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普惠金融与民生可持续发展
——“数据之治”的中国实践

2023-12-28 07:48贾帅帅廖建萍王泉焱
统计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普惠民生高质量

贾帅帅,廖建萍,王泉焱

(1.广州大学广东金融发展与数据科学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10405;2.广州大学经济与统计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一、引言

2015 年9 月联合国发展峰会审议通过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该议程针对社会、经济与环境提出了17 项促进全球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战略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s)。中国是联合国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支持者,通过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坚定不移地履行可持续发展承诺。习近平总书记在向联合国第四届世界数据论坛所致的贺信中提到,将积极分享中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监测实践和经验,以“数据之治”助力落实联合国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本文遵循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构造反映中国民生领域可持续发展的统计指数,从数字普惠金融角度解析中国以“数据之治”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内在机理,以期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以促进全球范围内落实联合国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

金融天然具有资源配置的作用,能够推动民生可持续发展,增强人民幸福感。但是,出于商业因素的考量,金融机构在提供金融服务的过程中难免存在倾向性,使得金融资源的分布往往存在一定的失衡,小微企业、农民、低收入群体、残疾人等特殊群体所掌握的金融资源偏少,公益服务项目、社会保障体系、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的融资难度比较大。数字普惠金融在降低金融服务成本、扩大金融服务可达范围、提升金融服务成效等方面具有先天优势,对于推动发展中国家和低收入群体民生可持续发展具有重大意义(Jia et al.,2021)[1]。

学者们从优化就业结构(冉光和、唐滔,2021)[2]、推动区域创新(董树功、杨峙林,2023)[3]、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田瑶、郭立宏,2022)[4]等多个角度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问题的影响,为实现数字普惠金融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有益的研究视角。然而,从单一视角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问题的影响,难以准确揭示数字普惠金融的综合效应,也难以全面反映其对于经济社会发展的推动作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目标已由高速发展转为高质量发展,而高质量发展必定要求具有长远的可持续性。有鉴于此,这里结合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和新发展理念,从高质量、可持续的多维度内涵出发,以综合视角研究数字普惠金融促进中国民生可持续发展的实践,监测评估其进展状况,并分析数字普惠金融驱动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内在机理和实现路径。

首先,本文在已有文献的基础上,结合高质量发展和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的内涵,构造综合反映民生领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综合指数,系统评估我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民生发展水平,监测各区域民生可持续发展情况。其次,基于双向固定效应模型探究数字普惠金融以及其分指数(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对我国民生可持续发展的影响。最后,探索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我国民生可持续发展的传导机制,并且提出相应的建议,为促进我国民生发展朝着更平衡、更充分、更可持续的方向发展提供参考,也有利于总结可复制、可推广的中国经验。

二、文献综述、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文献综述

1.民生发展水平监测研究进展。目前有关民生领域发展水平监测的研究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从经济、社会、环境等单个维度对民生发展状况进行监测。于洋等(2021)[5]构建了我国城市经济发展状况监测体系,李金昌和余卫(2022)[6]构建了评价共同富裕过程与结果的指标体系,喻蕾(2021)[7]构建了反映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指标体系。单维监测的导向性强,但难以反映民生发展的综合进展。另一类是从多维的视角对民生发展水平进行测度。张兴祥等(2018)[8]在全国性问卷调查的基础上,采用LASSO 筛选法构建了适合我国本土化测度国民幸福感的指标体系。高和荣和周宇(2022)[9]结合国家统计局对民生指数(DLI)的论述,从七个维度构建反映民生发展水平的指标体系,并对其区域差距及影响因素进行分析,认为中国基本型民生发展水平存在显著的空间异质性。多维监测具有综合性和全面性的优势,有利于更好地监测民生发展水平,但是维度遴选的科学性与可实现性具有较大难度。

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议程的宗旨是推动各国民众共享发展机遇,对该议程开展研究必然将与民生可持续发展相关的议题置于优先位置。鲜祖德等(2020)[10]从全球、区域和国别层面系统梳理可持续发展目标监测进展,从优化数据报送机制、拓宽数据来源和建立本土化监测指标等方面提出了完善可持续发展目标监测的建议。卢善龙等(2021)[11]在实现联合国SDGs 目标6 的监测中,指出现有监测评估中缺乏可持续指标数据集以及优良评估系统,提出了完善数据采集系统的建议。在此基础上,王慧娟和兰宗敏(2022)[12]构建中国城市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并实现了对我国298 个样本城市的监测分析,进而依据不同类型城市的时空特征与排名提出有针对性的政策建议。

