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影响

2023-10-09 04:46宋宇张振旺刘家成毕文泰张君慧
中国农机化学报 2023年9期
关键词:整地农机程度

宋宇 张振旺 刘家成 毕文泰 张君慧

摘要:農机外包作业服务是我国农业社会化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和促进农业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基于四川、吉林和江苏3省975份农户的调研数据,运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和中介效应模型,实证检验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行为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研究结果表明:在整地和收获环节,社会网络可以促使农户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还会提升其采纳程度。具体来说,社会网络每提高1%,整地和收获环节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率分别可提高53.1%和57.9%,采纳程度分别可提高6%和7.7%。不同类型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行为会产生差异化影响。纵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最高,每提升1%可促使整地和收获环节农户采纳率分别提高35.3%和47.4%,采纳程度分别提高4.5%和7.5%;斜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次之,每提升1%可促使整地和收获环节农户采纳率分别提高6.8%和10.8%,采纳程度分别提高1.1%和1%;横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最弱,每提升1%可促使整地和收获环节农户采纳率分别提高1.8%和1.3%,采纳程度分别提高0.1%和0.1%。风险偏好在社会网络和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行为的关系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据此提出:培育和拓宽农户纵向、横向社会网络,完善农村土地经营权流转平台,提高农业服务外包市场发育水平。

关键词:社会网络;农机外包作业服务;Heckman两阶段模型;风险偏好

中图分类号:S22:F326.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553(2023)09023811

Influenceofsocialnetworksonfarmersoutsourcedfarmmachinery

operationservices:EmpiricalanalysisbasedonHeckmantwo-stagemodel

SongYu ZhangZhenwang LiuJiacheng BiWentai ZhangJunhui

(1.CollegeofEconomicsandManagement,HenanAgriculturalUniversity,Zhengzhou,450046,China;

2.CollegeofManagement,SichuanAgriculturalUniversity,Chengdu,611130,China;

3.SchoolofPublicFinanceandTaxation,NanjingUniversityofFinance&Economics,Nanjing,210023,China)

Abstract:AgriculturalmachineryoutsourcingoperationserviceisanimportantpartofChinasagriculturalsocializationservices,whichisimportantforimprovingagriculturalproductionefficiencyandpromotingagriculturalmodernization.Basedontheresearchdataof975farmersinSichuan,JilinandJiangsuprovinces,thispaperempiricallytestedtheinfluenceofsocialnetworksontheadoptionbehavioroffarmmachineryoutsourcingservicesanditsmechanismofactionbyusingHeckmantwo-stagemodelandmediatingeffectmodel.Theresultsshowedthatintheprocessoflandpreparationandharvesting,socialnetworkscouldnotonlyencouragefarmerstoadoptagriculturalmachineryoutsourcingservices,butalsoenhancetheiradoptionlevel.Specifically,forevery1%increaseinsocialnetworks,theadoptionratesofagriculturalmachineryoutsourcingservicesforfarmersinlandpreparationandharvestingprocessescouldincreaseby53.1%and57.9%,respectively,andtheadoptionlevelcouldincreaseby6%and7.7%,respectively.Differenttypesofsocialnetworkshaddifferentiatedimpactsontheadoptionbehaviorofagriculturalmachineryoutsourcingservicesbyfarmers.Verticalsocialnetworkshadthehighestlevelofimpact,every1%increasecouldincreasetheadoptionratesoffarmersinthelandpreparationandharvestingstagesby35.3%and47.4%,respectively,andanincreaseoftheadoptionlevelby4.5%and7.5%,respectively.Theimpactofobliquesocialnetworksissecondary,withevery1%increasepromotinganincreaseinadoptionratesof6.8%and10.8%forfarmersinthelandpreparationandharvestingstages,andanincreaseinadoptionlevelof1.1%and1%,respectively.Theimpactofhorizontalsocialnetworkswastheweakest,withevery1%increasepromotinganincreaseinadoptionratesof1.8%and1.3%forfarmersinthelandpreparationandharvestingstages,andanincreaseinadoptionlevelof0.1%and0.1%,respectively.Riskpreferenceplaysapartlymediatingroleintherelationshipbetweensocialnetworksandfarmersadoptionbehavioroffarmmachineryoutsourcingservices.Accordingly,thispaperproposestocultivateandbroadenfarmersverticalandhorizontalsocialnetworks,improvetheplatformofrurallandmanagementrightstransfer,andenhancethedevelopmentlevelofagriculturalserviceoutsourcingmarket.

