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加拿大经营食物银行

2023-04-07 00:33梅根·尼科尔斯
海外文摘 2023年4期
关键词:贫困人口食物银行

梅根·尼科尔斯

“很多使用食物银行的人告诉我们,他们正在考虑医疗辅助死亡或自杀,因为他们实在无法忍受极端贫困的折磨了。”

我已经在密西沙加食物银行工作14年了。我一开始负责市场营销和资金开发,6年前开始担任首席执行官。我们的工作从未像现在这样紧迫,新冠疫情暴发以来,人们对我们服务的需求激增了60%。过去都是我们主动作为,拓宽服务面,主动去帮助那些生活在贫困中却不知道食物银行存在的人。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整个疫情期间,人们对食物银行的需求都在持续增加。之前,我们一年为约1.9万人提供帮助,现在则超过了3万人。去年10月,我们系统中的一家食物银行接待了1.1万人,创历史最高纪录。

自2021年以来,随着食品价格高企,我们每个月服务的人数几乎都在破纪录。疫情期间,向食物银行求助的人增加了30%。每天都有许多人来食物银行,其中75%的人有一定的收入来源,如工作、社会援助或残障补贴等。这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告诉我们,光是购买食物的花费就让他们坐立难安。一名有五个孩子的家长告诉我们,就算他们有收入,也买不起全家人的食物,因为实在是太贵了。各类账单和上涨的食品价格像山一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像其他贫困家庭一样,这家人也陷入了死循环:要么是能挣到钱,但这些钱却不够维持日常花销,仍然需要食物银行的帮助;要么就是挣不到钱,生活彻底难以为继。

过去,就算是贫困人口也能想办法缩减开支、勉强过活;但如今,已经彻底没有缩减开支的余地了。食品价格平均上涨了12%,是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的最高涨幅。主食类的涨幅甚至更高。去年,水果和肉类的价格上涨了10%。人们没有办法,只能向食物银行求助。

高涨的价格也给我们采购食物增加了困难。与我们签有协议的供应商也都受到了通货膨胀的影响。我们尽量只购买需求量较大的产品,并在必要时进行调整。例如,每年圣诞季我们都会购买火鸡。去年我们购入火鸡的数量和往年一样,但却多花了20%的钱。牛奶是我们一直需要购入的产品,但在去年经历了两次涨价风波。受供应链问题的影响,供应商会为了保证超市和商店的供货,减少卖给我们的食物。

很多人都不知道,食物银行并不是完全由政府资助的。政府拨款只占我们资金来源的1%到2%。皮尔区政府每年会给我们拨款10万加元。这看起来似乎很多,但我们每年的运营费用高达610万加元,政府拨款只占1.6%。疫情期间,政府增加了拨款金额,帮助我们应对不断增加的需求。目前,皮尔区政府的拨款金额为50万加元。总体上,我们更需要依靠捐赠和募捐来维持运营。去年,我们的资金半数源于个人捐赠,20%来自企业捐赠,10%来自社区举办的募捐活动,8%来自基金会,剩下12%来自政府拨款及其他地方。

社区的食物捐赠帮助我们渡过了很多难关。不过,近几年的食物捐赠量有所下降。疫情前,我们每年购买食物的花费是25万加元,现在则需要110万加元。目前,我们收到的捐赠并不足以负担激增的食物需求。

而與此同时,政府大幅削减了对社会保障体系的支持。目前,在省一级,安大略工作福利系统和残障援助计划的资金严重短缺。甚至有很多参保人员告诉我们,他们正在考虑医疗辅助死亡或自杀,因为他们实在无法忍受极端贫困的折磨了。需要上门配送食物服务的一家人曾对我们的工作人员说,他们坚持不下去了,持续的贫困让他们感到无比厌倦和疲惫。还有人向我们咨询过如何申请医疗辅助死亡。我们必须重视贫困对心理健康的影响。这些使用食物银行的人长期生活在焦虑中,不得不削减药物、新鲜食物或保暖衣物方面的开支。这种持续的压力会对他们的心理、情绪和身体带来巨大伤害。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警示社会。当有人说他们因为贫困决定了结自己的生命时,我清楚地认识到,我们做的还远远不够。

像我们这样的慈善机构在努力帮助那些被社会遗忘的人,但这需要其他人慷慨解囊才可以维持。可如果连这些人都生活拮据,贫困人口就更要挨饿了。

要解决贫困人口的温饱问题需要全社会一起努力。除了资助身边的食物银行以外,我们还要支持减贫政策来降低贫困发生率,这样总有一天,我们就不再需要食物银行了。

[编译自加拿大《麦克林》]

编辑:马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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