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西藏地方档案事业高质量发展路径

2023-10-26 08:51侯希文徐诗成
西藏民族大学学报 2023年4期
关键词:西藏地方西藏

侯希文,徐诗成,2

(1.西藏民族大学管理学院 陕西咸阳 712082;2.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 北京 100872)

2023 年5 月23 日,习近平总书记向“2023·中国西藏发展论坛”致贺信中强调,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新征程上,希望西藏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加快推进高质量发展,努力建设团结富裕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新西藏,让人民过上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有关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创新理论与实践的精辟论述,为西藏地方档案事业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全方位的思想引领。纵观西藏地方档案事业的发展,必须按照习近平总书记的精辟论述,把档案学基础理论、实践创新与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历史传承、学科发展、社会实践相结合,才能充分调动各方面积极因素,解决现存困扰创新的问题与不足,赋能西藏档案事业的创新发展。本文拟以西藏自治区档案馆(以下简称“西藏馆”)为考察中心,基于新时代社会发展经纬与区域历史文化,总结西藏档案事业已有成就,把脉现存问题,探索西藏地方档案事业高质量发展的顶层设计、方法路径、创新动力。

一、西藏地方档案管理的缘起与发展

我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各族人民共同创造的璀璨成果。藏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西藏是以藏族为主体的多民族自治区,西藏地方档案理当是国家档案全宗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它完整地记录了藏族以及世居在此的“汉族、门巴族、珞巴族、蒙古族、回族、纳西族、怒族、独龙族等40 多个民族成分,以及僜人、夏尔巴人”[1](P22)的生产、生活场景,研究它既是探索西藏历史发展的需要,也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需要,是各民族坚定对伟大祖国、中华民族、中华文化、中国共产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高度认同,不断推进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需要。

倘若从西藏馆馆藏西藏地方档案的生成时间考释,它起于1304 年,至2022 年,历时共718 年。在这700 余年的历史发展中,不仅关涉西藏地方的历史,更多关涉中国历史上整个西南、西北,甚至华北地区的历史档案。缘何作此论断?在国家战略中,“西藏”一词似乎更宽泛一些,譬如中共中央第五、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在全面部署西藏工作的同时“对四川、云南、甘肃、青海省藏区发展稳定工作全面部署”[2]。若从名称上分析,如今的“西藏”,与历史上的“西藏地方”,并非指同一固定空间范围。“西藏”一词是1965 年9 月9 日西藏自治区正式建立后,对西藏自治区的专称与简称。“西藏地方”,依据《西藏通史》系列丛刊总序所述,就是“根据藏族历史和西藏地方历史的实际情况……在元代划分藏族地区的行政区划以前,是以西藏地区为主,包括藏族历史的主要内容,也即是包括了青甘川滇藏族地区本身的历史”,而“从元代开始,西藏地方正式纳入中央政府管辖,其所涉及区域则以当时中央政府出于行政管理、军事管理的需要而涉及到的范围为准”[3](P114-118)。故而西藏地方档案的内涵与外延,表现出不断流动变化的动态性,呈现出相对固定性与延展伸缩性的有机统一。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西藏地方档案事业获得了长足发展,取得了一系列辉煌成就[4](P19-27):建立健全了档案事业机构,促进了西藏地方档案宣传、学术研究和对外交流,完善了档案法规制度,加强了档案基础设施与档案馆藏资源、档案干部队伍、档案信息化建设,推进了档案信息资源服务、档案部门对口支援工作。这些成就推动了西藏地方档案事业的科学发展,促进了数字人文在西藏地方档案信息资源建设中的应用。

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历经半个多世纪的孕育发展,在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与历届国家领导的亲切关怀下,加之中央与各级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业已取得了诸多可喜成就,这些为其未来的创新发展夯实了基础。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已有的优良传统创新因子,譬如积极参与国际文化交流活动,2015 年由西藏馆申报的“元代西藏官方档案”,成功入选《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为未来进一步充分用档案讲好“中国故事”提供了范例。同时,西藏地方档案长期以来形成的重历史而轻当代的架构,规约着其下一步如何立足现实、因地制宜、取长补短,不断优化创新发展的内在肌理态势。本文的重点不是总结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发展取得的历史成就,重心在探析其创新发展面临的主要困境,以及解决这些问题的基本路径。

