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各版本对巴金信仰评价的差异研究

2022-10-06 08:49王铭东
泉州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无政府主义学术界巴金

王铭东

(闽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一、引言

巴金是中国现代文学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之一。巴金及其作品一直是学术界重点关注和研究的对象。其中,巴金的无政府主义信仰问题更是引发学者长时间的探讨与争论。学术界对巴金信仰问题的态度和评价不断发生变化,总体的趋向是越来越认同“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并为此身体力行”这一事实。作为一部具有重要影响力的教材,《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以下简称《三十年》)在历次修订的过程中就清楚地体现了这一变化趋向。但是,该书关于巴金信仰问题的修订情况并没有得到详细的概括,修订原因也没有得到解释。本研究尝试通过对比分析《三十年》各版本在巴金信仰问题上的修订差异,呈现该书关于巴金信仰问题评价和态度的变化过程,进而对这一变化的原因进行阐释。

二、巴金无政府主义信仰问题的修订情况

从1987年版到2016年版,《三十年》对巴金信仰问题的论述发生了不少变化。《三十年》各版本关于巴金无政府主义信仰问题的叙述见表1。从表中可以看出,各版本修订的内容可概括为:(1)无政府主义思想在巴金思想体系中的地位从次要变为主要。1987年版认为,巴金早期受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影响是主要的,受无政府主义影响是次要的。1998年版和2016年版则仅提到,巴金早期受过无政府主义激进思想影响。这无疑提高了无政府主义在巴金早期思想体系中的地位。(2)1998年版认为,无政府主义是巴金的道德人格追求。2016年版坚持了这一说法,还认为无政府主义是巴金的政治信仰,强调巴金曾长时间狂热地追崇无政府主义并为此身体力行。(3)无政府主义与“反封建专制”的对立被取消,对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的原因有更合理的解释。1987年版认为,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只是为了扫荡封建主义,但同时又有将无政府主义和反封建对立起来的嫌疑。1998年版虽然没有对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的原因作出解释,但依然有把无政府主义和反封建专制对立起来的嫌疑。而2016年版认为,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及身体力行的原因是想改变现实、建立新社会,淡化了无政府主义和反封建专制之间的对立。(4)越来越认同巴金前期小说中的无政府主义色彩,肯定小说所具有的历史认识价值。1987年版认为,巴金早期的作品带有一些无政府主义色彩,但否认《灭亡》的主题与无政府主义有关,认为杜大心走向悲剧的原因是受了错误理论的指导,牺牲是无谓的。1998年版认为,巴金前期作品带有无政府主义色彩,去掉限定词“一些”后,这种色彩更浓厚;肯定《灭亡》的主题与无政府主义有关,即无政府主义者的心灵表白;关于杜大心悲剧的原因看法与1987年版相同。2016年版认为,巴金的作品有强烈的无政府主义色彩,文中还加上限定词“强烈”;《灭亡》是写无政府主义知识分子的活动,杜大心受到“偏激思想”影响,其牺牲并不是“无谓的”;《电》有认识和再现无政府主义理想与活动的历史价值。

表1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各版本关于巴金无政府主义信仰问题的叙述

三、巴金信仰问题评价变化的原因

《三十年》越来越认同和强调“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这一事实,笔者认为有两方面原因:其一,无政府主义在巴金早期思想体系中具有很重要的地位,巴金曾为此身体力行,这本来就是事实。所以,《三十年》评价方面的变化是越来越接近客观事实的一种表现。其二,学术界对巴金信仰问题的态度和评价是经过一系列变化的,《三十年》作为一部与时俱进的教材,在这方面的修订是勇于接纳学术界新观点的一种表现。

(一)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的事实根据

首先,巴金承认自己的信仰。他曾在《答诬我者书》一文中宣称:无政府主义是他生命和一切,是生活中的安慰,是唯一的光明,为了这个信仰,他愿意受尽世间一切的痛苦和世人的侮辱[1]。对自己信仰的表露,在巴金后来的文章里屡见不鲜。

通过上述模拟对比发现,对黑体能量低于10 keV的X射线,由于能谱参数E1与黑体温度T的数值差别相对较小,近似取值方法所引起的SGEMP场值偏差不大。当射线能量进一步增大时,E1与T的差别增大,若仍采用近似取值方法,则带来的场值偏差会随之增大。

