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非农就业、经营规模与农地生产效率
——基于中国885个县的面板数据

2022-06-15 02:22陈中伟赵高送华长营
关键词:农地规模经营

陈中伟,赵高送 ,华长营

(1.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 经济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2.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430073)

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农民非农就业打破了其全职经营家庭承包农地的状况,导致了农民职业分化和农地经营方式的改变。传统理论认为,城市工业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后,必然引起农民职业彻底分化和带动农业发展,提高农地生产效率。中国农民非农就业并未导致其职业彻底分化,农民非农就业并兼营农地,整体上已经到了农民以非农就业为主兼营农地为辅的阶段[1]。农民非农就业增加虽然促进了农地流转和农地规模经营[2],但是否提高了农地生产效率有待验证。农民非农就业导致土地流转在不同的经营主体间进行,最终的农地经营主体及其经营方式会影响农地生产效率。2016年中国第三次农业普查数据显示,小农户占农业经营户的比重为98.1%,小农户中农业生产经营人员占比为92.5%。以农业大省河南省为例,小农户占经营主体的比例为95%,小农户经营耕地面积占总耕地面积的86%,其中参与新型农业经营组织或形式的小农户仅有5.1%。事实证明,虽然通过土地流转扩大了农地经营规模,但农地经营主体仍以小农户兼业经营为主,也凸显了农业以传统经营方式为主的特征。农民非农就业并不仅仅是为了带动农村土地流转和扩大农地经营规模,最终目标是实现农业现代化和提高农地生产效率[3]。那么,有必要进一步证实中国农民非农就业和扩大农地经营规模是否提高了农地生产效率?小农户间土地流转引发的规模经营是否有效率?农民非农就业、规模经营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是否因区域分异、农地异质而存在差异?深入分析和澄清这些问题,有利于寻求中国农地经营被忽视和发展滞后的原因,能够为如何进行农地规模经营、选择合适经营主体、培育职业农民、实现农业现代化提供有效参考。

一、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对现有文献进行归类梳理,关于农民非农化、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效率影响的文献可以分为三个方面。

(一)农地生产效率的测度

农地生产效率一般采用单要素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两种方法进行测度,单要素生产率使用较多的有单位农地产出水平(产量或产值)、劳均农地产出水平;全要素生产率相对于单要素生产率能够更全面地衡量农地产出与所有投入要素之间的关系,一般采用以参数法和非参数法确定生产前沿面进而测算生产效率。参数法多数以Aigner和Meeuser团队于1977年独立开发出的随机前沿分析模型(Stochastic Frontier Approach,SFA)为代表;非参数方法的代表是Charnes、Cooper和Rhodes于1978年提出的数据包络分析法(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DEA方法因采用“多投入-多产出”测算效率,适用弹性大,是国内最常见的一种非参数前沿效率分析方法。农地全要素生产率测度时产出指标选择农业产值居多;投入指标选择一般是以农地生产投入要素为主,主要是土地、劳动、资本等。匡远配[4]利用省级面板数据进行测度,产出指标为农业产值,投入指标有播种面积、第一产业从业人员、机械总动力、化肥和农药投入量等。李晓阳和许属琴[5]利用省级面板数据测度时,产出指标为第一产业产值,投入指标有农村用电量、化肥投入量、农村劳动力就业人数和机械总动力。李明艳[6]测度时,产出指标采用农业产值,投入指标使用机械总动力和化肥施用量。前期文献中产出指标采用农业或第一产业产值较多,投入指标选择有较大的差异,但总体上以借鉴柯布-道格拉斯函数为主。

