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土语、身份焦虑与女性意象
——依乌与他的《一个土著的下午》

2022-03-17 11:50付海鸿
凯里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赝品土著乡土

付海鸿

(重庆工商大学法学与社会学学院,重庆 401331)

吉木狼格认为,依乌作为“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和“一个用彝语思维用汉语写作的人”[1],在当代彝人的汉语写作同质化倾向达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境况下,其写出的诗句都是独有的诗句,是之前从未见过的诗句。[2]实际上,依乌原本创作散文和小说,在青年时代创作过两首诗歌后自认为不擅长诗歌创作便放弃了。2016 年,依乌对彝族青年诗人在自媒体上相互吹捧与评论的喧嚣景象感到不满,他担忧这种迹象会将彝族现代诗歌弄得乌烟瘴气,便在课堂上对此提出了批评。在受到被批评者“那你为什么不写”的反击与刺激下,依乌开始了诗歌创作。①资料来源于依乌访谈信息,2018年5月18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依乌的诗歌写作从一开始便是有意识的写作实验,是要有别于吉木狼格提到的“同质化倾向”,即彝人写诗“就要赞美自己的民族,追忆自己的先祖,除此之外就不是诗”[2]。为了跳脱这种同质化的倾向,依乌的三本诗集《鱼》《一个土著的下午》和《我的》②依乌:《鱼》,编印本,2016年;依乌:《我的》,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9。都围绕着自我的日常生活与行走,同时又不刻意回避与民族、先祖有关的话题,因而其诗歌具有一种调皮、幽默的清新面貌。然而,清新调皮并不意味着肤浅,依乌的日常生活书写背后是浓浓的乡愁与胶着的身份认同。

《一个土著的下午》是依乌的第二本诗集,相较《鱼》的初期尝试与《我的》的诗歌内容与地理空间的限定(大小凉山),这本诗集无论是写作风格还是内容表现都显得极为丰富和多元。本文将从方言土语入诗、身份认同焦虑与城市和乡土中的女性意象三个方面分析《一个土著的下午》。

一、方言土语与生活志诗歌

在问及诗歌创作的意义时,依乌谈道:“自从写诗以后,诗歌对于我来说,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它和我的家人一样,每天都会与我在一起。”③资料来源于依乌访谈信息,2018年5月18日。《一个土著的下午》收录了诗人2016年至2018年间写作的150首诗歌,诗歌内容从当奶爸照看婴孩、与朋友会面、各地旅行所见所感、影片观感到时政品评与社会新闻的关注,几乎全方位地记录并呈现了诗人的日常生活。仔细翻看诗歌以及诗歌写作的时间,甚至能将诗人过去几年的日常生活串成一幅清晰的行动轨迹图。此外,这本诗集中的绝大多数诗歌都是在Zine书写软件上写成的,诗作完成便被诗人即刻分享到微信朋友圈,是相当即时性的、日志式的写作,因此是具有生活志意义的诗歌写作。

当然,将《一个土著的下午》视作“生活志式的诗歌”,根本还在于诗人善用口语书写生活日常。依乌曾坦言:“土语才是我的语言,所以土语入诗很正常,至少很贴近生活,而普通话就做不到这一点。”①资料来源于依乌访谈信息,2018年5月18日。于是,为了贴近真实的生活,依乌乐此不疲地将四川方言土语、“团结话”②团结话指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彝族人在说汉语时用彝语的声韵调规则套用过来的汉语,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入诗,用其特有的幽默与戏谑造成一种新鲜活泼的、可触碰的错愕与欢喜。在《斑鸠》中,他写道:“差一点踩到一只斑鸠/吓人一跳/它不鸣不飞/只是白了我一眼”,“我那么可怕/它居然一点都不怕我/我还说个鸟”。在四川方言中,“我还说个鸟”[3]1原本是句骂人的脏话,用在斑鸠这里,读者在了悟诗人的幽默与俏皮后会欣然一笑。另外,诗人将“反正”一词入诗,他写一只可怜的鸟,“因为可怜/我就不说是什么鸟了/反正它一早就在院子里”(《一只鸟》);他写早餐吃了点东西,“至于是什么/反正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短信》)。“反正”一词用得任性,显露出诗人内心的顽皮与天真。此外,譬如《冷》中,他写道:“冷/不是点把点啊/冷死个人”。这句诗是完整的四川话,用方言读出声的同时,笑意就浮现脸上了。类似例子很多,此处不再列举。