考虑到民生发展的可持续性,而联合国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是实现发展均衡性与可持续性监测的国际主流框架,这里充分借鉴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的指标体系,构建民生领域可持续发展测度体系,以实现民生可持续发展目标的统计监测。

2.数字普惠金融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的研究进展。近几年,由于数字化改革的有力推进,普惠金融得到了深度发展。学者们从促进经济增长、缩小收入差距、优化产业结构、激励创新创业等角度对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民生发展的作用效果进行评价,凸显了数字普惠金融在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中的关键作用。在促进经济增长方面,胡淑兰等(2023)[13]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及其分指数能够有效地促进经济包容性增长,并且这种促进作用在中西部地区更为明显。不少文献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傅利福等(2021)[14]认为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增长的驱动作用主要是通过财富渠道和创新渠道实现的,余江龙等(2022)[15]则指出数字普惠金融主要通过提升地区资本配置效率和地区创业水平促进各地区的经济增长。在缩小收入差距方面,田瑶和郭立宏(2022)[4]基于CFPS 数据和PKU-DFIIC 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指出数字普惠金融能从整体上降低收入差距。张勋等(2019)[16]指出数字金融在落后地区发展更快,对低收入群体的增收效果更好,认为数字金融促进了包容性增长。杨怡等(2022)[17]采用系统广义矩估计方法评估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能够通过提升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这一途径抑制城乡收入差距的进一步扩大。贺建风和吴慧(2023)[18]研究证实数字普惠金融能够促进农村数字技术类消费从而弥合城乡“数字鸿沟”,阐释了数字普惠金融在缩小城乡消费差距方面的作用机理。在优化产业结构方面,杜金岷等(2020)[19]通过系统GMM 方法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能够促进我国产业结构优化,并且对产业结构合理化、高级化和产业内部演化作用更为明显。在激励创新创业方面,翟仁祥和宣昌勇(2022)[20]在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对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影响后,发现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提升城市创业活力,且这种作用存在区域异质性,在非核心区域城市更为显著。乔彬等(2022)[21]提出要积极发挥数字普惠金融对重污染行业绿色转型的作用,促使企业向可持续发展方向转型,用金融手段促进企业绿色创新。

目前大多学者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发展水平的影响都是从经济发展、社会发展或者生态环境某一个视角进行的,缺少从总体上的探索,同时从覆盖广度、使用深度等分层视角进一步进行机制研究还有所欠缺,有必要加强对数字普惠金融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综合效应的分析,并通过分层观察对数字普惠金融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的机制进行识别。

综上所述,从多维角度开展可持续发展监测更具科学性,但其维度遴选是需要审慎关注的重点。目前有关数字普惠金融推动民生可持续发展的研究也存在综合性不强且识别机制不够细致的问题,据此拟针对有关问题进行探索研究。本文可能的创新和贡献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将我国新发展理念的成功实践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相结合,构造能够反映民生领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综合指数,在此基础上评估各地区民生可持续发展状况,以实现民生可持续发展监测的多维性、科学性与适用性。第二,在数字化转型持续推进与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日渐广泛的背景下,基于双向固定效应模型探究数字普惠金融及其分指数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影响,进一步阐释数字金融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的机理。第三,立足于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作用效果,根据中国各地区民生可持续发展进程监测评估状况,并提出对策建议,为相关部门改善民生,增强人民幸福感、获得感、安全感提供思路与方向。

(二)理论机制与研究假设

1.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可持续发展的总体影响。首先,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数字化技术降低金融服务的成本,提高金融服务的效率和质量,为企业和个人提供更加便捷与高效的金融服务,从而实现经济增长。其次,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提高金融可得性,打破传统金融服务的地域和群体限制,使更多的人享受到金融服务,从而具有抑制城乡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优化产业结构、提升城市创业创新活跃度等效果,有效促进社会发展的可持续性。最后,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推动重点污染行业的绿色转型,从而促进生态环境的健康发展。综上,数字普惠金融在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的各个方面都具有积极作用。据此,本文提出假设1。

