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生命的青春之歌
——许昌市退伍兵徐威的故事

2022-10-20 12:31袁庭僚
时代报告 2022年6期
关键词:花艺殡仪馆逝者

■ 袁庭僚

在常人眼里,殡仪馆阴暗晦气,是一个寂寞、乏味的行业,尤其是年轻人安于此业的更是寥寥无几。然而,在许昌玉皇岭墓园殡仪馆却有一个乐于此业的本科文凭的退伍兵——徐威。十几年间,他接运过百余具尸体,为近百名死者化妆美容;他从一名普通员工升职到中层骨干;他作为许昌市第一届“最美退役军人”代表,身披绶带,坐在了许昌市政府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的第一排,近千名观众为之喝彩。

酿生活美酒,品岁月醇香。徐威用青春美年华,行走在劳动的大道上。

一、既然来了就不能当逃兵

“来了,退伍兵帅哥徐威来了!”

2013 年阳春三月中旬的一天,在人生的“后花园”——许昌玉皇岭墓园的殡仪馆院内,员工们不约而同地传着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说他帅,名副其实,一米七八的个头,英俊潇洒,浓眉下鼻梁高挑,身姿笔挺,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和一股子兵味。他是从一家全省乃至全国知名民营企业跳槽到这里来的,大伙议论纷纷,对一个阳光帅气还有本科文凭的退伍兵来这死人堆里工作很不理解。有的嘲笑说,干不了三天就会屎壳郎推球——滚蛋。当他听到背后的指点议论时,只是憨憨一笑。

人生尤其年轻的时候,生活就像一个调色板,用不同的色调调出多彩的希望,追逐着梦想,用一颗火热的心尽情地去描绘。徐威正是这样的热血青年。

豆蒄年华迎来了命运的拐角。走出浪漫军营的退役者,迎接他们的不是鲜花和美酒,而是就业谋生的残酷现实。

2005 年10 月,18 岁的徐威怀着美好的梦想,步入了火热军营,在武警湖北某部履行着青春应尽的义务。2007 年11 月,徐威刚脱下穿了两个春秋的武警戎装,由于军事素质好,一身青春气质,被许昌一家文化拓展公司聘用做了1 年多的军事教练。站军姿、踢正步、走队列,良好的军人作风和组织管理能力被公司认可。2008 年4 月,正当大家对他寄予厚望时,他却选择跳槽,去了一家知名的民营企业做了4 年的保安。这4 年,徐威以严谨、热心、认真、规矩的表现,为退伍兵赢得了荣誉,收入稳定,也收获了爱情。

体制内的安稳吸引着众多的青年就业者,作为普通退伍兵的徐威对此亦兴趣盎然。

2013 年阳春三月上旬的一个周六,他偶然在市人才市场发现许昌玉皇岭墓园的招聘信息,招聘书中诱惑人的“事业单位”4 个字让他眼睛一亮,他做出了让人出乎预料的选择,没给家人商量就果断地应聘了殡仪馆的工作。

当接到许昌殡仪馆的聘用通知时,他心花怒放,却遭到了家人的极力反对和朋友的白眼。母亲不满地说:“那里是年轻人最忌讳的地方,挑来挑去,从埂上跳坑里了。”热恋女友更是强烈反对:“在知名企业,环境好、待遇也好,拿着本科文凭去那个地方,让我咋给同事们说呀?”一些战友也劝他说:“在一个很多人想进去都很难的名牌企业干得好好的,却去那个鬼地方!”还有的说得更难听:“啥事业单位呀,天天与死人打交道,给多少钱也没意思。”

他听着不绝于耳的抱怨声和反对声,刺耳伤颜,难免有些犹豫、有些纠结了……

但是他仿佛又像中了美国《殡仪馆化妆师》电影大片的邪,心中产生了悠远的甚至超过现实的遐想。他浪漫地幻想到,假若自己有一天能为阵亡于战场的战友送行,该多好啊!