Keywords:socialnetworks;farmmachineryoutsourcingoperationservices;Heckmantwo-stagemodel;riskpreference

0 引言

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将现代生产要素引入到传统农业生产过程中,有效促进了服务规模经营,成为社会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1]。尤其是在农村劳动力老龄化和劳动机会成本上升的背景下,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能有效解决农村劳动力短缺的问题,提高粮食生产效率、促进农业现代化发展。

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重要性也引发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学者们围绕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开展了深入的研究。以往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研究大多以“理性人”和“利益最大化”等传统经济学假设作为理论起点,认为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是农户在充分考虑外包交易成本和收益之后做出的理性决策[2]。然而,Simon[3]对这一经济学假设提出质疑,认为由于环境不确定、信息不完全和认识局限,大多数个体不可能做出完全理性的“最优”决策,只能是“令人满意”的决策。此后,有限理性观点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重视和认可,以该观点为基础的行为经济学也逐渐发展起来[4]。针对我国农村地区的小农户而言,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认知能力有限,多数情况下无法做出完全理性的行为决策。农户个体的行为决策在很大程度上会受到“身边人”的影响,并非成本收益评估后做出的理性选择。农村地区属于典型的“熟人社会”,这些“身边人”包括农户家庭在长期的社会成长过程中形成的以亲戚为基础的血缘社会网络和以朋友为基础的非血缘社会网络[56]。因此,从社会网络视角研究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决策是非常必要的。

本文从农户“有限理性人”假设出发,基于四川、吉林和江苏3省975份农户的调研数据,以社会网络理论为基础,探讨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行为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同时,参考何丽娟等[7]的研究,将农户社会网络分为横向社会网络、纵向社会网络和斜向社会网络,探明不同类型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行为影响的差异性。本文在以下方面进行拓展:第一,基于社会网络视角,分析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影响,并且厘清了不同类型社会网络影响的差异化,结论有助于深化社会网络和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领域的研究成果;第二,为解决样本选择性偏误问题,本文采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实证检验了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线性影响,丰富且细化了农机外包服务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第三,引入风险偏好作为中介变量,揭示社会网络影响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行为的“暗箱”机制。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在农业生产过程中,任何农户都不是孤立存在的个体,而是镶嵌在农村社会这一复杂的社会网络中的一员,其农业生产决策势必会受到周围农户态度和行为的影响,并反作用于网络中其他成员。参考李博伟和徐翔[8]的研究,依据农户互动对象类型的不同,将社会网络细分为横向社会网络、纵向社会网络和斜向社会网络三个维度,分别探讨对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影响。其中,横向社会网络是指不同农户之间互动形成的网络;纵向社会网络是指农户与农机外包作业服务主体上下游之间互动形成的网络,又进一步分为前向社会网络和后向社会网络,前者是指农户与上游之间形成的网络,后者是指农户与下游之间形成的网络;斜向社会网络是指农户与农业科研人员或技术推广人员互动形成的网络[9]。

