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子(五题)

2022-12-26 14:14张映姝
四川文学 2022年9期
关键词:白花吊兰香味

□文/张映姝

花月夜

说起这个名字,便会立刻想起张若虚那首“孤篇横绝全唐”的诗歌《春江花月夜》。春、江、花、月、夜,无一字不美好,合在一起,美上加美,明钟惺说“炼成一片奇光”。在此之前,写过《玉树后庭花》的陈后主,也写过《春江花月夜》,可惜没有流传下来。流传下来的,是隋炀帝的那首:“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这是隋朝版的《春江花月夜》,像画轴徐徐推展,从江边到江面,从江面到天空,从暮色沉沉到皓月当空、群星闪亮。隋朝是历史上短命的王朝,也是中西学界评价迥异的朝代,但说起隋朝的诗歌成就,隋炀帝应该是佼佼者,这首《春江花月夜》便是佐证。张若虚的那首,是大唐版的《春江花月夜》,有景,春江月、月下花,动静相宜;有理,尤其是“江畔何人初照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一句,是千古之问,有探源的意识,让人掩卷沉思;有情,从一人之思入手,写思妇、写游子,结尾延宕到更为广阔的人情世界,“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两相对照,唐诗开放气象,唐人昂然精神,跃然纸上。

多肉植物花月夜也是美的。或许,正是因为它的美,才会让人用这么美的名字为它命名。这命名之人,定是读过且喜爱《春江花月夜》的。我一直好奇,多肉植物的名字怎么都那么美?植物学专业的拉丁名称之烦琐、难记,让人欲哭无泪。这些美美的多肉名字,真的是形象、生动,与多肉植物相得益彰、相映生辉,让人只一眼就印象深刻。

花月夜是我最早养的多肉之一。可心的莲座株形,匙形的淡蓝绿色叶片,我在花市见到它时,它的状态正好,叶片边缘镶了一道红边,还带点透明的样子。花月夜被称为红边石莲花,大抵是因为此。每个叶片还带着红色的尖儿。我一眼就看上了它。这是那株花月夜的命数,也是我的命数。我终于失去了它。对于一株多肉植物来说,过分的关爱是导致它夭折的主因。可是,对于美的事物,任谁能把持住,不过分地关爱呢。

我还清晰地记得那盆花月夜开花的模样。两枝高高挺起的花亭,两串小小的花苞低垂着。每粒花苞饱满到极点,便裂开了嘴,微微吐出黄色的花瓣。你得从下往上才能看出它的花蕊,看出一朵黄花的全貌,因为它是低垂着头的呀。一串花苞,十几朵。并不是一次开完,两三朵两三朵地开,似乎留恋自己的青春,留恋自己的娇美,舍不得一下绽放。花月夜的花期多是在一二月份。北方正是天寒地冻之时,窗外白雪皑皑,窗内一片老绿,这两串明黄色的小花就是一串串的惊喜,像金色的风铃呼唤着春天,像一张张小巧的嘴儿鸣叫着春天。

我家窗台上的春天,是被花月夜叫醒的。

我从未在月亮的清辉下,仔细打量过花月夜。我家的窗子大而明亮,我经常坐在窗前瞅着月亮发呆,怎么就没有探头看看那盆花月夜呢。那定是别有一番情致的。

我家里还有一盆花月夜。

春 萌

昨夜入睡前发了个愿,明天一早起来就写写春萌。

醒来,还是六点左右。这生物钟的确是准时,估计这辈子也改不了了。还有两天就入伏了,这会儿也没觉得凉。今年天气有点怪,乌鲁木齐的气温像是过山车,一场雨后,就下降十几度,冷飕飕的,两三天后冲上去了,甚至比原来的温度还高。这一波高温持续近十天了。拿起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高温37摄氏度。哎,要是四月该多好,春光和煦,春风送暖,春雨如酥,春花芬芳……

近些日子,养成了习惯,每天早晨读点古诗词。随手就翻到了李清照的《点绛唇·蹴罢秋千》。“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颇为应景。再读,“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其实,不用再读,就已经从脑海里蹦出来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呀,豆蔻年华的时候就常常吟诵的。只是,在这个七月的清晨,又多了一点意味。为何随手翻到的是它而不是别的?是“和羞走”的少女,而不是“老大嫁做商人妇”的琵琶女?对的,一定有原因的,我要写春萌的呀。少女,是女性的花季,气息的清香,姿态的清纯,心态的娇萌,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春萌,这名字,就像少女般美好,给人无限遐想。春萌,也的确配得上这名字。叶片长匙状,颜色浅绿,不是黄绿,是绿中带一丢丢黄的那种。黄绿的颜色属于另一种多肉秋丽,我还没写过它,它被我养死了。我对色彩是有些迟钝的,更迟钝的是语言,我表达不好多肉的那种千变万化、差异微妙的颜色。在大自然的天地里,我无数次感慨,自己是个画家就好了。很大原因,不是想画出具象的物,而是想拥有一双分辨色彩的慧眼,能够无所顾忌地调配深深浅浅、变化莫测的色彩。春萌的叶尖幼圆,如女孩的指尖,百度上是这样比喻的。我低头端详我的春萌,用自己的指尖对比着,是有些像。

