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济”视阈下的女性消费异化

2022-03-27 10:39吉宁宇
中国商论 2022年6期
关键词:异化

摘 要:新时代我国社会和妇女事业蓬勃发展的进程中,“她经济”作为一个重要的概念长期被限定在经济维度中,缺少了基于历史唯物主义和以人为导向的审视与思考。在经济、政治、思想和技术的交互作用下,“她经济”既蕴含着由“他核心”到“她中心”的当代女性社会地位的转变趋势,也隐藏着从“他定义”到“她意义”的公共话语权的变更,又由于与“消费异化”高度重合,在消费背离原初的意义、创造虚假的需要和掩盖社会的危机的背景下,急需基于辩证法对女性消费异化中的美的物化及个性的泛化进行积极看待与理解。

关键词:她经济;女性消费;异化

本文索引:吉宁宇.<变量 2>[J].中国商论,2022(06):-071.

中图分类号:F01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2)03(b)--05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始终高度重视妇女事业的发展,把妇女工作放在重要位置,“发挥妇女的‘半边天’作用,支持妇女建功立业、实现人生理想和梦想”。随着社会的迅速发展和经济的持续增长,女性正在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姿态参加到社会生产和经济建设之中,在实现自我价值的同时,也创造着以其自身为主体的新型消费模式。这种模式被著名经济学家史清琪女士称为“她经济”。该概念既昭示出当代女性在现代社会中地位和作用所发生的历史性转变,也凸显出女性受消费主义影响,在经济向度限定下的趋同性及在商品消费层面的异化趋势。因此,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历史语境中,对“她经济”的内涵进行重新审视并对女性消费异化现象进行批判性反思和辩证性看待成为学界急需完成的重要任务,而这也同时构成了本文所要着重探讨和论述的问题。

1 对“她经济”的重新思考

“她经济”是由著名经济学家史清琪女士提出,并于2007年被教育部收录为171个新增汉语词汇之一的重要概念。通过对相关文献的梳理可知,当前学界对该概念的内涵已经达成共识,即认为“她经济”是指“随着女性经济和社会地位提高,围绕着女性理财、消费而形成了特有的经济圈和经济现象”。由此可见,“她经济”有别于传统的以男性为主导的经济模式,是一种在新经济形势下以女性为主体的特殊经济现象,从中可以反映出女性“物质消费的精神化、消费偏好的情感化、消费方式的个性化与自主化和消费理念的自我化”等特点。不过,大部分学者几乎都选择从“她经济”一词中的“经济”角度切入,对面向女性的营销策略、“互联网+”模式下的女性APP盈利模式、女性体育、旅游和影视娱乐消费等方面展开研究,过于注重为商品经济的发展献计献策,也过于侧重为女性经济体系的建构添砖加瓦,忽视了从“她”,即女性自身出发,以人为根本和前提对“她经济”的由来和发展进行反思。这种从“经济”到“她”的逻辑转换与路径变更一方面期望透过消费社会的迷雾实现对人本身的复归。另外也呼唤批判精神的重现以打破“单向度”的思维定势,从而深刻领会和把握“她经济”的历史性及人本主义内涵。正如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以下简称《起源》)中所说:“在这个时代中,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相对的退步,因为在这种进步中,一些人的幸福和发展是通过另一些人的痛苦和受压抑而实现的”。同样,在“她经济”的背后,也体现着由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改变带来的社会形态的变化和男性与女性之间角色身份的动态调整。因此,根据历史唯物主义,从大历史观的层面重新思考“她经济”的内涵,把握女性在历史中的地位变化,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突破当前现有研究的局限性,也为接下来关于女性消费异化现象的深入分析打下坚实的理论基础。

