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研究

2023-12-25 09:19徐洁香朱亚琼
新疆财经 2023年6期
关键词:分工复杂度出口

徐洁香,朱亚琼

(1.安徽财经大学,安徽 蚌埠 233000;2.上海中梁地产集团有限公司,上海 200333)

一、问题的提出

在我国经济增速逐步放缓的背景下,贸易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之一。虽然我国的贸易总量自2013 年以来位居世界第一,国际分工地位有所提升,但在国际市场上我国仍是贸易大国而非贸易强国。近年来,我国高技术产业发展迅猛,产品比较优势逐渐向中高端领域延伸,产品技术复杂度逐步提升,但从全球来看,高附加值技术的研发和营销主要集中在发达国家,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中,我国仍处于中低端位置,国际分工地位较低,获得的收益也很有限。新冠疫情暴发后,世界经济增速放缓,美国对我国的贸易制裁变本加厉。面对复杂的国际经济形势,我国要提升国际分工地位变得更加困难。

公共支出也称财政支出或政府支出,既可指在公共部门控制下的一切支出,也可单指以政府税收或借款为资金来源的支出。传统的公共支出包括中央和地方政府的经常性、资本性支出及公共法人组织的资本性支出[1]。封进[2]认为财政支出是指一般公共预算支出,本文借鉴这一定义,在不特别说明的情况下,研究中的公共支出均指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公共支出是政府履行国家职能、维护市场秩序、弥补市场缺陷、促进经济贸易发展的重要保障。近年来,我国公共支出规模扩张迅猛,财政部统计数据显示:2010 年我国公共支出为8.96 万亿元,2020 年我国公共支出达24.56 万亿元;2021 年在减税降费超过1 万亿元的情况下,我国公共支出仍达到24.63 万亿元;2022 年更是达到26.06 万亿元,呈增长态势。

按照政府职能来划分,公共支出可分为建设性支出、社会保障支出、科技支出、管理支出。建设性支出是指财政在公共领域的支出,包括在工业、农业、交通等领域的基础建设支出和投资性支出,商业部门的事业费,城市维护费以及地质勘探费用等。社会保障支出是指财政为保障居民最低生活水平的支出,主要有抚恤金、社会福利救济费、社会保障补助及卫生经费等。根据支出的作用和功能,本文将教育、医疗等支出也纳入社会保障支出。科技支出是指财政用于科研活动的各项支出。管理支出是指财政用于政府管理等方面的支出。公共支出中的科技支出可促进企业技术创新,其对贸易结构升级有显著的推动作用;社会保障支出可调节分配关系,促进人力资本积累;建设性支出能够有效引导资本流动,从而推动贸易发展;管理等其他支出则会增加企业税赋,降低企业利润,直接影响企业竞争力,不利于贸易的发展。因此,合理分配公共支出对于提高资金使用效率、平衡各方需求至关重要。而合理的公共支出能否为我国构建新发展格局提供支撑,从而促进我国经济贸易发展和国际分工地位提升,这一问题非常值得研究。

二、文献综述

(一)公共支出与经济增长

学界对于公共支出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公共支出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早期可以追溯到哈罗德-多马模型,该模型通过数理分析论证了公共支出对经济增长具有保障和促进作用[3]。Barro[4]将公共支出分为生产性支出和消费性支出并分别从生产函数和效用函数的角度进行研究,发现公共支出促进了企业生产率和消费者效用的提高,从而促进了经济增长。陈建宝[5]、Lupu[6]分别用不同国家的数据论证了公共支出对于经济增长的正向效应。张彦莉[7]认为公共支出与经济发展正相关,即公共支出越多经济增长速度就越快,但不同类型的公共支出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不同,如基础设施建设支出和科研支出会对经济增长产生显著的促进作用,而社会保障和公共管理方面的支出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不大。梁城城[8]从支出效率的角度研究了社会保障支出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发现社会保障支出的效率越高,经济增长速度越快。储德银[9]研究认为地方政府公共支出结构与经济增长质量显著正相关,但均衡性转移支付与经济增长质量的正相关关系不显著。张一萱[10]采用2009—2018年我国省级面板数据,验证了公共支出整体水平的提升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且一般公共服务、科教文卫、交通基建、社会保障等财政支出对经济增长也有积极影响。虽然多数学者认为公共支出促进了经济增长,但也有学者如高军[11]认为,公共支出在短期内对经济增长的正向影响存在滞后性,长期而言对经济增长的正向影响也微乎其微。Monte[12]研究发现,公共支出规模扩大会对经济发展产生不利影响,支出规模扩大会造成支出成本上升,从而给经济发展带来负面影响。庄子银[13]、仲君燕[14]、张成思[15]等学者也持类似观点。

