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病人希望水平评估工具的研究进展

2023-01-02 09:04杨丽娜
护理研究 2022年14期
关键词:癌症病人条目量表

杨丽娜,杨 珍

南昌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江西 330006

我国2020 年新发癌症457 万例,占全球23.7%,因癌症死亡300 万例,占全球30.1%,均居全球第一[1]。癌症早期筛查技术让更多癌症在早期被发现,有利于使病人获得及时治疗,患癌人群5 年生存率得以提高[2]。医疗技术改进以及免疫疗法和新型靶向药物兴起,给晚期癌症病人带来生存希望。但诸多研究表明,癌症病人在确诊后整个治疗阶段承受着身体上的极度不适和巨大的心理压力,严重影响生活质量及接受治疗的信心[3]。希望属于积极心理学范畴,在调节情绪和应对压力的机制中起关键作用[4]。希望水平较高的病人面对癌症时表现较乐观,即使在癌症晚期,与希望水平较低的病人相比,有更强的治疗意愿[5-6]。因此,有效评估癌症病人的希望水平至关重要。现从希望的起源、概念出发,对希望的评估工具及其在癌症病人中的应用现状进行综述,以期为临床医护人员及研究者选择合适的研究工具提供参考,也为引进国外更优化的癌症病人希望水平评估工具,实现希望评估工具的本土化奠定基础。

1 希望的起源

希望起源于宗教和哲学领域,王弼在其著作《周易略例》中便创造了寻找希望的方法论[7]。19 世纪中期,Menninger[8]把希望引入医学领域,将希望视为精神病领域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对于接受治疗和提升个人幸福十分重要。自此,“希望”受到医学界的广泛关注。挖掘希望本质、探究希望对人类身心健康的积极影响等问题成为学者研究希望的驱动力。

2 希望的概念

自20 世纪60 年代以来,希望在各种不同的概念背景下以多种方式被定义。美国护理学家Mcgee[9]将希望定义为“一种在人接收到对生命造成威胁的刺激时所产生的对满足需求的期待”,与Miller 等[10]的定义有共通之处。Staats[11]认为,希望具有认知和情感两种属性,认知属性被定义为“对未来有一定可能性发生的事件的预期”,而情感属性被描述为“所预期的事情是令人愉快的事件或好的结果”。目前,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包括Dufault 等[12]的“六维度希望观”、Herth[13]的“信念观”以及Snyder[14]的“目标-路径-动力观”。迄今提出的希望理论可分为四大类,分别为基于情感属性、基于认知属性、情感与认知属性相结合以及多维属性,由于心理学学者认为情感属性定义“不清晰”且难以量化,不便于评估,因而目前所制定的评估工具多以认知属性、情感与认知属性相结合以及多维属性为立足点。

3 癌症病人希望评估工具

3.1 认知属性类工具 Gottschalk 希望量表是1974年由Gottschalk[15]基于希望的认知属性编制而成,是最早用于直接评估希望的他评量表。评估时,要求被试者5 min 内以文字或录音形式叙述近4 年中最重要的生活事件;评估结束后,由4 名熟练掌握内容分析法的评估者阅读每个故事并按7 等分法分别计分。由于该量表在测评方式上要求极严格,评分者之间内部一致性需≥0.85 结果才视为有意义,不便于非专业评分人士评估。Gottschalk 将该量表应用于43 例计划接受放疗的转移性癌症病人,结果表明,希望水平对病人住院时间、生存时间有预测作用,但在研究中未提及其信效度[15]。后可能因理论进展,未检索到该量表在癌症病人中的运用。优点:作为首个将希望量化并应用于癌症病人的工具,为相关量表的研发提供了依据,奠定了研究基础。不足:①对受试者文化程度及语言表达能力要求较高,对评估者要求极高;②评估过程费时费力;③维度单一,仅能从认知角度评估希望水平;④在癌症病人中运用极少,实用性较低。

