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论视角下二维码的传播分析

2023-09-16 23:40包萨楚拉
新闻世界 2023年9期
关键词:反馈机制信息传播二维码

包萨楚拉

【摘   要】二维码嵌入式进入当下社会与大众生活,成为设备间连接与启动的元架构,潜在推动了深度媒介化社会的发展进程。二维码本身作为具有数据邮箱和电子替身作用的控制系统,目的是引导受众并通过反馈内容来调节平衡以实现传播者的目的。以维纳的控制论作为理论支撑的二维码能够辅助传播者收集受众数据,巩固社会地位,为政治和受众、经济和受众以及受众群体间的连接提供信息渠道;但同时存在着传播者社会话语权过大,加剧马太效应、受众被商品化和传播过程中的信息安全问题等风险,因此大众对技术应持有理性对待的态度。

【关键词】控制论;二维码;反馈机制;信息传播

一、控制论:二维码的理论支撑

当下人们的数字化生存是通过二维码建立连接,个人二维码是作为进入存储个人信息的云空间的钥匙,即使到不了现场,也可以远程扫码填写,甚至可以将个人二维码看成储存个人信息的芯片,每个载有个人信息的二维码都是独一无二的信息生态,或大或小。随处可见的扫码支付、扫码加好友,尤其是疫情期间的健康码、行程码很大程度上都为管理提供了便利,但恰恰由于过度依赖健康码导致出现很多教条行为,人们被技术符码牵着鼻子走,温情渐凉。现有二维码相关研究多集中于计算机技术研究和二维码对于智慧城市建构的意义,还有很多在其他领域起到的便利作用和需要注意的事项,通常是指隐私、信息安全。二维码技术本用于服务社会、服务大众,尤其是它为行政管理方式带来颠覆性影响。维纳在1948年创立的控制论多被用于其研究方法本身,或是结合政治、制度、社会管理等研究,“他将无论是機器还是动物之中的,有关控制与通讯理论的整个领域定名为控制论,创立新名词cybernetics,正式提出‘控制论概念,同时作为‘赛博格人的起源”[1],在人工智能或人机结合领域关于控制论的研究也占大多数,但二维码与控制论结合的跨学科研究还很少。控制论包括克劳德·艾尔伍德·香农(Claude Elwood  Shannon)的信息理论,20世纪60年代德伊兹和伊斯顿将系统和负反馈等概念引入政治系统,布莱克将一般系统论的熵、负熵的概念最先引用到社会系统,有关社会控制论的主要理论有“负反馈正反馈与自驾驭”“退馈”“自反性”“自组织系统”“自设定系统”“自繁殖”“人类活动理论”“复杂性、复杂系统理论”等新理论。控制系统通常有开环控制和闭环控制两种类型,闭环控制不同于开环控制结果的线性因果关系和控制主体的单向决定性,它引入了反馈环节,通过将被控对象输出的反馈信息传输回至控制主体,进而调整控制方式,最终逐渐缩小输出结果与预定目标的差距。以健康码为代表的这类二维码是典型的具有反馈调节的闭环控制系统,其控制对象具有动态性和复杂性,在使用时作用信息回输至控制器的信息反馈过程是闭环控制系统中极为重要的环节。二维码从最初的一种编码技术在成为信息系统后转移了人们的部分决定权,被控制人员的话语权也出现了让位于二维码的情况,因此二维码控制所产生的社会问题是值得思考的。本着技术最终还是为了辅助人的观念,通过人类文明与科学知识不断规训与限制二维码技术,使其更好地发挥在大众传播中的中介作用,丰富信息空间想象性和内部机制、运行机制以形塑信息技术产物和结果是很重要的。

二、传播者

(一)控制预选项,内置信息与场景

“所谓控制,就是实施控制的部分对于被控制对象的一种支配作用。”[2]实际上就是控制者要将被控制者引入某一目的状态,就好似二维码辅助传播者从源头上控制了受众的选项与范围。当大众通过扫描二维码切换至某一内容时,二维码已经被传播者预设了选项,受众扫码后只能围绕预设内容展开下一步操作。从传播者角度来看,二维码本身是具有指向性与预设性的,但是展示给受众时并不展示其内容与指向,受众在扫码之前无法识别具体内容,只能依靠视觉范围内可见的外观和文字说明,以及以往经验做出判断,因此日常中很多传播者通过对二维码进行符号化的外观处理,将想要传达的主题或主要事物图像嵌入二维码外观,形成可视化宣传,进而对受众进行引导式控制,以达到宣传的目的,并将受众的注意力限制在目标范围内。另一方面,随着虚拟技术的发展,二维码为连接虚拟与现实场景提供了入口,例如VR体验时通过扫码让穿戴设备进入二维码内预设的虚拟场,在此过程中其实是二维码系统不断加工数字、代码信息使受众对二维码内容满意,以得到好的反馈,有助于推进下一步的发展。