“既然来了就不能当逃兵”是徐威带有浓厚兵味的刚强之言。他坚信,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干好干不好之说。他决心冲破世俗偏见,投身于殡仪事业,为拥抱死神的人尽一份力。

徐威把自己的选择目标当作黑夜里迎风闪亮的灯光。可是,那仅仅只是从电影银幕浪漫片段中对殡仪馆美容师有浮光般的梦幻,他完全不知道殡仪馆工作是一个让人讨厌的、生畏生惧、敬而远之的职业。

在新时代的创业之路上,对于一个既没有社会背景也没有家庭背景的退伍兵来说,唯一的出路是适应社会,适应环境,经受磨练,在平凡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燃烧自己生命的能量,实现人生的价值。

徐威一头扎进了殡仪服务这个行业,默默无闻、扎扎实实地工作着。但他并不是满心的快乐。他的内心也曾被孤独袭扰着,被委屈笼罩着,被烦恼羁绊着……

他上班不久,不少熟人都以阴气重渐渐离他远去,在一起吃饭碰杯的朋友越来越少,下班后的业余活动显得格外清冷;回到家里,同家人的话语交流也没以往那么投机了,与女朋友原本商定好的婚期也一直僵持着不能如期成行。

令他更苦恼的是,同他一起入职的两个人实在坚持不住了,半途而废当了逃兵。他们临走时甩给徐威一句话:“哥们儿,别犯傻了,趁早走吧,这儿不是啥好地方。上当了!”

的确,殡仪馆的工作并不是诗也不是希望的远方。更不能接受的是,辞职的两个同事所说的上当了并非假说,原来,招聘信息中所谓的“事业单位”有名无实,不是财政供应,是自收自支的空壳子事业单位。当他又打听到3 个月的试用期满后,月工资不足3000 元时,他真的有点蒙了。辛苦一个月,才是女朋友月工资的一半多点。

一念之差,使他走上了一条满怀憧憬之路。他也饱尝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打击,如同霹雳,直击心底,使他苦闷过、挣扎过,但一阵困惑过后,他依然以阳光的心态工作着。他对自己的工作,不知道何时有了几分的恋眷,依靠这种恋眷,他咬牙坚持下来。不放松,不懈怠,不动摇,一天一天在煎熬中适应着环境,改变着自己,战胜了面临的压力和困惑。他的母亲再三让他回原来的单位,原来的同事甚至耻笑他说:“想跳龙门,跳坑里了吧?”他苦苦想了一阵子,仍没有回头之意。在不少人眼里,他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八匹骡子也拉不回。

时光是伟大的打磨机。一晃一年过去了,他成为了一名中层骨干力量,从一般普通员工到花艺部副科长、业务部骨干、礼仪队副队长,面对平凡的岗位变动,他从没有怨言,仍像一个战士那样,哪里需要哪里去,打起背包就出发。他每到一处都会出色地工作,无不被同事们投以赞许的目光。

“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当逃兵”,这话是徐威从心窝里流淌出来的。正是这样,他才坚守了下来,持之以恒,步子越来越踏实。

二、既然干了就要干出个样儿

在徐威心里,战士的分量永远是最重的,战士的荣誉永远不可玷污。

当标杆,站排头。徐威从徘徊不定到横下心来,从入职新兵到业务骨干,是与他的“既然当过兵就要做出个兵样子”的自我勉励密不可分的。殡仪馆办公室存放有这样的一组视频镜头:2015年清明节,在全省殡葬改革许昌现场会上,玉皇岭墓园要举行隆重的别具一格的落葬仪式,吸引着数百名前来追思的和观摩的人员。徐威作为最标准礼兵行走在最前头的中央位置,沉着、冷静、坚定的仪表和规范的举止,给人深刻的印象。没有指令,只有低沉的、轻缓的哀乐,完成整个程序全凭平时的训练素养,在徐威精神抖擞的示范引领下,左右两边的礼兵时刻用两眼余光向他看齐,有节奏的步伐、有韵律的摆臂,紊而不乱,呈现着一种律动感,大家对他沉稳干练的一举一动敬佩不已。“真没想到,许昌殡仪馆还有这样的年轻人,像仪仗队员那样训练有素。”外地同行在议论到徐威时七嘴八舌。

