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线下混合串联式案例教学法在“公司金融”课程中的应用①

丁琪琳，冯 毅，尹筑嘉

（1.长沙理工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湖南 长沙 410114；2.交通运输部管理干部学院，北京 101601)

一、“公司金融”课程教学中串联式案例教学的必要性

（一）公司金融理论的丰富性、实践的复杂性与系统性之所需

串联式案例教学法是笔者基于“公司金融”多年教学实践提炼的定义：一个连贯的案例将公司金融不同知识模块的理论及其相应的实践串联起来，实现三个关联：理论与实践的关联、理论与理论间的关联、实践与实践间的关联。公司金融理论丰富且深奥、实践复杂且多变。金融学理论领域已经基本达成共识：资产定价和公司金融是现代微观金融学的两大分支。公司金融理论范式起源于Modigliani和Miller 的资本结构理论，认为在环境下，公司价值仅受公司使用资本的方式影响，而不受资本索取权性质的影响（Modigliani和Miller，1958）。在20世纪70年代后，破产成本、道德风险、非对称信息等不断进入公司金融研究文献，大量实证研究文献、政策设计认为公司价值不仅仅受资本用途的影响，更受公司内部人激励、外部人监督、不同证券持有者偏好、宏观经济政策、法律约束以及公司决策者心理账户的影响（Jensen, M. and Meckling, W. 1976；Ross, S. 1977；Myers, S.C.and Majluf N. 1984）。公司金融理论框架已经从阿罗—德布鲁范式逐步转移到公司治理范式，委托—代理理论、金融合约、行为公司金融、法律等都是公司金融行为的重要影响因素（Tirole, 2007）。即在宏观经济与金融政策、法律规章制度环境下，公司的治理结构与治理机制、公司的投资决策、公司的融资决策、公司所处行业竞争格局是相互影响、相互制约、自成体系的，参见图1。

图1 “公司金融”课程知识体系

如图1所示，要理解和掌握投资理论，必须理解公司价值理论；要理解公司为何不选择低成本的可转换债券融资，必须先理解公司索取权结构、公司基本面特征以及宏观经济政策与法规。基于此，“公司金融”课程教学的综合性、高阶性与挑战度大幅度提高，任何独立的、不成体系的举例、个案分析均无法满足教学需要，迫切需要一个完整的案例为公司金融教学提供数据、情境，供学生体验、分析与综合。

（二）金融服务于实体经济的复合型金融人才培养之所需

金融的宗旨是服务于实体经济。产融结合是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重要路径,公司是达成产融结合的重要平台。但中国产融结合发展整体水平低,区域产融结合发展极不协调。究其原因，是金融发展的不充分、不平衡，也是缺乏“懂金融、懂公司、懂法规”的金融人才。不懂金融，难以理解公司在金融市场的“商品”性质，把握不了公司定价与公司投资、融资活动间的价值逻辑；不懂公司，难以理解其在金融市场、实体经济市场的各种行为，继而不能理解其价值创造过程，更难以为公司提供恰当的金融服务；不懂法规，不能解读实际与理论的偏差，更不懂公司是需要遵守法律法规和公序良俗、需要履行社会责任的“法人”。串联式教学案例强调以培养学生综合素质、探索解决“真实问题”的“类实践”学习活动（刘华，2014）为中心,以上市公司索取权结构、实时财务报表数据、公开市场的融资行为以及所处的产业、资本市场以及法律环境作为教学情境，能串起金融基本原理、公司投融资行为以及相应的法律规制，实现不同金融理论之间、公司不同实践活动之间、法律之间的联系以及金融、公司、法律之间的相辅相成。

目前专门研究“公司金融”课程案例教学的文献几乎没有。笔者以“案例教学+公司金融”为关键词搜索最近5年内知网的核心及以上级别期刊，结果为零。将“公司金融”换成“财务管理”后，搜索结果为46篇，最新的文献是2014年12月份，作者建议通过搜集和筛选引导案例、经典案例和时事案例“贯穿”整个教学过程，督促学生追踪案例并分析（李西文等，2014），但遗憾的是其主张的案例之间依然是孤立的，且限于当时偏弱的信息化教学条件，并没有提出如何组织具体的教学过程，无法加入“情境”、“体验”两大案例教学要素（谢晓专，2017）。

