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向度:逻辑、理论与实践

2022-11-21 06:41牟雪莲
关键词:共同体命运文明

牟雪莲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上海 201620)

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基于文明共生的理论表达,是事关人类终极命运问题的中国方案,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贡献的大国担当。随着非西方的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特别是中国成功融入全球化并在世界舞台发挥积极作用,原有跨国资本统治世界秩序的企图正在新的全球变革中面临冲击和调整,全球化中的不确定性与无法预设与控制的风险加大。人类终将战胜新冠肺炎疫情,“但重大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对人类来说不会是最后一次……人类是命运共同体,团结合作是战胜疫情最有力的武器”[1]。中国所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在推动全球化向平等、公正方向发展的同时,也面临诸多质疑与偏见。个别势力利用疫情“污名化”和孤立中国,以意识形态偏见和双重标准煽动人们的情绪,企图通过种族主义言论影响中国积极开展对外援助和国际合作的大国形象。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应对共同挑战、迈向美好未来,既需要经济科技力量,也需要文化文明力量。”[2]由文化差异带来的理念分歧与偏见越来越成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瓶颈与维度,“更深层次地看,我们在国际上有理说不清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的对外传播话语体系没有完全建立起来。话语的背后是思想、是‘道’”[3]213。作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新样态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之“道”的构建,是一个从解构西方中心叙事的逻辑前提出发,在多元共生的文化关系中夯实其思想根基的过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文化向度的理论表达与具体实践,有助于消解质疑与误解,推动实现多极主体的普惠共赢。

一、问题逻辑: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壁障

人类命运共同体自提出以来,以“修昔底德陷阱”为代表的“中国威胁论”等有害论调和歪曲解读甚嚣尘上,其背后隐含的是西方中心叙事的思维逻辑。在后殖民主义学者爱德华·萨义德(Edward Waefie Said)看来,“叙事”在历史与帝国世界中具有重要作用,是文化和帝国主义两者的主要纽带之一。叙事本身作为西方世界塑造并制约从属阶层的描述,“成为殖民地人民用来确认自己的身份和自己历史存在的方式”[4]3。“叙事”作为与帝国主义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西方关于东方的权力话语,其实质反映的是资本所主导的国际秩序与话语霸权。当前,西方中心叙事的思维在深层次的文化结构上阻碍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以此为问题出发点,从文化向度层层分析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所遇到的壁障,以一种全新的思维框架对世界历史发展进程中多向度的文化联系作出理性分析,有助于破解将人类命运共同体看作“权力游戏”的有害论调和认知误解,进而弥合理念分歧,筑牢不同民族国家和地区人民的情感联结。

(一)破除世界文化发展“一元论的全球主义”思维

当前世界文化发展中,主导与支配世界交往秩序的西方发达国家将民主、正义、平等、人权等观念作为价值评判的标准,对其他地区与民族产生了深刻影响。美国向各国强行输出自己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以自身模式改造其他国家,在世界各地发动战争,导致世界恐怖主义抬头,使文明冲突成为世界和平的威胁。伊斯兰教与启蒙主义价值观的冲突导致民众与寻求政治避难的移民对立,成为欧洲所面临的巨大考验,也极大影响了世界安全。德国学者于尔根·奥斯特哈默在“知识的流动性和译介”中,肯定欧洲对拓展世界文化意义的同时,指明“把欧洲以外文化的本土知识——现在常称作local knowledge——浪漫化是幼稚的,而不分青红皂白地谴责扩张中的欧洲压制了这些知识则是不公正的:这是比单纯的不重视更严重的错误……欧洲科学借助固有的‘优越性’,通过貌似自然的过程‘扩散’到全世界。这一老套的观念并非全无道理,但却过于简单,它忽视了知识接触和知识传播中特殊的文化和政治情境”[5]1477。

西方发达国家主导的单一文化的发展,反映了传统西方中心叙事中“一元论的全球主义”思维、权力思想以及纯粹军事战争等观念,以此观念为主导并成为全球一体性力量的主要推动力,必然导致全球化与地方性矛盾的产生。“一元论的全球主义”所体现出来的非此即彼的对立思维,过于强调“他者”对其道德以及民主法制等方面的认同,忽视了全球化时代文化多元性的事实以及各民族国家的诉求。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着眼于全球化进程中各国家已经形成在地方性或民族性基础上的文化同一性,既是对“一元论的全球主义”以自身标准评判文化优劣的超越,也是对社会制度与意识形态的超越,其中蕴含着民族意识与全球意识差异性与互融性的辩证统一,致力于实现国家之间由零和博弈向合作共进方式转换。