社会网络主要通过信息传递机制、风险分担机制和规范影响机制对农机外包作业服务产生影响。首先,在农村社会网络中,农户家庭作为最基本的社会经济单位,会与其他农户家庭进行社会互动,而社会互动的本质是互助式的信息传递[10]。通过与横向社会网络中的亲朋好友进行互动,农户能了解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好处;通过与纵向社会网络中的上下游成员进行互动,农户能加深对上游农机服务主体的了解,获取更多信息,同时对外包后的粮食销售更有信心,进而让农户敢于放心进行农机作业外包;通过与斜向社会网络中的农业科研人员或技术人员进行互动,农户能学习到更加专业、权威的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知识。因此,无论是与横向、纵向、还是斜向社会网络成员进行互动,农户均有更多机会获取更全面、更专业的农机外包作业服务信息,从而减少外包过程中的不确定性风险,增强农户外包意愿。其次,就风险分担机制而言,农业属于生产周期长、自然风险高的活动,而大多数农户的风险承受能力普遍较低,很多农户因无力承受新型农业生产方式应用失败带来的损失,而拒绝使用。社会网络通过加强成员之间的沟通联系,有效分散单一网络成员的生计风险,提升其抵御风险能力[11]。最后,社会网络还通过规范影响机制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产生作用。规范性影响是指个体希望自己被所处社会网络中的其他成员接纳、不被他人排斥的期待产生的影响[12]。因此,当周围的亲朋好友开始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时,农户为了融入群体,无论自身对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认知是否全面,也会选择从众,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综上,提出H1假说。

H1:社会网络能够显著正向影响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

不同类型社会网络对个体行为决策会产生差异化影响。以往研究主要运用差序格局理论和强弱关系理论分析社会网络对个体行为的影响机制。对于长期深受儒家传统思想影响、相对封闭的农村地区来说,学者们普遍认为差序格局理论具有较强的解释力[9,11]。然而,对于农机外包作业服务来说,强弱关系理论能更好地解释农户行为表现。近年来,我国形成了以农机跨区作业为代表的社会化服务模式。当大多数农户做出生产决策之后,农机外包作业服务主体开始进入需求市场,通过“迁徙式”的作业,为全国分散的农户提供服务[13]。每到一处,农机外包作业服务主体会寻求当地农机生产、经销相关人员作为联络员,帮助其与农户进行对接;农机主管部门和部分农机协会成员也会帮忙收集實时市场信息,为农户和外包服务主体牵线搭桥。因此,纵向和斜向社会网络中的强弱关系均可发挥信息桥的作用。其中,纵向社会网络能够帮助农户获取更多农机外包信息,对农户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正向影响程度也相对较高,斜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次之,而横向社会网络中的强弱关系对农户影响程度最弱。由此,提出H2假说。

H2:不同类型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影响具有异质性。

采纳新农业技术往往伴随着高风险,农户的风险承担意愿尤为关键。风险偏好是指个体面对不确定情境时的心理态度和行为倾向,表达了个体对风险的喜爱或厌恶程度[14]。农户的社会网络越发达,获得有效的农机外包信息的机会越多,面对不确定情境时的信心也会越强,风险偏好也会随之提高,进而更加愿意尝试新型农业生产方式[15]。由此,提出H3假说。

H3:风险偏好在社会网络和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关系中起到中介作用。

综上,构建如图1所示的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務影响的理论框架图。

2 研究设计

2.1 数据来源

研究数据来源于对江苏、四川和吉林3省9县18乡镇农户进行的一对一问卷调查。调查采用多阶段随机抽样方法。首先,依据经济发展水平、粮食生产情况和区域分布等因素,选取江苏省、吉林省和四川省作为调查地区。3个省份均为我国重要的粮食主产区,但在自然资源禀赋、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和农业生产实际情况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江苏省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属于我国东南沿海经济发达地区,是南方最大的粳稻生产省份;四川省地处西南内陆,地形复杂多样,以山地、丘陵和高原为主,耕地资源较为匮乏;吉林省位于我国东北中部,地势平坦,土壤肥沃,农业资源丰富,但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选取这3个省份作为调研区域增强样本数据的代表性和异质性。其次,依据农村人均纯收入,在每个省抽取3个县,并从每个县抽取2个乡镇,共计18个乡镇作为调研样本乡镇。接下来,采用随机抽样方法从每个乡镇抽取6个村,每个村抽取6~11个农户作为调研对象。最后,共发放并回收调查问卷1110份,剔除关键信息缺失的问卷后剩余975份有效问卷,问卷有效率为87.84%。