做平凡的人,干平凡的事,似乎烙进了他年轻的心底。徐威没有惊天地的壮举,没有泣鬼神的豪言,但在极寻常的工作岗位上,他一步一个脚印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鲜明的精神坐标,释放责任和激情。也许,这就是他内心渴望要做的事。

能够沉静地行走在殡仪事业之路上的职业人不多见,那么徐威绝对是甘于沉静的行走者。

两年时间的磨爬滚打,对他来说是一个煎熬的过程,化蛹成蝶的嬗变,使他最终成为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殡仪事业的工作者。

刚入职时的徐威,除了一米七八的帅气和一身退伍兵的刚毅特质,陌生的行业,陌生的阵地,对他来说如水牛掉井,浑身的劲不知往哪里使。他一切从头学起,做个小学徒。“小威这孩子的特点是用心用脑、热心好学,不怕吃苦受累,别人不愿干的他干,别人干不好的他想办法干好。”他的师傅们对他总是赞不绝口。

沉甸甸的责任使他坚定从容,不会就学,多学几手,以学习充实自己,以知识丰富自己,以技能提升自己。在他身上有一股子勤学上进的钉子精神,一挤二钻。对业务知识的求索,他自费购买了殡仪服务方面的书籍,深钻细研,一有空闲时间,就如饥似渴地捧起书本,翻阅查找资料,求解不懂的东西,并把书本知识用于日常工作中。拜师学艺,不懂就问,上至领导,下至一线职工都成了他请教的老师,常常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直到懂了才罢休。不熟练就多加班多熬夜多观看,每当老师傅在做遗体整容、缝合等工作时,在现场总能看到他专注的身影,聚精会神地探寻着、思考着,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装进了他的大脑。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半年的不懈努力,他终于脱颖而出,不仅熟悉了殡仪工作流程,并且熟练掌握了各项服务技能,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地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殡仪馆行管科副科长李芙丽这样赞许说:“徐威是一同入职的5 个人中的佼佼者,最早适应各个岗位的要求,独当一面,是个全把式。”

在有限的岗位上,多做无限的服务,是徐威的不断追求。

他偶尔听到一名悼念追思者遗憾地说:“忘带相机了,留下一个再送一程的镜头多好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时,热心肠的徐威的脑海里便迸出了一个念头:自己从小就喜欢摄影,为啥不能利用工作之便,为他们多做一点事?用镜头满足他们的需求,排解他们的遗憾。他决定一边坚守工作,一边学摄影。起初,他忙里偷闲地摆弄照相机,翻阅有关资料,挤时间去听课、参加采风活动,一些人不太理解,笑他多余。但他认准了的事,不干出个名堂来决不罢休,一股子韧劲激励着他,不到两年时间获得了中级摄影师资格。他认真地对同事说:“多学一手,总有一天用得上。”

2016 年7 月,驻许部队派出的驻南苏丹维和部队战士李磊、杨树朋光荣牺牲,烈士遗体运回新郑机场下机接运时,要举行郑重的迎接仪式,需要留存宝贵的摄影资料,殡仪馆领导首先想到了徐威,很信任地把这项重大任务交给了他。当他受领任务后,心情异常激动,能为迎接我们的维和烈士回家留下纪念,为自己的战友服务是一生的荣幸。晚上,他因兴奋而失眠,不停地摆弄着相机,如同战士擦拭着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冲锋陷阵。当天上午,在新郑机场,他看到两名烈士遗体,从专机上被战友们缓缓抬下时,两眼湿润了。他忍着伤感,用尽所有技能拍摄了近百张照片,特别为拍摄好烈士守灵的照片,他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不失时机地抓拍了每个重要镜头。他拍摄的照片,有的被殡仪馆留作资料,有的被部队领导、战友和烈士的亲人们索要走,还有的被媒体采用。

用自己的双手,让历史留下庄严肃穆、壮观、震撼的瞬间,给人们以难忘的记忆。徐威每想到这里,喜悦自然爬上了心头。

中国丧葬文化延续了几千年,如何让活着的人哀而不悲,伤而不痛?