我家的这盆春萌,买回来的时候就有些徒长,叶片不大饱满,但是因为大棚光照充足,叶尖是红色的,所以有些出众。红配绿,穿出来怎么看怎么土气,但是大自然的色板里,在花草中,却是好看的、讨人喜欢的,透着蓬蓬勃勃的力量。植物的智慧,远远超出人类的认知。我们喜欢植物,某种程度上,是我们有好奇心,想了解另一种生物的存在和奥秘。

红色的指尖,浅绿的手指,纤纤玉手一点红,谁能抵御美的诱惑呢。这盆有点徒长的春萌,到了我家,就开始了放纵的一生。这不是它的错,我家的光照实在满足不了它的需求,它就一路绿下去,越来越绿,完全褪去了那一丢丢黄。这下,从颜色上看,它与萌有些距离了。更糟糕的是,它鼓着劲地往上蹿,叶片间距越来越稀疏,杆的颜色也是白菜绿,完全没了莲花座的株形。现在,它的萌变成了懵,春变成了蠢。不单是我家的春萌这样,长大长高的春萌,都没有小的时候那么萌的。有的小姑娘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春萌显然不属于这种,至少是缺了灵气。

长大的春萌也有长大的好。养多肉的人哪有不爱老桩的呀。春萌在多肉界是长得快的,容易成老桩而且爱嚗头。我的这盆多肉是去年入手的,有几个头。今年开春,被我拦腰砍头。砍下来的头晾了两天,直接插进盆土里,才两三个月,就见长了一截。母株的每个枝干又长出了新的头。让人颇有成就感。每个热爱多肉的人,心头都是千疮百孔,养死一棵多肉,就是一个伤口。真正爱多肉的,决不会因为受伤、疼痛,而将热爱之心减少一分一毫。

听别人说,春萌是有淡淡香味的,因为它的母本是凝脂莲。我闻了又闻,似乎有,浅到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凝脂莲,我家里有三盆,我从未闻到它的香味。

或许,从春萌的叶片上,我闻到的,是记忆中少女散发的青春气息。

碰碰香

碰碰香是我喜欢的植物。鼠尾草是,薰衣草是,野薄荷也是。能发出香味的植物,我大抵都喜欢。只要丝丝缕缕的香味飘过来,被鼻腔内的嗅觉细胞捕捉到,我整个人便被激活了一般。

嗅觉和味觉是两种不同的感知方式,却似乎有着不可解的关联。据说嗅觉一旦失灵,味觉只能分辨出五味。这么说来,我对各种口味的宽容度之广,可以找到根源了。不仅是各种甘辛的蔬菜,香菜、荆芥、藿香、茴香等等,甚至是大名鼎鼎让很多南方人都嫌弃的鱼腥草,我都偏爱有加。湖南的臭豆腐,广西的螺蛳粉,有些人闻着就倒胃口,在我眼里,却是妙不可言的美食。

碰碰香的味道,百度上说是苹果香。奇怪的是,我吃了几十年苹果,调动多年累存的嗅觉、味觉记忆,都寻不到类似碰碰香味道的苹果香味。

第一次见到碰碰香,是在几年前的四月初。乌鲁木齐的春天寒意料峭,白雪未消的戈壁,风都被吹凉了。说是踏春,也只能去城郊永丰乡转转。若想看到绿色,只能去草莓采摘大棚。兜兜转转,我们走进了一个带住房的大棚。友人迷恋于大棚的特殊布局,憧憬着暖意洋洋、春意盎然的田园生活,思忖着是否购置这样一个大棚。我转来转去,目光停驻于窗台上一大盆清新绿的盆栽。透过玻璃窗的光懒洋洋的,一分硬币大小的叶片密匝匝的、绒绒的,好像刚睡醒的小公主。忍不住探出手指。一股说不出的香味迸发出来,快而浓郁。手指上也沾满了浓郁的香味。

