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响评弹乐曲新时代精彩乐章——兼谈评弹歌曲《江海景》的乐曲创作

■沈昊华

苏州评弹深受吴地文化的浸润与熏陶，是苏州传统文化宝库中的瑰宝，数百年来评弹艺术工作者在书坛生涯中创造和积累了极为丰富的艺术成果和实践经验。苏州评弹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和鲜明的地方特色，达到了令世人瞩目的艺术高度。但是我们也要看到，苏州评弹作为民间口头语言艺术，过去相对重视书场书坛的艺术实践和艺术效果，而在书目创新、音乐创新、形式创新、理论创新等方面，还显得相对薄弱，在传承上以前主要靠世代艺人的口传心授，现在虽然有了评弹学校，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评弹演员，但是这些学校毕业的年轻演员，要如何尽快适应环境、适应新时代的发展趋势、适应激烈竞争的演出市场变化，既是对新一代演员的考验，也同样是我们中年演员所要思考的人生课题。

任何艺术都是在继承和创新中发展的，没有创新，艺术就没有生命力。苏州评弹发展到今天，就是无数评弹艺术工作者不断创新的结果。然而，创新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创新应该是在继承优秀传统的基础上的发展，对于像苏州评弹这样的优秀而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一定要弄清弄懂它的艺术价值，充分弘扬它的艺术精华，在它已达到的艺术高度上再去攀登新的高峰，千万不能舍本求末，任意把评弹中最有价值、最好的东西丢了。那种热衷于急功近利，追赶“时髦”，不惜用粗劣的手法、媚俗的态度来“改造”苏州评弹的，决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创新”，而是对艺术的亵渎，是对苏州评弹的践踏。

我是演员出身，在团里面也演出了很多传统书目，以及新编、新创的书目和小型节目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若干年下来，虽有些收获，但总感觉到许多的不满足和不如意。演员是一茬接着一茬像流水，可是书目创作、音乐创作的专业人员却越来越少，甚至青黄不接。我们这些中年演员就自然而然地要承担起许多的创作任务，特别是音乐唱腔、音乐谱曲等方面的具体工作。就此，我想谈一些实践中的体会和感受。

一、弹词的说与唱

弹词有唱，说唱相间。有唱就要有旋律。旋律优美动听，才能被观众喜爱。在长篇书目中，唱的部分有多有少，但是以说的部分占大多数。而且在说书中，说的作用是主要的。情节的展开、故事的演进、人物的塑造，主要靠说来完成。唱的作用主要是刻画人物的思想感情，表达比较强烈的内心情感，或是调节气氛。

弹词的唱，是说的补充和延续，说着唱，唱着说，说唱灵活过渡，密切配合。说和唱的共同任务，是为说书服务。所以，唱和说一样，要让观众听清楚、听得懂、听过瘾。

二、弹词的唱与情

古人说，言之不足，歌以咏之。唱为表达情感，比说更集中、强烈地表现情感的浓烈。许多老艺人的实践体会都强调要唱情。比如蒋月泉老师说：“要表现好感情，除了唱腔、唱法、运气、咬字、共鸣等，你都要注意用心去研究唱，要讲究这个‘情’是唱出来的。你的唱法应该根据感情的需要而不断地有所变化。你要唱好书里的唱篇，一定要建立在对书中人物深刻理解的基础上，调动和运用各种技巧，各种唱法去努力表现人物感情。要唱‘情’，就要在服从感情需要的前提下，去表现好这个‘情’字，你的演唱就会不断地有所变化、有所发展。”

弹词的唱与戏曲的唱是不同的，戏曲中的唱是角色的唱，说唱过渡，和弹词中的说唱结合是不同的。另一个重点，是弹词的唱，有说书人的唱，而且以说书人的唱为主，以叙述为主。因为以上两点，弹词的唱，即兴成分比戏曲灵活，而且自弹自唱，“一曲多唱”，表现上更灵活、更多变。

三、弹词的唱与流行歌曲

苏州评弹毕竟属于曲艺表演艺术，它与中国各民族的民歌还是有所区别的。民歌是音乐艺术，从音乐上讲，主要是采用各地方民间乐曲或小调，形成鲜明的有地域特色的歌唱形式，在受到老百姓欢迎的基础上广为传唱，最终形成流行歌曲效应。而评弹的唱，基本是建立在各流派曲牌形式的音乐基础上，只能流行在喜欢评弹艺术的老观众中，因观众迷恋欣赏某个演员或流派经典书目中的唱段，而在一定范围内传播传唱。但在新中国的历史发展进程中，用苏州评弹的旋律谱曲演唱的歌曲，也为数不少，不仅在全国流行，而且成为永远的经典。比如《蝶恋花·答李淑一》《好一朵茉莉花》《太湖美》《拔根芦柴花》等，一听就是江南味道，而歌曲因为用方言演唱，也必然有很鲜明的江南韵味。歌曲以其音乐和歌词的结合、共同塑造艺术形象而有别于其他艺术门类，形成自己独有的表现特点和鲜明的地方特色。各地域由于文化传统、语言、生活习俗的不同，会产生不同的音乐元素与音乐风格。