徐威依靠学摄影时对彩色世界的认知水平,对构图结构的规律把控,在花艺部创意性地工作着,让活着的人从花语特殊气氛中得以慰藉,减轻痛苦,解除忧闷。

2014 年中国《公益时报》殡葬周刊,报道了徐威巧做花艺的事迹。在花艺部,他借摄影艺术之力,提升自己对图案造型的审美能力,并牺牲休息时间,走街串巷,到大小几十个花卉门市店观赏不同的插花艺术,不耻下问,虚心向行家学习,从茶花、玫瑰、百合等花语中,寻找符合殡仪花艺的内涵,借用花语独特的语言,用手工精心制作花篮、花圈,以不同的色彩搭配和造型让生者解读不一样的告别感悟,用象征性的语言表达对逝者的情怀。他娴熟地驾驭着白事花艺的语言艺术,在创意的空间里尽显自己严谨的思维和细腻的心灵,力求花语艺术的感染力。在悼念大厅,同样的缅怀,不同的感受。

经他之手制作的花艺显现着一种异样的色彩和造型,如音符精灵般地跳动着,透过花艺语言产生情感共鸣,春风化雨,与生者的心灵碰撞出情感深处的火花,释放着抚慰的气息,无形地驱散着生者心头的阴云,化解着酸楚。在2018 年全国殡仪服务技能大赛上,他靠平时过硬的技能和经验的积累,获得了优秀奖。当他捧回这用心血和汗水凝聚而成的殊荣时,心里高兴得乐开了花。

三、既然送行就要圆满无憾

细节决定品质。

徐威从选择这一特殊行业至今,始终秉承着一颗诚恳纯粹的心,把责任付诸实实在在的行动中。

“让两个世界的人都满意。”他手指着玉皇岭墓园大门迎面墙上的一行醒目的大字说:“这就是我们的工作要求,不能有半点马虎。”他一言一行、一点一滴地践行着这个宗旨,真诚地为生者和逝者捧出了一颗金子般的心。

十几个年头过去了,他始终无悔自己的选择,在人生的筑梦中站稳了立足点。

让徐威最终能坚持下来的是这份特殊工作传递给他的一种愉悦、认同和融入,他把自己主要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用忙碌冲淡来自外部的压力和烦躁。一旦有了任务,他就会像战壕里待命的战士听到冲锋号那样,勇往无前,一丝不苟,不打半点折扣,让客户从心里满意。他用心思和情感把逝者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已经冰冷的逝者重焕生颜,把最美的样子永恒地留在这个世界,留给活着的亲人们,让逝者在生命的终点有尊严地离去。他始终践行着“既然是服务就不能打折扣”的诺言。

那是盛夏的一天,徐威受领了到高速路上接运交通事故尸体的任务。他们急速赶到现场,在高温的蒸发下,一股血腥味刺鼻难忍,能穿透五脏六腑。死者是被大货车辗压过的,几乎是一摊模糊的碎尸块,没有几块完整的肢体。第一次出现场的他心里有点打鼓,胃里如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欲吐又咽,甚至不愿多看一眼,觉得无从下手。在他犹豫不决时,部队中队长在擒敌拳训练时常讲的“勇敢点,在众人面前不能显出战士的怂样”的话仿佛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不能给当过兵的人丢脸!”他暗暗提示自己。没有来及多想,他一咬牙,把衬衣往腰里塞了塞,戴上手套,蹲下身子,屏住气,用双手捧了起来,约半个小时,他才清理完了破碎的尸体。“你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害怕吗?”他朴实地点了点头,而后对同事说:“对死尸都会有点怕,但当过兵的人不能怂样儿。”