H1:数字普惠金融能够从总体上提高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

2.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民生可持续发展的机制。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编制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2011—2020 年)”不仅测度了我国数字普惠金融综合发展水平,而且编制了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指数,共同反映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情况(郭峰等,2020)[22]。已有研究证实,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能在不同程度上促进经济增长(肖威,2021)[23]和共同富裕(刘心怡等,2022)[24],缩小城乡差距(汪亚楠等,2020)[25]。数字普惠金融覆盖广度有助于从更大范围内提高支付的便捷性,数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有助于增加支付的应用场景,数字普惠金融数字化程度有助于提高数字化交易占比并降低交易成本,最终都能够有力地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据此,本文提出假设2。

H2:数字普惠金融从覆盖广度、使用深度与数字化程度三个维度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

3.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民生可持续发展的作用路径。其一,有研究表明,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提高女性、农民工等弱势群体的就业质量(郭晴等,2022)[26],也可以通过收入效应、就业效应进而提升社会保障水平(汪亚楠等,2020)[25]。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有效突破时空限制,为农村及偏远地区提供金融服务,支持农村经济发展,有利于降低就业门槛、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使更多的人能够自主创业和就业,实现就业公平。就业是民生之本,是最基本的民生,也是最大的民生工程。就业公平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使得每个人都可以融入社会、共享发展成果、实现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因此,数字普惠金融通过促进就业改善民生,并实现民生可持续发展。其二,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推动科技创新,提高民生水平。梁榜和张建华(2019)[27]从城市层面与微观企业层面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对技术创新具有正向作用,并且其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均能促进创新水平的提高。同时,刘思明等(2019)[28]发现一国的创新驱动力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密切相关,创新驱动力越大,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越高,进而改善民生,实现民生可持续发展。此外,数字普惠金融能够通过科技创新,以数字化、智能化的方式提供金融服务,降低金融服务的门槛,解决传统金融无法覆盖到的人群的金融需求,提高金融包容度,促进社会公平,进而推动民生可持续发展。据此,本文提出假设3a 和假设3b。

H3a: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促进就业公平改善民生,实现民生可持续发展。

H3b: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提高创新水平改善民生,实现民生可持续发展。

三、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测算与趋势分析

(一)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构建

高质量发展既是贯彻新发展理念的根本体现,也是适应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的必然要求。高质量发展(HQD)必然在表现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理念的同时,关注减少不平衡不充分问题。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是继千年发展目标(MGDs)之后,国际社会为彻底解决社会、经济和环境三个维度全球发展问题所提出的目标。高质量发展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是相辅相成的,高质量发展是实现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根本途径,只有在可持续发展理论支持下才能保持高质量发展的长久性。构建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不仅需要考虑高质量发展与可持续发展内涵的多重性,还需考虑二者之间的关系。

图1 展示了综合中国高质量发展的成功实践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的目标,构建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测度体系的逻辑。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体系是一个包含高质量与可持续发展的综合性整体。经济发展既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发展的基础和支撑,又是实现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最基本要求。人民生活水平直接关系到人民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感,既是民生发展的核心目标,也是贯彻新发展理念、积极适应我国主要矛盾变化的重要方面。良好的生态环境能够维护人民的生存和健康,是民生发展的重要保障。综合而言,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体系是一个复杂的交互系统,经济发展、人民生活和生态环境相辅相成,经济发展是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基础,人民生活是衡量民生水平的重要指标,生态环境是民生发展的重要保障。

图1 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测度体系的逻辑图

根据对文献的总结,在把握高质量发展和可持续发展内涵以及二者关系的基础上,结合中国区域发展的现状构建指标体系,将经济发展、人民生活、生态环境作为测度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一级指标。考虑到一级指标的内涵,基于科学性、系统性和可操作性的原则选取30 个二级指标共同反映民生领域可持续发展水平,并将其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及高质量发展五大理念相对应,具体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