我好奇地向主人打听。哦,多有趣的名字,碰碰香。那么茂盛的一盆碰碰香,铺天盖地的,看不到扎根的土壤。我扒开婴儿皮肤般柔软细腻的叶,看到下面已经木质化的茎。估计有些年头了。余下的时光,我的眼睛离不开它了。我的手指不属于自己了,它不再受我的控制。它完全被碰碰香的游戏俘获。多年前,在一盆含羞草前,它也如此沉溺过,沉溺于含羞草叶片神秘的开合。

这次是完全新鲜的,甚至有点不可思议。手指一触碰叶片,香味立即浓郁一分。再触碰,更香一点。这种好奇,一直保留到今天。当碰碰香的叶片受到触碰的刺激时,细胞内的水分会发生作用,使叶枕的膨压发生变化,这时内部用于透气的气孔扩张,一种易于挥发的带有苹果香味的物质就顺着气孔扩散到空气中了。科学的解释就是这么客观、理性,可是,谁能告诉我,这一切的产生,究竟是谁的旨意?又被谁何时安排?我们发现得越多,未知的是否也越多?认知有限,而宇宙无涯。

家里的两盆碰碰香,都是那次掐了枝回来种的。活得极为艰难,只因为主人一句话:随便一插就能活,随便一长就一大盆。我信以为真。结果却是:光照不够叶片薄小,光照太强叶子发黄;浇水太多根部腐烂,浇水太少叶片枯落,肥少不长,肥多烧根。几年了,两盆碰碰香,枯了发,发了枯,到现在还是几根绿茎。好在,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实战已经累积了那么点经验,估计发展成两大盆不再是遥遥无期的理想远景。

我曾经为碰碰香写过一首诗,是送给勤的。前一阵儿整理诗集书稿,读到这首诗,几年前的情形历历在目,不由心生感慨:所有经历过的,都是好的。写到这儿,又想起了往事。只能在心底轻轻探问:亲,你在他乡还好吗?

碰碰香可以泡茶,可以炒菜、做汤。这是今天才知道的。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用味蕾认识并记住它说不清楚的苹果香呢。

金鱼吊兰

认识金鱼吊兰,是在微信朋友圈。木制的高架上,一盆绿油油泛着光泽的垂挂的枝叶瀑布,气势逼人。一条条橙色的小鱼,游弋于绿色的世界。不,一张张小小的娇艳的玉唇,或微含,羞羞答答,或轻启,红晕满颊。这小鱼,仔细看,是萌发于叶间的花。那玉唇,无论如何,都不愿把它看成花。金鱼吊兰,这名字真生动。口红吊兰,好得不能再好的名字。

说不清哪年开始,我对植物的兴趣,如开闸一般奔流而下。山野中的草花,是我首先关注的。继而,开始养萌萌的多肉,一发不可收拾。我家光照不足,多肉不出状态,否则我会把瓶瓶罐罐(花器)“摆到床上”。这话当然是某人说的。颖儿的说法是,就算小姨夫给你买个别墅,你也能种满肉肉。某人不经意的一句,等退休了我给你弄个大棚。一两拨千斤,化千钧压力于无形。除了呵呵,还是呵呵。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传奇》歌词的第一句,于金鱼吊兰,于我,也是如此,贴合无比。

春天的一天,友人来我家小聚。萍知我心,带来一盆绿植。在厨房忙活的我听闻,放下手中的腥膻之物,细细打量。革质的对生叶,偏黑的绿色,油亮亮的。半拃高,枝条密,叶片也密,看不出土质。盆搭得土气,万象盆,还是绿色的。配个白色、米色、浅灰色的瓷盆,一定更出彩。

接下来的聚会,从中午持续到晚上。气氛轻松、惬意。那天,我做了一个新学的菜——花开富贵。将蒸熟的松花蛋,切成瓣,摆在盘边一周,为花瓣。用刮皮器刮出的黄瓜片,卷切成同样宽度的剪鸡蛋饼。卷好后,一个个立在盘内,就是花蕊。鸡蛋的油黄映着黄瓜的淡绿,煞是好看。用鸡蛋饼条卷黄瓜片,另有一番娇嫩。这是喂眼睛的,先饱眼福。动筷之前,将料汁淋几勺。小米辣、白芝麻、葱姜蒜末,随飘着醋香藤椒油香的汤汁,铺展在花蕊上,花蕊就芬芳四溢了。这样就可以开始饱口福了。这道菜有点费工。为此,友人品尝得也越发精细,都口齿生津、神采飞扬的。聚会的时光慢慢前行,一点也不辜负这道菜花费的分分秒秒,不辜负做菜人付出的诚意和欢欣。