(二)农民非农就业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

前期文献中农民非农就业对农地生产效率影响的研究结论并不一致,存在一定的差异。秦立建等[7]认为农民非农就业会减少农业劳动投入量,特别是会造成青壮年劳动力的流失。黄祖辉等[8]研究认为农民非农就业有利于调整农业产业结构,有利于农地生产效率提高。李明艳[6]认为农村劳动力非农就业在省内和省外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不同,省内非农就业可以促进农地生产效率,省外非农就业对农地生产效率提高有副作用。张海波[9]利用省级面板数据实证分析发现农村劳动力非农就业显著提高了农地全要素生产率。别朝霞等[10]利用省级面板数据发现农民非农就业对农地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存在区域差异性,其作用效果大小按照西南、中南、东北、华北、华东以及西北地区顺序呈现递减规律。钟甫宁等[11]利用调研数据从要素替代的角度分析了农民非农就业对粮食生产的影响,农地地貌特征会导致机械替代劳动的难易程度存在差异,山区、丘陵地区农村劳动力非农就业对粮食生产的促进作用相对平原地区较弱。

前期文献采用省级面板数据研究较多,且农地生产效率采用单要素指标衡量较多,采用全要素生产率衡量农地生产要素且考虑区域差异和农地异质性的文章较少。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农民非农就业与农地生产效率并不是线性一次函数关系。

假设2:农民非农就业对农地生产效率存在区域差异性和农地异质性。

(三)土地流转和规模经营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

农村土地流转和规模经营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学术界研究结论并不统一。张建等[12]利用江苏4县调研数据分析发现,农户自发流转农地并不能提高土地劳动生产率和农地全要素生产效率。王丽英等[13]对四川省418个农户调研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土地流转带来的单纯农地规模扩大,并不能有效提高农地生产效率,但经营者的专业化程度提高有利于提高农地生产效率,其农地生产效率用单要素农地亩均收入代替。王嫚嫚等[14]对江汉平原的354个水稻种植户调研分析结果显示,农民非农就业背景下中小规模农户经营并不存在规模经济现象,土地的零碎化会降低粮食产量。也有较多的学者认为农地规模经营对提高农地生产效率等具有正向作用。许庆等[15]利用1 049个农户数据实证表明,单纯通过土地流转推动农地规模经营并具有规模经济,不利于单位粮食产量增加,但可以提高劳动生产率和农民收入。鄢姣等[16]运用2012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分析发现,通过土地流转农户转入农地扩大经营规模有利于提高劳动和土地生产率。王亚辉等[17]利用2000—2013年省级面板数据实证检验显示,扩大农地经营规模前期可以显著提高劳动生产率,存在区域差异性,但后期作用并不显著。基于此,提出假设:

假设3:农地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不确定,可能存在非线性关系。

在以小农户传统经营农地为主的背景下,农民增收与提高农地生产效率两个目标并不一致,在平原地区农民采用传统经营方式更易经营较大的农地面积,从而获得更高农业收入;然而,山区和丘陵地区的农民依靠传统经营方式不易扩大农地经营面积,要想扩大经营农地面积获得更高收入,需要采用先进的经营方式和投入更多技术和资本,从而提高农地生产效率。

假设4:考虑扩大农地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效率的正向作用,可能山区、丘陵地区要强于平原地区。

通过梳理以往文献发现,学者多采用省级面板数据和微观调研数据进行研究,农地生产效率用单要素生产率表达较多。利用微观数据研究时农地生产效率一般用单要素生产率表达,微观数据具有局部性特征,无法反映区域差异性。利用省级面板数据研究的文献中,地域差异和农地异质视角下的研究结果缺乏精确度。鉴于此,本文基于全国14个省份885个县2001—2015年面板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弥补微观调研数据和省级面板数据在研究农业经济的局限性,进行测度农地全要素生产率,并在区域差异和农地异质视角下分析农民非农就业、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

二、农地生产效率的测算与分析

农地生产效率是个多维度的概念,学术界多采用单要素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衡量,通过前面的文献回顾与衡量方法比较,本文使用全要素生产率中的DEA方法对我国农地生产效率进行测算。DEA方法可以分为投入导向性和产出导向性两种形式,前者是在给定产出的情况下追求投入最少,后者是在给定投入的情况下追求产出最大,其分析方法也从最初的规模报酬不变下的CCR模型拓展到规模报酬可变下的BCC模型。本文利用2001—2015年我国885个县9 853个农村土地利用情况的年度样本数据,基于投入导向视角,采用DEA方法测算了可变规模下的中国农地生产综合效率(CRS)、纯技术效率(VRS)和规模效率(SCALE),其中选取第一产业从业人员数、农地播种面积和农业机械总动力作为投入指标;产出指标选取区域粮食产量和第一产业增加值,从产量和产值两方面进行衡量。根据测算结果在区域差异和农地异质下对农地生产效率进行比较分析(图1)。