(二)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因素

学界对于国际分工地位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从两方面展开。一是生产要素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曾铮[16]通过实证分析,发现合理的生产要素结构和较高的技术能力能有效提升我国在价值链分工中的地位。黄先海[17]认为劳动生产率、人力资本、科技创新等是影响国际分工地位的重要因素。Freeman[18]认为基于技术与人才等高端要素的价值链生产是各经济体追逐的目标,落后经济体国内高端生产要素的匮乏制约了其竞争能力,进而阻碍了其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黎峰[19]通过对国际分工地位影响因素的理论及实证分析,发现部门要素禀赋结构、国内生产配套水平与国际分工地位显著正相关,国内生产配套水平越高越有利于国际分工地位提升。刘璐[20]利用2000—2014年44个国家和地区的制造业GVC 地位指数进行分析,发现资源投入和技术水平是影响制造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关键因素,我国制造业国际分工地位虽有所上升但仍相对较低。二是贸易、投资等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Lall[21]以出口产品的技术含量来衡量出口国的国际分工地位,并从贸易规模视角进行分析,发现很多国家的高技术产品出口比重虽然在上升,但是其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并没有变化,因此该国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也没有明显改变。Hausmann[22]利用出口复杂度来反映一国某产业出口商品的技术结构,指出一国出口产品的复杂度越高意味着其出口产品的技术水平越高,该国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也更高。盛斌[23]利用出口复杂度指数分析我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测算结果表明我国制造业仍处于中下游位置。胡昭玲[24]的研究表明,除要素禀赋外,制度因素和FDI都能促进一国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且在高技术产业中,人力资源禀赋增加能够促进出口价格提高。江强[25]使用27 个国家和地区1995—2014 年的面板数据,验证了OFDI 对母国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有促进作用,但OFDI 对发展中国家国际分工地位提升的促进作用小于发达国家,并且目的地国家越发达,OFDI 对母国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效应越明显。梁碧波[26]利用2008—2019年我国面板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发现数字经济发展明显促进了我国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李丹[27]利用层级结构分解法进行分析,认为我国制造业在数字全球价值链中处于中游位置,其中,全球价值链数字化属性因子和出口国内增加值相对属性因子的正向变动可以有效促进我国制造业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

目前关于公共支出与国际分工地位关系的研究较少。Zhang[28]、赵红军[29]研究发现公共支出能够提高交易效率,由公共支出维持的政府机构运行、法律法规制定、基础设施建设与维护等都能促进交易效率提高。在新古典经济学分析框架内,公共支出能够通过提高交易效率促进分工演进。骆永民[30]认为,在分工视角下,公共支出具有提高生产效率和交易效率、提升福利水平的功能,公共支出在这些方面的作用力大小决定了分工结构是否最优,政府的工作目标就是以合理的公共支出来引导最优分工结构的实现。基于此,在国内国际双循环背景下,合理的公共支出能否进一步促进我国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呢?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从理论与实证角度研究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以期为提升我国国际分工地位、促进我国由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转变提供参考。

三、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机理

贸易对经济增长的贡献表现为生产出口产品创造的国内增加值,从生产要素的角度来看,出口产品所包含的增加值可以分解为资本、劳动力、技术等生产要素的报酬。因此,本文主要从生产要素角度出发,结合公共支出分类,研究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

1.建设性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建设性支出是我国公共支出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用于基本建设和生产性投资。首先,建设性支出多用于公共基础设施和生产设备的建设与改造,可保障社会公共产品供给,提高现有设备的利用率和劳动生产率,进而提升社会生产水平。政府通过投入大量资金进行基础设施等生产建设,能够实现规模经济、提高资源配置效率进而提高劳动生产率[31],一国公共设施水平较高能够降低企业生产成本[32],我国设备生产水平与国际分工地位显著正相关[19]。其次,政府可以通过引导经济建设支出的资金流向调整失衡的生产结构,推动形成新的生产结构,从而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实现资源优化配置,在更高层次上参与国际分工。最后,政府可以通过引导经济建设支出的资金流向,大力支持国家重点发展的高新技术产业,助力相关企业改进技术装备和生产工艺,提升技术水平、扩大生产规模、实现规模经济,从而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效率,使相关产业更好地嵌入国际分工体系。