二、西藏地方档案事业高质量发展面临的现实问题

习近平总书记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与实践协同创新过程中,表现出突出的问题意识。他的思想呈现出“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芳林新叶催陈叶”“不日新者必日退”等传统文化所蕴含的创新观,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又强调指出“现代社会瞬息万变、日新月异,既要基于已有的条件,又要根据变化的实际,动态地创造和革新”。审视西藏档案事业发展现状,未来制约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创新发展的一系列“瓶颈”性难题,愈显急迫。这里仅以西藏馆为考察中心,突出问题集中在档案价值作用、科学研究活力、档案管理环境等方面。

(一)档案价值作用尚未充分开发利用

西藏档案事业的历史演进,较多地关注历史档案的宣传价值,强调档案事业是维护党和国家历史真实面貌的重大事业。如民主改革时期的档案宣传价值主要体现在提高档案工作者的政治理论和业务水平、宣传党和国家关于档案工作的政策,以及档案工作在西藏社会主义建设中的重要作用。改革开放以来,西藏档案的宣传价值则以档案展览为主,诸如“西藏是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历史档案展览”(1983年)、“历史的缩影和结论”的档案陈列展(1990 年)、“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档案文献展(2019 年)等。这些展览突显了西藏历史档案的丰富内容、民族特色,及其独特的载体和书写方式,宣传效果直观、迅速、显著,为发挥档案的行政、业务、文化、法律、教育等多方面功能起到了舆论先导的作用。但档案除了宣传价值,还具有更丰富的价值与作用,有待进一步挖掘和开发利用。

(二)“参公”体制下科研活力亟需激发

1999年,《西藏自治区档案局参照〈国家公务员暂行条例〉管理实施方案》颁布。2007 年,“自治区档案局(馆)参照公务员法管理”。2019 年,自治区档案局和档案馆机构分设、职能分离,档案局在自治区党委办公厅加挂牌子,档案馆仍为自治区党委办公厅管理的副厅级事业单位。2021 年,“自治区党委组织部确定自治区档案馆实行参照公务员法管理”[5]。近年实践表明,档案馆“参公”举措,总体上有利有弊。档案人员“参公”,可以稳定档案工作者队伍,但的确也带来一系列新问题。档案人员参照公务员管理后,不再评定档案职称,研究热情降低,疏于业务研究。档案人员待遇地位相对较高且较稳定,就不愿花时间精力去做学术和争取那些数量比例少的职称晋升,导致之前施行的“档案职业资格证书制度是档案事业中对档案管理从业者的技能水平和任职资格条件进行考核和鉴定的档案职业准入制度”形同虚设,从事档案信息资源开发的研究人员骤减。以前档案人员出于职称评审刚需,都必须完成必要的科研任务,现在只有编译研究室的工作人员,因工作需要才承担一些相关研究工作,诸如承担上级下达的科研项目、本馆交办的编译任务等。另一方面,如今随着国家信息化的发展,各种管理压力越来越重,研发难度也越来越高。因此如何破局,充分调动档案人员的科研积极性,最大限度激发其工作创新热情,把档案保护整理与研究利用有机结合在一起,立足未来,强化西藏地方档案信息资源的开发和研究,刻不容缓。

(三)西藏地方档案管理环境生态有待优化

档案管理环境生态,简而言之,分为两类:硬环境生态与软环境生态。档案管理硬环境生态,主要指自然环境和物质环境,即高原自然物候与静态固定的辅助档案管理基础设施,如档案库房、办公用房、业务用房等,档案相关设施设备,诸如档案装具、安全监控、消防灭火、温湿度调控、技术保护、信息处理等,以及馆藏档案信息资源。“十三五”期间国家投入专项资金,依据《档案馆建筑设计规范》(JGJ25-2010)和《档案馆建设标准》修建了西藏自治区档案馆新馆,并投入使用。新建馆档案库房坚固适用,并“具有抗震、防盗、防火、防水、防潮、防尘、防虫、防鼠、防高温、防强光等设施”(《档案馆工作通则》),档案业务用房,设施设备,以及信息资源基本满足需求,档案管理硬生态呈现明显改善。