20世纪80年代以后,具有学术意义的巴金研究开始兴起,取得了全局性的进展和突破,涌现了许多研究巴金的资料汇编和学术专著。其中,巴金的信仰问题重新引起学者的关注和讨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研究和讨论呈现出全面且客观的趋势。讨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三方面:其一,巴金最初是如何接受无政府主义的以及接受无政府主义的原因;其二,说明无政府主义和反帝反封建之间的关系;其三,巴金早期思想体系和世界观的复杂性。这些问题其实从20世纪三、四十年代开始,已经有人陆续关注和讨论过,只不过从前的讨论和研究往往走极端、不客观。“一个杰出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战士和一个虔诚而充满热情的无政府主义信徒。人们似乎不愿意看到两个形象是存在于同一个巴金身上的,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夸大其中一个形象,而贬低或排斥着另一个形象。”[16]7-8从80年代起,情况就大为不同了。比如,汪应果的《巴金论》就指出,无政府主义思想不是一个严整的思想体系,而是各种思想的大杂烩;巴金早期的世界观很复杂,是各种相互矛盾的观点和思想的汇合,这与安那其主义这种“混合物”的特性分不开;巴金受安那其主义的影响,同时爱国主义是推动他的原动力,安那其主义是他寻找用来疗救祖国的“药方”,而在这个“药方”里,安那其主义并不是最主要的,占着主导地位的仍然是革命民主主义,安那其主义在他思想发展中被逐渐扬弃;巴金早年的思想中最鲜明的一点就是对封建主义、帝国主义以及旧社会的憎恨,巴金所强调的并不是党派的分歧,而是革命民主主义与共产主义之间的共同部分,即反帝反封建反专制暴政,这是巴金的思想主流[17]30-47。汪氏对巴金信仰问题的结论带有明显的过渡色彩,从中可以看出汪氏矛盾纠结的心态,他既想摆脱“文革”时期对巴金思想研究的消极影响,同时在对这个问题作出新阐释时又有所犹豫和保留。汪氏不否认巴金受安那其主义的影响,认为巴金是把安那其主义当作救国的药方,同时又认为革命民主主义才是巴金早期思想的主流,安那其并不是最主要的。他肯定巴金早期思想最鲜明的特点是反帝反封建反专制暴政,但他同时认为这种特点来源于革命民主主义思想(而不是安那其主义),这种既承认巴金受无政府主义影响又竭力证明他思想主流不是无政府主义的矛盾观点,在当时相当普遍。再如,1981年,李存光在《巴金民主革命时期的文学道路》一文中,肯定巴金受无政府主义影响,认为巴金从无政府主义那里吸取的正是一种反强权、反专制的精神,但他同时肯定了巴金思想属于革命民主主义,如果只用“无政府主义”或“人道主义”来概括其思想是不科学的[18]。

第三,巴金身体力行,将信仰付诸于行动。(1)翻译无政府主义理论著作。1925-1929年4年间,巴金翻译过克鲁泡特金的《面包与自由》《普鲁东的人生哲学》《伦理学的起源和发展》等5部著作。(2)组织无政府主义社团,参与无政府主义刊物的编辑工作,发表宣传无政府主义的文章。1921年,巴金不仅担任无政府主义刊物《半月》的编辑,还参与组织无政府主义社团——均社。1924年底开始,他先后在几家无政府主义杂志、报刊如《民钟》《时事新报》副刊、《学灯》等发表一系列介绍和宣传无政府主义的文章。1930年,撰写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根据无政府主义者伯克曼著作改写的理论专著《从资本主义到安那其主义》,这是当时为数不多的系统宣传无政府主义的书籍。(3)与国际著名无政府主义者互通书信、交流信仰问题。例如,曾写信给高德曼,收到对方回信后,巴金还称呼高氏为“精神上的母亲”。再如,在美国无政府主义者凡宰特被捕入狱期间,巴金不仅与他互通书信,还发表文章声援营救活动。

晚年巴金用一种遮蔽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信仰,其实与学术界有很大关系。建国以后,马列主义已经成为中国大陆的主流意识形态,任何与它不同的、相违的思想理论和活动都被视作“非法”。无政府主义思想作为马列主义的“敌人”,自然要受到打压和封杀。巴金早期的著作和思想资料,自然成为现代文学领域、现代思想史领域里的一个禁区[7]。遮蔽与否定自然是学术界对巴金信仰问题所采取的主要态度。比如,王瑶编写的《中国新文学史稿》,这是建国以后第一部新文学史著作,是新文学史成为一门新的学科在大学中文系规定为基础课条件下最早出现的教材[8]86-87。这部教材具有体系完整、收录作家数量多、涉及面广等特点。巴金作为新文学的重要作家,当然被收录进这本教材里。但是,该书在论述巴金时,却丝毫找不到“无政府主义”的字眼,显然受到了政治意识形态的影响。 再如,1957年,王瑶和杨风分别发表了《论巴金的小说》和《巴金论》。这2篇论文是研究巴金取得突破性进展和成果的重要标志。然而,这2篇论文都没有承认巴金的无政府主义信仰。王瑶认为,“巴金作品的主要倾向‘与中国人民民主革命和现代文学的思想主流基本一致’”[9];杨风认为,“巴金不是无政府主义者”[10],其最基本、最核心的思想体系是革命民主主义。王瑶和杨风把巴金“无政府主义”置换为“革命民主主义”(或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把革命民主主义视为巴金思想体系核心,无疑是对巴金无政府主义的遮蔽和否定。