同商品经济并非为资本主义这种社会形态所特有一样,“她经济”在其被正式提出之前就已经存在于不同的社会形态之中。这种从隐性话语到显性话语的转换不仅体现了社会分工下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发展,而且也表征出女性在此前绝大多数时期所处的不利境地,以及同男性之间的关系弱势。在《起源》中,恩格斯按照摩尔根对于史前史的划分,依据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的原理,揭示了社会的发展规律并探讨了不同时代女性的地位、作用和境遇。恩格斯认为,女性曾经在蒙昧时代“短暂地”由于共产制家户经济的确立而占据统治地位,使其“不仅居于自由的地位,而且居于受到高度尊敬的地位”。不过由于第一次社会大分工使得男性在谋取生活资料方面发挥了生理方面的天然优势,在承担更多责任的同时更是获得了劳动工具的所有权,从而使得“谋生所得的全部剩余都归了男子;妇女参加它的享用,但在财产中没有她们的份儿”。这种家庭内部的分工演变一方面造成了男性在家庭中社会地位的提高;另一方面也带来了社会的分裂、阶级的形成、财富的累积及畜群私有制的兴起等一系列变化,“给了以对偶婚和母权制氏族为基础的社会一个强有力的打击”。这种“母权制被推翻”的结果在恩格斯看来,“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而第二次社会大分工,更是推动了社会在此前基础上的进一步发展:手工业与农业的分离使得生产效率快速增长,出现了大规模的以交换为目的的生产活动,商品经济初具规模,原有的共产制下的共同耕作的土地被划分给各个家庭成为私有财产。与此同时,对偶婚制也在朝专婚制进行过渡,个体家庭开始成社会的经济单位。建立在丈夫统治之上的专偶制家庭彻底颠倒了男女之间的“阶级关系”,而这也成为“文明时代开始的标志之一”。在这种以经济条件而非以自然条件为基础的家庭构成模式下,“料理家务失去了它的公共的性质。它与社会不再相干了。它变成一种私人的服务;妻子成为主要的家庭女仆,被排斥在社会生产之外”。在这一时期,妇女被局限在家庭内的日常劳作中,远离社会生产,依靠丈夫的收入过活,成为纯粹的“无产阶级”。 面对妇女的这种悲惨境遇,恩格斯指出:“只要妇女仍然被排除于社会的生产劳动之外而只限于从事家庭的私人劳动,那么妇女的解放、妇女同男子的平等,现在和将来都是不可能的”。随着社会的发展,现代大工业出现,这一情况有了改观,“自從大工业迫使妇女从家庭进入劳动市场和工厂,而且往往把她们变为家庭的供养者以后,在无产者家庭中,除了自专偶制出现以来就蔓延开来的对妻子的野蛮粗暴也许还遗留一些以外,男子统治的最后残余也已失去了任何基础”。从女性的角度看,现代大工业和资本主义将妇女从家庭中“解救”出来,通过参加社会生产创造与实现其自身价值,从而摆脱对于男性的完全依赖;不过从资本的角度看,这种发生于无产阶级女性群体中的“解放运动”,也仅仅是给资本家带来了“新鲜血液”,在通过廉价的女性劳动力创造着丰厚利润的同时,也挤压着男性的生存空间,对无产阶级家庭造成双重影响。面对来自资本家虚假的怜悯和同情,恩格斯认为,妇女若要真正得到解放,则必须以“消除个体家庭作为社会的经济单位的属性”作为首要前提,通过生产资料转归公有,逐步实现男女平等。

一言以蔽之,无论是女性在家庭中的角色还是在社会生产中的作用都与社会的经济结构密切相关,而这也推动着女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地位变迁。不同历史阶段中的社会制度和经济水平一方面定义着“她经济”的时代内涵;另一方面也构建着“她经济”的独特外延。因此,在今天,“她经济”这一概念区别于以往任何时代,既蕴含着由“他核心”到“她中心”的当代女性社会地位的转变趋势,也隐藏着从“他定义”到“她意义”的公共话语权的变更。究其形成原因,笔者认为,可以从经济、政治、思想和技术四个维度进行分析与解读。

在经济维度上,女性可支配收入的不断增加与商品经济的蓬勃发展对“她经济”进行双向生成。第三产业的持续发展为女性带来了广阔的就业机会和可观的薪资待遇。女性凭借其生理和心理上的独特优势,在多数服务类和一些特定技术类岗位中具有男性难以与之匹敌的综合素质与核心竞争力,而自动化的生产模式也从侧面削弱了男性在传统行业中的优势地位,迫使其与女性在脑力劳动中公平竞争。上述两方面从经济维度打破了男性在家庭财务中的一元主导格局,改变了女性在收入上的依附关系和家庭中的从属地位,获得了独立性,使其有时间和财力把自身从家庭的“泥沼”中挣脱出来。商品社会为女性提供了丰富的消费对象,塑造了令人向往的精致生活模式,培养了无意识的消费习惯,也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消费奇迹。在消费的过程中,女性的影响力超越男性,成为资本青睐的对象,几乎所有的消费系统都紧紧围绕女性进行搭建,而这种系统的副产物,即话语权,更是牢牢地掌握在女性手中。