档案管理软环境生态指人文环境,例如政治制度、社会舆论、档案人员人文素质等,具体如管理理念、管理制度政策、档案人才建设、档案法规标准、档案信息资源等。软环境生态与硬环境生态之间的内在联系紧密,难以截然分开,二者之间又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硬环境生态可以说是基础建设设施、平台,而软环境生态则是创新发展的内置“芯片”,其价值作用将越来越凸显,具有不断开拓的创新空间。目前西藏档案事业发展最突出的问题是编制和专业人才严重不足。

1、编制偏少,难以匹配海量馆藏

从编制看,2020 年新修订的《档案法》第三十三条“档案馆应当配备研究人员,加强对档案的研究整理,有计划地组织编辑出版档案材料,在不同范围内发行”。1985 年,劳动人事部和国家档案局联合颁布的《地方各级档案馆人员编制标准(试行)》(国档联发〔1985〕2 号)第一条编制标准:“1、以馆藏档案一万卷(册,折合上架排列长度约150米,即平均每卷、册1.5 厘米,下同)确定编制基数……省、自治区、直辖市及其他大城市档案馆十人;2、馆藏超过一万卷不足三十万卷的,其超过部分每五千卷增配一人,超过三十万卷的,其超过部分每七千卷增配一人”[6](P10)。据此核算西藏馆馆藏历史档案“311万卷(册)”,应当配备469人,实际上西藏馆编制84人,在编仅有70人,严重缺编。第二条提出“通行两种以上文字的少数民族地区……,可由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编制主管部门根据情况适当增加编制”。无论是国家下发的档案人员编制文件,还是西藏馆馆藏档案数量,二者都要求有相对应的编制。西藏自治区编委根据全区的整体发展和规划,设置每个机构的编制。如1998 年10 月,“自治区机构编制委员会、自治区党委组织部、自治区人事厅联合下发《关于加强全区机关事业单位机构编制管理和人员总量控制的通知》,提出严格控制全自治区各级机关事业单位人员进口”[7](P767)。上述数据表明,西藏馆工作人员的总数,一直远不及国家编制要求的基本标准,更谈不上增加。这一问题的无法解决,直接制约了西藏馆档案信息资源深入、广泛地开发。

也可以对全国五个民族自治区档案馆进行直观比较,表面看,西藏馆的编制人数似乎与其他自治区差异不大,西藏馆总人数居于五省区的中间地带,但是其他四个自治区案卷数总数均不足百万,而西藏馆却高达311 万卷(册),如果按人均案卷数考察,西藏馆的人均案卷数远远高于其他省级馆,如表1。

表1:各自治区(省级)档案馆藏、编制一览表(2015年)

如此高的人均案卷数,以及馆藏档案类别、载体、语言的复杂性,愈加突出此问题的严峻性。该情况致使西藏自治区党委、政府和西藏馆多年来承受着巨大的管理压力,只能多次求助于国家档案局,或者依托国家的援藏政策,但这些应急措施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改革开放以来,国家档案局采取各种措施援藏,极大地促进了西藏地方档案事业的发展,但就馆藏宏富的西藏历史档案信息资源的开发而言,这些措施似杯水车薪,未能有效减轻当地档案管理、开发利用的压力,人员配备严重不足带来的各方面问题越来越突出,亟需标本兼治。

