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影响因素与消解对策：基于结构方程的分析路径

■刘冰丽，苏立宁

（安徽大学管理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0）

功利化指彻底地追求功利即最大限度地追求个人利益,着眼于眼前利益而忽视长期利益,它导致社会“效用”至上,导致物质支配,导致人价值观畸形发展[1]。而功利性学习则是指是以功利原则为依据，为追求眼前的功效和现实利益而进行的学习，其判断的标准是学习的有限目的性[2]。功利化学习倾向的主要表现为：第一，学习内容的功利化，喜欢学习那些付出立马见效的内容，而不喜欢一些理论性课程；第二，学习时间分配的功利化，花费大量时间考取各种资格证书，在专业课的学习上花费时间较少；第三，学习动机的功利化，一切的努力主要是为了找到好工作[3]。学习上的功利化倾向导致大学生只考虑用人单位需要，忽略了应承担的社会责任；只考虑当前就业选择，而不去注意长远的成长[4]。

基于有关文献的梳理，本文认为功利化学习倾向具备如下特征：第一，学习动机主要来源于外部压力，比如父母的期许、教师的管束、升学的压力、求职的需要等，而不是来源于自身对知识的渴求；第二，学习更多是为了就业或满足父母的期待，而不是为了实现造福人类的梦想；第三，很多大学生过于看中成绩，认为只要学习成绩好就可以获得各种机会，导致在很多学校出现唯分数论的现象；第四，大部分学生认为计算机等级考试、四六级考试以及各种专业资格考试比学习一些基础理论课程更为重要，导致很多学校出现考证热的情况，有的学生为了复习或参加一些考试而经常逃课缺课。这种学习正在窒息人的心灵，让人渐渐地丧失自由和创造力，失去批判精神，一味地认同于现实而缺乏对生活更美好的想象、更高的追求，成为单向度的人[5]。学习是美好而崇高的事情，可是当学习是为了得到一定的利益时，学习就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功利化学习不仅会导致国家的畸形发展，而且不利于个人的成长。因此，研究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提出相应的对策和建议来防范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

经过文献回顾，既有研究通过总结概括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表现和原因，并提出相应对策，也有一部分研究基于问卷调查的形式获取数据，分析时大多采用描述性统计。本文在学习以往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以问卷调查的形式获得数据，并侧重通过结构方程模型分析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影响因素，以期所提对策更具针对性。

一、研究假设与模型构建

（一）研究假设

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形成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多方面因素的共同作用，每个因素的作用各不相同。

在梳理相关文献（如附表1所示）基础上，本文总结出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影响因素主要有社会氛围、学校教育、家庭环境和大学生个人认知等四个方面，并提出如下假设。

附表1 相关文献影响因素总结

H1：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与社会氛围的功利化正相关。

H2：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与学校教育的功利化正相关。

H3：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与家庭观念的功利化正相关。

H4：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与个人认知的功利化正相关

基于上述假设确定社会氛围、学校教育、家庭观念、个人认知和功利化学习倾向等5大潜变量和24个观测变量在内的变量体系（见表1所示）

表1 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影响因素模型潜变量与观测变量

（二）模型构建

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形成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且影响因素往往是潜在的，很难直接进行测量，因此需要进行间接估计和预测。在研究中有很多变量都和本文中的功利化学习倾向一样，很难进行直接测量，因此就需要通过一些指标进行间接测量，这些间接指标或问题就被称为观测变量，通过观测变量估计的问题也就是那些难以直接测量的指标就被称为潜变量。传统的描述统计方法难以直接建立观测变量和潜变量之间的联系，因此就无法进行精确估计，而结构方程模型能够克服以往研究的局限，实现同时处理观测变量和潜变量的功能。结构方程模型也被称为协方差结构模型，它有效地整合因子分析模型和路径分析模型为一体，开创出全新的量化研究范式[6]。因此，本文通过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对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