最初,学术界对巴金信仰问题采取的态度是遮蔽和否定。随着左倾思想越发严重,后来就演变成批判。1958年10月,国内影响力较大的刊物《中国青年》《读书》和《文学知识》等,发起针对巴金长达7个月的全国性讨论,其中主题之一就是如何认识巴金的思想倾向及作品的思想内容。这次讨论是作为一场思想批判运动开展的,开了集体批判作家的恶劣先例。姚文元在《论巴金小说“灭亡”中的无政府主义思想》一文中指出,“克鲁泡特金的‘无政府共产主义’是完全为资产阶级统治服务的反共产主义思想”,“他们(无政府主义者)的行为是反科学、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行为”[14]。最后,姚文元还号召所有人参加批判无政府主义。1969年,报纸就曾公开提出要“批臭巴金”,认为巴金是“一个老牌的无政府主义者”,“从来就是人民的敌人”,他的作品“贯穿了一根又粗又毒的无政府主义的黑线”,他的小说是“毒草小说”,是“反动作品”[15]。“文革”时期巴金因此遭受身心摧残。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关于巴金问题是无休止的全盘否定和批判。巴金晚年避而不谈他的信仰,也就可以得到理解了。

另外,陈思和还观察到:巴金晚年写了很多回忆录,唯独闭口不提《爱情三部曲》。巴金曾在《〈爱情三部曲〉总序》中明确表示自己喜欢这部作品,其中特别喜欢《电》。为何巴金晚年对自己最为满意的作品避而不谈?不难猜测,就是因为这些作品都带有强烈的无政府主义色彩。这是巴金顾虑的原因。

2009年,汪应果在《巴金论》再版新增的后记中提到:当时写作的出发点是想撇清巴金与无政府主义之间的关系,但又不能否认巴金受无政府主义的影响,因此只好作折中处理,是为巴金掩饰。最后,汪应果重新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巴金理所当然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而且是严格意义上的无政府主义者,无政府主义对巴金有积极影响[17]344-346。这说明学者的观点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往往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二)1949年后,学术界关于巴金信仰问题态度的变化

从1949年开始,学术界对巴金信仰问题的态度和评价是经过一系列变化的。《三十年》的几次修订,正是综合考量和不断吸纳学术界研究成果的体现。本研究认为,学术界关于巴金信仰问题态度可分为2个阶段。前期阶段,从20世纪50年代初至70年代末,学术界的态度是遮蔽、否定或者批判。后期阶段,从80年代初至今,学术界的认识和评价越来越全面和客观。

以上种种事实说明巴金信奉无政府主义,并为此付诸过行动。但是,巴金晚年面对自己的信仰问题时,态度却是游移不定,采取的是一种遮蔽和否定的做法。比如,解释自己笔名时,态度前后不一。1957年9月27日,巴金致信前苏联作家彼得罗夫时说,“巴”字是为纪念一位在法国投水自杀名叫巴恩波的同学,“金”字则是因为当时恰好翻译克鲁泡特金的《伦理学》,看到“金”这个字,就写下来了[4]159。可见,“巴金”这一笔名和克鲁泡特金是有关系的。但是,20世纪80年代,巴金对采访他的学者唐金海作另一种解释:“巴”字取自巴恩波,“金”字则是采纳一个哲学朋友的建议,还特别强调“巴金”并不是有意取的笔名[5]。从这一变化可以看出,巴金有意避开与克鲁泡特金的联系。

1 本刊辟有论著、专科护理、护理管理、护理教育、基础护理、心理卫生、个案护理、药物与护理、健康教育、社区护理、调查分析、经验交流、海外之窗、护士笔谈等栏目,欢迎广大护理人员踊跃投稿。

纯氮施用量为102 kg/hm2。基肥可施用复合肥(10∶8∶24)594 kg/hm2,采用定点定位环行施肥法在理墒前施下。提苗肥在烟株移栽后7 d内施加,30%的追肥在栽后20~25 d施加。