3.2 情感与认知属性相结合类工具 成人素质希望量表(Adult Dispositional Hope Scale,ADHS)是由Snyder 等[16]于1991 年基于其团队构建的希望模型开发的自评量表。ADHS 有路径思维、动力思维2 个维度,共12 个条目。第l 个条目、第4 个条目、第6 个条目、第8 个条目评估路径思维,第2 个条目、第9 个条目、第10 个条目、第12 个条目评估动力思维,第3 个条目、第5 个条目、第7 个条目、第l1 个条目为干扰项,不计入总分。各条目采用8 级评分,从“绝对正确”到“绝对错误”依次计1~8 分,无反向计分条目。总量表及各维度Cronbach's α 系数为0.74~0.88,重测信度组内相关系数(ICC)为0.82。陈灿锐等[17]首次将其汉化并用于大学生,汉化后量表总分及各维度Cronbach's α 系数均>0.70,重测信度ICC 为0.86。Sun 等[18]认为国内外文化差异将导致部分汉化条目对国人适应性不强,因此于2012 年通过严格的跨文化调试,对ADHS 再次汉化并形成ADHS-C,其将ADHS-C 在癌症病人、大学导师、本科生3 类样本中进行效度检验,结果显示双维结构拟合度更好,即仍保留原量表的2 个维度,但未继续验证信效度及量表间等价性。我国一项研究将ADHS 应用于肺癌病人的希望疗法干预治疗,结果表明,干预后病人希望水平有所提升[19]。马来西亚版ADHS 被用于208 例癌症病人的希望水平测试中,结果显示,量表内部一致性为0.72,2 个月重测信度为0.67,略低于阿拉伯版ADHS,可能是由于阿拉伯版ADHS 重测间隔时间较短,只有7 d[20]。近年来,ADHS 已被用于我国及马来西亚[20]、日本[21]、法国[22]、捷克斯洛伐克[23]、韩国[24]等国家的研究中,研究对象涵盖癌症病人[20]、学生[21]、脑卒中病人[24]、精神障碍人群[25]等,对我国评估癌症病人的希望水平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优点:①与Gottschalk 希望量表相比,该量表便于研究者评估;②反映的希望是作为受试者的性格特质,稳定性较高。不足:不适用于反映受试者近期与突发事件相关的希望水平。癌症病人经历癌症及后期治疗的一系列打击,其真实希望水平出现波动难以避免,而该量表缺乏针对突发威胁或打击的评估条目,对于这类易受波动的病人而言,适用性有待验证。

3.3 多维属性类工具

3.3.1 Miller 希望量表(Miller Hope Scale,MHS)MHS 是由Miller 等[10]于1988 年基于多维度定义发展形成的用于评估健康成人希望水平的自评量表。MHS 共40 个条目,分为3 个维度,分别是对自我、他人和生活的满意度,避免威胁希望的因素和对未来的期待。采用6 级评分,从“强烈反对”到“强烈同意”依次计1~6 分,得分越高代表希望水平越高。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93,2 周重测信度ICC 为0.82,以存在幸福感量表为校标量表,测得校标关联效度为0.82。MHS 虽旨在评估身心健康成人的希望水平,但因其多维度优势,在21 世纪初老年癌症病人[26]中曾有运用,研究发现宗教信仰与希望及积极情绪有关,但未检验MHS 的信效度,目前无汉化版本。优点:MHS 是最早开发的多维度希望测量工具,其将满意度与影响希望的因素考虑在内,对制定相应干预措施提供了依据。不足:①由于条目较多,填写耗时,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其在临床实践中的推广应用;②该量表针对人群为健康成人,对癌症病人适用性不强。

3.3.2 Nowotny 希望量表(Nowotny Hope Scale,NHS) NHS 是由Nowotny[27]于1989 年基于文献综述编制而成。NHS 共29 个条目,包括6 个分量表,分别为信心分量表、未来可能性分量表、与他人的联系分量表、精神信仰分量表、积极参与分量表和内在力量分量表。采用4 级评分,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依次计1~4 分,总分为29~116 分,根据得分不同将希望分为4 个等级。该量表应用于成人癌症病人中,Cronbach's α 系数为0.90,效度良好[28]。开发至今已被翻译为多国语言并广泛应用。1997 年挪威语版NHS[29]应用于新诊断的癌症病人,结果显示该版本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9,各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5~0.94,3~4 周重测信度ICC 为0.81,经主成分分析,效度良好。Vellone 等[30]将意大利版NHS用于分析癌症病人希望水平的影响因素,结果显示NHS 信效度良好,癌症病人的希望水平与自尊、应对方式、生活质量均相关,为后期制定提高癌症病人希望水平的干预措施提供了参考。目前,未检索到该量表汉化版。优点:在国外癌症病人中的应用较广泛,且均证明信效度良好。不足:条目稍多,调查耗时稍长,在调查前需考虑病人身体状况及配合意愿。

3.3.3 Herth 希望量表(Herth Hope Scale,HHS)HHS 是由Herth[31]于1991 年基于其“信念观”编制而成,用于评估临床病人的希望水平。HHS 共30 个条目,分为3 个维度,即对现实和未来的态度(temporality and future,T)、积极的行动(positive readiness and expectancy,P)以及与他人保持亲密关系(interconnectedness,I)。采用4 级评分,总分为30~120 分。Mascaro[32]针对癌症病人、健康成人、健康老年人和老年寡妇4 类人群开展希望水平调查,结果显示,总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5~0.94,3 周重测信度ICC 为0.89~0.91。以Beck 无望量表作为校标量表,测得校标关联效度为-0.69。