根据上文设计的的潜变量和观测变量，以及相应的研究假设，构造出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影响因素的结构方程模型，之后采取问卷调查的方式对在校本科生进行随机调查，获得相关数据，把获得的数据导入SPSS软件22.0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并通过Amos 22.0软件对数据和模型的拟合程度进行评价，对路径系数进行分析，得出相关结论，验证假设。

图1 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影响因素理论模型

二、问卷调查与信效度分析

（一）问卷调查

在调查分析的基础上设计了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影响因素的调查问卷，主要包括5个潜变量的24个观测变量（见表1），另外包括性别、年级和专业3个基础信息。问卷中问题的设计除了3个基础信息外，其余问题的设计均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每个题目有从“非常同意”到“非常不同意”五种不同程度的回答，相应的分数记为5、4、3、2、1。问卷设计之后在小范围内抽取40人进行测试，之后根据测试人员反馈的意见对问卷的语言措辞、问题顺序和重复问题进行修正。正式问卷确定之后，在学校的餐厅、教室、图书馆以及体育场随机抽取在校本科生进行大样本调查，主要通过问卷星填写电子版问卷的方式收集数据。共邀请了286个同学填写问卷，除去不愿填写的以及填写质量较差的问卷，最终回收的有效问卷为251份，占发放问卷总数的91.6%，符合统计学的要求。在调查的对象中，包括127个男生和124个女生，年级和专业分布较均匀，具体人数见表2。

表2 调查对象不同年级学生人数

（二）信度分析

信度是指测验结果的稳定性、可靠性和一致性，信度系数越高测量结果就越一致、稳定和可靠。为了保证样本的稳定性和可靠性，需要对样本进行信度检验。这里的信度检验主要采用克朗巴哈系数（Cronbach's α），α系数在0到1之间，如果α系数小于0.6，则认为内部一致信度不足，达到0.7说明量表的信度是可以接受的，达到0.8—0.9说明量表的信度非常好。这里运用SPSS22.0软件对整体信度和5个潜变量的信度进行检验，样本的整体信度为0.96，各个潜变量的信度见表1，这些数据表明本次调查的一致性和稳定性是可以接受的，评估结果是可信的。

表3 结构方程模型的信度检验

（三）效度分析

效度是指所测量到的结果反映所想要考察内容的程度，测量结果与要考察的内容越吻合，则效度越高；反之，则效度越低。通常采用因子分析来进行问卷的有效性分析，这里我们通过KMO检验和Bartlett球形检验来进行分析。KMO取值在0—1，当KMO取值在0.5以下时，表明不适合做因子分析，KMO取值在0.7以上时，表明因子分析的效果较好，KMO取值越接近于1，因子分析的效果越好。本文样本的KMO取值为0.96，显著性即p值＜0.05），适合做因子分析。

三、实证分析

（一）模型拟合度检验

本文选取几个常用的指标进行拟合度检验，具体选取的指标和拟合结果见表4，表4中的数据显示数据与模型的整体拟合是可以接受的，通过了模型拟合度检验，模型的构建是相对合理的，因此后续的分析结果是可以信赖的。

表4 整体模型拟合指标值

（二）路径系数

把数据导入Amos 22.0，勾选标准化估计，点击运行之后，便可得到（如图2所示）的数据分析结果。社会氛围与功利化学习倾向之间路径系数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估计值为0.21，学校教育与功利化学习倾向之间路径系数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估计值为0.33，家庭观念与功利化学习倾向之间路径系数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估计值为0.28，个人认知与功利化学习倾向之间路径系数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估计值为0.21，4个关键路径系数的概率P值都小于0.05。根据以上的分析结果，可知上文的4个研究假设都是正确的。