在政治维度上,相关法律及政策的出台与颁布为“她经济”的发展保驾护航。“新中国成立以后,我国妇女的社会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男女平等获得了国家宪法和法律的确认和保障”。虽然1954年《宪法》明确规定男女平等是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并且陆续公布了《女工保护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等文件,以期在就业、婚姻等方面予以女性最大限度地保障,但是由于一些客观条件,在实际的社会生活中仍然存在着妇女权利保障的应然和实然不相吻合的情况。新时代,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和全面深化改革的持续推进,两者得到了深度重合,女性迈进 “她时代”。“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将妇女解放与国家发展融为一体,提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作为我国妇女解放的时代主题”,女性的政治地位进一步提升、参政议政渠道进一步拓宽、政治权利进一步扩大、社会福利保障进一步完善,女性在国家的支持下更好地融入经济生活之中,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半边天”。

在思想维度上,20世纪80年代我国关于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的讨论唤起了女性对于自我意识和独立精神的追寻,为今天的“她经济”埋下了种子、注入了灵魂。“文革”中对人的存在和人的意义的忽视构成了80年代学界对于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的讨论背景,而“关于人的现代化及其主体性的讨论也随之展开”,这场学界范围内的讨论逐渐扩散至全社会,引起了大批知识青年的认同和共鸣,掀起了一股对 “文革伤痕”的修复与对人本身的思考与复归的热潮,对“中国文化心理的进步产生了巨大影响,促进了人们思维的自主性,推动了思想解放运动的深化”。在此影响下,青年女性的主体意识被感召,期望摆脱传统“男尊女卑”“包办婚姻”“三从四德”等“男性至上”的封建思想束缚,获得精神上的自由和生活中的独立,也正是这批人,既推动了源自西方的女权主义思潮在我国的引进和发展,也成为当今“她经济”的中坚力量。

在技术维度上,大众媒介造成了女性话语领域的封闭,通过技术合理性给“她经济”的存在提供确证。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写道:“我们创造的每一种工具都蕴含着超越其自身的意义。”技术的中立性逐渐被合理性所取代,既发挥着意识形态的作用,也成为物化的重要工具。“媒介技术的发展造就了发达的媒体,通过媒体传递的内容冒充着信息,“而其实真正的信息,是在人类关系的深层发生了(等级的、范例的、习性的)结构改变”,这就使得其在为女性提供表达观点、分享感受的多元渠道和交互平台的同时,亲手将男性压制在了“沉默的螺旋”的底部;在赋予女性充分话语权的同时,造成了男性在特定话语领域的失语。“她经济”的概念通过媒介深入人心,将其从“他经济”中剥离,一定程度上忽视了男性在经济生活中的作用,压抑着男性在消费领域的需求,用数据钝化大众对其的反思性思维,用体系阻碍其他向度发生的可能性。

综上所述,女性依靠经济发展所带来的红利,以相关法律政策为保障,借助技术的力量外化了心中潛藏已久的主体意识,从而构筑起属于女性的“她时代”。因此,“她经济”不应该被简单视作一个纯经济学领域的概念,而应当从更高层次和更多维度对其进行深入剖析。

2 异化与消费异化

“她经济”并非一个“不要求发展其意义的术语”,在操作主义的作用下,“概念的意义等同于相应的一组操作”。在当今的大众思维中,“消费”与“她经济”紧密结合,构成了其逻辑接续与核心要件,也成为“她经济”的首要特征。在物质文明极大丰富的今天,女性消费异化引发了诸多社会热点现象,而这些现象也反过来进一步加深着异化的程度、扩大着异化的范围,对“她经济”进行定义和修正。因此,女性消费成为我们不可回避的研究对象和破解消费社会迷局的突破口。

“异化概念是黑格尔哲学和费尔巴哈哲学的核心概念”,马克思通过对两者提出的异化概念进行批判性改造,将异化从绝对精神和宗教的“彼岸世界”带到了现实生活的“此岸世界”,创造了用以分析资本主义的社会关系的异化劳动理论。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的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这一节中,马克思认为:“劳动所生产的对象,即劳动的产品,作为一种异己的存在物,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同劳动相对立。”在这种情况下,工人一方面对这种劳动表示厌恶和憎恨,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依靠这种非自发的强迫性劳动得以生存繁衍,“对于通过劳动而占有自然界的工人来说,占有表现为异化,自主活动表现为替他人活动和表现为他人的活动,生命的活跃表现为生命的牺牲,对象的生产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即对象转归异化力量、异己的人所有”。换言之,劳动的过程和劳动的产品不再属于工人所有,以实践作为手段与其相异化,在为资产阶级创造了私有财产的同时,也丧失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权力和可能性。