2、专业研究人才匮乏,难以适应结构复杂的馆藏历史档案管理

由于西藏历史档案所用文字、档案内容、档案载体的构成比较复杂,为档案信息资源的开发带来诸多困难。

第一,西藏历史档案所用文字众多,增加了开发难度。馆藏历史档案,除了主体为藏文、汉文外,还有八思巴字、蒙古文、满文、托忒文,以及梵文、尼泊尔文、英文、俄文等多种文字。这些不同语种档案的整理与研究,需要相关语种的专家,但西藏馆目前仅有少数汉文、藏文专家。譬如2019 年出版的《西藏自治区档案馆馆藏蒙满文档案精选》涉及的档案文字有“八思巴字、蒙古文、满文、藏文、汉文、托忒文6 种文字,其中一小部分是满文、汉文和满蒙藏汉文四体、满蒙藏文三体、满蒙文二体、满汉文二体合璧文书,绝大多数是蒙古文档案文书”[9](P118-129)。这是2014 年国家档案局特邀区内外蒙满文专家学者历时多年,对馆藏元朝以来的上千件蒙、满文历史档案进行集中整理、修复、影印、翻译而形成的。如果没有国家档案局的协调、组织,仅凭西藏馆一己之力,的确无法完成这项浩大的工程。这只是不同文字的档案中的一部分。近年来,西藏馆为了开发藏文历史档案,招聘和引进人才以藏文专业为主,这些占总人数极少的藏文专门人才与数量宏富的馆藏相比,实在是相差悬殊,而同时精通汉文、藏文、八思巴文、梵文、尼泊尔文等专业人才,更是凤毛麟角。

第二,西藏历史档案内容关乎多个领域,对研究人员的专业知识结构要求较高。西藏历史档案内容可划分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大类别,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历史、宗教、天文、地理、科技、医药、卫生、工艺、差役、灾祸、风俗、艺术等诸多领域。每一个领域、每一个学科门类的研究都需要专业人员多年的积累,以西藏馆之力,实在难以完成如此重要又繁杂的任务。譬如作为西藏历史档案重要组成部分的地质档案、科技档案、工艺档案等,受制于现有研究人员的专业知识结构,对其编研、开发利用程度始终很低。

第三,西藏历史档案载体以藏纸为主,兼有木质、骨质、叶质、缣帛、金石等。缘于西藏独特的历史地理、宗教背景、民间信仰,西藏历史档案的载体具有多样性,“载体以狼毒草为原料制成的藏纸为主,尚有纸质、木质、叶质、缣帛、金石等材料。书写用料除墨之外,部分珍本以金、银、翡翠、珊瑚、珍珠、朱砂等研磨调制后书写于磁青纸面”[5]。对此展开的搜集、保护、研究,必须要相关专业的技术人员。仅以藏纸为例,西藏馆依苏研究员曾梳理其种类有金东藏纸、塔布藏纸、尼木藏纸、昂仁藏纸、措那藏纸、察隅藏纸等,且各有其特点,更遑论其他诸多载体。因此,区内多个单位协同开发、区内外联合开发,以及采用定期引进、借调保护专家、研究型专门人才,成为目前亟需解决问题之一。

三、西藏地方档案事业高质量发展路径

正视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发展现状存在的不足、缺失与问题,立足新时代档案学高质量发展的社会需要,擘画创新发展愿景,笔者认为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创新的路径,当以西藏地方档案价值的深度挖掘、协同创新激发科研活力、档案管理软环境生态优化创新为主展开。

(一)西藏地方档案价值的创新挖掘

档案事业在整个社会中的地位,以及档案事业发展,归根到底是取决于档案价值的发挥。

凭证价值是档案的基本价值,也是核心价值,但在现实实践中,因客观需要,常常是依档案凭证价值而延伸与衍生的某方面价值被广泛关注,而档案凭证价值却被弱化。以西藏馆馆藏为主的西藏地方档案的价值创新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西藏地方档案的凭证价值。众所周知,档案是人们在从事社会实践活动中直接形成的原始性历史记录,具有任何资料都无法代替的“凭证价值”。新《档案法》第37 条规定档案可以作为“凭证使用”。西藏地方档案的凭证价值,可以紧紧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断探索新的价值增长点。譬如“元代西藏官方档案”客观真实地记录了元代中央政府对西藏地方进行有效管辖,真实再现了西藏地方自13 世纪起纳入中央政府直接管辖这一历史真相;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老西藏精神、“两路”精神形成的伟大历史过程,中央对口支援西藏政策等专题档案,被西藏档案部门完整地保存、记录下来,成为西藏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并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的重要见证,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坚实的信息资源保障。