新时代的教学改革倡导课堂以学为主，以教为辅。“以学生为中心”，注重培养学生四项关键能力：一是认知能力，即独立思考、信息加工、语言表达等能力，养成终身学习的意识和能力；二是合作能力，即自我管理、与人合作的能力；三是创新能力，激发学生的好奇心、想象力和创新思维；四是职业能力，即适应社会需求，提高分析并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传统的案例教学仅仅是将案例教学简单地理解为 “举例教学”或“案例分析”，不能在案例的选择与整编、案例情境的创设、学员角色扮演与实战体验、讨论与互动环节的安排、案例的点评与知识点的阐释等诸多环节上系统展现案例教学的精髓和内涵（谢晓专，2017），对学生上述四项能力的培养要求相差甚远。而美国大学IPSP课程根据知识点类型及特点,对程序性知识采取翻转课堂教学模式和对陈述性知识采取讲授式案例教学模式,能有效地实现具有表达能力和问题分析能力的培养目标（杨斌等，2015）。OMO通过信息化平台和技术手段打通线上和线下、虚拟和现实场景中各结构、层次、类型的数据,支持学生参与、驱动教学活动、联通技术与教学（祝智庭、胡姣，2021），真正实现以学生为中心、教学相长。

二、线上线下混合串联式案例教学法的组织与实施

（一）案例选择与素材来源

串联式案例的场景、数据与公司金融实践均来自于我国A股市场上市公司。

教师准备教学示范案例。课程开始之前，教师需按照教学内容准备好完整的教学案例。一般情况下，每年更新一次；法律、制度变更时，随时更新案例内容。教学过程中，教师通过教学案例，搭建分析框架，设计分析主题，引导学生进行案例分析。笔者以中国交通建设股份有限公司（下文简称中国交建，股票代码601800）2016～2020年财务报告以及其他相关公开数据为例，撰写了公司治理结构分析报告、财务分析报告，利用真实的政府—社会资本合作项目撰写了资本预算案例，此资本预算项目融资额度下的再融资策划报告，信用等级评估报告以及剩余收益法、自由现金流贴现法下的估值报告，将各报告整合成了完整的教学示范案例。

学生选择分析与操作案例。课程开课之初，教师将学生分成若干小组，5～10人为一个小组，每个组按照中国证监会的行业分类标准选择一个行业，每个组员选择该行业的不同上市公司。具体标准如下：

1.上市时间不短于3年，目的是与某些法律条款保持一致，以满足各项分析内容的需要；

2.主业突出，首选第一大主营业务收入占总收入比重达到70%以上者，每个学生选择公司时需要先熟悉其主业的商业模式、价值链、技术特征与市场竞争格局，为财务报告分析、估值与信用等级评价准备条件；

3.每组所选公司中，至少一个最近3年内有过再融资活动，至少一个最近3年内有过并购活动，为融资决策、并购决策教学做好案例准备；

4.最近36个月内未受到过中国证监会的行政处罚、最近12个月内未受到过证券交易所的公开谴责，以免教学过程中因某些实践活动被法律禁止而影响教学效果。

学生按上述要求选择上市公司后，按组别提交任课教师审阅，更换不符合标准的案例公司。确定无误后，学生上网搜集所选公司最近5年的年度财务报告，《公司章程》、社会责任报告、公司治理报告以及最新版的《公司法》、《证券法》、《上市公司证券发行管理办法》等相关法律（根据法律制度的变更随时更新）、最新的产业政策等，为案例分析准备数据资料和约束条件。

（二）串联式案例可串起的知识模块和教学要求

1.案例可串联的主要知识模块

利用上市公司可以串起的案例教学内容如图2所示（丁琪琳，2019）。

图2 一个上市公司案例串起的教学内容

图2中，“信息输入”内容全部来自上市公司公开披露的信息。在分析案例的具体内容时，还要求熟悉公司所处的市场竞争态势以及宏观经济环境。“法律约束”部分只列示了与案例教学内容直接相关的法律制度。