1.经济发展维度。经济发展是实现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与动力,是贯彻新发展理念、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支撑。实现经济高质量可持续发展,要符合新发展理念。第一,创新发展理念鼓励企业创新,促进经济转型,在此选取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 经费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和万人专利授权数量作为反映创新发展理念的指标,两项指标均对应联合国SDGs 的第9 项目标。第二,协调发展鼓励各地区均衡发展,在此选取地区GDP 增长率和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作为反映区域均衡发展水平的指标,对应联合国SDGs 的第10 项目标。考虑到投资推动未来民生发展的先导性作用,尤其是信息基础设施在数字经济时代的关键作用,将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服务固定投资作为观察区域均衡发展的先导性指标,对应联合国SDGs 的第9 项目标。第三,绿色发展理念是民生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集中体现在生态环境维度。第四,开放发展理念鼓励持续提高对外贸易与人员往来的开放程度。进出口总额集中体现了一国对外贸易的规模和开放水平,国际旅游外汇收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一个地区的人员开放程度,在此选取这两项指标作为反映开放发展理念的指标,均对应联合国SDGs 的第17 项目标。第五,共享发展理念在经济层面主要体现为发展机会的共享。测度经济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经济总量是必不可少的指标,但是直接使用地方GDP 来反映区域的经济发展水平忽略了经济发展的质量、效益以及区域之间的差异,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此选取全员劳动生产率和人均地区GDP 共同反映一个地区共享发展机遇的基本情况。鉴于二者的基础性作用,均可对应联合国SDGs 的第1、2、8 项目标。

2.人民生活维度。人民生活是衡量民生水平的核心指标,不仅包括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如收入、教育、医疗和基本社会保障等,还包括社会公平、人身安全等方面。在人民物质生活水平方面,选取城乡收入比(体现共享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10项目标)、城镇登记失业率(体现共享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8 项目标)和基尼系数(体现协调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10 项目标)反映收入水平,选取教育经费占本级财政支出比重(体现共享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4 项目标)和本科毕业人数占总人口比重(体现共享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4 项目标)衡量教育水平,选取万人医院床位数(体现共享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3项目标)和疟疾预防中心数量(体现共享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3 项目标)反映医疗水平,选取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参保人数(体现共享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16 项目标)、人均粮食产量(体现共享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2 项目标)和人均用水量(体现共享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6 项目标)来衡量基本社会保障水平。在社会公平方面,性别问题在就业、人口等方面的矛盾更为突出,在此选取女性就业人数占总就业人数比例(体现协调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5 项目标)和女性人口数占总人口比例(体现协调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5 项目标)作为反映社会公平程度的指标。在人身安全方面,选取犯罪率作为衡量指标。

3.生态环境维度。生态文明建设是实现民生可持续和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推动生态文明的发展要考虑节能减排和生态循环等多个因素的综合影响,在此选取二氧化硫排放量(体现绿色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13 项目标)、人均化学需氧量排放量(体现绿色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14项目标)、空气中的PM2.5 浓度(体现绿色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15 项目标)和生活垃圾清运量(体现绿色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6 项目标)来衡量污染排放程度,选取森林覆盖率(体现绿色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11 项目标)、建成区绿化覆盖率(体现绿色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11 项目标)、城市天然气总供应(体现绿色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7 项和第12 项目标)和城市发电量(体现绿色发展理念,对应联合国SDGs 第7 项和第12 项目标)共同反映生态循环建设水平。

需要指出的是,从高质量发展的视角可以在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个维度对候选指标进行分类,从可持续发展的视角可以对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17 项目标①进行分类,而对指标的遴选还需要参照已有文献的做法和中国官方统计体系,因此该指标体系的确定既具有科学性,又具有一定的主观性。但是,考虑到经济社会现实的复杂性和统计指标之间的关联性,目前的入选指标一般并非具有唯一性和不可替代性,而是综合了科学性、目的性与可操作性的结果。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除了进出口总额、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参保人数、二氧化硫排放量等公开统计数据外,指标体系中大部分二级指标是由公开数据简单构造而成,便于保障研究的可行性与可比性。在满足研究目的的前提下,指标的遴选以科学性和可操作性为依据,这是符合惯例和现实的。

(二)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的测度方法

通过对可持续发展水平测度文献进行梳理,发现现有研究文献主要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涂正革等,2022)[29]、变异系数法(张勋等,2019)[16]和熵值法(皮建才和宋大强,2021)[30]进行测度。熵值法能够在考虑多个指标权重影响的同时,在指标间相关性较弱的情况下更好地处理指标间的相互影响,并且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调整和适应,具有灵活性和可操作性,易于实现(陈梦根等,2020)[31]。基于此,这里采用熵值法对指标数据进行处理。