阅读《一个土著的下午》,会发现诗人借用方言土语是有目的的,他要用自己的语言天真又严肃地对生活开个玩笑。那些戏谑的语词,既是对生活翻的白眼,也是对生活的别样敬意。当然,生活中除了玩笑,更多的是艰辛与不易。诗人笔下,现代城市人的身体与精神都是不太健全的,他们常无端感到焦灼与烦躁。在《古代时间》一诗中,诗人写现在的时间,说它们“像菜刀/动不动就被切片切条切丝切丁”,时间碎片化的同时,人也跟着碎片化了,人们就像“一只案板上的兔子”,无法把控自己的命运。在诗歌末尾,诗人写道:“我不姓曹/又不叫操/只能乖乖地定好闹钟/在离古代很远的地方/按时醒来”。“我不姓曹/又不叫操”这样的变相怒骂,是诗人对琐碎、庸常生活的消解与对抗。

依乌执着于用戏谑的方式来消解和对抗庸常生活的琐碎。当然,这些生活志式的诗歌与其说是要对抗与消解日常生活,倒不如说是作者在理想生活与现实困境之间找到的一个平衡点。那些口语化的写作,既是诗人的幽默呈现,同时也是拉开阵势的高调调侃。通过调侃,舒缓现实生活的紧张节奏与理想生活求而不得的步步逼迫。通过调侃,在看似轻松的诗行里,重新粘合成生活的自在状态。或许可以说,近乎口语化的诗歌写作,实际要完成的是诗人精神的救赎之旅与生活的自由之途。

二、追问身份:在城市里,“我”成为自己的赝品

依乌是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冕宁县人。1988年,诗人离开家乡到省会城市成都读书,后毕业留校。在成都生活了30余年后,依乌仍然保留着一口标准的冕宁腔,他曾笑言:“每天‘干一口匪就废了’(喝一口水就睡了),这样挺好,至少还没叛变。”③资料来源于依乌访谈信息,2018年5月18日。口语交流中,依乌没有明言“叛变”的对象究竟是谁,但是在《一个土著的下午》这本诗集中,有50余首诗歌可以视为作答。无论是《一只鹰》《想起在瓦洛寨过的彝历年》《燕麦》《团结话》,还是《彝海》《大裤脚》《瓦嘞姬》《彝历鸡年》等诗,除了对彝族民俗文化的朴素书写,还氤氲着难以排解的乡愁以及自我身份的焦灼不安与认同困境。

《手艺》一诗中,诗人谈到自己的双手曾“修剪过神枝/也摘取过麝香”,也曾懂得“耕作放牧和狩猎”,知道如何“编织擀毡和修葺”,然而,“在下山途中”,作者丢失了他的手艺。“下山”,即离开乡土后,“我的手/开始生疏铁器/甚至/也开始学会了过敏”(《管制刀具》),“我”成了没有手艺的人,意味着自此“我”选择了一条与父辈全然不同的生活道路。同时,这还意味着“我”将不断在城市与原乡之间往返,也将不断遭受外界与自我的身份质疑与追问。在《南方南方》中,诗人写道:“我得坚持我的长相和肤色/还有出门时一口咬定的方言”,“我得坚持我的长相和肤色/还有出门时从未松口的方言”,“肤色”与“方言”是地域对个体生命的经络贯通,是个人在短期内甚至一生中都无法轻易消除的印记。诗人的这部分诗作充满了焦作与不安的情绪,这种情绪正是诗人内心隐秘担忧的一种体现,即“我”究竟是谁?

在《赝品》一诗,诗人直面自己的土著身份,并作出追问与反思。诗人写道:

“他们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喜欢我被月亮晒黑的肌肤和清晰的模样

喜欢我半生不熟的汉语和蹲坐的方式

甚至喜欢我不穿底裤的笑话和脚趾

……

这群最可爱的人

对土著总是充满好奇

我没有任何理由

不热爱他们

在他们的话题深处端坐

忽冷忽热

也会想起披毡和谚语

头饰和星宿

烟斗和种子

猎狗和麂子

后来

我成功地发现

我已经成为自己的赝品”[3]49

何为“赝品”?依乌对此有详尽的对白:

“应该说不单是我,其实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赝品。活得本真的人越来越少。我们言不由衷,我们事与愿违,我们得不偿失,我们将计就计,我们以假乱真,我们巧舌如簧,我们自食其果。尽管赝品本身的技术要求甚至要超过原创,但对原创的保护机制现在还很不完善,所以我们得活得很技术,甚至小心翼翼。”①资料来源于依乌访谈信息,2018年5月18日。