(二)摒弃以权力等级为核心的“霸凌主义”思维

世界市场关系的确立使世界上一切民族都被卷入世界资本主义交往体系之中,资本原则主导下的资本主义体制形成了权力等级的市场结构,现代社会正是按照资本“权力”所构建的世界。资产阶级所构建的体系专注于自身的发展权力和至高无上的国际地位,权力统治是其核心的价值观,起支配作用的逻辑是“霸凌主义”思维,这种思维以霸权秩序的组织形式而存在。“霸凌主义”作为一种世界文化主义,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壁障。美国学者查尔斯·德伯将“欺凌文化”的核心价值和行为准则概括为“竞争、利己与自我防卫、获取物质、寻求权力、强者生存、掌握统治、安全为上、持枪权利以及暴力”[6]36。

在“霸凌主义”思维的主导下,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将体现人类命运共同体而构建的多边合作机制和互利共赢的立场理解为“为我所用”。这种在文化上的“霸凌主义”思维,使美国对人类的普惠共赢视而不见。当自身通过跨国公司所获取的超额利润因非西方的新兴市场国家发展而受到压缩时,便采取贸易保护主义等各种措施加以制裁。国际秩序中由“霸凌主义”思维所带来的“输者”与“赢家”的对立、地缘政治风险加剧等新型矛盾表明,该思维已经成为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困境的文化根源。随着对人类共同发展观的迫切需求与科技革命的进步,西方发达国家将自身发展权力和意志凌驾于其他国家与国际社会之上的思维已经不能适应新兴国家要求加强对话的诉求,亟待改变世界权力的霸权化。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回应实现人类共同发展的时代课题而提出,异于以权力等级为核心的“霸凌主义”思维,该理念以多边机制为合作原则,在尊重各民族国家和地区文化基础上,以包容性与开放性满足利益各方的发展,以平等交流方式实现地域或区域实体的普惠性共赢。

(三)超越自由主义世界秩序“普世价值”的精神基础

由现代资产阶级所开启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得“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的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7]35,贸易自由通过世界交往的纽带将各民族国家联结成为一个全世界的社会。这一社会是由殖民掠夺和贸易的双重统治形成的帝国征服的世界,逐步发展为以“普世价值”为包裹的自由主义的世界秩序。“这种自由来自它的轴心原则,就是要不断表现并再造‘自我’,以达到自我实现和自我满足。在这种追求中,它否认经验本身有任何边界。它尽力扩张,寻觅某种经验,不受限制,遍地掘发。”[8]59作为普世性的理性产物,早期通过大英帝国的坚船利炮和出口商品等渗入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二战以后以向各国政府和国际机构发展的援助形式而存在,通过军事、经济与文化等手段推广其文化价值与生活方式。

当前正处于新秩序与旧秩序并存的过渡期,西方有些媒体和民众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是崛起国与原有主导国通过国际对立替代原有秩序以更新现存世界秩序,将带来世界不稳定,这种“霸权稳定论”的逻辑依然是自由主义世界秩序的思维框架,该思维掩盖了西方自身的特殊价值,具有极大的迷惑性和虚伪性。塞缪尔·亨廷顿认为,作为西方文明特有产物的“普世文明”有四方面的主要含义:一是就“普世文明”的适用性而言,“普世文明”因不能说明人类整体层面之外的具体人类文化实体,所以导致其“覆盖或掩藏了各种各样的文化、民族、宗教、历史传统和历史上形成的态度,所有这些在某种意义上说存在于它‘之下’”[9]35-36。二是就“普世文明”的特定语意而言,自18世纪以来,其涵盖文明化社会的共有内容,伴随原始社会和野蛮人加速消失的是,文明本身的传播取代了多元文明的存在。三是就“普世文明”与“共有知识文化”而言,“普世文明”作为西方文明中的商人、政府官员、知识分子等群体所共有的个人主义、市场经济乃至政治民主等共同信念只存在于精英层次,与“共有知识文化”共享道德文化或者共同价值观存在根本区别。四是就“普世文明”的传播而言,西方特有的消费模式与大众文化在全世界的传播,文明接受者接受西方文明并不代表西方文明的胜利而变得“西方化”。基于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共同境遇,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一种新的超越民族国家、社会制度与意识形态的组织形态,是对以自身文明作为认定“他者”的普世文明的超越。面对恐怖主义、环境恶化等全球性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主张以对话互鉴方式解决世界难题,是超越中西文化优劣比较、致力于实现人类共存共生与繁荣发展的新价值观。