2.社会保障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社会保障支出是为居民的最低生活水平提供保障的支出。政府可以通过增加医疗、教育、公共卫生等方面的社会保障支出,为人力资本的成长和发展创造条件;可以通过增加产业扶持、创业保障、创新激励等方面的社会保障支出,积累人力资本并提高人力资本的利用效率;可以通过社会保障支出的重新分配减少人力资本分布的空间差异,促进落后地区的人力资本积累。人力资本作为一国最基本的要素禀赋,能够有效提高生产效率,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22]。人力资本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机理主要体现为:第一,人力资本积累通过提高劳动者素质进而提高生产效率。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飞速发展,国际地位不断上升,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人口红利即廉价劳动力使得我国制造业快速发展、出口贸易大幅上涨。随着人口红利的消失,第二人口红利即劳动者素质和技能成为经济持续发展的关键。政府通过加大教育支出来提高劳动者素质,促进人力资本积累,即教育支出作为人力资本积累投入的重要组成部分,能通过提高劳动者素质对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产生促进作用。第二,人力资本的积累为产业结构调整创造了必要条件。财政支出促进了制造业结构调整[33]:一方面,财政支出通过乘数效应在整体上引导产业资本流动;另一方面,人力资本积累使得劳动力与劳动岗位更加匹配,生产效率得以提高,促进了产业结构调整。第三,人力资本通过干中学等渠道促进国外先进技术和经验的学习、吸收,再创新能力得以提升,并且促进各类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实现资源优化配置,从而提高企业生产效率,这些都有利于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

3.科技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科技支出增长有利于R&D 资本存量水平提升,可有效推动我国科技水平的提升。政府的科技激励政策及税收补贴有利于企业R&D 投入的增加[34],政府减少生产性支出、增加科技支出有利于提高企业劳动生产率[35]。R&D 投入增加使得新的知识不断产生,促进了新技术的运用,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具体来说,科技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主要通过两条路径实现:一是通过对企业研发投入的支持提升企业技术水平。现阶段我国很多出口贸易都是加工贸易,出口产品的技术含量较低,企业普遍缺乏资金、技术支持,政府对中小企业科研活动的支持,有利于新技术的产生和应用,能显著促进企业技术水平的提升。二是科技支出通过直接参与各产业中重大、关键性、突破性科研活动,可弥补市场调节过程中个体企业面临的研发风险大、难度大等市场失灵问题,进而推动技术创新及运用。如在医疗领域,由于缺乏技术,我国每年需要大量进口医疗设备,政府对医疗领域的科技投入能加速重大项目的突破,从而打破国际封锁,提升我国在该领域的技术水平,有利于我国在更高水平上参与国际分工。

4.管理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管理支出作为非生产性政府活动消费,是政府维护经济社会稳定的必要支出,但过度的管理支出意味着政府规模扩张和对经济社会的过度干预,不利于生产水平的提高和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合理的管理支出能够激发企业和市场活力,有利于维护市场秩序,营造良好的经济环境。过度的管理支出会产生双重“挤出效应”:一是在财政支出规模既定的情况下导致“应支未支”进而降低财政支出效率;二是有可能导致企业税赋增加进而“挤出”企业的生产性投入,降低企业运营效率,影响企业生产能力,不利于一国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

四、公共支出影响国际分工地位的实证分析

(一)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国际分工地位。有学者使用产业链上游参与度或下游参与度、出口中的中间产品的种类或科技含量来衡量国际分工地位,但产业链上游或下游参与度并不能反映一国参与国际分工的增值能力,而出口中的中间产品的种类或科技含量不能代表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全部内容。本文借鉴Lall[21]的做法,将出口技术复杂度(ptsi)作为衡量国际分工地位的代理指标。出口技术复杂度反映了一国某产业出口产品的技术结构,一国出口产品的技术复杂度越高意味着其出口产品的技术水平越高,该国在国际分工中所处地位也就越高。本文借鉴Hausmann[22]的做法,利用两步法测算出口技术复杂度。