2、西藏地方档案的文化价值。文化是人类精神传承与发展的核心要素,而档案是人类社会实践活动的原始记录,自然而然地成为文化传承的载体和见证,具有十分重要的文化价值。亦如挪威档案学家列维·米克伦所言“档案的重要性在于它不仅仅是一种信息,而且是人类进行各种活动的记录,反映人类所获得的知识和经验,是反映人类文化和文明的基础”。西藏馆馆藏历史档案311 万件(卷、册)、136 个全宗。文字以藏文为主,兼有汉、蒙、满、梵、尼、英、俄等。载体以藏纸、木质、叶质、缣帛、金石等。书写用料则有墨,及以金、银、翡翠、珊瑚、珍珠、朱砂等研磨调制品。内容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科技等。整理与研究的新探索有:不断拓展研究视野,将时间流变与空间衍进有机贯通,整理与挖掘西藏地方档案呈现的,以藏族为主的多民族文化融合发展的特征;搜集、整理与研究内容,改变以往的过于偏重历史文献,新变为历史与当代并重;视文化为一个由物质、制度、精神等多维体系组成的立体世界,不断突破单线静态划分带来的桎梏,加强历史、政治、军事、教育、科技、艺术等各类文化之间的“互文”研究。以西藏历史档案的文化赋能为抓手,在理论研究与现实应用等方面,全力践行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倡导的“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弘扬革命文化,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些档案是研究元代以来历代中央政权对藏政策、西藏历史、西藏各民族关系的珍贵史料,是不可再生的历史记忆,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最稳定的文化基因,其文化价值理应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

3、西藏地方档案的教育价值。众所周知,档案部门是政府主导下的公共文化服务机构,是普通民众接受终身教育的重要教育基地,或言之教育功能是档案馆的重要功能。《国家档案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工作规范》(2005 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档案法》(2021 年)明确指出了档案馆的教育价值。《“十四五”西藏自治区档案事业发展规划》也要求“利用好各级综合档案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以西藏馆为主的各级档案馆馆藏档案中蕴藏的有关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文化要素,在新时代有助于培育和提升西藏各民族人民的国家认同。如西藏馆通过举办多个主题展览“西藏民主改革50 周年”(2009 年)、“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档案文献展(2019 年)、西藏地方与祖国关系史档案文献展(2023 年)实现档案的教育价值。新时代既要创新教育内容和形式,将一叠叠厚重的卷宗、一幅幅精彩的图片、一幕幕生动的影像与新媒体融合,全方位再现中国共产党领导西藏各族人民“短短几十年,跨越上千年”走上当家作主之路、走向繁荣发展的光辉历程;又要创新教育主体和途径,构建档案与教育、经济、文化等多元主体的合作机制,而让西藏各族青年从多个主体、不同途径真切感受到时代脉搏、深刻感悟党的思想伟力,汲取“老西藏”“两路”精神的富氧,从而发挥西藏地方档案在民族高校落实“立德树人”教育任务,为西藏培养“靠得住、用得上、留得住”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中的独特教育价值。

(二)体制“参公”,协同创新,激发科研活力

政策与行政主导模式是我国档案事业发展最根本的模式,改革开放以来,在探索实践中,逐渐辅以教育与研究驱动模式[10](P4-12),但是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发展仍以前者为主,尤其推行“参公”体制后,教育与科研驱动明显不足。因此结合西藏档案事业发展的实际,将政策与行政主导模式的重镇——西藏馆,教育与研究驱动模式的重镇——西藏民族大学,二者展开机构协同创新,激发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发展的科研活力。

1、西藏地方档案保存重镇的创新

第一,创新开发红色档案信息资源。借力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西藏及四省涉藏地区民主改革档案资料整理和民主改革史研究”,制定相应的管理制度,持续展开对西藏红色档案,尤其是民主改革档案的系统整理、审核和开发,让各级各类档案馆馆藏红色档案为“西藏红色文化名片”虎墨沉香。

第二,跨界合作,共同开发。众所周知,“档案馆是集中保藏档案的重要机构,是社会各个层次人群利用档案资源的核心场所,档案中所蕴藏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等都是无法衡量的”[11](P57-61)。进入新百年,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西藏各级档案馆需要突破档案与其他领域的边界,创新推进档案部门的跨界合作,创新档案信息资源的服务内容和模式,实现互利共赢。