学术界对巴金信仰问题的遮蔽和否定,显然是受中国共产党的理论、政策的影响,各阶段的研究成果包括各种版本的新文学史,也都打着不同时期的思想烙印。对此,王瑶在《中国新文学史稿》再版后记中写道:“人的思想和认识总是深深地刻着时代烙印的,此书撰于民主革命获得完全胜利之际,作者浸沉于当时的欢乐气氛中,写作中自然也出现了一个普通的文艺学徒在那时的观点。”[13]782-783《中国新文学史稿》如此,王瑶和杨风的2篇论文亦然。

用导线跨接发动机舱内右侧的前雾灯继电器的1号和2号端子(图4),此时前雾灯能点亮,说明前雾灯的执行线路和灯泡没有问题。同时也对继电器进行了测量,将继电器的3号和4号端子接在电源和接地上,测量1号和2号端子的电阻小于1Ω,由此可以判断执行部分没有故障了。

学者陈思和回忆20世纪80年代自己曾多次与巴金谈及无政府主义问题,巴金始终没有明确表示是否依旧信仰无政府主义。其中,陈思和特别提到两件事:第一,有人把无政府主义与“文革”时期的“打砸抢”关联理解,巴金就激愤地说:“这别去管它,他们要批判一个对象时总是要把无政府主义拖去‘陪绑’的。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现在说不清楚。”[6]这说明巴金对人们错误理解无政府主义极为不满,心里虽然有很多看法,但在当时又说不清楚。第二,在协助整理《巴金全集》时,陈思和曾建议收录《从资本主义到安那其主义》以及巴金与郭沫若论战的几篇文章,这些资料对了解巴金早期的思想信仰和世界观有很大的帮助,巴金一开始同意了,随后又担心别人说他在宣传无政府主义。后来是出版社的编审将其删除。为此,巴金还特意说起这件事,“还是他(全集的责编)比我们有经验,我们太书生气了”[6]。

综上,无论是给予遮蔽还是给予全面的否定和批判,都不是对待巴金信仰问题的正确态度,也不是进行学术研究的正确态度。随着时代的变化,以往片面的观点,遮蔽和否定乃至批判,终究会改变的。

这种遮蔽和否定,20世纪70年代末依然存在。比如唐弢的《中国现代文学史》,这部教材是粉碎“四人帮”后正式出版的最早的新文学史著作,在学术界影响很大,被看作是一部“总结性的新文学史著作”[8]119-120。实际上,1961年,这部教材就已经开始编写了。当时编写的主要意图是“纠左”,是对此前教材中存在的“左”的观点、方法进行纠正,只是因为历史条件不允许而没有编成。1978年粉碎“四人帮”后,这部教材被要求“重新上马”。在这部教材论述巴金的篇幅里,依然找不到有关“无政府主义”的字眼,其最吸引人的仍然是巴金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形成的原因也是强烈的“民主主义革命”要求[11]181。再如,1979年,《文学评论》第一期发表李多文的《试论巴金的世界观与早期创作》一文也认为,巴金早期的思想主要不是无政府主义,而是民主主义[12]。

其次,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巴金的信仰问题就引发人们的争论,大多数人认为巴金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郭沫若在《卖淫妇的饶舌》一文中写道:“出乎意外的是一位无政府主义的青年在《学灯》上做了一篇文章,借考茨克骂列宁的话来骂我是‘马克思主义的卖淫妇’……”[2]39后来,郭氏还将该文收录到《郭沫若全集》中,还特地在脚注中注明这个青年就是巴金[2]39。1936年8月,徐懋庸致信鲁迅抨击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是站在抗日爱国的对立面。为此,鲁迅回信表达不同的看法。鲁迅认为,巴金固然有“安那其主义者”之称,但却是一个思想进步的作家,因为巴金并没有反对抗日救亡的文艺运动[3]546-556。可见,早在1936年,徐懋庸、鲁迅等已经把巴金当作“安那其主义者”了。

总之,以上事实说明巴金晚年面对自己信仰时有着顾虑或难言之隐。是他没有办法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还是想掩埋自己的信仰问题?笔者认为,这两方面的原因都存在。巴金曾因为信仰问题长期遭受批判,“文革”时期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种批判带给巴金的痛苦,常人是无法理解的。另外,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巴金就有较高的社会地位,晚年还是作协主席,无政府主义毕竟是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敌人”,特殊的身份和地位让信仰成了思想包袱,巴金当然不能坦然地谈论。