2.解释变量。本文的解释变量为公共支出(tpe),即一国一般财政预算支出的总规模。此外,根据本文的研究内容,将公共支出分为建设性支出(ie)、社会保障支出(se)、科技支出(ke)、管理支出(me),分别研究不同类型的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

3.控制变量。本文的控制变量包括人均GDP(gdp_p)、进出口依存度(open)、外商直接投资(fdi)、PCT专利申请数量(zl)。黄先海[17]认为,经济增长对一国国际分工地位有很大影响。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的国家多为经济发达国家,如美国、日本等。一国人均GDP越高,国民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就越高,对高质量产品的需求就会增加,从而刺激企业生产和出口技术含量较高的产品。同时,人均GDP较高的国家科技水平较高,自主创新能力较强,可促进产品技术含量的提升。进出口依存度(open)为一国进口总额与出口总额之和占GDP 的比重。进出口依存度反映了一国对贸易的依赖程度,其值越大说明一国对外贸易占GDP 的比重越高,该国的贸易开放程度就越高,参与国际经济的程度也越高,从而可对该国的国际分工地位产生正向影响。外商直接投资(fdi)为一国在他国进行的投资。已有研究表明外商直接投资是技术溢出的有效路径,既能提供资金又能带来先进的管理经验和技术,对一国贸易升级有促进作用。陈俊聪[36]研究发现我国制成品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与外商直接投资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外商直接投资通过促进研发资本投入和人力资本积累提升了我国的自主创新能力,从而推动了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PCT 专利申请数量(zl)反映了一国技术水平的高低,PCT 专利申请数量越多说明该国的研发投入水平越高,研发投入水平越高就越能促进本国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进而提升本国产品的出口技术复杂度。

(二)数据来源

本文所用贸易数据来源于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COMTRADE),各国公共支出数据主要来源于Wind 数据库中的世界宏观数据库及各大网站,测算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其他数据来源于OECD 及各国官方统计网站。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本文根据HS 编码选择260 种出口商品,选择包括中国在内的21个国家①21个国家包括:马来西亚、以色列、加拿大、意大利、澳大利亚、韩国、美国、丹麦、新加坡、瑞士、日本、芬兰、柬埔寨、越南、印度尼西亚、巴西、印度、泰国、中国、菲律宾、俄罗斯。部分欧洲国家如英国、法国、德国等2013年后的数据缺失,因此本文未将其纳入研究。2009—2019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

考虑到数据质量对实证结果的影响,本文对初始样本中的变量进行如下处理:一是将各国数据按照每年年底本币兑美元的平均汇率进行换算从而统一单位;二是由于各国按政府功能分类的公共支出类型各有差异,本文对其进行简化处理;三是利用插值法处理部分年度缺失数据。

(三)模型构建

本文构建如下模型研究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模型具体形式如下:

上式中:ptsi为出口技术复杂度;tpe为公共支出;gdp_p、open、fdi、zl分别为人均GDP、进出口依存度、外商直接投资、PCT 专利申请数量;ie、se、ke、me分别为建设性支出、社会保障支出、科技支出、管理支出;β0为常数项,β1~β8为系数;ε为随机扰动项;i表示国家或地区,t表示年份。

韩振国[33]认为,公共支出会对一国的产业结构优化产生显著影响,并且这种影响具有一定的区域差异。本文根据测算出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将样本国家分为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组和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组,构建模型(3)来研究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是否存在国别差异,模型具体形式如下:

式(3)中:id为虚拟变量,id=1 为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的国家,id=0 为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的国家;其余变量含义如前。

(四)实证检验与分析

1.描述性统计。表1为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由表1 可知,出口技术复杂度(ptsi)最小值为7404.476,最大值为29570.890,均值为20869.190,标准差为4046.812,说明样本国家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存在较大差异。公共支出(tpe)最小值为12.687,最大值为39930.730,均值为4617.905,标准差为8126.350,说明各国公共支出规模差距很大。分类公共支出中,建设性支出(ie)最小值为1.382,最大值为9398.170,其中我国的建设性支出占比最高、支出额最大。社会保障支出(se)最小值为1.294,最大值为10117.080,说明不同国家公共支出的支出结构存在很大差异。人均GDP(gdp_p)最小值为631.525,最大值为88465.190,说明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差距很大。外商直接投资(fdi)最小值为-349.000,说明外商直接投资有撤资行为。综上可知,样本国家的公共支出规模和国际分工地位差异较大。