图1 区域差异和农地异质下的农地生产效率(CRS、VRS、SCALE)比较

(一)中国农地生产效率的总体趋势

2006年1月1日起我国全面取消农业税,激发了农民经营农地的积极性,随着要素投入增加和要素配置优化,农地生产效率也得到了较大的提升。图1中统计结果显示,中国农地生产效率总体发展趋势以2006年为界呈现两种状况。2006年之前农地生产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总体变化不大,变化趋势处于较平稳的状态。2006年全面取消农业税后,中国农地生产综合效率总体上呈现递增趋势,且波动较小;纯技术效率变化趋势和综合效率变化趋势相似,总体上呈现逐年提升;规模效率总体有所提升,但变化趋势波动较大,2008年以后呈现递减趋势。所以,2006年和2007年农地生产综合效率增加来自于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的共同提升;2008年以后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提升,但规模效率下降,说明综合效率提高主要是由纯技术效率提高引起的,规模效率下降可能是由农民兼业忽视农地经营、小农户间土地流转和农地经营细碎化导致的[18]。

(二)中国农地生产效率的区域差异性

从图1中左边3个坐标内容可以看出,农地生产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总体水平呈现区域差异性,中部地区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东部和西部地区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东部地区波动较大。从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变化趋势来看,中部和西部地区与全国平均水平基本保持一致,呈现递增趋势;但东部地区表现的波动较大,可能与东部地区农业经营市场化程度较高有关,农业结构选择和农产品价格受市场波动影响较大。从规模效率变化趋势看,2008年以后中部和东部地区逐年下降,但西部地区却呈现逐年提升,这可能由于中部和东部地区人均农地面积较少、农民非农就业后兼业、农地零碎化经营等限制了规模效率提高,而西部地区人稀地广更有利于农地集中规模化经营。

(三)农地异质性下中国农地生产效率

平原、山地和丘陵不同地貌特征导致农地异质性,农民经营农地也将因地制宜,农地生产效率也将千差万别。从图1中右边3个坐标内容可以看出,平原、山地和丘陵地区农地生产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水平和变化趋势呈现差异性。首先,比较不同农地特征下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总体上按照从高到低排序,呈现山区-丘陵-平原的顺序;从变化趋势看,平原地区生产效率提升速度快于山地和丘陵地区的提升速度。首先,从农地经营的难易程度和规模化程度理解,山区相对于丘陵、平原地区的经营者更倾向于改变农业经营结构和经营方式,投入更多的技术,所以其纯技术效率相对较高。平原地区虽然仍以小农户传统经营农地为主,但农业技术介入和推广相对容易,所以其纯技术效率提升速度较快。其次,从规模效率水平看,平原地区要高于丘陵、山区地区,山区地区的规模效率最低,这说明平原相对于丘陵和山区更适宜规模经营。但从规模效率变化趋势看,2008年以后平原地区递减非常明显,这说明平原地区虽然扩大了农地经营规模,但农民非农就业后兼业或小农户间土地流转并未改变其传统农业经营方式,限制了农地生产规模效率的提高。

鉴于以上的分析可知,农地生产效率的变化基于农民非农就业后改变了农地经营方式,从农地生产效率的变化趋势可以看出农民非农就业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并不一定是线性;区域差异和农地异质会导致农民非农就业、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存在较大偏差。所以,有必要验证前面提出的几个假设。

三、研究方法

为了验证前文提出的假设,本文使用定量分析方法,通过构建模型,实证分析农民非农就业、农地规模经营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根据实证分析结果检验前文的假设是否合理。

(一)模型设定及变量说明

为了验证农民非农就业、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建立基本模型,详见式(1):

Yi=α0+α1Diff+α2PSarea+∑βiControlsi+εi

(1)