回顾《三十年》的修订情况可以发现,《三十年》对巴金信仰问题的论述也是越来越接近客观事实。这是勇于接纳学术界新成果的表现。尽管如此,这种接纳也带有一定的滞后性。《三十年》1987年版就体现了这种滞后性。编写此书时,学术界正处于对巴金信仰问题的热烈讨论,为了慎重起见,编者采取“折中”策略:既不否认巴金受无政府主义影响,又认同其思想主流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是为了扫荡封建主义。这种“折中”策略有把无政府主义和反封建对立起来的嫌疑。这无疑真实反映当时的学术环境和时代氛围的风貌,体现出百家争鸣、互相碰撞的时代色彩。对文学史编写者来说,他们需要更加谨慎地对待学术界的新观点,只有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站得住脚了,才是最好的。正如《三十年》编者钱理群所说,“不想跟潮流太紧,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样能够留下来长久一点。”[19]所以,坚持严谨的态度,同时又不断接纳和吸收新的成果,正是《三十年》这本教材能风行不衰的原因。

教师可以通过让学生去角色扮演、情景剧表演等诸多方式去引导学生去学习。如语文教学《小闹钟》这篇课文,我就创新性的通过让学生通过去情景表演,学生可以在表演的过程中,发挥想象、模仿、表演能力。让学生在活动的过程中丰富学生的词汇量,并加深对课文的认识。

反观早期关于巴金的信仰问题的研究,由于受政治意识形态很深的影响,看待问题总是采取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即非黑即白、非此即彼。无政府主义既然是马列主义的对立面,自然是“异端邪说”,因此把它批得一文不值,继而把信仰无政府主义的巴金及其作品批得一文不值。这种研究思维模式,完全忽略了无政府主义在革命早期起到的反帝反封建专制的积极作用,忽略了无政府主义在中国生根发芽的社会基础的合理性,忽略了毛泽东、恽代英等共产党人也曾受过无政府主义的影响,忽略了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是因为他想以此来表达反帝反封建的思想。

学术界评价越来越全面、客观的态度是一种趋向。因此,前期学术界类似《中国新文学史稿》的众多研究成果对巴金信仰问题所采取的遮蔽做法终究会得到修正。姚文元等的全盘否定和批判终究会成为历史。这说明随着时代前进的步伐,学术界更加重视巴金的信仰问题,研究更具客观性。

逶迤的剥蚀丘陵、丘岗多低矮,海拔小于85 m,一般25~45 m。坡面较平直,坡脚15°~30°。岗顶呈椭圆状,面积数十至数百平方米,多有5~30 cm厚的松散堆积物覆盖。火成岩及砂岩构成的丘岗,坡面较陡;灰岩丘陵则岗脊陡峭,坡面起伏,溶沟、溶槽、溶洞及溶蚀漏斗等发育;红层构成的丘岗则岗顶平缓,坡脚较小,坡脚不明显。

四、结论

本研究论述了《三十年》各版本对巴金无政府主义信仰问题的差异性,从修订变化中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巴金信仰无政府主义并且身体力行”本来是事实,但因为受政治意识形态等方面影响而受到了遮蔽和否定,随着左倾思想的越发严重而最终成为批判巴金的理由。《三十年》关于这一问题的修订越来越接近客观事实。第二,各版本的修订紧跟学术界步伐,勇于接纳和吸收学术界的新成果。第三,本研究以修订的差异为出发点,厘清学术界关于巴金信仰问题评价和态度变化的来龙去脉,即20世纪50年代初到70年代末对巴金信仰问题的态度主要有遮蔽、否定和批判3种,而从80年代始,学术界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和评价变得越来越客观、全面。第四,《三十年》1987年版对待巴金信仰问题采取的是一种“折中”策略,论述既带有鲜明的时代色彩,又体现编者对待学术的谨慎态度;1998年版和2016年版则积极接纳经受住时间考验的观点和成果,并作出相应修订,是保持谨慎又勇于吸收学术界新成果的做法。这是《三十年》风行不衰的动因。第五,看待问题越来越全面、越来越客观的态度并不只局限于“巴金的信仰”这一问题,而是学术研究的一种趋势。

猜你喜欢
无政府主义学术界巴金
巴金在三八线上(外四篇)
一生
国内学界关于日本“印太战略”分析的研究综述
新时期红军长征研究文献综述 
网络空间无政府主义思潮审视
《家》中的人道主义精神的体现
西方古典学术界对罗马帝国“大战略”理论的争论
青年周恩来无政府主义思想的嬗变
小巴金“认错”
论我国无政府主义者的表现及加以肯定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