2.单位根与相关性检验。本文采用STATA 13.0对面板数据进行处理。在进行回归分析之前先对各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结果(限于篇幅未列示)表明各变量的P值都接近0,故本文所使用的变量在样本期内均是平稳的。相关性分析检验结果(限于篇幅未列示)表明,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0.5且显著性较高,说明本文所使用的变量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3.回归结果分析。首先,检验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豪斯曼检验结果(限于篇幅未列示)显示P值为0.085且在90%的置信区间拒绝原假设,因此本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对模型(1)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模型(1)回归结果

表2 中,列(a)~(e)显示,tpe与ptsi显著正相关,即一国公共支出规模扩大会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提升该国的国际分工地位。加入控制变量后,tpe对ptsi的系数由0.0967下降到0.0772但仍然显著,说明公共支出规模扩大能够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一国公共支出规模扩大能够增加社会固定资本,引导资本流动,优化资源配置,提高劳动生产率,人力资本积累和科技支出增加能够有效促进技术创新,从而促进该国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控制变量中,gdp_p与ptsi显著正相关,说明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国家对产品的技术要求越高,其出口技术复杂度也越高。fdi、zl均与ptsi显著正相关,说明外商直接投资规模越大、PCT专利申请数量越多,出口技术复杂度就越高。open与ptsi显著正相关,说明一国进出口依存度越高对出口的刺激就越强,出口企业为在激烈的竞争中获得优势,往往会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

其次,检验不同类型的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豪斯曼检验结果(限于篇幅未列示)显示P值为0.0787且在90%的置信区间拒绝原假设,因此本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对模型(2)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表3中,列(a)~(e)显示,ie与ptsi显著正相关,加入控制变量后,ie对ptsi的系数值有所减小但仍然显著,说明加大公共支出中的建设性支出会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加大基础设施建设力度能够提高一国的基础设施水平,增强企业的运营能力,从而促进出口产品数量的增加;同时,技术含量越高的产品在贸易中面临的风险越大,而一国较高的基础设施水平能够降低这种风险,从而促进高技术含量产品的出口。se对ptsi的系数均在5%水平显著为正,说明加大公共支出中的社会保障支出能够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ke对ptsi的系数在列(a)中高达3.2657且在1%水平显著,加入控制变量后其系数值依然较大,说明一国的科技研发投入对该国技术创新能力提升的促进作用很大。me对ptsi的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加大公共支出中的管理支出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资源浪费,加重企业税收负担,从而抑制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

表3 模型(2)回归结果

综上可知,公共支出中的建设性支出、社会保障支出、科技支出增加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效应均为正,而管理支出增加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效应为负。其中,科技支出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的促进作用最大,社会保障支出对于人力资本积累的促进作用存在一定的滞后性,因此其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的促进作用较小。

为进一步研究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是否存在国别差异,本文根据测算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将21 个样本国家分为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组和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组①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组包括马来西亚、以色列、加拿大、意大利、澳大利亚、韩国、美国、丹麦、新加坡、瑞士、日本、芬兰,除马来西亚外其余均为发达国家;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组包括柬埔寨、越南、印度尼西亚、巴西、印度、泰国、中国、菲律宾、俄罗斯,均为发展中国家。进行分组回归分析。豪斯曼检验结果(限于篇幅未列示)显示,两组检验的P值均小于0.05且拒绝原假设,因此本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对模型(3)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以看出,在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组和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组中,ie对ptsi的系数均显著为正,但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组的系数为0.9471,远大于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组的系数0.1423,且显著性水平也明显更强,说明建设性支出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的促进作用在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的国家中更显著。se对ptsi的系数在两组国家中均显著为正,在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组中为0.7920,在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组中为0.8873,说明不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社会保障支出的增加都有助于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且这一促进作用在发展中国家更显著。ke对ptsi的系数在两组国家中均显著为正,在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组中为9.2356,明显大于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组0.2543,且显著性水平也更强,说明发达国家的科技支出对其国际分工地位提升的促进作用更显著,这可能是因为发达国家的技术水平更高,在很多领域均形成了技术壁垒,发展中国家短期内难以突破。me对ptsi的系数在两组国家中均显著为负,与模型(2)的回归结果一致,且在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组中为-1.5463,在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组中为-0.4127,即管理支出的增加会抑制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且管理支出的增加对发达国家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的抑制作用更强。