二、理论根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蕴含

习近平总书记在亚洲文明对话大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中强调:“文明因多样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鉴,因互鉴而发展。我们要加强世界上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交流互鉴,夯实共建亚洲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文基础。”[2]人类命运的问题已经成为一项重大的理论和现实课题呈现在人们面前,处于相互依存关系中的各个成员,自身带有不同的文化标识和印记,为实现共同发展,从马克思人类生存哲学的社会生存与生命意义相融合等视角思考新的文化转型,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题中应有之义,蕴含深刻的文化内涵。

(一)“类存在”本质规定性的逻辑基点

人最初从动物界分离出来时,“在一切本质方面是和动物本身一样不自由的;但是文化上的每一个进步,都是迈向自由的一步”[10]120。旧唯物主义“物”的思维,将事物之间的同一性或统一联系作为事物固有的自然本性所决定,把人理解为一种纯粹自然联系起来的抽象存在,没有看到事物活动的对象与活动的基本原则。马克思立足于人类生存的现实世界与实践对象性活动,认为人作为存在物的特殊性在于“类存在”的本质规定性,人自身所建立的统一性存在于一切普遍关系之中。“人的生命存在与物有着根本不同。如果说物的存在是自我封闭的,那么,人的存在则是面向整个世界开放的,其存在的特殊性不仅体现在与其他物的区别与界限,更体现在与自然、与他人的开放性的一体性关系之中。它打开了物种生命自我封闭的循环圈,使自己的世界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11]这种统一的一体性关系,在主体生存世界中内含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身的关系。“从类存在物的角度来看,实践对象是人类自身,这同时蕴含着个人意义上的精神世界与社会意义上的主体世界两个方面。”[12]因此,社会生存与生命意义建构融合成为人类的生存情境,对生活文化世界的阐释与建构也成为人类生存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

当今世界格局中的穷兵黩武等现象造成了人类生存的困境,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摆脱现代化进程中人类所遭遇的危机,是从人类生存哲学“类存在”的本质规定性中思考新的文化转型的思想表达。随着工业资本主义与社会化大生产的发展,人类历史从孤立的原始群、原始氏族以及部落向民族国家转变,民族主义从封闭狭隘逐渐走向开放,世界市场和交往的扩大联系在一起,世界从“自然共同体”阶段步入“依附共同体阶段”。相应地,人类历史由群体本位转向个体本位时代。在私有权保障的个体本位时代,每个人以物的形式占有社会权力,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颠倒为物与物的关系,相互分离的个体通过自由劳动和普遍交换的方式形成普遍交往关系。在个体本位占主导的时代,人的生存方式被物化,现代人积累经济资本的同时,等级文化与身份符号文化严重阻碍了人的自主性发展。“文化的发现以及意识到秩序的命运就掌握在人类的手中的想法将现代世界带到了一个各种形式和模式都不可遏制和加速的物力论时代。”[13]21面对现代性所带来的种种困境,以“反思的现代化”为代表的学者发现:“尽管西方社会的结构和基本条件发生种种变化,但它的文化潜力却保持不动。凝结于自我意识、自我实现和自我决定这些思想中的价值取向甚至更加明晰。”[14]87现代社会系统仍然是被以盈利性与竞争性为主要特征的资本所控制,面对现代社会所带来的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自身等风险的存在和加剧,个体本位的对抗性思维已经不能适应人类社会的可持续性发展。在当今休戚与共的共同体中,“人类才成为具体而普遍的概念。所谓‘具体’,即人类就是所有个人的集合;所谓‘普遍’,即人类还是体现于所有个人意识和人性中的类属性。依据这种类意识和类属性,人们才能不分种族、国家和信仰,认同并维护所有人的平等和生命尊严,建立人类内部的公正与文明秩序,保护自然生态的平衡。这就是‘人类之道’的现代生成”[15]。人类所面临的各种世界问题表明,人类社会发展经过否定性统一,走向“类存在”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人类命运共同体从维护人类社会整体利益与消解国际社会矛盾的“共赢主义”视角出发,立足于整体性的“人类”,是对个体本位所主导的现代性进程中人类命运批判性反思的结果。