式中:Yi为被解释变量,代表CRS、VRS和SCALE三个变量,分别表示农地生产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利用3个模型进行实证分析;主要的解释变量为Diff和PSarea,分别代表农民非农就业和农地经营规模,用于验证农村劳动力、农地两要素流动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控制变量主要选择可能对农地经营和生产有影响因素,其中用农业机械总动力(Tpam)表示农地生产中资本投入情况;加入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Deposits)是因为家庭储蓄可能对农业投资和农地经营模式选择造成影响;年末金融机构各项贷款余额(Loans)可以反映农业发展金融支持的状况;县域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TIOV)表达区域工业发展程度,用此指标验证工业对农业发展的带动作用;基本建设投资完成额(IICC)表示区域基础设施完善程度,用于验证基础设施对农业发展的影响;乡村教育状况(Edu)用此指标衡量农村整体教育水平;同时将年度固定效应(Year)作为控制标量。具体变量说明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说明

(二)数据来源及描述性统计

本文利用2001—2015年中国14个省、885个县的面板数据进行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县域统计年鉴》《中国县市统计数据库》、EPS全球统计数据,对部分缺失数据采用《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业统计年鉴》和《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进行补充。其中14省份包括内蒙古、吉林、四川、安徽、山东、山西、江苏、江西、河北、河南、湖北、湖南、辽宁、黑龙江,885个县主要选取的是各对应省份的产粮大县。本文对样本数据进行了如下处理:删除了数据严重缺失的样本,保留仅更改名称的县级单位样本,保留撤县设区的县级单位样本,删除辖区发生变更的县级单位样本,对数据缺失较少的部分样本通过其他相关数据库进行填补。经过上述处理后,最终得到9 853个非平衡面板数据。具体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由表2中数据可知,农民非农就业比例最大值、平均值和最小值分别为0.86、0.39和0.03,最大值和最小值差额加大,说明其变化幅度明显,主要是因为随时间波动和区域差异造成的。农地经营规模最大值、最小值和平均值分别为4.82、0.11和0.74,总体上中国第一产业从业人员人均经营耕地面积仍然很小,经历若干年土地流转后农地经营规模虽有增加,但并未达到较大规模。此状况与农民非农就业后兼营农地和土地流转主要在小农户间自发进行有关,虽然数据上看农民非农就业比例增加、经营规模扩大,但农地经营依然是以小农户兼业下的传统方式为主。2016年中国第3次农业普查数据也证实了这种状况,数据显示小农户占总农业经营主体的比例超过90%,且主要以兼业为主,小农户经营耕地面积占总耕地面积的比例超过70%。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四、结果分析

文中主要被解释变量农地生产效率所用数据为宏观县域面板数据,因此,在进行正式的回归分析前,需要对样本数据中的3个被解释变量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运用Fisher-ADF方法进行单位根检验(unit-root test)。同时基于方差膨胀因子(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方法对解释变量进行共线性诊断。检验和诊断结果显示:基于Fisher-ADF检验的3个被解释变量的统计值(Inverse chi-squared和chi-squared)分别为CRS(2 163.4和25.4)、VRS(1 661.7和14.6)和SCALE(1 602.8和13.3),所有对应的P值均为0,说明均应该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始假设,说明该数据是不含单位根的平稳数据序列。方差膨胀因子的共线性检验中,Max VIF为8.23,平均方差膨胀因子(mean VIF)的值为3.99,mean VIF<10,表明各解释变量间也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进一步地对面板数据进行适用模型选择分析。通过观察核心变量农民非农就业、农地经营规模与3个被解释变量的散点图,可以发现他们之间并非是简单的一次函数关系,而呈现二次函数的特征。然后,分别设置成一次和二次函数进行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农民非农就业、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效率影响更适合采用二次函数模型。对于3个被解释变量而言,在加入控制变量后,与采用简单方法的混合回归相比较,固定效应模型的P值接近于1,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固定效应模型要明显优于混合效应模型。然后通过对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进行Hausman检验,结果显示,P值为0,说明拒绝存在随机效应的原始假设。故本文对农地生产效率的影响因素分析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实证分析。然后针对内生性问题进行检验,将主要解释变量农民非农就业、农地经营规模采用滞后一期的方式进行IV回归,然后和固定效应结果进行Hausman检验,结果显示P值较大,说明采用固定效应模型不存在内生性问题。虽然理论上农地生产效率提高有利于释放农业劳动力非农化就业,二者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关系,但由于数据是从2001年开始,农民兼业主要处于第二阶段,农地生产效率提高并不是农民非农就业的主要原因。