第三,联合西藏民族大学,西藏社会科学院、西藏融媒体中心等,整合社会优质资源,力争办好《西藏档案》纸质与网络共同发展的出版发行新样式。创刊于1986 年的档案业务工作期刊《西藏档案》,积淀深厚,迄今已经出刊34 期,但仍然是内部刊物。如果联合西藏民族大学,力争出版正刊,服务西藏及全国民族档案事业。

2、西藏地方档案研究重镇的创新

第一,红色档案信息资源研究中心。依托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抓牢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更名为“信息资源管理”的新发展契机,依靠西藏民族大学“西藏民主改革文献研究中心”“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基地”等多个研究基地,深入挖掘西藏地方档案信息资源蕴含的精神内涵,打造西藏红色档案信息资源新品牌,增强西藏地方档案文化张力,服务西藏社会、服务国家战略。

第二,马克思主义理论在西藏的实践研究中心。依托西藏民族大学“中国共产党治藏方略研究中心”“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教学研究中心”“自治区级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基地”等研究平台,遵循“优势互补、良性互动、资源互用”原则,深入挖掘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在西藏成功实践、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档案文献,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新研究与发展,有效提升西藏民族高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与实践水平,为西藏自治区打造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特色示范单位,充分发挥西藏红色档案信息资源服务国家战略的特殊重要作用,拆穿美西方干涉中国内政的诡计,粉碎其企图分裂中国的阴谋,不断赋能民族团结与共同发展功能。

(三)西藏地方档案管理软环境生态优化创新

如前文所述,就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发展而言,档案管理硬环境生态已基本达标,软环境生态尚需进一步加大投入,优化创新。2022 年初《“十四五”西藏自治区档案事业发展规划》的印发,充分体现了自治区党委对全区档案工作的高度重视,该规划“从档案治理体系、档案资源体系、档案利用体系、档案安全体系、档案信息化建设和人才队伍建设6个方面”[12](P6)提出了18 项重点任务。也是西藏地方档案事业软环境生态建设的指导性文件,笔者拟就此谈两点构想。

1、管理理念上,守正创新

坚持守正与创新相统一,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一个重要方法论原则。具体到西藏地方档案新时期,守正,就是“坚守档案工作的正道、初心和宗旨,即把档案更多地留下去,更好地用起来”[13]。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我们从事的是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守正才能不迷失方向、不犯颠覆性错误,创新才能把握时代、引领时代”。

在国家政府层面,守正就是要在国家档案局的指导下,认真贯彻执行西藏自治区党委、政府有关档案政策、法规和制度,保管好、利用好馆藏档案,尤其是红色档案。首先对红色档案逐件逐页进行清点、核对,纸张发黄变脆的档案要进行抢救修复。接着对所有红色档案开展开放审核,然后全文数字化扫描,形成红色档案专题数据库。这样就为后期的创新开发、深度挖掘,以及西藏红色档案信息资源共享夯实了基础。

创新就是要在合法、合规、合理的基础上,更新固有思想观念、注入新的管理理念,不断拓展认识的广度和深度,敢于说前人没有说过的新话,敢于干前人没有干过的事情,以新的理论指导新的实践。基于发生学视域,西藏地方档案的时间、空间、主旨相对固定的同时,又蕴涵一定动态性,规约研究者只能在变量组合中寻求突破与创新。譬如宗教档案,不仅与每一教派的教义密切关联,也与西藏各教派之间的纷争密切相关,与当时国家的宗教政策亦息息相关。应当充分发挥西藏地方档案人的主观能动性,借助网站、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融合广播、电视、报纸等传统媒体,“在人力、内容、宣传等方面进行全面整合,实现‘资源通融、内容兼容、宣传互融、利益共融’”[14](P18-19),发挥档案在治藏、稳藏、兴藏中多元重要价值功能。在具体实践操作中,建议依托西藏馆成立正厅级建制的“西藏红色档案保护与开发利用战略研究中心”,其核心任务有三个方面:

一则承继传统媒体和已有的档案信息传播方式,整合西藏自治区的档案馆、博物馆、图书馆、区内外藏学研究中心,以及各级宣传部门等,编纂西藏和平解放档案、西藏民主改革档案、多民族团结档案、国家援藏档案等专题档案出版物等。二则尝试和借力融媒体的便捷和高效,服务更多受众,扩大档案的社会传播与影响,提升档案信息资源开发与服务的实际效果。三则“构建数字化智能档案信息平台,可以将政府管理的档案信息资源、技术资源、人力资源等整合起来,从而进行档案信息资源的深度挖掘与增值”[15](P69-70)。

通过该中心整合自治区内外、国内外相关人力资源和技术资源,开发西藏馆馆藏中不同载体、不同文字、不同内容的历史信息资源,以及红色档案信息资源,充分发挥其在国家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不同领域的战略支撑作用。

2、档案人才队伍建设上,整合创新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才是第一资源”“事业因人才而兴,人才因事业而聚”。《“十四五”规划》亦把人才队伍建设作为六大目标之一,并将从“加大人才培养力度、拓宽人才培养渠道、完善人才评价机制”三个方面贯彻落实。但是从人才队伍的整个建设过程看,似乎效果并不尽人意。窃以为根本原因在于,人员编制太少,超负荷的工作量让在编人员难以承受、更谈不上培养。正如前述所言,编制严重不足,极大地制约了人才队伍建设的质量和效能,进而影响档案馆服务社会的效率和水平。

档案管理软环境生态建设,必须要与之相适应的持续不断的档案人才队伍建设,可根据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发展的具体需求,有序地分层次进行。档案人才需求可划分为两个类别。

第一,档案管理人才。档案事业的可持续发展,档案管理业务建设的持续繁荣,成败关键就是高层次档案管理者的自我学习能力、创新创造能力、监督和指导能力及超前发展意识,它们在业务工作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积极作用。目前正在开展的档案信息化建设,档案管理人才的信息素养亟待提升,首先需要增加人员编制,如前所述,如果按照案卷与人员的比例,西藏馆当为476人,目前仅不足百人。积极发挥已有档案人才的作用,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可采用举办各种专业培训班,提升现有档案人员的专业素养;采用“送出去”的方式,送本机构档案人员外出进修、培训、参加学术会议,开阔视野。档案机构也要积极创造条件,吸引相关专业优秀毕业生加入到档案行业工作,实施人才兴档。

第二,高层次研究型人才。高层次档案人才凭借扎实的业务能力,能够独具慧眼,事半功倍,实现西藏馆档案事业的最高性价比。他们既可以将现有的各类档案信息汇总整理,开展专题研究、专项编研、档案展览等活动,陆续提供出深层次、高质量的档案编研产品,不断挖掘出馆藏档案的价值。又可以将沉睡的“档案库”唤醒,变身为各级领导和社会各界参考使用的“历史库”“思想库”,能够更好为各级党委和政府决策、管理提供参考,使档案公共服务惠及范围更宽更广。高层次的研究型人员是档案信息资源挖掘的主要人才,这部分人才是档案开发利用的主力军,深度挖掘历史档案信息资源的现实价值,研究新技术、新方法在档案领域的应用等工作。因此,采用聘用兼职研究员、柔性引进等多种方式,充分吸纳西藏乃至全国相关科研机构、高等院校的档案专家、档案工匠,以及其他相关学科的研究人才,开展各种档案专题研究。整合优质人才,强化创新团队,实现人才强档。

综上所述,为西藏地方档案的发展定性辨识,针对现存的各种问题对症施治,思考与探索西藏地方档案事业发展创新机制与路径构想,不仅关涉到西藏地方档案的搜集辨识、保护整理、开发利用的跨越式发展,也具有重要的政治、经济、外交、历史、文化等核心价值功能。宏观上既有利于挖掘各民族间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真相,又有利于发挥西藏历史档案的战略价值,“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而加强人们对“多元一体”中华历史文明的认同感,树立正确的中华民族历史观,增强历史自觉,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可进一步以西藏地方档案事业为原点,不断推进发展创新,不仅助推与夯实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同时也期待为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向世界奉献中国智慧。

[注 释]

①51人,含事业编15人,行政编3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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