(二)中华传统和合共生的历史文化积淀

区别于“一元论的全球主义”思维方式所产生的全球化与地方性矛盾,“和合文化”作为传统文化的世界观和思维模式,包含着处理世界问题的中国智慧,是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文化基因。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推动全球治理理念创新发展,积极发掘中华文化中积极的处世之道和治理理念同当今时代的共鸣点,继续丰富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等主张,弘扬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理念。”[16]261《国语·郑语》中史伯回答郑桓公曰:“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17]470中国传统“和合之道”的关键在于处理“以他平他”与“以同裨同”的关系,进而达到“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的最高理想。“以他平他”是以事物之间的差别为前提,在保持事物个性与差异的前提下实现协同共进;“以同裨同”则是相同事物之间的叠加,同质事物的交叠,容易失去生机活力。

“和合共生”作为传统文化的世界观,蕴含差异互补与和谐共生的辩证统一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是对“和合文化”所作出的一脉相承的现代诠释。生态危机已成为跨越国界、超越意识形态的全球性显问题,经济发展速度超过自然承载的限度,将以人为本与以物为本的观念倒置。民族文化特性“天人合一”的生态理念,提出人类要“制天命而用之”,最大限度地遵循人与自然、社会之间的和谐发展。和合共生作为对人生与天道整体把握的认识论,是对关涉世界文化发展的问题做出适时的、合乎时代的新诠释。中华传统和合之道不是从传统“天下观”理解中国与世界的关系,而是各种异质文化在平等相处的基础上相互理解、兼收并蓄的文化理念。和合之道是中华文化中具有特殊价值的思想资源对世界文化的贡献,蕴含着具有“普遍价值”意义的思想资源,是民族国家的特殊利益以平等原则实现其世界性的存在方式,并以自身发展带动世界发展,对推动世界格局自主有序地发展具有重要价值。

(三)人类社会共享发展的价值旨归

当前,不同民族国家之间的交往日益紧密,恐怖主义、气候变化、核武器威胁等世界难题同时出现,人类所面临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在共生共存环境下,各民族国家和地区的不同价值观差异性并存,尚未在价值准则上形成一种“共识”。因此,冲破地域的狭隘视野,发挥文化作用,有助于整合人们的思想行动。人类作为休戚与共的共同体的客观事实表明,国际战“疫”的路径必然依赖于“类存在”的整体性解决,需要各民族国家和地区形成以人类整体利益为核心、超越制度与意识形态的价值共识,在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中形成价值最大公约数,加强团结协作以应对各种风险性挑战。习近平总书记在联合国总部举行的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一般辩论时的讲话中指出:“‘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也是联合国的崇高目标。目标远未完成,我们仍须努力。当今世界,各国相互依存、休戚与共。我们要继承和弘扬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16]253-254

人类命运共同体源于对人类存在的共同问题的批判性反思以及对多极主体交往关系的合理设计而提出,本质是一种具有包容性的国际交往价值观。“普世价值”将个别价值观去除财富权力体制支配下的一系列附加条件并进而抽象化,将个别上升为一般。人类“共同价值”是在民族国家核心价值观与人类共同价值观融合的基础上,立足于建立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汇聚而成的思想意识。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类世界中,所有民族国家与地区在实现自身利益的同时,兼顾他国的合理关切,在实现本国发展的同时不损害其他国家的发展,增进相互之间的共同利益,共享发展,是实现人类共同利益的表达和价值指向。

三、实践路向: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策略

不同体量与国情的国家之间的和谐共生是文化向度中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要求,建构共渡风险与共享发展成果的合作机制、打通互通互鉴与情感沟通的文化共享平台、引领多元互融与包容共进的文明发展新方向,有助于消除认知差异和意见分歧,凝聚人类命运共同体建构的全球共识。

(一)建构共渡风险与共享发展成果的合作机制

当前世界局势深度调整,人类生存世界的共生共存与网络密度日渐增强,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突出。面对气候变化、传染性疾病多发等问题,每一个民族国家和地区都需要携手共同应对。在紧密联结的世界中,多极主体在文化等领域形成了相互渗透关系。但是,各交往主体并不总是互利互惠,而是包括各种矛盾与冲突。西方主导的世界秩序一方面难以有效协调不同文化的矛盾,另一方面面对同样的难题时,付出较小代价就能为自身谋取权力,甚至用讨价还价左右政策导向,致使应对风险脆弱的国家或地区步履维艰。“无论文化、宗教或国籍有何不同,人们只愿意承担可控的风险。但是如果没有制度来减少源自个体、社会和政治的不确定性,产品和服务市场就会缺乏深度、广度和流动性。人们把自身视作踽踽独行的过客,放弃从合作中可能得到的更多利益。由于无法管理日常风险,他们在机会面前望而却步,以确保未来与现在没有什么不同。这样,人们互相掠夺眼前的有利资源,而不是为了明天去建设、合作或是创新。”[18]14因此,应超越原有等级权力体制,建立公正世界秩序的新理念和交往原则,建构共渡风险与共享成果的合作机制。