需要注意的是,马克思提出异化劳动理论的时代背景是生产力欠发达的19世纪,彼时的资本主义社会受制于较低的生产效率和相对落后的科学技术无法创造出和当今发达工业社会相一致的繁荣景象。不过由于资本主义的一系列自我调整,一方面使得工人的生活水平得到极大改善、政治地位有所上升;另一方面也改变了其原有的消费态度。消费本是一种属人的行为,受人的意志所支配,不过却成为与人相对立的异己的力量。由此可见,异化劳动依旧存在,只不过是用消费的异化掩盖了劳动的异化,将其产生的无法调和的矛盾通过消费行为进行适当化解。消费异化时至今日仍然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大经济体中,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消费背离着原初的意义。消费在商品社会是一种再常见不过的行为,人们通过消费获得满足自身某些需要的商品的使用价值。但是鲍德里亚认为,在现今的消费过程中这种情况发生了转变:“无论在符号逻辑还是在象征逻辑里,物品都彻底地与某种明确的需求或功能失去了联系。”换言之,在这个被精心设计的消费系统中,商品的使用价值不再成为人们考虑的首要因素,其价值属性被倒置,消费社会为商品赋予的符码价值占据上风,消费的形式意义超越了其实际意义。消费者在进行消费的过程中,其“表面上以物品和享受为轴心和导向的消费行为,实际上指向的是其他完全不同的目标,即对欲望进行曲折隐喻式表达的目标、通过区别符号来生产价值社会编码的目标”。质言之,人们真正在意的并非全都是通过这种非孤立性且具有社会性的消费形式所带来的享受和快感,而是希望借此获得圈层融入和阶层跃迁的机会。由此可见,商品的价值被进一步分离,消费的意义被深度曲解。

其次,消费创造着虚假的需要。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阐述了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而产生的第一个需要,即人类生存的需要。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而且,这是人们从几千年前直到今天单是为了维持生活就必须每日每时从事的历史活动,是一切历史的基本条件”。正是这种真实的需要推动着人类社会的前进和生产力的发展,而“现行的大多数需要,诸如休息、娱乐、按广告宣传来处世和消费、爱和恨别人之所爱和所恨”,都被马尔库塞归为虚假的范畴之列,他认为发达工业社会为人们凭空捏造了大量的虚假需要,这些需要自始至终都是“要求压制的势力占据统治地位的社会的产物”,社会将其与真实的需要相混淆,一方面使人对两者无法进行分辨;另一方面将社会的需要转化为个人的需要,维持这个充斥着不合理的“合理的”社会的运转。概言之,消费需要的异化既遮蔽了人的本真状态,也加剧了需要的异质化程度。

最后,消费掩盖着社会的危机。哈贝马斯认为:“在自由资本主义社会里,阶级对抗从生活世界的主体间性转移到了生活世界的基础:商品拜物教既是一种世俗化的残余意识形态,又是经济系统中具有实际功能的控制原则。”具体来说,在这一社会阶段,资本为了消除直接的阶级之间的对立态势,一方面营造着福利社会的假象;另一方面用物质消费安抚着无产阶级的革命情绪,通过商品的普及化、平民化和大众化为无产阶级带来了表面上同资产阶级生活水平一致性的幻象和些许的心理安慰。因此,消费成为一种手段而非目的,用以控制或延缓危机的出现。而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即国家机器参与到经济领域的有组织的资本主义社会中,他进一步指出,危机从消费价值的产出变成了利润率的不断下降,国家尽管会出手干预,但是这种下降的趋势却是不可逆的,而“经济危机倾向也就会表现为社会危机,并引发政治斗争。在政治斗争中,资本所有者与靠工资为生的大众之间的阶级对立会再次公开化”。虽然作者并未直接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不过通过促进大众消费以拉动经济显然成为化解危机的重要手段。显然,消费异化为统治阶级的调控工具与常规手段,扩大着社会的内生矛盾。