第一步,去除指标量纲。本文指标体系包括30项测量指标,这些指标中不仅包含正向指标、负向指标,而且还包含方向不明确的适度指标。②式(1)和式(2)中,Yijt表示第t年第i个指标第j个省份无量纲化后的指标值,Xijt为原始数据,Xi,max和Xi,mim分别表示第i个指标所在省份原始数据中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对于正向指标:

对于负向指标:

第二步,计算指标比重和指标信息熵。式(3)和式(4)中,Pijt为第t年第i个指标第j个省份占第t年所有省份第i个指标的权重,Hit为第t年第i个指标的信息熵。

第三步,计算指标熵值。式(5)中,代表第t年第i个指标的权重。

第四步,计算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得分。式(6)中,为第t年第j个省份民生发展水平的综合指数。

(三)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指数趋势分析

根据前述步骤,计算得到民生可持续发展指数的权重系数如表2 表示,计算得出2011—2021 年全国31 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不包含港澳台地区)民生发展水平的综合指数如表3 所示,以年度均值体现的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民生发展水平如图2 所示,按大区划分的全国各地区民生发展水平如表4 所示。

表2 指标权重

表3 2011—2021 年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民生发展水平得分

表4 各地区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平均得分

图2 2011—2021 年各省份民生发展指数空间格局

从表2 可知,二级指标中城市天然气总供应、人均用水量、万人专利授权数量、国际旅游外汇收入、进出口总额和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的权重均超过6%,是影响民生可持续发展的核心指标。由此可知,经济发展是衡量民生领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最重要的一级指标,表明经济发展在改善民生、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方面处于最重要的位置。指标权重低于1%的二级指标包括空气中的PM2.5 浓度、二氧化硫排放量和建成区绿化覆盖率等,这些指标大多数都属于生态环境维度,表明生态环境的改善对于提高民生水平作用有限。通过计算,经济发展维度的权重为46.96%,人民生活维度的权重为33.73%,而生态环境维度的权重为19.33%,这与核心指标所占比例结论一致,进一步说明了决定民生发展水平的关键在于经济发展状况。鉴于熵值法会对分散程度较大的指标给予较大的权重,因此权重较大的指标既反映出区域之间差距较大,也为相对落后的地区指明了努力方向。客观上来讲,着力发展经济、改善生活是提高民生可持续发展最有力、最直接的方向,这既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科学之处,也是部分地区“重发展轻环保”的根源。但是也应该意识到,“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提升环保意识尤其要坚决避免“先污染后治理”的错误理念,在新发展理念的指导下追求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为全球可持续发展积累可推广、可复制的中国经验。

根据表3,从民生发展水平总指数均值的角度可以发现,2011—2021 年我国民生发展水平总指数为0.272,且综合排名高于均值的省份共有14 个,按大小顺序排列依次为广东、江苏、山东、浙江、北京、上海、河南、福建、四川、湖北、河北、安徽、湖南、黑龙江。其中,广东处于全国领先的地位,综合指数为0.531,其次是江苏,综合指数为0.470。大多数省份的分值都在0.2 到0.3 之间,而海南、西藏、青海、贵州、宁夏的得分较低,皆小于0.2,其中青海的综合指数最低,仅为0.144。由图2 也可以直观地看出,沿海地区民生发展水平较高,而内陆省份民生发展水平相对较低。

从时间发展趋势来看,我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均呈现出波动上升的趋势,并且在2017 年我国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超越了0.272。这说明,我国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总体上在不断提高,民生建设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从增量的视角看,广东省和江苏省的增量最大,辽宁省和西藏自治区的增量最小。广东、北京、上海、山东、江苏和浙江在万人专利授权数量、进出口总额、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等核心指标上水平较高,从而导致其增量较大,而青海、贵州、宁夏在这些指标上水平都不高,从而导致其增量较小。从增速的角度看,总体上呈现出复杂的波动,几乎每个省的增速都存在正向增长和负向增长的交替现象,这就导致了青海、西藏等省份在某个阶段增速很快,却由于不能维持正向增长,而在总体上表现为增量不大,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较低。

总体上来看,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高的省份,其增速更快,增量也更多。由此可知,各省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虽然都在提高,但差异却在进一步拉大,且随着时间发展呈现出扩大的趋势。民生建设是一项需要持之以恒的长期事业,要坚持“一茬接着一茬干”“一张蓝图绘到底”。