2.2 模型与方法

为深入分析社会网络和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之间的关系,采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进行实证检验。需要说明的是,农作物种植过程包含多个环节,农户通常会根据不同生产环节的特性选择差异化外包策略[16]。以水稻生产为例,整地和收获环节已基本实现机械化,农户通过外包能实现农业的专业化分工,而育秧、施肥、病虫害防治等环节的外包监督成本较高,农户更倾向于采用家庭经营方式从事生产活动。因此,参考谢琳等[16]的研究,本文聚焦于整地和收获2个农机外包环节,探讨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决策的影响。

1)Heckman两阶段模型。农户对农机外包决策由两个连续的决策过程组成:一是农户选择是否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即是否外包),二是已经决定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农户进一步选择多大程度的外包(即外包程度)。如果农户选择不采纳外包,其观测值为0,回归分析中若剔除这部分样本进行估计,会产生样本选择性偏误问题,而Heckman两阶段模型能很好地解决这一问题。首先,利用Probit模型构建农业生产环节是否外包的选择方程,估计出每位样本农户的逆米尔斯比率,然后将其作为修正样本选择性偏误的工具变量与其他自变量一起构建结果方程,对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程度进行回归。

由于本文关注整地和收获两个不同的农业生产环节,需构建两个Heckman两阶段模型。模型Ⅰ为社会网络对整地环节农机外包的影响模型,模型Ⅱ为社会网络对收获环节农机外包的影响模型。两个模型高度相似,为避免重复赘述,下文仅以模型Ⅰ为例具体说明模型构建过程。模型Ⅰ构建的Heckman两阶段模型如式(1)、式(2)所示,式(1)表示选择方程,式(2)表示结果方程。

2.3 变量设定

1)被解释变量。被解释变量为农户在整地环节和收获环节是否采纳外包和外包程度。其中,若农户在整地环节和收获环节采纳外包,赋值为1,反之赋值为0。外包程度的测量借鉴张忠军和易中懿的研究[17],采用整地环节和收获环节农机外包支付的费用占所有环节总费用的比重衡量。

2)解释变量。解释变量为社会网络,分为横向社会网络、纵向社会网络和斜向社会网络3个维度,纵向社会网络又进一步细分为前向社会网络和后向社会网络2个维度。其中,前向社会网络采用“您家是否有从事农机服务工作的亲戚朋友?”衡量,若回答“是”赋值为1,“否”赋值为0,后向社会网络采用“您家是否有从事粮食销售工作的亲戚朋友?”衡量,若回答“是”赋值为1,“否”赋值为0,这2个题项的答案综合形成样本农户纵向社会网络,即如果样本农户对2个题项中的任何一个回答为“是”,则赋值为1,反之赋值为0;横向社会网络采用“如果您家要办红白喜事,您会请几家亲戚朋友?”衡量;斜向社会网络采用“过去3年您参加农业技术培训和讲座的次数”衡量。接下来,运用因子分析法,对上述4个题项进行因子分析,根据特征值大于1的原则共提取到1个公因子,进而采用该公因子的标准化因子得分作为社会网络综合指标。

3)中介变量。中介变量为风险偏好。参考孙顶强等[18]的研究,采用风险偏好程度指数表示。在问卷中设计衡量农户风险偏好的5个题项,分别为:(1)你家打农药时,用量比通知或包装说明高还是低?(2)与村里跟你们家各方面条件很相似的人家比,你家在玉米/水稻上的化肥施用水平时高还是低?(3)假设有玉米/水稻加工企业想与你们签订合同收购你们今年的新玉米/水稻,价格与你去年新玉米/水稻卖的平均价一样,你会考虑签订这样的合同吗?(4)你们家(户主与配偶)有没有买过福利或体育彩票?(5)若你有尝试种植新品种的计划,且市场上两种不同的新品种,一种是6750~8250kg/hm2范围内波动的新品种,另一种是4500~13500kg/hm2范围内波动的新品种,你会选择哪种?根据样本农户对这些题项的回答对农户打分,将农户的风险偏好程度分为2个等级:1为风险规避程度较弱的农户,2为风险规避程度较强的农户。