各民族国家认识到相互之间的风险共同性以及命运的相关性,这就需要增强“世界公民互助意识”。“各个国家都必须在对内政策上鲜明地被纳入一个负有世界义务的国家共同体的有约束力的合作过程。因此关键问题在于,能否在共生于广阔地域的各政治实体的市民社会和政治舆论中,形成世界性的强制互助的意识。只有借助于公民要求大力转变对内政策的观念压力,具有全球行动能力的行动者的自我意识才会发生改变,才会日益把自己视为一个只能相互合作和相互兼顾利益的共同体的成员。”[14]82-83依靠新型国际组织等形式,即从民族国家转向“人类社会”行动联合体的理念,各民族国家和地区按照平等,不分大小、贫富、强弱,协商一致的交往原则,破除意识形态的藩篱,遵循“和平、主权、普惠、共治原则”和共同理念,建立基本的信任与有效的合作,达到一种“文化共识”,形成公平正义、安危共担的利益共同体、安全共同体和理念共同体。

(二)打造互通互鉴与情感沟通的文化共享平台

各民族、宗教、文化等各方面差异性较大,繁荣多元化的人文交流有助于拉近民心距离,夯实睦邻友好的民意基础。以“一带一路”为包容性共享平台,深入了解沿线国家文化差异性与文化多元性,尊重沿线民众的生活方式、宗教信仰等,推进沿线各国在平等开放中开展中外友好文化年、艺术展、民间文化旅游等交流活动,加强文化贸易与文化产业等多层次、多领域人文合作,化解信息不对称格局下的误解,增进沿线民众的交流对话,夯实互通互信基础,助力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

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开幕式上的讲话中指出:“文化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鉴而丰富。互联网是传播人类优秀文化、弘扬正能量的重要载体。中国愿通过互联网架设国际交流桥梁,推动世界优秀文化交流互鉴,推动各国人民情感交流、心灵沟通。”[16]307互联网打破了空间与时间的限制,信息流动速度与范围扩大,基于网络空间人民共享权利平等的特性,能够加强信息媒介载体的互联互通,以信息网络支撑人类文化互动融合。构建互利合作网络等平台建设,同时尊重网络主权,维护网络安全,解决信息差距与信息鸿沟,提升包容性和开放性,实现跨文化共享。

(三)引领多元互融与包容共进的文明发展新方向

全球化正超越后物质主义的物质基础,西方文明的前途受到威胁。在摈弃“西方中心论”的文化多样性时代,需要引领多元互融与包容共进的文明发展新方向,实现和谐共存的价值理念。以共享发展为核心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认同,需要世界文明共同体的交流互鉴。习近平总书记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的演讲中说:“历史告诉我们,只有交流互鉴,一种文明才能充满生命力。只要秉持包容精神,就不存在什么‘文明冲突’,就可以实现文明和谐。”[16]78只有坚持不同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民族国家之间的交流互动,才能在认识差异的基础上,调和意见分歧,实现文明共同体的多元共生、互学互鉴,共享人类文明进步成果。

超越近代民族国家为基本单元的国际秩序,致力于在交流中超越资本逻辑主导的西方话语霸权,致力于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以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人类命运共同体旨在实现人类整体利益的合作共赢。在多样文明的世界中维护世界和平需要三大原则:一是“‘避免原则’,即核心国家避免干涉其他文明的冲突,是在多文明、多极世界中维持和平的首要条件。二是‘共同调解原则’,即核心国家相互谈判遏制或制止这些文明的国家间或集团间的断层线战争”[9]292。三是“‘共同性原则’,各文明的人民应寻求和扩大与其他文明共有的价值观、制度和实践”[9]295。多元互融与包容共进文明的发展,既要注重各民族国家积极融入世界文明共同体,同时又尊重各民族国家保持主权以及文明的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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