HHS 简化版Herth 希望指数(Herth Hope Index,HHI)[33]主要用于评估慢性病病人的希望水平,在我国癌症病人中应用较多。HHI 维度与HHS 相同,共12个条目。采用4 级评分,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依次计1~4 分,总分为12~48 分,根据得分将希望分为3 级,12~23 分为低水平,24~35 分为中等水平,36~48 分为高水平。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97,2周重测信度ICC 为0.91。分别以HHS、存在幸福感量表、NHS 和Beck 无望量表作为校标量表,测得校标关联效度分别为0.92,0.84,0.81 和-0.73,提示该量表信效度佳。近年来,HHI 被翻译为多国语言[34-36],但其翻译版本信效度尚未全部得到证实。赵海平等[37]将其汉化,汉化版HHI 在不同类别癌症病人的研究中反映出良好的信效度。我国学者对中文版HHI 进行心理测量特性检验[38],结果证实中文版HHI 具有良好信度及效度,且与原量表语义对等性达95%,是目前我国研究癌症病人希望水平的首选工具。优点:①与HHS 相比,题项简洁,方便作答;②通过得分分级,能够快速明确受试人群的总体希望水平;③信效度良好;④便于在不同类别癌症病人中横向比较希望水平。

3.3.4 Block 希望测试 Block 希望测试是由波兰学者基于癌症病人经验模型设计而成[39],用于评估癌症晚期住院病人的希望水平。量表有4 个维度,分别为情境、时间、精神和宗教、情感,每个维度8 个条目,另有4 个干扰项,共36 个条目。采用7 级评分,结果以平均值形式展示,根据得分可将结果分为6 个希望等级,6.00~7.00 分为极强希望,5.00~5.99 分为强希望,4.00~4.99 分为中度希望,3.00~3.99 分为弱希望,2.00~2.99 分为极弱希望,1.00~1.99 分为缺乏希望。Block 希望测试作为评估癌症病人希望水平的特异性量表,与HHI 的不同之处在于考虑了癌症情境下对病人希望水平的影响,该维度下的条目包括“病人对治疗效果的担忧”“对医生的信任”“对药物有效性的信念”等,其对提高癌症病人希望水平测量灵敏性和适用性具有一定意义。目前,该量表尚缺乏在我国的本土化、广泛性验证,可能与量表中存在宗教相关条目有关。不同文化可能造成量表的使用局限。

3.4 其他工具 状态希望量表(State Hope Scale,SHS)是基于ADHS 开发的自评量表[40],可评估癌症病人短期内某一状态下的希望水平,条目简单,但稳定性不足,仅应用于国外少数癌症病人相关研究。波兰学者Trzebiński 等[41-42]基于Erikson 发展理论编制基本希望清单(BHI-12),在临床心理治疗人群[43]、重症病人家属[44]及养老院老年人[45]中应用,量表信效度可接受,但缺乏运用于癌症病人中的研究,目前尚无汉化版。综合希望量表(Integrative Hope Scale,IHS)是奥地利学者[46]于2011 年在MHS、HHI 和ADHS 量表基础上综合调整开发而来,因此在稳定性上更具优势,但目前仅在精神疾病病人中得以应用。

4 小结

从评价方式来看,除Gottschalk 希望量表为他评量表外,ADHS、MHS、NHS、HHS、HHI、Block 希望测试均为自评量表。从适用对象来看,HHI、HHS、NHS更适用于癌症病人。由于量表条目或架构等原因,MHS 和Block 希望测试未在癌症病人中得到广泛应用,缺乏多中心、大样本的信效度检验。从使用频率看,ADHS、HHI 在我国使用最为频繁,ADHS 偏向于学生群体,HHI 偏向于病人,尤其是癌症病人。从应用范围来看,Block 希望测试应用范围最局限,仅针对晚期癌症病人。从汉化情况来看,ADHS、HHI、HHS存在经过信效度检验的汉化版本,其中,HHI 简便高效,尽管该量表缺乏疾病特异性,但在我国临床实践及研究中应用广泛,并能反映癌症病人在相关干预前后的希望水平变化。目前,我国评估癌症病人希望水平的特异性工具较少,投入使用的评估工具为国外量表汉化而来,且汉化量表为自评量表,文化差异和自我报告可能对量表的有效性及结果的客观性产生影响,从而影响临床工作人员对癌症病人的有效评估,进一步影响临床决策及干预效果评价。未来可考虑从医务工作者角度出发,开发适合癌症病人的他评量表或进一步引进适用于癌症病人的希望水平评估工具。

猜你喜欢
癌症病人条目量表
癌症病人配偶预期性悲伤的研究进展
以患者为主的炎症性肠病患者PRO量表特异模块条目筛选
网络服装虚拟体验的概念模型及其量表开发
《公共体育服务政府供给社会期待量表》的编制与修订
CSE阅读量表在高中生自我评价中的有效性及影响因素
《词诠》互见条目述略
癌症晚期患者临床关怀与护理手段探讨
癌症化疗中恶心呕吐的护理干预
癌症病人在治疗期间应适当运动
对县级二轮修志采用结构体式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