四、弹词的唱与谱曲

2022 年5 月，启东文广局陈娟局长部署年度工作任务，要求曲艺宣传启东文旅工作，启东评弹团陈燕团长连夜在启东评弹团召集会议，邀请颇有文字功底的宣传部陈杰部长为启东旅游宣传写词，由我和陈海娟进行谱曲，资深音乐人杨晓燚馆长有丰富编曲的经验，且对评弹有独到的音乐理念，依旧负责编曲配器工作。我与陈海娟因参与谱曲了歌曲《十指连心》（该作品得到了良好的社会反响并取得了一定成绩），这次《江海景》的谱曲任务依然得到领导们的信任。

启东是我的家乡，位于江苏省东南端，长江入海口北岸，是江苏省日出最早的地方。启东是全国对外开放口岸、中国建筑之乡、国家卫生城市、国家园林城市、全国文明城市、国家级生态示范区、节水型社会建设达标县、紧密型县域医共体建设试点县、革命文物保护利用片区分县，海洋经济之乡、电动工具之乡、建筑之乡、教育之乡、版画之乡。面对这样一座充满激情和深厚感情的城市，2022年6月6日，陈杰部长创作的歌词《江海景》顺利完成。歌词是这样展现的：映红了三水激荡，百里花开，织就了锦绣华章。我等你来，乡野流连，看那桃红梨白，菜花黄，春为你来，花海徜徉，数那千朵万朵郁金香。公园道中古韵长，法音寺里钟声响，洞宾楼上说传奇。越千年，仙鹤奋飞诉沧桑。渔号高亢船出航，山歌好唱赞棉乡，金山银山一担挑。到如今，通江达海看桥港。碧海银沙喜踏浪，龙湾唐街梦长安，鸥鹭蹁跹鸟天堂。爱不够，蝶湖夕照好风光。水印木刻画芬芳，蓝印花布染故乡，垦牧精神启东疆。都化作，一曲评弹欲绕梁。日出江海，映红了三水激荡，百里花开，织就了锦绣华章。我等你来，潮起潮落，看那长江口最美模样。花为你开，春花秋果圆那向海图强新梦想。

我们在阅读、理解歌词的时候，就努力寻求歌词字里行间的风格，它包括情感、音调、语气、节奏以及演唱方法和形式等各方面的特点。在深入理解歌词内涵和音乐整体构思的基础上，首先要选择和歌词内容、情感表达相适应的歌曲体裁与演唱形式才对，然后根据各种体裁的不同特点，进行相应的音乐构思与创作，歌曲体裁的选择，实际已大致规定了歌曲的艺术风格。

歌曲是由音乐语音与文学语音（歌词）相结合、共同完成艺术创造的一种艺术形式。体裁、演唱形式、歌曲结构等确定之后，便可进入音乐主题的构思与音乐旋律的创作阶段。主题创作，首先要考虑主题的语气与起势，主题语气是整个主题音乐形象的基础，它包括速度感、情调感、节奏感，词曲结合的疏密感，以及整个主题音乐开始时，旋律的音高和节奏的强弱位置等。因此，语气是一种综合的表现力或表达方式，它要求我们从歌词中确立最准确的情感，然后再去酝酿这种情感的表达方式。这种表达方式的关键就是语气，例如“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这类歌词的情感既富有一种宽广的气势，更具有一种历史的凝重，我们应该以什么音乐语气旋律来谱写这个主题，是我们能否准确对这首歌曲进行艺术表达的关键。

在谱曲过程中，我们最担心的是曲风相似。我们的专业是苏州评弹，确实担心曲风局限在自己固有的思维模式。我们也不是拿到一首词就能马上谱出曲来的，每一首词都有自己独有的音乐灵魂。主题音乐结构与歌词结构吻合，朗读时的自然语气，依照歌曲节奏朗读歌词，从中体会出主题的句式结构与歌词自然语气节奏的结构吻合。我们常说“字正腔圆”，只有字正才能真正做到腔圆，将歌词的声调线记录下来，设计出与此相适应的旋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