如果说诗人小心翼翼地成了自己的“赝品”,那么,真实的“我”在哪里呢?从前面提及的诗作《赝品》来看,真实的“我”在“披毡和谚语”里,在“头饰和星宿”里,在“烟斗和种子”里,在“猎狗与麂子”里,在与族别、乡土有关的记忆里,或许还能找到“我”的存在。然而,现在的“我”成了自己的赝品。“我”偶尔会想起过去的“我”,然而那个黑皮肤的、会讲团结话的“我”,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吧?《彝历鸡年》一诗中,诗人形容自己是“一只漂亮的阉鸡”,或者是“一颗饱满的稗子”,他需要从“方块的字里抽身”,“去一趟象形或者表意的老家”,在神龛上和久违的祖先解释。“方块的字”即汉字,“象形或者表意”则是指彝族文字。接受了现代学校教育的“我”,该如何去向祖先解释“我”是如何成为自己的赝品呢?这是一个让诗人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为了缓解“赝品”碾压“真我”的痛楚与隐忧,现实生活中,依乌在成都开过一个叫“母语”的酒吧。母语,即永恒的家园,酒吧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来到成都的老乡们有一个可以聚会和见面的地方。如果说诗人还有“母语”作为返回自我的依托,那么,诗人生养在城市里的后代会成长为怎样的人呢?在《豹子》中,诗人写到自己的爷爷已经80 多岁了,还像头豹子;到了父亲这代,因为搬到山脚居住,到“我”出生的时候,“叫得一点骨气都没有”,就像一只猫;如今久居成都,诗人早已习惯了筷子和瓷器,却越来越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像蚊子”,那第一声啼哭,会不会变成软弱无力的“嘤嘤嘤”呢?这究竟是家族血统生命力的进步,还是退化呢?诗人已然给出了答案。在《霜降》一诗中,对于儿子分不清雪与霜这件事,诗人十分内疚,他写道:

“我把他生在这座城市

没有给他取一个图腾的名字

也没能让他说半句彝语

怎么好意思给他描述一场部落的雪

今天是霜降

真正的冬天要来了”[3]204

如今,城市生活已经钝化了“儿子”对大自然的亲近与敏感,他就像失去手艺后的“我”,甚至远远不如“我”了。诗人与儿子都很难离开城市生活,诗人一面嘲讽城市生活的弊病,一面在城市与乡土之间不断往返,试图寻找曾经真实的自己。在《回家》中,诗人一路欢心,就连“那些看不见的风里”的“青草和牛粪的味道”,闻着都让他愉悦。“一领披毡/一件单衣/一个斗笠/还有十颗被梅雨泡裂的脚趾/和一片雨后彩了色的菌子”,都是诗人记忆里新鲜活泼的童年与生活。然而,对于那个“我在城里生下的孩子”,诗人并不知道该怎样向他描述自己的老家,因为“它只是一颗瘦瘦的星宿/在我的头顶或在心里/熠熠生辉”。那个山脚下的家越来越近,“我”难掩欢喜,扭头看看孩子,他“却仍旧睡得像一头小猪”。

成为自己的赝品后,“我”起码还可以通过不断地返还故乡找寻“真我”的记忆,哪怕这些记忆是碎片的。然而,诗人在城市里生养的孩子,恐怕连找寻的根基都没有。在《我只想在草地上敞放我的孩子》中,诗人批判现代城市教育对孩子的规训与约束,他不想把孩子送去幼儿园,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草地上,像一只羊羔,像一头牛犊,像一匹马驹,或是像一只小鸟。然而,这不过是浪漫的想象而已。那个诗人坚持不放弃的肤色与方言,在诗人后代身上恐怕无迹可寻了。那么,孩子身上还有什么可以作为身份的佐证呢?诗人把自己身份认同上的焦灼不安投射到孩子身上,愈加增强了这种焦虑与不安。

三、城市与乡土:与女性有关的两种书写

依乌以“赝品”的身份,居处城市,时常在城市与乡土两端顾盼,对城市与乡土怀着不同的情感。诗人笔下,凡是与家乡、女性相关的书写,都是诚挚质朴的,充满了善意。《核桃》中,他写那位“只带着肤色,核桃和夹子”的老家来的女人,写她“用最简单的动作/手术般取出聪明的仁/连同素朴和信任/卖给城里需要的人”,诗人直言“我喜欢她的衣裳”。《萨萨》一诗中,诗人对萨萨更是满怀爱意。在年少时的游戏里,诗人娶过萨萨不止一回。当萨萨真的长大出嫁时,诗人写道:

“可能是银的耳坠让她分心

也可能是漂亮的耳朵上

少了两颗新鲜的野草莓

她背过身去的瞬间

整座山也扭过头去

和她一样沉默”[3]186

无论是萨萨,还是那个“在一个阳光照过来的下午/靠着田埂开始自己的歌唱”的名叫阿妞瑟洛的女人(《阿妞瑟洛》);无论是穿百褶裙赶集的女人(《赶集的女人》),还是恰到好处的女人敏敏嫫(《敏敏嫫》)。诗人难得地放下了戏谑与嘲弄,把少见的“一本正经”的笔墨都放在了这些与家乡有关的女人身上。在家乡女性中,诗人对母亲倾注了最深情的笔墨。《喂养》一诗中,诗人回忆幼年时母亲如何喂养自己,他写道:

“我说的喂养

没有多余的想象

就是用嘴

把仅有的粮食一一嚼碎

然后用舌尖

推至右手的食指和拇指

一定是在身上擦拭过的食指和拇指

不很干净但也不脏

母亲的温度

不会烫嘴也不会冰凉

指尖上的粮食

像蜻蜓点水

送进嗷嗷待哺的嘴里

……

喂养我的人

现已老得像一把柴火

似乎只用食指和拇指

也能将她

轻轻拾起”[3]72-73

诗人用素朴的语言感恩母亲的喂养,字字真切,让人动容。家乡女性与母亲,是诗集中最温情的意象。某种意义上,她们代表着原乡冕宁,而冕宁就是诗人的襁褓,所有的温暖和爱抚都是从这里开始的①资料来源于依乌访谈信息,2018年5月18日。。与此相反,谈及城市里的女性时,诗人更多的是揶揄与嘲讽。在《晒粮食》一诗中,诗人写道:“我曾经跟一个闺蜜聊起过城里的女人/她们喜欢把差不多一半的粮食都露在外面/有的甚至还想和盘托出”[3]112,城里的女人,在诗人笔下,是轻浮、放浪与不正经的。对于城市里的女人,诗人诗作中偶尔还会流露出某种意淫的粗鄙。以前文曾提过的《核桃》一诗为例,诗人在诗作最后一段写到小区门口多出两个老家来的男人,“他们不用夹子/也能把核桃捏得粉碎/如果一个女人走过/或者一个身体好的女人走过/他们就会相互讨论/一对城市的乳房/被捏出的脆响”[3]27-28。“城市的乳房”被老家来的男人“捏得粉碎”,这是“老家来的男人”对城市的粗鄙意淫,也是对城市女性的想象和意淫。这种粗鄙态度的背后,是对城市文明轻浮一面的嘲讽,同时亦是男性对女性的物化与欲望审视。

在《朴槿惠》一诗中,诗人玩笑般地写道:“其实,做女人挺好的/为什么要做总统呢/你看/现在发型都成了问题”[3]63。从诗文来看,诗人对城市女性持有男性惯有的偏见,似乎女性就应该老实地做女人,老实地做发型好看的漂亮女人,至于政治,至于权力,都是不应该去触碰的。与此同时,对爱美的漂亮的城市女人,诗人笔下又多是嘲弄与意淫。这里面充满了矛盾与冲撞。

那么,为何诗人对家乡女性与城市女性的书写会呈现如此巨大的反差呢?戏谑揶揄或是嘲弄,甚至是意淫的背后,藏着怎样难以言说的秘密?通观整部诗集,不难发现这不过是诗人作为“土著”在面对城市文明时的一种本能自卫。城市女人的意象代表着城市文明中光鲜亮丽的一面,吸引着他驻留停滞。然而,诗人心底却讨厌着城市,认为没有一座城市会令人满意,从建筑到着装,原有的人文全都被摧毁,所以没什么可留恋的。诗人甚至同情生活在城里的人,认为没有一个不可怜。①资料来源于依乌访谈信息,2018年5月18日。于是,诗人试图通过对城市女人意象的嘲讽,刻意拉开自己与城市文明的距离,这也是诗人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身“土著”身份的一种表现。与此同时,诗作中充满温情地书写家乡的女性,尤其是母亲,则是诗人对家乡的近乎本能的远距离守护,也是对自己“下山”后远离乡土、渐行渐远的另一种形式的回归。

四、结语

总体来看,《一个土著的下午》这本诗集表层是嬉笑怒骂地戏谑生活,是面带笑容讲话内里却充满着自我身份的隐忧与焦虑,是默默地流泪叹息。诗人在大凉山出生并成长,在四川省会城市成都定居。他有了新的身份:大学教师、父亲、诗人、纪录片导演……诗意生活的皱褶里,尽是日常生活的鸡零狗碎与不断地切割。当诗人在城市里为身份问题困惑的时候,只能在诗句里、在梦里返回乡土,以寻求些许慰藉。遥远的乡土,让人焦灼不安的城市,诗人在这样的生活里难以超然,于是就在诗歌里,用口语戏谑生活,还生活一个白眼,算是回应,也是对自我的一种宽慰。同时,在诗歌里,诗人用两种不同的情绪与情感书写乡土女性与城市女性,友善与敌对,真情与嘲讽,最终指向的仍然是自我内在身份认同的焦灼与不安。诗人成为自己的赝品后,还能去除赝品的标签,重新做回自己吗?这个问题或将一直困扰着诗人,但起码我们在《一个土著的下午》里,看见了诗人直面自己的真诚与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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