根据表4 分地区统计的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均值来看,华东地区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平均得分最高,其次是中南地区,接着是西南、华北以及西北地区,最后是东北地区。华北、华东和中南地区的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年平均得分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而东北、西南和西北地区则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从增量的角度来看,华北、华东、中南地区遥遥领先于东北和西北地区。从增速的角度来看,所有地区均呈现出正向增长,但华北、华东、中南和西南地区增速远高于东北和西北地区。究其原因,华北、华东和中南地区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天然的经济发展优势以及政府的大力支持吸引了大量人口和投资,具备了良好的物质基础、人才基础和资源基础,发达城市较多,成为了国家经济、文化、政治的中心,从而带动了教育、科技、医疗等方面的持续发展,实现了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提高。西南和西北地区则因其自然条件恶劣、经济基础薄弱等原因,导致城市化进程相对较慢,经济发展相对滞后,从而呈现出民生水平相对较低的状态。在东北地区,主要依赖的重工业及资源开发产业已逐渐落后,地理位置原因使得运输成本高、市场规模小以及人口老龄化率高,导致劳动力减少,经济增长动力不足,区域财政压力大,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较低且增速变缓。由此可知,全国各地区虽然民生发展可持续水平在不断提高,但差距也在进一步拉大,这与表3 中全国各省市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虽然都在提高但差异却在进一步扩大的趋势相互印证。

根据前文理论分析,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于改善民生领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具有关键作用。这里通过对数字普惠金融推动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进行计量分析,理清其影响机制,进一步总结中国通过“数据之治”实现民生可持续发展的宝贵经验,以期为自身及其他发展中国家提供有益借鉴。

四、数字普惠金融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的机制

(一)研究设计

1.变量选择。(1)被解释变量: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总指数(PDI)。根据民生领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将我国31 个省份2011—2021 年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得分乘以100 得到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总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2)核心解释变量:数字普惠金融指数(DIFI)。采用目前公认的最具有权威性的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编制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2011—2020 年)来衡量,选取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DIFI)以及覆盖广度(CB)、使用深度(UD)、数字化程度(DIGI)分别作为核心解释变量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影响。其中,2021 年数据通过移动平均法填补。(3)控制变量。为了减少遗漏变量而导致的估计偏误,选取人口密度(PD)、经济密度(ED)、政府对经济的干预(GOVE)和城镇化(URBAN)作为控制变量。人口密度用单位国土面积所容纳的以万人计的常住人口数量来衡量,城市人口密度越高,民生项目的人均占有率越低,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越低。经济密度用单位国土面积所创造的以亿元计的地区生产总值来衡量,经济发展水平越高,投入民生建设的资金越多,从而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越高。政府对经济的干预用财政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政府干预可以促进公共服务的提供和公共资源的优化配置,从而提高社会福利水平。城镇化用地区城镇人口数占年末常住总人口数的比例来衡量,城乡之间教育、医疗等各方面的资源具有显著差异,从而造成城乡民生发展水平之间的差异。城市化水平越高,越多的人能够拥有城市资源,从而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越高。控制人口密度、经济密度、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和城镇化等指标,有利于提高分析结论的可靠性。

2.模型设定。(1)基准回归模型。这里以省级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度量该省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状况,并评估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对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总指数是否具有统计上的显著影响。根据豪斯曼检验结果,检验统计量的值为19.35,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在回归分析中应当控制时间和省份效应。基于此,选择构建如下双向固定效应模型(Two-way FE):

其中:i表示各省(自治区、直辖市);t代表年份;PDIit表示第i个省份第t年的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总指数;DIFIit表示第i个省份第t年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数;controlsit代表多个控制变量,包括人口密度、经济密度、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和城镇化;λt代表时间固定效应;μi代表地区固定效应;εit表示随机扰动项。

为进一步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路径,将数字普惠金融的分指数覆盖广度、使用深度、数字化程度分别放入回归模型中,模型设定如下:

其中,DIFI_indexit表示第i个省份第t年的覆盖广度指数、使用深度指数和数字化程度指数,其余变量和模型(7)含义相同。

(2)机制检验模型。为了进一步深入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如何影响民生可持续发展,这里参考王丹利和陆铭(2020)[32]的机制检验方法,在模型(8)的基础上引入核心解释变量与机制变量的交互项,构建模型如下:

其中,Mit为机制变量。若机制变量的系数β3显著,则说明数字普惠金融是通过影响机制变量Mit进而影响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

