循证评价

曹苗苗，门 鹏，温 剑，刘 丽，杨毅恒,,3#，赵荣生,,3

(1.北京大学第三医院药剂科，北京100191；2.北京大学医学部药物评价中心，北京 100191；3.北京市药学质量控制和改进中心，北京 100191)

胃肠型感冒、急性胃肠炎和功能性消化不良是以胃肠功能紊乱为主的消化系统疾病[1-3]。中医认为，胃肠型感冒是由风、寒、暑、湿等外邪侵袭肌表和消化系统导致的以恶心或呕吐、腹泻、恶寒或恶风、发热为主要症状的病证，主要是由病毒感染引起的胃肠功能紊乱[1]；急性胃肠炎主要表现为发热、呕吐、腹痛、恶心和腹泻等[2]；功能性消化不良具有上腹胀、腹痛、嗳气和早饱等可反复或持续发作的症状[3]。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软胶囊、丸、片、颗粒、滴丸、水和口服液)在临床主要应用于胃肠功能紊乱(胃肠型感冒、急性胃肠炎和功能性消化不良)[4]，其原方藿香正气散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藿香正气口服制剂功善解表化湿、理气和中，用于外感风寒、内伤饮食、头痛呕吐、胸膈满闷等症[5]。西医治疗胃肠功能紊乱以对症治疗为主，如抗感染、抗病毒、纠正电解质紊乱和促胃肠动力等，但存在一定局限性，且不良反应风险较高。传统中医药治疗胃肠功能紊乱有悠久的历史，但是由于缺乏高质量研究，有效性文献记载不足，因此尚无定论[6]。传统中医药在一些领域的优势在国内乃至国际得到了认可。而藿香正气口服制剂治疗胃肠功能紊乱的显著作用在防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中凸显[7-8]；对于以消化道症状(腹泻、恶心和呕吐等)为首发表现而无呼吸系统症状的COVID-19患者，首推藿香正气口服制剂[9]。但中药引发的不良反应日益凸显，中药的安全性问题亟待重视[10-11]。因此，本研究通过整理分析藿香正气口服制剂治疗胃肠功能紊乱的系统评价，得到其安全性和有效性的循证学证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纳入与排除标准

根据PICOS原则确定纳入与排除标准。(1)研究对象(population，P)：各种原因引起的胃肠功能紊乱患者，包括胃肠型感冒、急性胃肠炎和功能性消化不良等。(2)干预组(intervention，I)：藿香正气口服制剂单药或联合其他药物。(3)对照组(comparison，C)：安慰剂或其他阳性对照药物。(4)结局指标(outcomes，O)：①有效性：包括临床总有效率和具体症状的缓解时间；②安全性：不良反应发生率。(5)研究类型(study design，S)：系统评价/Meta分析。(6)排除标准：会议摘要；重复研究；单个随机对照试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RCT)；藿香正气为非主要对象的研究。

1.2 文献检索策略

检索PubMed、the Cochrane Library、SinoMed、中国知网和万方等数据库。英文检索词包括“Huo xiang zheng qi”“systematic reviews”和“meta-analyses”；中文检索词包括“藿香正气”“系统评价”“Meta分析”“荟萃分析”和“循证”。检索时限为建库至2020年10月。

1.3 文献筛选、资料和数据提取

2位研究者根据制定的筛选标准独立筛选文献、提取资料并交叉核对，如遇分歧，通过讨论或咨询第3位研究者解决。提取的资料和数据包括：发表年份、患者人群、干预措施、对照措施、研究类型、研究个数、研究患者总例数、结局指标和定量分析类型[12]。

1.4 质量评价

系统评价/Meta分析的质量采用多系统评价评估问卷(assessment of multiple systematic reviews，AMSTAR)[13]加以评价。2位评价者独立评价，如遇分歧，通过讨论或咨询第3位评价者解决，质量评价结果由对应的量表汇总得出。

1.5 数据分析

定性分析纳入的系统评价/Meta分析，提取合并临床结局指标的效应量、95%置信区间(CI)和P值等[12,14]。分类归纳证据信息，定性分析得出结论。

2 结果

2.1 文献筛选流程与结果

根据检索策略，筛选得到文献38篇；初步查重筛选得到文献23篇；提取标题和摘要部分，并通读整篇文献，得到4篇系统评价/Meta分析，见图1。

图1 文献筛选流程与结果Fig 1 Process and results of literature screening

2.2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

4篇系统评价/Meta分析[15-18]的基本特征见表1。

表1 纳入的4篇系统评价/Meta分析的基本特征Tab 1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included 4 pieces of systematic review/Meta-analysis

2.3 纳入文献的质量评价

质量评价结果通过AMSTAR量表工具实现，纳入的4篇文献[15-18]总体质量中等，平均分为6.3分，见表2。

表2 纳入的4篇系统评价/Meta分析的质量评价Tab 2 Quality evaluation of the included 4 pieces of systematic review/Meta-analysis