综上所述,消费异化经历着曲折的演化状态,而女性消费异化作为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既扩充了现象域,也产生了独特的异化现象。

3 女性消费异化

女性消费是一个历史性概念。女性的消费行为可追溯到商品经济形成之初,分为直接性消费(女性直接在市场进行购买)和间接性消费(由男性为其购买指定商品)两种模式,不过由于商品经济的规模有限,无法为消费者提供种类繁多的商品,也由于传统社会中男性中心主义的价值观念给女性的思想与行为带来了一定的束缚,这就导致女性在消费领域长期处于边缘化的状态。社会生产力的跨越式发展带来了全方位的变化。在这种背景下,女性消费异化的各种现象蔓延开来。

女性消费异化表现在美的物化。对美的追求与向往是人类社会中颠扑不破的重要命题。“美和崇高都是内心的愉悦情感,这种情感都有社会的普遍性,是一种‘共通感’”。不过这种高度抽象的美在当今社会被资本逻辑不断物化与外化,从“本体美”变为“镜像美”。在鲍德里亚看来,美丽成为资本新的逐利对象和一种新形式,美丽一方面“变成了宗教式的絕对命令”;另一方面美貌虽然“不是自然效果,也不是道德品质的附加部分,而是像保养灵魂一样保养面部和线条的女人的基本的、命令性的身份”。女性按照大众审美的标准在容颜和身材上进行投资,而这种追求美的行径并不能给其带来身心上的愉悦,相反会掉进盲目消费和冲动消费的陷阱之中。化妆作为一种具有悠久历史的女性美容行为始终深受广大女性的喜爱。从表面上看,女性化妆的目的似乎发生了改变:她们不再希望通过精致的妆容取悦男性以获得青睐与爱慕,力争摆脱“女为悦己者容”的传统观念,而是选择把化妆视作展现女性魅力的渠道和带来自我愉悦的方式。但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美丽早已同各种消费产品相互绑定、相互赋值,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指导性消费的深层机制”。美被贴上价格标签搬到了货架之上任人肆意选购,在现阶段抑制着美向其自身的复归,阻碍着女性的真正解放。

女性消费异化也表现在个性的泛化。个性是人所具有的区别于他人的心理特征,与共性相对应。但是在消费的过程中却产生了个性趋同于共性、泛化为共性的势头。鲍德里亚对这种现象进行了分析,他将广告看作最为出色的大众媒介,是广告“让一个符号参照另一个符号,一件物品参照另一件物品,一个消费者参照另一个消费者”。广告搭起了消费意识的链条,从横向到纵向传播着共性化的个性表达,为消费者提供着满足其个性化需要的共性商品,将个性表达捏造为共性的文化并反过来刺激新一轮的消费。这种情况在女性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广告,或者媒介宣传着高阶层精英的精致生活,贩卖着某些特定群体的焦虑,也扩大着两性之间的差异和矛盾,通过上述方式将工薪阶层的女性引入透支消费的歧途,获得短暂的满足和社交媒体中的片刻闪耀;将小群体的焦虑扩散到全社会,为女性平添毫无意义的多余消费;将男性在各种纪念日和节假日的消费视作爱的表达与外露,甚至把彩礼看成建立婚姻关系的前提和基础。总之,更为感性的女性在消费社会中迷失了自我,将个性从自身推出,消融到所谓的共性之中。

总之,虽然女性消费异化对于当今社会存在着种种消极影响,但是我们要辩证地认识到,这种异化过程是女性解放的必经途径和重要环节,无论是对异化还是女性消费异化都应当基于辩证法的积极意义层面进行看待与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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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enation of Female Consump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he-economy”

China Youth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tudies  Haidian, Beijing  100089

JI Ningyu

Abstract: In the process of the vigorous development of China’s society and women’s cause in the new era, “she-economy”, as an important concept, has been limited in the economic dimension for a long time, lacking of examination and reflection based on historical materialism and people-oriented thinking. Under the interaction of economy, politics, thoughts and technology, “she-economy” not only contains the transformation trend of contemporary women’s social status from “he-core” to “she-center”, but also refers to the change of public discourse power from “he-definition” to “she-meaning”. And because of the high coincidence with “consumption alienat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consumption deviating from the original meaning, creating false needs and covering up the social crisis, there is an urgent need to actively treat and understand the materialization of beauty and the generalization of personality in the alienation of female consumption based on dialectics.

Keywords: she-economy; female consumption; alien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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