4)控制变量。参考以往研究[13,16,19],从户主特征、家庭特征、农地特征、市场特征和区域特征5个方面选取了12个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具体包含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农业劳动力数量、家庭总收入、耕地面积、土壤肥力、土地细碎化程度、距乡镇距离、种植类型、农业服务市场发育程度和所在省份等。此外,运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进行分析时需要设置一个满足排他性条件的识别变量,即该变量能够影响农户是否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但不直接影响外包程度,选取农户政治身份作为识别变量。上述各变量定义和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3 结果与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分析

从表1可知,无论是整地环节,还是收获环节,农户选择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现象已经较为普遍,整地环节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农户比例均值为0.767,收获环节的均值为0.814。三个省份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农户数量也趋近相同,具体来说,在整地环节,江苏省、四川省和吉林省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农户占各自省份样本农户总数的比例分别为78.68%、76.97%、74.36%;在收获环节,江苏省、四川省和吉林省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农户比例分别为80.48%、78.79%、85.26%。但是,對于已经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农户来说,其采纳程度(某环节外包支付的费用占所有环节总费用的比重)普遍不高,在整地环节,农户外包程度的均值仅为0.213,收获环节的均值为0.253。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此次调研区域土地的细碎化程度相对较高,均值为6.752,尤其是四川省地形复杂多样,省内遍布山地、丘陵和高原,而适合复杂地形的小型机械供给不足,导致农户外包采纳程度相对较低。

3.2 基准回归结果分析

将农户政治身份作为识别变量,对数据进行实证分析,结果如表2和表3所示。

识别变量“农户政治身份”在两个实证模型中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逆米尔斯比率(IMR)显著,说明样本选择偏误问题确实存在,Heckman两阶段模型的选取具有一定合理性。表2为社会网络对整地环节农机外包服务影响的估计结果。从社会网络各个维度来看,横向社会网络、纵向社会网络和斜向社会网络对农户是否采纳外包和外包程度的影响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3种类型社会网络不仅能促使农户在整地环节采纳农业生产外包,并且提升了外包程度。纵向社会网络的两个子维度前向社会网络和后向社会网络对农户是否采纳外包和外包程度也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此外,运用因子分析法求得的社会网络综合指标在1%的水平上也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表3为社会网络对收获环节农机外包服务影响的估计结果。3种类型社会网络(横向社会网络、纵向社会网络和斜向社会网络)对农户在收获环节是否采纳外包和外包程度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纵向社会网络的两个子维度(前向社会网络和后向社会网络),以及社会网络综合指标对农户是否采纳外包和外包程度的影响也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上述结果表明,横向社会网络、纵向社会网络和斜向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不同类型社会网络的影响存在异质性。从影响程度来看,无论是在整地环节还是收获环节,纵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最高,斜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次之,横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最低,假说H1和H2成立。

3.3 异质性分析

在我国农村地区,不同经营规模农户进行农业生产的目标和对待新型农业生产方式的态度存在明显不同。小农户偏好投入少、风险低、见效快的短期性投资,而规模户更为关注长期利润最大化目标,对部分前期投资大、风险高、见效慢、但长远收益高的投资也颇为青睐。为检验社会网络对不同经营规模农户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将总样本按照农户经营规模划分为规模户和小农户两个子样本,分别检验社会网络的作用。其中,当年耕地经营面积大于所在乡镇户均耕地面积3倍的农户为规模户,反之为小农户,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

