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社会革命进程中的理论创新与思想共识※

○王 智

（作者系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强调：“新的征程上，我们必须坚持大团结大联合，坚持一致性和多样性统一，加强思想政治引领，广泛凝聚共识，广聚天下英才，努力寻求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1]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历史决议进一步指出，百年奋斗的历史经验之一是坚持统一战线，最大限度凝聚起共同奋斗的力量，“只要我们不断巩固和发展各民族大团结、全国人民大团结、全体中华儿女大团结，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形成海内外全体中华儿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生动局面，就一定能够汇聚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磅礴伟力”[2]。近年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凝聚共识”这一重大问题，汪洋同志也多次就统一战线及人民政协工作作出具体指示，要求广泛凝聚共识和人心。《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章程》明确规定：“着力增进共识、促进团结。”《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也明确规定，对于新的社会阶层人士要“强化思想引领，凝聚政治共识”。有共识凝聚，才有同心锻造，才有力量汇集。那么，如何从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百年奋斗历程来进一步认识思想共识形成的历史与逻辑，汇聚起实现民族复兴磅礴力量需要凝聚什么样的思想共识？这是我们必须回答的重大问题。

一、思想共识之源：理论创新三次飞跃推动伟大社会革命

共识源自于历史实践及理论创新。一百年前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即明确“党的根本政治目的是实行社会革命”。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历经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举凡政治革命、经济革命、文化革命，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现代化等等一系列革命性演化进阶，均可在一定意义上统摄于广义上的“社会革命”[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基于唯物史观和正确党史观，多次提到“伟大社会革命”论题。在“七一”重要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要“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指导中国人民不断推进伟大社会革命”[1]；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上，他进一步强调要“以伟大自我革命引领伟大社会革命”[2]。这些论断是将伟大社会革命论嵌入百年中共党史，立足革命史范式，澄清“告别革命”论之谬，正本清源、固本培元，以大历史视野形塑百年党史，关于主题主线、主流本质的科学认识。植根于伟大社会革命进程而发生的理论创新三次飞跃，构成中国共产党联合所有政治联盟、统战成员的共识之源。

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在四大发展阶段都分别回答了中国社会革命的对象、动力、道路、阶段、任务诸问题，始终坚持科学的理论指导，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从1921 年到1978 年，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提出和回答了中国革命的一系列基本问题，既坚持“原理”又跳出“本本”，形成了以“新民主主义”为核心概念的一系列原创性成果，创立了毛泽东思想；在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提出了关于社会主义建设的一系列重要思想。因此，在贯穿革命和建设的50 多年里，一系列被实践证明了的关于中国革命和建设的正确的理论原则和经验总结，构成了毛泽东思想，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从1978 年到2012 年，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创立了邓小平理论；以江泽民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形成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形成了科学发展观。因此，在新时期的30 多年里，中国共产党科学回答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系列基本问题，形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2012 年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之际，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创立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在党的十九大提出的“八个明确”的基础上，十九届六中全会深刻总结并提出了“十个明确”，系统概括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科学内涵。一系列原创性的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是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

二、思想共识之据：伟大社会革命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2012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参观北京《复兴之路》展览时指出，每个人都有理想和追求，都有自己的梦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这个梦想，凝聚了几代中国人的夙愿，体现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整体利益，是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共同期盼。这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刚刚进入新时代之际，习近平总书记代表中央为汇聚磅礴力量所精准定位的“最大公约数”，也就是最广大中华儿女共同期盼的共识之据。这一共识贯穿中国共产党汇聚政治联盟的百年历史，接续到新时代的当下，也自然延伸至为第二个百年目标而努力奋斗的未来。无论是在烽火连天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还是在凯歌行进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勇毅探索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无论是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还是在新时代新阶段，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始终是凝聚力量的目标共识。在爱国主义、社会主义旗帜下，海内外中华儿女把共同目标作为奋斗的动力源和方向标，求同存异、聚同化异，凝聚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最大政治共识。

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持续推进的百年伟大社会革命，历经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四个发展阶段，实现了“从旧到新”“从低到高”“从弱到强”的革命性进步。一是关于“从旧到新”，也就是从旧民主主义革命发展至新民主主义革命，从城市中心的旧革命道路发展至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新革命道路，从任人宰割的旧中国发展至独立自强的新中国；二是关于“从低到高”，也就是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发展至新民主主义、社会主义，从初步探索的社会主义发展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并持续到新时代，到开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征程；三是关于“从弱到强”，也就是从积贫积弱的国家状态发展至“站起来”到独立自主，从“站起来”发展至“富起来”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从“富起来”发展至“强起来”到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这些革命性进步带来国家与民族状态的四次飞跃，一步一个台阶进入全力推进民族复兴的新时代。这正是伟大社会革命对中国进行彻底改造的实践逻辑。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从来就不是一个空洞的口号。仅仅停留在口号层面的民族复兴，就只能是梦想，而不具备实现的可能。因此，探讨统一战线以及人民政协工作需要凝聚的共识，还要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目标愿景内嵌到为实现目标百年奋斗不断铸造而成的政治成果。从百年伟大社会革命的历史逻辑来看，这些政治成果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探索形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四个自信”定性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它们早已经历史性地成为跨越阶级阶层、被最广泛政治联盟所接受的共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是中国共产党带领最广泛政治联盟共同奋斗的根本政治成果，其指向的是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是人类文明新形态。新时代统一战线要凝聚的共识，理所当然要以“四个自信”为基本旨归。尤其是习近平总书记最近几年提出并多次强调的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4]。

三、思想共识之要：伟大社会革命衍生“全人类共同价值”

百年伟大社会革命，历经革命、建设、改革以及新时代，从来都不是孤立的。1921 年1月1日至3日新民学会举行长沙会员新年大会，毛泽东在集会上发言提出要“改造中国与世界”。他说，提出“世界”，所以明吾侪的主张是国际的；提出“中国”，所以明吾侪的下手处；“东亚”无所取义。中国问题本来是世界的问题；然从事中国改造不着眼及于世界改造，则所改造必为狭义，必妨碍世界[5]（P75）。半年后，中国共产党成立，加入的组织是共产国际。自此之后，革命也好，社会主义建设也好，改革开放也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也好，总是要去回答“中国的”还是“国际的”、“社会主义的”还是“资本主义的”等诸多命题。那么，到底西方资本主义的“民主”“自由”“私有制”“三权分立”等是无需讨论即可搬用的所谓“常识”，还是说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经过百年艰苦探索而获得的历史经验才是真正圭臬？答案当然是后者。中国百年伟大社会革命之路给出答案，最大的“常识”存之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历史演进逻辑中。

《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明确规定，“统一战线工作对象为党外人士，重点是其中的代表人士”，这些“代表人士”很多是知识精英。因为历史的、现实的各种因素的影响，一些人存在对西方“常识”的模糊认知，对西式自由民主的模糊认知，也因此并不“自信”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如果这种认识较多存在，自然谈不上凝聚共识，坚持和加强统一战线也即“大团结大联合”就会被打折扣，因此就难以做到最大程度凝聚力量去实现共同的目标愿景。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新时代统一战线凝聚共识不仅仅是国内之事，实际上无法回避国际视野比较。厘清被西方建构、在中国知识界也有传播的所谓“常识”，走出“普世价值”迷信、西式自由民主崇拜、西方道路唯一论，构建更广泛更包容的人类共识，就尤为必要了。事实上在新时代条件下，习近平总书记非常重视这一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原创性、集大成的解决之道。正是基于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共产党提出坚守和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2]，并且将其郑重写入《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