图2 结构方程模型的路径图

（三）因素影响程度分析

1.社会氛围

传统观念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659，“学而优则仕”“书中自有千斤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些传统观念不断演变为读书实用论，依然相当程度影响当代大学生。社会需求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16，现在很多企业在招聘时会要求大学生具备相应的资格证书，如果没有企业要求的某项证书则可能不予录取，求职需求促使学生侧重实用技能学习，本无可厚非。但当学生把“考证”重要性放在专业知识学习、接受创新教育、进行学术训练之前时，不可避免导致出现功利化学习倾向。就业的需求促使学生不得不进行功利化学习。就业严峻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19，年年都有大量的大学生毕业，有限的工作岗位难以满足需求，就业市场的严峻促使很多大学生会为了就业而学习。社会风气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44，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西方社会的一些价值观迅速蔓延，西方人宣传的个人主义、拜金主义等功利化思想盛行，这些不良社会风气严重地影响着当代大学生的价值观。评估政策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55，教育部把就业率作为大学评估的指标，因为高校评估较难量化考核，而就业率是一个非常明确的指标，所以很多地方政府就依靠就业率指标对大学进行评估，这就促进了一些高校盲目追求就业率，导致学生是为了就业而学习。而且上述五个因素的p值都小于0.05，所以每个因素的影响都是显著的。其中社会风气对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影响最为显著。

2.学校教育

教学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801，在高考之前，所有的学习都是为了高考，老师的授课内容必须按照考纲进行，到了大学之后，这种应试教育制度仍然存在，大多数的教学还是以考试为目标，这就导致很多学生学习更多的是为了考试，而忽略了自身修养的提高。考核机制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840，因为德育和身心健康考核较难量化，所以很多学校在评优评先时都更关注成绩，对德育和身心健康之类的考核较少，这就给学生造成一种误导，认为自己只要学习成绩好就可以。教育引导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853，有的学校会以个人财富的多少评定校友的等级，这就会给学生提供错误的信号，认为只要赚钱多就意味着成功。课程设置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826，很多学校开设的课程非常多，希望学生能够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知识，但是却忽略了课程的质量和效果，最后导致很多学生上了很多课，花费了很多时间，却并没有掌握真正的本领。物质奖励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832，目前奖助体系比较完善，国家和学校奖励力度大，奖励主要以学习成绩为衡量依据，这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学生的物质需求。而且上述五个因素的p值都小于0.05，所以每个因素的影响都是显著的。其中学校的教育引导对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影响最为显著。

3.家庭观念

父母的评价指标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839，父母把成绩作为评价孩子的依据，认为考试成绩是最重要的，导致很多孩子以为只要自己学习成绩好就可以。功利期望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808，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心切，督促孩子去各种辅导班和兴趣班，从而导致孩子感觉自己的学习不是快乐的，更多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期待。物质诱惑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93，当自己非常渴望得到某件东西时，父母会以考出好成绩作为交换条件，这就导致很多孩子努力学习是为了获得交换的资本。父母教导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87，“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是众多父母对孩子经常性的教导，从而使孩子以为自己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就是为了将来能有一个好的工作和收入。面子思想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91，父母认为小孩子努力学习，是为了赚取更大的财富来光宗耀祖，光耀门楣，这就导致很多孩子努力学习的目标变得功利。而且上述五个因素的p值都小于0.05，所以每个因素的影响都是显著的。其中父母以成绩评价孩子对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影响最为显著。

4.个人认知

价值取向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90，很多学生认为自己努力学习是为了获取奖学金，是为了让自己在找工作时比其余人更具优势。回报心理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90，大学生经过十几年的寒窗苦读考取大学，不仅付出了大量的时间成本，而且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因此很多人都想通过努力学习找到好工作，从而获得回报。实用心理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67，为了让自己在就业市场更具优势，很多学生在选择专业和学习内容的时候都倾向于考虑市场的需要，市场需要什么就学习什么。从众心理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93，大学阶段正处于大学生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这时候容易受到同辈群体价值观的感染，容易受到功利化价值观的影响。衡量标准的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804，很多学生认为只有找到好工作、取得高收入才是自己学业成功的重要标志，更多以找到好工作为奋斗目标。而且上述五个因素的p值都小于0.05，所以每个因素的影响都是显著的。其中大学生自身对成功的衡量标准对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影响是最为显著的。