2.4 文献证据梳理

2.4.1 有效性：(1)1篇治疗胃肠型感冒的Meta分析[16]中，藿香正气口服制剂与单独应用西药的比较，涉及临床有效率和恶寒、发热、肠鸣腹泻和咽痛咽痒等症状缓解率；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与常规治疗的比较，涉及临床有效率。(2)治疗急性胃肠炎的2篇Meta分析[15，17]中，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诺氟沙星与单独应用诺氟沙星的比较，涉及总有效率、临床症状(包括腹痛、腹泻、发热和呕吐)改善时间；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与常规治疗的比较，涉及总有效率和发热缓解时间。其中，文献[15]在研究时间、纳入研究个数、患者总病例数和方法学质量方面相对最佳，因此选择文献[15]的研究作为分析的主要参考。(3)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的1篇Meta分析[18]中，藿香正气口服制剂与单独应用多潘立酮(或联合吉法酯)的比较，涉及临床有效率。

2.4.2 安全性：共2篇文献[15-16]对研究中的藿香正气口服制剂不良反应进行了比较。(1)治疗胃肠型感冒的1篇文献[16]比较了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与常规治疗的不良反应发生率。(2)急性胃肠炎方面，1篇文献[15]涉及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与单独应用常规治疗的不良反应比较，1篇文献[15]涉及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诺氟沙星与单独应用诺氟沙星的不良反应比较。

2.5 证据分析

2.5.1 有效性：(1)治疗胃肠型感冒方面。①藿香正气口服制剂与单独应用西药比较，藿香正气口服制剂的临床有效率明显优于单独应用西药，差异有统计学意义(RR=1.20，95%CI=1.08～1.33，P=0.001 0)[16]；藿香正气口服制剂在提高恶寒、发热、肠鸣腹泻等症状缓解率方面明显优于西药，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16]；改善咽痛咽痒症状方面，藿香正气口服制剂与西药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16]。②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与单独应用常规治疗比较，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的临床有效率明显优于单独应用常规治疗，差异有统计学意义(RR=1.32，95%CI=1.20～1.46，P<0.000 01)[16]。(2)治疗急性胃肠炎方面。表3为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诺氟沙星与单独应用诺氟沙星的对比分析结果。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与单独应用常规治疗比较，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组患者的临床总有效率(4分类：RR=1.24，95%CI=1.20～1.29，P<0.000 01)；3分类：RR=1.28，95%CI=1.22～1.34，P<0.000 01)[15]、呕吐改善时间(WMD=-8.69 h，95%CI=-10.50～-6.89，P<0.000 01)[15]、发热改善时间(WMD=-4.67 h，95%CI=-6.26～-3.09，P<0.000 01)[15]明显优于单独应用常规治疗的对照组患者。(3)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方面。藿香正气口服制剂与单独应用多潘立酮(或联合吉法酯)比较，两组患者临床有效率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OR=3.09，95%CI=2.01～4.75，P>0.05)[18]。

表3 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诺氟沙星与单独应用诺氟沙星的对比分析结果Tab 3 Results of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Huoxiang Zhengqi oral preparation combined with norfloxacin and norfloxacin alone in the treatment of acute gastroenteritis

2.5.2 安全性：(1)治疗胃肠型感冒方面，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与单独应用常规治疗相比，安全性良好，但未作统计学差异的比较[16]。(2)治疗急性胃肠炎方面，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与单独应用常规治疗的对比结果表明，两组患者不良反应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OR=0.39，95%CI=0.14～1.13，P=0.08)[15]；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诺氟沙星与单独应用诺氟沙星比较，两组患者不良反应发生率相当，差异无统计学意义(OR=2.14，95%CI=0.50～9.07，P=0.30)[15]。

3 讨论

本研究共纳入4篇系统评价/Meta分析，文献质量一般，AMSTAR量表平均分为6.3分。(1)治疗胃肠型感冒方面：藿香正气口服制剂与单独应用西药的对比分析结果显示，藿香正气口服制剂可显著提高临床有效率，在缓解恶寒、发热、肠鸣腹泻症状方面有显著优势，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在改善咽痛咽痒方面两者疗效相当(P>0.05)；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与单独应用常规治疗的对比分析结果显示，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在临床有效率方面有显著优势，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治疗急性胃肠炎方面：与单独应用常规治疗或诺氟沙星相比，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常规治疗或者联合诺氟沙星均可显著提高总有效率，也可明显改善发热、呕吐症状，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与单独应用诺氟沙星相比，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诺氟沙星可明显改善腹痛和腹泻症状，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藿香正气口服制剂联合诺氟沙星或常规治疗与单独应用诺氟沙星或常规治疗在不良反应方面的差异无统计学差异(P>0.05)。(3)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方面，藿香正气口服制剂与单独应用多潘立酮(或联合吉法酯)的临床有效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表明藿香正气口服制剂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有一定的疗效，疗效和多潘立酮相当。

本研究纳入的文献质量一般，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主要表现在：(1)3篇文献[15，17-18]存在发表偏倚，可能与检索不全、缺少大样本的RCT及阴性结果的缺失有关。(2)纳入研究中的RCT全部为中文文献，可能会出现种族差异带来的影响。(3)纳入研究的文献均未提及胃肠功能紊乱的分型，而根据中医药理论，藿香正气口服制剂适用于辨证属于寒湿型的胃肠功能紊乱。未对病证进行分型，可能会降低藿香正气口服制剂的疗效。

综上所述，目前的证据支持藿香正气口服制剂治疗胃肠功能紊乱具有良好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特别是其与西医常规治疗联合应用时。但上述结果需要进一步开展高质量的临床研究加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