收获环节的研究结果与总样本基本一致,即社会网络综合指标和不同类型社会网络对规模户和小农户是否采纳外包和外包程度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在3种类型社会网络中,纵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最高。整地环节的研究结果与总样本结果略有差异,社会网络综合指标对规模户和小农户是否采纳外包和外包程度依旧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对于不同类型社会网络来说,横向社会网络和纵向社会网络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斜向社会网络仅对小农户的外包程度具有显著影响。可能的原因是在收获环节农机跨区作业形式更为普遍,规模户通过社会网络及时获取更多农业外包服务商相关信息。综上,3种类型社会网络对规模户在收获环节的农业生产外包均有显著影响,而在整地环节存在着较多农机本地作业方式,故纵向社会网络对规模户采纳农业生产外包的影响程度高。

3.4 中介效应分析

为进一步探讨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影响机制,参考温忠麟和叶宝娟的研究[20],实证检验风险偏好在社会网络和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中的中介作用,结果如表5所示。社会网络和风险偏好正向显著影响农户是否外包和外包程度,结合表2和表3中社会网络对农户是否外包和外包程度的结果可知,风险偏好在社会网络和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关系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假说H3成立。此外,当社会网络分为横向社会网络、纵向社会网络和斜向社会网络三个维度后,风险偏好在每种类型社会网络和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关系中也分别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4 结论与建议

4.1 研究结论

农机外包作业服务是构建农业社会化服务新机制的重要路径,也是推进农业机械化与农业现代化进程中最基础的变量。本文利用四川、吉林和江苏3省975份农户调研数据,基于Heckman两阶段模型的实证研究,从社会网络视角出发分析了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行为的影响因素。

1)在整地环节和收获环节,社会网络对农户是否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和采纳程度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具体来说,当社会网络每提高1%,农户在整地和收获环节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率分别可提高53.1%和57.9%,采纳程度分别提高6%和7.7%。

2)根据农户互动对象类型的不同,社会网络可细分为横向社会网络、纵向社会网络和斜向社会网络三个维度,不同类型社会网络对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采纳行为的影响存在差异化。具体来说,纵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最高,每提升1%可促使整地和收获环节农户采纳率分别提高35.3%和47.4%,采纳程度分别提高4.5%和7.5%;斜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次之,每提升1%可促使整地和收获环节农户采纳率分别提高6.8%和10.8%,采纳程度分别提高1.1%和1%;横向社会网络的影响程度最弱,每提升1%可促使整地和收获环节农户采纳率分别提高1.8%和1.3%,采纳程度分别提高0.1%和0.1%。

3)异质性分析结果表明,社会网络对规模户和小农户在整地环节和收获环节是否采纳农机外包作业服务和采纳程度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不同类型社会网络对规模户和小农户的影响略有差异。在整地环节,横向社会网络和纵向社会网络对规模户和小农户是否采纳和采纳程度具有正向影响,斜向社会网络仅对小农户的外包程度具有显著影响;在收获环节,3种类型社会网络对规模户和小农户的正向影响均显著。

4)针对社会网络作用机制的进一步研究发现,风险偏好在社会网络和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关系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4.2 对策建议

1)培育和拓宽农户纵向社会网络,大力发展订单农业。鼓励农户与农业龙头企业签约,促使农户与企业建成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联合体,实现农业生产过程种得放心、卖得安心。构建多样化、跟踪式技术培训模式,增加农户技术培训的覆盖面,鼓励农户与技术培训人员建立常态化交流机制,进而拓宽农户斜向社会网络。

2)促进农户与亲戚朋友之间的沟通交流,发展横向社会网络。引导农户走出“舒适圈”,借助亲戚朋友的牵线搭桥不断拓宽自身网络边界,与自己以往“圈子”以外的人构建网络关系,进而有机会接触更多非重复的信息和资源。

3)完善农村土地经营权流转平台,培育适度规模经营的家庭农场。推进土地经营的连片化,降低土地细碎化程度。土地经营连片化还能进一步吸引更多龙头企业入驻,为订单农业的发展奠定基础。通过农机补贴政策降低服务主体进入农业服务外包市场的成本,或者引入社会资本进入外包市场,增加外包服务主体供应量。提高农业服务外包市场发育水平,满足农户农机外包作业服务的市场需求。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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