四、防范大学生功利化学习倾向的建议

（一）发挥社会的调节作用

大学生缺乏独立思考的习惯和能力，抵御诱惑和明辨是非的能力不强，很容易受到社会不良风气的影响。因此就需要社会各方构建良好的社会环境来共同呵护和关爱大学生的成长。第一，人们的迷茫和盲从往往是因为缺乏坚定的意志和信念，应该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教育，使人们树立正确的信念，降低功利化的侵害。第二，在全社会加强宣传和教育，使人们明确学习是目的，而不是获得利益的工具，同时，对于传统读书实用论的观念，我们应该以批判的态度对待，取其精华而去其糟粕。第三，树立典型，发挥模范示范作用，职业、应用型、科研型高校要树立踏实学习、潜心钻研的学习榜样。第四，国家应该大力发展经济并强化市场监督，尽可能为毕业生提供就业机会，减轻大学生的就业压力，从而尽量减少为了就业而学习的现象。

（二）强化高校的引领作用

学校在大学生成长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因此要想防范大学生学习的功利化倾向，应首先从学校做起。第一，进一步强化大学人才培养的功能。民国教育家蔡元培先生曾说“大学为研究高尚学问之地”“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7]。大学是发展学术的圣地，是最崇高而美丽的地方，应发挥高效的引领作用，为社会主义建设培育一代又一代的先进人才。第二，高校教师要时刻警醒自己，严于律己，潜心钻研学术，为学生树立良好的榜样。老师是知识的传授者，同时也是学生的榜样，老师的一言一行都会对学生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老师的严于律己、潜心求学自然会减少学生的功利化学习倾向。第三，高校应该重新考核自己的评价制度和体系，适当添加德育和身心健康类的考核，减少成绩考核所占比重，使考核评价制度更加科学合理。当学校的考核制度不仅仅依靠成绩的时候，同学们自然会多方面发展自己，塑造良好人格。

（三）注重家庭的教育作用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父母的观念和教育会深刻地影响孩子的选择。第一，父母应发挥好示范作用，为孩子做好榜样。父母的功利化慢慢地影响孩子，可是当父母树立正确的信念，没有受到功利化的影响，孩子自然就能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第二，父母应该给孩子传授关于成功的正确理念，而不仅仅是考取好成绩、找到好工作、赚大钱之类的。父母的期待是孩子努力的方向，当父母的期待不含功利化倾向时，孩子的学习可能就不会受到功利化的影响。第三，很多孩子进入青春期后都会比较叛逆，不想和父母交流，这时父母不应该顺其自然，而应该多主动和孩子交流，了解孩子近期的情况，发现一些问题的时候要及时进行纠正，尽量减少功利化对孩子思想的影响。

（四）发挥自我的调节作用

社会、学校、家庭的影响都是客观存在的，一时之间可能很难改变，最快的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便是从学生自身做起。第一，坚定理想信念，树立远大目标。个人发展应该和国家的发展联系起来，实现个人与国家的统一，这样就可以有效避免个人学习的功利化倾向。第二，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处理好终身学习和短期学习的关系。为了迅速掌握一项技能，短时间的突击是必要的，但是必须明确学习是终身的，要时刻具备谦虚的态度和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第三，在学习的过程中，注重个人能力的提升，而不是一味地追求证书。证书只是一个标识，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真正的实力，决不能沉迷于考证而忽略了自己综合实力的提升。第四，应注意情绪管理，避免焦虑、比较、随波逐流。良好的情绪有助于身心的健康发展，而负面的情绪将会是前进中的绊脚石，因此应该自己抵制不良情绪的影响。功利化对国家和自身的发展都是不利的，因此，大学生应该自觉发挥自身的调节作用，在日常生活和学习中自觉抵制功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