(二)掌握大量数据,社会话语权过大

一方面,“媒介技术都属于技术人工物,不包括符号系统和身体信息技术,技术层面的媒介包括媒介技术与符号系统”[3],二维码作为媒介不仅通过技术控制,还通过其被设计出来的符号特征对受众进行潜移默化的暗示,常见的是过分夸大内容、诱导受众,导致扫码后实际结果与预设期待值悬殊。另一方面,身处数字化时代想要稳固的必要条件之一是掌握某种技术。二维码虽然是双向流通,但由于技术掌握在传播者手中,他们能够自上而下地控制二维码,包括二维码外观、所含内容、目标人群等,因此传播者处于主导地位。同时,每一个被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二维码背后除了技术支持,还有资源、信息的生产者,他们收集、加工、生产以及传播信息的能力和效率不是一般个人或捕风捉影的信息所能比的,传播者通过幕后运作控制信息资源的传播,生活中、网络上随处可见的“扫码关注获取资源”正是通过分发资源的形式聚集受众。资源的分发与个人信息的收集是双向同步进行的,根据生活经验也可认为只有当受众同意授权自己个人的隐私信息,才能得到资源,分发出的每一份资源都能换来至少一份个人数据,信息产生裂变后的数据更是庞大,终端传播者在这过程中以最小的成本得到大量数据,并不断充实数据库。受众在扫码后留下的信息与痕迹也只有传播者能够得知,传者通过将受众对个人数据的掌控权转移到自己手中,围绕自身需求利用数据以达成目的,巩固现有地位与成果、强化在社会中的话语权,这都是二维码技术对社会的控制与侵蚀。

三、受传者

(一)获取信息,融入社会群体

二维码除了作为数据通道外,更重要的是作为人们电子替身的角色。很难想象,当今社会一个人如果不会获取或获取不到任何信息会是什么样,“社会学理论表明,谋求生存与发展这两个动机会驱使人们树立三种社会目标:求知、求解和求乐。”[4]二维码正是为受众提供了获取渠道,在生活中支付码、会员码、扫码点餐等的普及,人们只需要拿手机扫一扫就能付款、点单,不再需要做排队等耗时的工作。受众在扫码之前看到嵌入图片或文字描述,结合所处场景会对二维码内容做出基本判断以决定自己是不是要扫码,在这过程中,嵌入的图片与附加文字都为受众提供了有效信息,减少熵值。正如鱼上了岸才知道水的存在,随处可听到的是“你扫我还是我扫你”,人们沉浸在通过扫码添加好友或群、或通过扫码关注的方式与自己感兴趣的人、群体产生连接,例如微信扫码加好友后,会点开对方的朋友圈,看看他/她的“舞台”是怎样的,二维码将电子替身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技术符码总归是为人服务而不是代替人,受众借助二维码背后传播者的信息整合能力,找到和自己有同样兴趣爱好的人并自发形成小的趣缘群体,在互联网中找到归属感。二维码通过控制信息形成对资源和受众的支配,并以此调节各群体内部,实现群体间的稳定与平衡。

(二)被商品化和“余数人群”受困扰

受众生存模式数字化的转变从新冠疫情后变得尤为明显,储存有个人信息的二维码作为肉身的电子替身,在外常常会被“认码不认人”的问题困扰。无论是社会管理体系还是社会健康体系等,电子替身在技术使用面前相较于肉身主体多了一些优先性,因此“余数人群”的数量或多或少一直存在。“余数人群”与此前常被提起的“余数生命”有相同之处,前者包含范围更大,除了可能接触不到扫码设备的老人、小孩,还包括媒介素养较低的人群,如工人、农民等。人在上了年纪后会出现记忆力减弱、视力下降、行动不便等问题,决定了老年人在数字化技术面前容易出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情况,陷入“银发困境”,同时还有贫困人群也会面临接入溝与使用沟的双重障碍,加剧严重性。媒介素养较低的人群在面对二维码时产生的茫然情绪常常会让他们陷入窘迫之地,导致他们认为自己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获得感降低。此外,从二维码技术终端到受众末端,以及在传播时的噪音反馈等过程中,商业性贯穿始终。受众常常付出自己的时间、精力和关系来扫码、转发、分享,而这些剩余价值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二维码以“新商品”的形式转卖,那些热衷于扫描二维码并乐于传播二维码的受众就会经常被当作“劳工”。技术发展速度的骤增揭示着人人都成为“数字劳工”的景观已经成为现实,也可预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余数人群”的信息困扰问题始终存在,发现“余数人群”并为他们解决信息困扰也应该成为社会重点关注的问题。