一个上市公司串联起来的案例包括但不限于图2的内容，如可以回溯所选公司IPO时的招股说明书和IPO定价，拓展到行为公司金融领域，分析有限理性的管理者IPO时折价发行的心理特征和理性管理者IPO时机选择。具体教学过程中，教师可根据课时、教学要求或选择重点案例内容，或补充新的案例内容。

2.多层次的案例教学要求

随着产融结合程度的不断提高，我国很多院校金融类专业的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培养计划中设置了“公司金融”“公司金融学”“公司金融专题”课程，形成了至少三个教学层次：本科生、专业硕士、科学硕士。三个层次的“公司金融”课程均可采用串联式案例教学法，但教学要求不同。以公司估值部分案例为例，表1总结了三个不同层次的培养要求。

表1 不同教学层次“公司金融”案例教学 要求及其在“估值”模块的表现

（三）线上线下相融合设计串联式案例教学环节与方案

1.线上线下相结合的闭环式教学环节设计

由图1和图2可知，“公司金融”教学内容多，理论深奥、实践复杂，因而需要投入的时间和精力都比较大，单纯的线下或线上教学满足不了教学要求。但通过“多维—立体—交互”式教学平台，线上教学能在教学设计、教学过程、教师定位、教学方式和教学评价等方面从以“教”为主转向以“学”为主（李健，2013），线下则可以腾出更多时间进行案例分析与模拟操作。笔者在多年的教学实践基础上，设计了一套线上线下相融合的闭环式教学模式（如图3），可以有效促成串联式案例教学法的开展。

图3的第6个教学环节中，教师总结学习情况，并据此改善下一循环的特定环节。第7个教学环节只针对某些教学环节展开，研究生阶段的学生线上学习任务属于自选环节，取决于本科阶段的公司金融知识积累。此闭环式教学模式以学生为中心、以理论为基础、以案例为情境模拟或分析对象，将理论与实践结合，将不同理论综合、将不同实践相继，引导学生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探究问题，从而掌握理论、提高能力、创新性学习。

图3 线上线下相融合的闭环式教学环节

2.根据理论与实践教学内容精心设计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方案

教学方案是结合教学内容、教学环节与教学方式形成的教学过程。根据“公司金融”课程内容的特点，线上教学借助MOOC平台，以理论阐述为主，其中的难点和重点可采用问题导向的研讨式教学法；其中的基本原理如时间价值、公司金融目标、融资方式、公司法律与公司章程介绍等可采用翻转课堂激发学生学习的自主性和积极性；线下教学重点是实践问题的分析与解释，适合案例讨论、实践调查与案例分析，教学内容与适用教学方法的组合如表2所示（丁琪琳，2008）。

表2 串联式案例教学依托的理论、案例教学重点与教学方法的组合

为推进课堂教学方式的变革，教师要清楚界定自己在教学中的角色，精心设计研讨内容与案例、翻转内容与形式、实践调查对象；设计好每一个教学环节的内容，正确引导学生掌握学习方法、培养团队合作精神与合作能力，充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激发自主学习的动力。

笔者曾经设计过一个研讨主题：分析财务数据与市场竞争格局的耦合性，检验市场竞争格局对公司经营与公司业绩的影响。从学生所选分析对象中选出四个行业，两两成组，相互比较市场竞争程度、毛利率、应收账款周转率、存货周转率等指标，检验根据理论所做的规范分析。四个行业分别是白色家电行业VS食品加工业，共10名同学9家上市公司；医药行业VS白酒酿造业，共10名同学，10家上市公司。每组同学分工合作搜集、整理、计算各自行业2019年的数据，如表3，取数之前教师解释了产业竞争格局对财务报表数据最直接的影响。