那次家宴,闺蜜们念念不忘的,是花开富贵的味道,以及氤氲而生的情义相近、相通、相融。

那盆金鱼吊兰,没有我期待的那样花开富贵。枝繁叶茂倒是一直有的。没多久,枝条的叶腋窝处,萌出了星星点点的花苞。我不止一次想象橙色的小鱼可爱的模样,不止一次憧憬芳唇开启的香氛。可是,可是………那些米粒大的花苞停止了生长的脚步,像抽去了精神,慢慢枯萎了。接下来,枝条开始疯长。一看就不对头:叶片稀疏、不平展,小而薄,个头蹿得高而瘦弱。我想,一定是缺光少肥的缘故。每次浇水,上面浇着,下面漏着,这样的土怎么能保水保肥呢。那段时间,我在外面忙得晕头转向,想换土换盆的念头,一次又一次闪过。也只是闪过而已,唉。

昨晚,实在忍无可忍的我,拿起剪刀,把这盆疯长的金鱼吊兰好好修理了一番,披肩发修成了板寸。剪下来的枝条,顺手扦插到一个白底碎花的高盆里。视频上,一个高人用一根枝条养出了一盆茂盛的金鱼吊兰,只用了一年时间。我是不大信的。

等我的金鱼吊兰开花了,我要邀请友人再来赏花、喝酒,还要端上那道已经声名远播的“花开富贵”。它们是匹配的,相得益彰的。

白花紫露草

我以前是见过白花紫露草的。

眼前的这盆吊兰般垂挂的绿植,算起来已经养了一年多。我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它看着那么亲切,似乎是认识多年的熟人,压根就不需要想它的名字。它的茎一节一节的,和紫竹梅的茎一样,只不过更细一些,更硬朗一些。它的叶片,形状和紫竹梅的差不多,却小了不止一号,颜色也不同。白花紫露草的叶片是绵软的水嫩的绿,紫竹梅的是掺了点灰的紫。紫竹梅是我的老熟人。看到白花紫露草,恍然见到老熟人,所以想不起来打探它的名字,也就顺理成章了。

白花紫露草,的确和紫竹梅一样,是鸭跖草科紫露草属。白花紫露草还有个名字,白花紫鸭跖草。紫竹梅还有个名字,紫鸭跖草。这下,看出点眉目了吧。

去年秋天的一天,我去瑛姐家玩。瑛姐也是爱花之人,阳台窗台上绿意盎然。我是一见花就迈不开腿的主儿,照例看个没完。转到背阴的房间,一盆绿汪汪的枝条半垂。恰巧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户涌进来,垂挂的枝条颤动,像极了舞动腰肢的维吾尔少女花帽下旋转的发辫,好看极了。

见我痴痴的样子,瑛姐说,这个花皮实得很,插到土里就能活,长得也快。说着,掐了一把枝条递给我。

瑛姐说得没错。眼前这盆绿色的瀑布,就是那把枝条繁衍出来的。瑛姐有句话没说对,她说这花不能多浇水,其实它是喜欢湿润环境的。我家的这盆,由于空气干燥、浇水不足,底部的叶片慢慢消耗,枯萎了不少,露出一条条黑绿的茎秆。垂下的枝条,因为顶芽优势,叶片油光锃亮,青翠欲滴。我喜欢用手指摸它叶片的感觉,绵软,如五六岁女孩的皮肤。我也有过那样绵软的皮肤。我依然拥有那样绵软的心地。

我以前一定见过白花紫露草的。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打开记忆之门,像鲸须过滤海水,细细排查一个个时光的结点。找到了,找到了。是的,成都植物园,2018年5月的一天。

那天,友人带我去那里看植物。悬玲花、桃金娘、紫娇花、白花疏溲……我第一次见这些花,新鲜又惊艳。牡丹、石榴花、波斯菊、龙舌兰、仙人柱、鱼尾葵……我看着这些熟悉如掌纹的花,亲切又满足。

真是完美。牵着友人的手,我们欣然下山。光透过枝叶之网落下,小小的光斑悦动,石阶上,路沿边,草叶间……仁慈如父。

我的眼睛捕捉着跃动的光斑,感觉自己在和流动的时间玩一场神秘的游戏。蓦地,一块跳动的小小光斑,变成一朵静止的小花,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雪白的小花,三片薄花瓣,衬得黄色的花药金灿灿的。那些鹅绒般柔洁白的,是花丝吗?仿佛是芭蕾少女的舞裙。

我家的白花紫露草,还没有开花的迹象。

我的白花紫露草,已在心田开过千遍万遍。它和那个五月明亮的日子,和那个友人,盛开在遥远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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