四、传播过程

(一)引入反馈机制,连接政治、经济与受众

控制论的系统平衡思想表明每个系统需要通过信息分流解决系统因环境变化而产生的严重偏离,那么在社会中控制的关键就在于反馈。同时在管理媒介时,其研究应围绕“社会公众”而展开,因此当把二维码放入社会层面研究时,二维码以其自上而下的控制与自下而上的反馈形成了每一个系统完整的闭环传播,充分发挥数据通道的作用,将政治、经济和受众这三方结合,尤其是对传播者管理组织、群体形成了极大便利。在社会管理中,当把二维码看作为信息系统时,它的出发点与社会控制是有相似性的,重点都在于反馈,此前借助健康码形成的闭环控制为社会健康体系的建构带来极大推动作用,也是因为引入了反馈机制。受众使用健康码的信息实时与管控系统相连并做出回应,回应结果又会继续作用于现实,这与支付码、交通码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前者是和社会健康管理体系相作用,后者是和城市交通管理系统相作用。从社会经济角度来看,每一种媒介都要面向市场和消费者,二维码也不例外,尤其受众会对它的生存与发展产生决定性影响。受众对不同信息的需求以数字或文字的形式在系统内部被统计,这为了解市场需求、分类受众提供了极其便利的方式。二维码作为生成式的视觉技术,本就与技术资本息息相关,技术潜移默化地走进每个受众的生活,看门狗效应频频发生。总而言之,从社会层面看,二维码控制在本质上实现了信息的社会流动,生成了技术符码;从经济层面看,实现了对受众的市场分配。

(二)信息安全易被破坏,成为犯罪新渠道

“二维码与信息系统的勾连使得虚拟与现实空间联动 ,甚至开始反向影响现实空间的城市搭建、身体活动、生活方式等。社会经济、政治、交通系统都与数字信息系统相连 ,数字信息系统通过软件对现实世界的嵌入不断对现实世界中的一切产生驱动力。”[5]二维码作为勾连的桥梁,将传播者与受众捆绑在一起,又因其传播具有外向性与开放性,可能导致出现信息安全问题。二维码凭借自身存储信息的丰富性和使用的便捷性优势,受到众多商家和用户青睐,它在社会诸多领域被广泛应用,除了常见的传统电子凭证、网络等领域外,医疗、教育、军事等领域也都有较广阔的发展空间,但同时可能会承载钓鱼网站、木马病毒和不良信息等内容,危害传受双方的信息隐私与安全;很多不法分子利用二维码传播病毒、违法信息和恶意植入设备,导致二维码成为实施犯罪行为的新渠道,泄露大量隐私信息,对社会稳定和受众合法权益产生严重危害。因此在二维码扫描量增长的同时,确保扫码安全、杜绝隐患成为大众最关注的问题,也是二维码技术发展过程中无法逃避的问题。关于二维码的信息安全治理其实是一个系统工程,以相关法律法规规范管理、完善技术、加强公安治理力度、增强受众风险防范意识等方面为出发点,在政府部门、运营商、厂商、用户等多方共同努力下,根据二维码的特质按需发展,努力从根源上降低二维码承载恶意行为的可能性,以确保大众的隐私信息和财产等安全,让人们在享受二维码便利性的同时能最大限度的放心,合理规避二维码安全问题。

五、结语

二维码对社会、受众的控制是与政治、经济息息相关的,每一个被创造出的二维码必然有其目的,且它本身就是一个能够作为数据邮箱、电子替身的控制系统,为的是通过引导受众行为以实现传播者的意图,而在此过程中,传播者与受众既能获益又有可能受其反噬。眼下随处可见的各种科技产品都依赖手机扫码连接设备后开始使用的现状,表明二维码已经逐步嵌入社会和人们的生活,由此也进一步推动了深度媒介化社会的进程。媒介发展的最终趋势是回归人的本身,而二维码技术必须要依托于某一媒介才能发挥它的控制作用,导致出现媒介的“画中画”现象,那么在人机共生社会来临时该如何弱化“楚门的世界”对大众的困扰成为必须面对的问题,对技术持有理性眼光和保留态度使其更好地为自己所用成为大众的必修课。

注释:

[1]阮云星,高英策.赛博格人类学:信息时代的“控制论有机体”隐喻与智识生产[J].开放时代,2020(01):162-175+9.

[2]叶峻.信息论、控制论与唯物辩证法[J].成都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02):1-4.

[3]沈继睿. 媒介技术的哲学研究[D].东南大学,2015.

[4]吴玉玲.现代信息社会媒介控制形成的条件与手段[J].新闻战线,2006(03):55-57.

[5]彭书琳.治理·媒介·伦理:二维码的研究面向与重要意义——以健康码、支付码、交通码为例[J].新媒体研究,2022(22):12-15+32.

(作者:沈阳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2021级硕士研究生)

责编:姚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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