表3 串联式案例教学中研讨式主题的一个例子：市场竞争与公司业绩

学生汇报分析结果时，认为医药VS白酒酿造行业的竞争格局与该行业财务表现是一致的，但白色家电行业VS食品加工业的财务数据无法解释市场竞争格局，寡占Ⅰ型的行业公司毛利率为什么低于竞争型的食品加工业？此时教师提示：市场集中度是否能全面反应市场竞争格局？我国白色家电行业的销售方式？寡头垄断市场是否一定就高毛利率？根据教师问题，白色家电行业学生继续搜集资料，从苏宁、国美等大客户的溢价能力、寡头市场的波特兰模型解释了寡占的白色家电行业毛利率不如竞争性食品加工行业毛利率的原因。

学生还分析了资产负债率，结论各有千秋。教师提示：回顾资本结构理论阐述的资本结构影响因素，学生恍然大悟。

整个研讨环节，学生充分体现了踊跃参与、团结合作、敢于探索的精神和综合分析、提炼总结的能力，综合运用了微观经济学、产业经济学、财务会计学和公司金融学的多种基本原理来分析、解释实际财务数据，还原了数据背后的经营故事。

三、线上线下混合串联式案例教学法的优势

（一）融入多门课程知识以提高理论的综合性与应用性，促使学生懂金融。

串联式案例分析中，围绕着公司价值创造和一价定律原理，需借助《微观经济学》的市场结构理论分析案例公司所处行业的竞争格局；需借助《宏观经济学》的AD—AD模型以及宏观经济政策理论分析公司的投资机遇；需借助《金融学》利率理论、金融市场理论等分析公司的融资环境；需借助《金融市场学》知识理解公司公开发行的股票、债券内在价值的决定与价格走势的影响因素；需借助《会计学》知识解读公司基本面……经过这样的融合，学生可以综合性理解以往相对孤立的经济学、金融学基本原理及其在一个小小微观个体中的应用，在教学过程中，学生回顾、查阅以往课程内容是常见的一种现象。

（二）通过实体公司相互关联的实践来揭示资本运作规律，促使学生懂公司。

串联式教学案例与学生串联式案例分析与实践操作体现了大概念的课程设计思想（Harlen W. 2010），通过全方位了解公司资本运作、理解其价值的起源，留给学生的对资本世界的理解与看法，基于公司金融事实与基本技能的学习形成了可迁移的理解，“懂公司”便是学生终身受用的技能，也是他们在“公司金融”课程中的重要收获。不少学生会自豪地向用人单位或研究生面试考官展示其所做的公司综合分析报告，以证明其理论基础、信息检索能力、综合分析能力、决策能力等。

（三）自如融入思政教育与法治观念，促使学生守信仰、懂法律。

中国交建是国务院国资委控股的上市公司，“党领导一切”体现在其治理结构中、“一带一路”战略在其主营业务中、精准扶贫和绿色共享等新时代高质量发展理念体现在其社会责任报告中，也体现在ESG（Environment、Social Responsibility、Corporate Governance）理念指导下的投资活动中。在设计线上研讨主题时，有社会责任与公司价值的关系、党的领导在公司治理结构中的实现途径、法治与公司金融的关系等，还有“党建入章”公司数目、分布特征统计、实证效果分析等研究性学习。

法治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本内容之一，法律法规约束人性的贪婪、驾驭公司的道德风险，以确保公司规范运作，尊重客户，保护投资者，维护产品市场、资本市场的公平、公正与有序发展。串联式教学案例串起公司法、证券法、上市公司证券发行管理办法等11部法律法规，几乎贯穿公司投资、融资、股利分配、并购等各项活动，学生进行案例分析或投资、融资策划时，首先要想到的就是：法律规定是什么。法治观念深入学生灵魂。

（四）线上线下相结合可保证课程考核透明、过程可溯、成绩可视。

鉴于案例分析与模拟操作的练习量巨大，课程考试必须改革。课程总成绩可以分为线上理论学习成绩、线下案例分析与模拟操作成绩和课堂考勤、翻转课堂、角色扮演成绩构成。开课之初公布考评方案，线上线下成绩比重与构成，学生可以看见线上成绩，也知道如何通过观看视频、完成测试、提交作业、参与研讨来改善成绩。线下成绩以阶段性案例分析作业成绩为主，教师修改意见和评分均有纸面依据。学生可以随时了解学习成果，并适时调整学习态度与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