不怕苦累不怕难成了徐威的自律。越是在条件恶劣的情况下,他越是把事情做得令人折服。

2014 年夏天的一次案件现场,徐威的同事们至今还记忆犹新。下午两点多,太阳烘烤着大地,公安民警在东关附近一路沟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徐威他们乘运尸车一阵疾驰赶到现场时,尸体已不堪入目,高度腐烂的气味弥漫四周,几十米远都有刺鼻的窒息感,尸体上已爬满蠕动着的蛆虫,脸面严重变形。这是徐威从没有见到过的场景。死者家属远远地在一旁看着,情难自抑,哭泣着,要求他们尽快为死者穿衣整容。为了缓和家属的异常情绪,徐威二话没说,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他冒着被感染的危险,头顶着烈日,忍着异常气味,蹲下身子,卷起裤脚,用双手为死者擦拭、穿衣,简单整容化妆。他口渴唇干,喉咙里似火烧了一般;炽热的太阳光直射到他身上,闷得喘不过气来,豆瓣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他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紧紧地缠裏在身上,扭动一下身子都不容易;不一会儿,他的两个膝盖酸沉,小腿肚儿像灌了铅一样地难受。他屏住呼吸,咬牙坚持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围观的人受不了这份累,大部分都走开了。

半个多小时的努力,原本让人目不忍视的尸容变得自然安详了许多。当徐威双手撑着膝盖吃力地站起来时,亡者家属们一齐向他围拢过来,说不尽的感激。徐威的行为触动了围观的众人的灵魂,他们不得不发出这般惊叹:“连自己的孩子们都不愿下手干,多亏他们了!”

给遗体化妆整容虽不是技术含量高的活,但要想做好让逝者亲人满意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

徐威曾描述:第一次跟师傅实习时,是一个晚上,当他看到逝者苍白不雅的脸面,一阵惊悚,一阵紧张,心怦怦地跳个不停。他看着师傅熟练工作着,心里平静了许多。但他总是不太习惯那种场景,心里别扭,每逢他值班,都会彻夜难眠,有时躺下去又会鬼使神差地坐起来,折腾好几次,总闭不住双眼,只好灯光长明。这时候,他自己暗暗要求自己,一定要挺过这一关,不能当逃兵。他会竭力安慰自己:“怕啥呢?干这个活,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只要把逝者看成平常熟悉的人,有了亲近感,自然就适应了。”他学会了承受,学会了坚持,学会了忍耐,在摸爬滚打中形成了良好的职业素养,形成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支配着他。做遗体化妆力求尽善尽美,不留遗憾,无论条件多么差,他都会用尽心思地去做,为逝去的生命制造美,给充满悲伤的亲人送去一缕抵达心弦的抚慰。

那是隆冬季节,一位在家烤电暖器触电身亡的留守老年妇女,触电后几天才被人发现,由于面部碰触到了电暖器,额头上有了两道不平的烧伤痕,鼻梁上也有些塌陷。她的女儿火急火燎地从外地匆匆赶了回来。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喃喃细语:“我妈妈没了……”她那充满泪水的双眼悲伤地望着徐威,似乎在哀求地向他诉说。

死者女儿的悲悲切切,揪着徐威的心。黑夜,灵堂内外寂静得可怕,只有化妆室里还闪耀着灯光。身穿工作服,端着化妆盘的徐威,静静地打量着逝者的遗容,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会意地向已故者的女儿点了点头,算作许诺。片刻间,他已经形成了成熟的方案。只见他轻轻地为逝者擦洗脸面,进行消毒和防腐处理,小心翼翼地拨开逝者额头的伤口,把棉花搓成条一点一点地放入伤口里,抚摸平后,又认真地缝合起来。随后,他又细心处理鼻梁上的外伤,用棉花球一个接一个的小心翼翼地塞入逝者的鼻腔内,直到鼻梁慢慢隆了起来,他才按程序接着逐项化妆。

近1 个小时过去了,他站得腰疼腿麻,眼睛在强光下视物不清,疲倦不堪。等逝者的女儿进化妆厅再见她母亲的面容时,感觉母亲的颜容与活着没有什么两样,她足足凝视了10多分钟,才依依不舍地带着感激、不舍离去。

此时,夜已深了。徐威似乎没有了半点疲倦,他深深地向遗体鞠了一躬。他感到,逝者静静地入睡了,可以美美地和家人告别,完成人生的最后一个仪式。

生命的摆渡者——徐威,用坚实的步子走出了自己的就业之路,品尝着生活带来的不同滋味。他有无奈有遗憾,但从不哀叹消沉;他把想干的事干成,装满一箩筐;他踏踏实实地做人,终于找到了远方的自己,使生活温热起来,用心灵深处的高尚放大着退役军人的闪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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