(一)农民非农就业、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效率的“U”型影响

将农民非农就业和经营规模两个核心解释变量分别设置成一次和二次函数进行回归后,发现二次函数的结果与散点图更吻合,将Diff2和PSarea2分别作为农民非农就业和农地经营规模的二次方引入回归模型。3个被解释变量分别采用先用核心解释变量分析控制年份时间趋势,再加入控制变量分析,总共为6个回归方程。具体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农民非农就业、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效率影响的“U”型关系

续表3 农民非农就业、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效率影响的“U”型关系

从表3中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农民非农就业、农地经营规模对农地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的影响均呈现“U”型关系,但对规模效率的影响无论是一次函数还是二次函数回归均不显著。这说明随着农民非农就业比例增加和农地经营规模扩大,并没有明显提高农地经营的规模效率,这是因为较高的比例的土地流转在农户间自发进行,全国第3次农业普查数据中小农户占经营主体的比例在90%以上印证这种状况。当农民非农就业比例超过25.4%,农地经营规模超过人均2.5亩时,对农地经营纯技术效率有促进作用,说明随着农民非农就业比例增加和农地经营规模扩大,农业技术投入在农业生产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当农民非农就业比例超过29.8%,农地经营规模超过人均2亩时,对农地经营综合效率有提升作用,这说明当前提高农民非农就业水平和农地经营规模对农地综合效率的影响是正向作用,同时也说明综合效率提升主要来源于纯技术效率的提升。这也印证了虽然我国农地经营规模水平在提高,但仍以小农户经营主的状况下,农地经营方式并未通过市场化经营提高规模效率,仅仅是通过技术投入节省劳动力。从其他控制变量回归结果看,农业机械总动力的增加对提高农地生产效率有促进作用;城乡居民的城乡储蓄存款与农地规模效率、综合效率成负相关,与纯技术效率也成负相关但不显著,说明以非农收入为家庭主要收入的农民改变农业经营模式意愿并不高,更多的家庭劳动力配置在非农就业中,农地经营可能遭到忽视;年末金融机构各项贷款余额增加对农地规模效率提高有显著作用,对纯技术效率和综合效率提升分别呈现不显著的负作用和正作用,证明了金融支持对提高农地规模效率是有帮助的;县域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对农地规模效率和综合效率均呈现负相关,与纯技术效率正相关,表明区域工业发展对农业发展的带动作用有限,甚至导致农业发展不被重视,经营方式仅仅限于用技术替代劳动,但并未从根本上改变传统经营模式;基本建设投资对农地综合效率有正向促进作用,但对规模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的正向作用并不显著;乡村教育状况对农地生产率的作用并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高人力资本劳动力转移非农就业,经营农地的劳动力人力资本水平并未发生本质变化。

(二)区域分异性

按照东中西3个区域分别对农地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进行回归,总共有9个回归方程,具体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农民非农就业对农地生产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的作用在东中西部地区均呈“U”型,但对农地规模效率的作用只有西部地区呈现显著的“U”型,说明当前东中部地区农民非农就业促进农地生产效率提升主要是通过纯技术效率提升,而西部则是通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共同作用。在东中部地区,农地经营规模扩大对农地生产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的影响均不显著,说明单纯农地经营规模扩大并没有显著增加农地技术投入、改善经营管理水平和提高农地生产效率。在东部地区,农地经营规模与规模效率呈“U”型关系,说明当农地经营规模达到人均4亩以上时能显著提升规模效率,但中部和西部没有显著呈现这种关系。在西部地区,农地经营规模与农地生产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分别成“U”型关系,说明农地经营规模人均超过4亩左右时可以提升纯技术效率和生产综合效率。农业机械总动力投入对农地生产效率的正向作用也存在区域差异,中部作用最大,西部次之,东部最小。