表4 模型(3)回归结果

4.稳健性检验。由于公共支出受上年支出的影响较大,对下一年的支出预算也有一定影响,为考察研究结论的稳健性,本文将解释变量滞后一期进行回归,结果(限于篇幅未列示)显示公共支出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系数仍显著为正,说明公共支出规模扩大有利于国际分工地位提升。虽然替换解释变量后部分结果不显著,但整体结论并未改变,说明前文研究结论稳健。此外,本文还通过替换控制变量来检验前文研究结论的稳健性,将2009—2019 年产业结构指数即第一、第二、第三产业的比重以及对外直接投资作为控制变量进行回归,结果(限于篇幅未列示)表明,替换控制变量后模型的显著性及主要变量系数回归结果并无显著差异,前文研究结论稳健。

五、结论与建议

(一)主要结论

本文运用出口技术复杂度作为国际分工地位的代理变量,基于2009—2019年21国面板数据实证分析公共支出对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得出如下结论:第一,公共支出与出口技术复杂度显著正相关,一国公共支出规模扩大会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即提升国际分工地位。此外,人均GDP 和进出口依存度的提高、外商直接投资和PCT专利申请数量的增加均会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第二,分类公共支出中,建设性支出、社会保障支出、科技支出增加能够显著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而管理支出增加会抑制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第三,不同类型的公共支出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在国际分工地位较高国家和国际分工地位较低国家中呈现出一定的差异。建设性支出、社会保障支出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的促进作用在国际分工地位较低的国家中更显著;科技支出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的促进作用在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的国家中更显著;管理支出对两组国家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都有抑制作用,且这种抑制作用在国际分工地位较高的国家中更显著。

(二)政策建议

1.适当扩大我国公共支出规模。近年来我国公共支出规模逐渐扩大,其占GDP的比重逐渐提高,财政部统计数据显示,2022 年我国公共支出占GDP 的比重为22%,但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一定差距,2021 年美国公共支出占GDP 的比重为32.9%①参见https://d.qianzhan.com/xdata/details/3fb8f77a25fa2ea8.html。,2019 年法国公共支出占GDP 的比重为31%、芬兰公共支出占GDP 的比重为29.1%②参见https://www.fx361.com/page/2021/0816/8749723.shtml。。在我国综合国力逐渐增强的背景下,我国应适当扩大公共支出规模,以促进我国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

2.优化公共支出结构。在公共支出总体规模逐渐扩大的情况下,我国应持续加大科技支出尤其是对电子信息产业的支出,虽然我国在航空、航海等领域的科技发展取得了巨大进步甚至跨入了世界领先行列,但在芯片、集成电路、半导体等高技术产业仍然未摆脱对国外的依赖,在国际分工中我国参与的大多是加工组装等环节,科技含量较低。为提升我国的国际分工地位,需加大对企业核心技术研发的支持力度,不断加大R&D 投入。同时,应加大社会保障支出尤其是教育、医疗、保险等方面的支出,为人力资本的成长和发展创造良好环境,从而促进我国自主创新能力提升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进而提升我国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另外,还需适当控制管理支出和建设性支出的比重,适当减少直至退出管理支出和建设性支出对一般性、竞争性领域的直接投入,在资金分配中向中西部和农村地区倾斜,缩小地区之间、城乡之间的发展差距。

3.明确政府职能,提高公共支出效率。管理支出为经济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但管理支出过高会导致行政效率不高。首先,应明确政府职能,深化管理机构改革,整合交叉的职能部门,精减行政人员,不断增强公务人员为民服务的意识。其次,要减少不必要的管理支出,坚决清理不合理的支出,继续加强对“三公”经费的管理,在政府采购过程中要合理配置资金,促进资金有效利用,提高行政效率,防止过高的管理支出挤压其他公共支出,影响资源的有效配置。再次,政府要提高公共支出的透明度,与中央相比,地方政府公共支出的透明度较低,存在数据公布不及时等问题,因此要加大对公共支出的监督力度。最后,政府要根据地区实际情况合理拨付资金,提高地方政府的公共支出利用效率,从而促进我国国际分工地位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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