表4 东中西部地区农民职业分化和土地规模对土地效率的影响

(三)农地异质性

在平原和丘陵地区,农民非农就业对农地生产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均呈现“U”型,说明农民非农就业比例提高到一定水平有利于农地实现规模经济、技术和管理水平提高,进而提高农地生产效率。农地特征主要为山地的区域,农民非农就业对农地生产纯技术效率和综合效率的影响呈“U”型,对农地规模效率的影响呈现倒“U”型,说明农民非农就业达到一定水平后有利于农地经营技术和管理水平提高,提高农地综合效率,但有可能会导致农地规模效率降低。

农地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纯技术效率的影响在三种农地特征下均呈现“U”型;对农地生产综合效率的影响只有山地地区显著成“U”型,平原和丘陵地区不显著;对规模效率的影响只有丘陵地区成倒“U”型,平原和山地区域不显著。分析结果说明农地经营规模达到一定临界水平时,有利于农业技术和经营管理水平提高,平原、丘陵和山地三种农地特征下这一临界水平呈现递增趋势。以山地为主的区域农地经营规模超过人均3亩时显著提高农地生产综合效率,但平原和丘陵地区这一作用并不显著。平原和山地区域农地经营规模扩大并未提高农地规模效率,甚至丘陵区域在农地经营规模超过一定水平后会降低农地规模效率,具体如表5所示。

农业机械总动力对农地生产效率在农地特征区域均呈现正向影响,且平原地区的影响作用最大,山地区域次之,丘陵区域最小。平原和丘陵地区城乡居民储蓄余额对农地生产综合效率有负影响,但在山地区域可以提升纯技术效率。

表5 农地异质下农民职业分化和土地规模对土地效率的影响

五、结论与建议

基于前面的分析,得出以下结论:(1)2006年取消农业税后农地生产效率提升明显,但2008年以后农地规模效率有下降趋势。(2)中部农地生产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高于全国水平,东部地区波动较大,2008年以后只有西部地区农地规模效率在递增。(3)从农地生产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看,按照从高到低排序,呈现山区-丘陵-平原的顺序,但平原地区生产效率提升速度快于山地和丘陵地区的提升速度;从规模效率水平看,平原地区要高于丘陵、山区地区。(4)整体上看,农民非农就业、农地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的影响均呈现“U”型,对规模效率影响不显著。(5)农民非农就业对农地生产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的作用在东中西部地区均呈“U”型,但对农地规模效率的作用只有西部地区呈现显著的“U”型。(6)在东中部地区,农地经营规模扩大对农地生产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的影响均不显著,但西部地区成“U”型;在东部地区农地经营规模与规模效率呈“U”型关系,但中西部地区不显著。(7)在所有农地特征地区,农民非农就业对农地生产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均呈现“U”型;对规模效率的影响,平原和丘陵区域呈“U”型,山地区域呈倒“U”型。(8)农地经营规模对农地生产纯技术效率的影响在三种农地特征下均呈现“U”型;对农地生产综合效率的影响只有山地地区显著成“U”型,平原和丘陵地区不显著;对规模效率的影响只有丘陵地区成倒“U”型,平原和山地区域不显著。

针对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建议:(1)加快农村三产融合和城镇产业结构升级,为农民创造更多非农就业岗位;(2)分层次对农民进行职业培训,引导农民群体向职业农民和完全非农就业者合理分化;(3)在扩大农地经营规模的同时,一定要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逐渐改变土地流转后仍以传统模式经营的状况;(4)扩大农地经营规模的方式可以多元化,根据不同农地特征选择土地流转和非土地流转下的统一经营模式;(5)农民非农就业和农地经营规模要统筹考虑,引导农户优化配置其劳动力和土地要素,特别是山地区域避免出现劳动力流失后大量农地抛荒或农地生产效率降低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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