(二)实证结果分析

1.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见表5,民生发展水平均值为27.259,其最大值为66.1,最小值为10.3,标准差为9.374,说明我国各区域之间民生发展水平差距明显。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均值为226.803,说明我国数字普惠金融整体发展良好,这正是我国大力推广数字普惠金融的结果。使用深度、覆盖广度和数字化程度均值都在200 以上,说明数字普惠金融的各个方面都呈现出健康的发展状态,其中数字化程度的均值最高,离散程度也最大,表明数字化程度的提高是数字普惠金融增长的重要动力。

表5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图3 展示了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总指数与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其分指数的关系,可以看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其三个分指数均与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总指数呈现显著的正向关系。

图3 数字普惠金融与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的散点图

2.基准回归结果分析。根据豪斯曼检验结果,基准回归选用控制年份和省份的双向固定效应模型,表6 为基准回归结果。表6 的列(1)为未加入控制变量的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影响,列(2)为加入控制变量的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影响,列(3)至列(5)分别研究了数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覆盖广度和数字化程度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影响。

表6 基准回归

根据回归结果可知,加入控制变量前后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显著改善民生,促进民生向高质量、可持续的方向发展,由此假设1 成立。

为探究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我国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作用路径,在此考察数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覆盖广度和数字化程度这三个分指数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影响。结果发现,数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覆盖广度和数字化程度的回归系数分别在5%和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与假设2 完全符合,说明三个分指标对提升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都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比较系数大小发现,三个分指标系数差距较大,系数最大的是覆盖广度,其次是使用深度,最后是数字化程度。考虑到覆盖广度是取对数后进行回归,由此认为它们的系数差距不大,说明三个分指标在改善民生、提升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上具有同等的正向作用。

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分别从不同的途径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为改善民生起到了重要作用。通过郭峰等(2020)[22]对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DIFI)及其具体指标的说明,能够发现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的内在机理。第一,扩大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广度能够提高金融的包容性,让无法获得传统金融服务的人群获得借贷、储蓄等金融服务,通过提高金融支付、信贷等服务的便利性来促进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保护生态环境。同时,数字普惠金融覆盖广度的扩大能够促进经济发展,为无法获得传统融资渠道的中小微企业提供融资支持,促进经济发展,提高居民收入,从而提升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第二,提高数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能够让更多的人认识并且学习到数字金融知识,促进支付、信贷、保险、投资等业务的发展,从而合理规划自己的经济行为,并在多个层面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第三,提升数字普惠金融数字化水平,通过支付的移动化和便利化以及贷款的实惠化可以有效降低金融交易费用,节约时间成本,为贫困人群提供更多有效的金融服务,从而提高生活品质,降低贫困发生率,有效推动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正向增长。综合来看,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于改善贫困地区生活水平、推动农村发展、促进经济发展都有着积极的正向作用。

3.稳健性检验与内生性问题。(1)稳健性检验。基于回归结果稳健性的考量,从替换被解释变量和核心解释变量的角度出发,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影响。经济发展是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一个核心维度,民生发展水平的高低关键在于经济发展状况。经济发展是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总体发展的重要指标,它包含了产业结构、投资环境、科技创新等多个方面,对民生发展起决定性作用。民生可持续发展包含了经济发展、人民生活和生态环境三个维度,由民生可持续发展测度结果可知,经济发展维度相关指标在三个维度中所占比例最大,与民生可持续发展方向保持了最大的一致性。因此,这里利用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总指数中所占分量最大的分指数经济发展(PDIed)替换民生发可持续发展总指数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7 的列(1)至列(5)。与此同时,采用田霖(2020)[33]测度的互联网金融背景下2011—2015 年我国省级金融包容指数(IFI)作为核心解释变量,替换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7 的列(6)。

表7 稳健性检验

表7 列(1)至列(5)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其三个分指标的回归系数与基准回归结果相近,即数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覆盖广度、数字化程度均对经济发展类的民生可持续发展指数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该结论与前文基本一致,表明基准回归结果是稳健的。列(6)结果显示,以互联网金融包容指数作为核心解释变量,数字普惠金融对提高民生发展水平仍然具有正向作用。替换核心解释变量后的检验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说明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估计结果是稳健的。

(2)内生性问题。为了防止出现反向因果问题,即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提升将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此处将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其分指数做滞后一阶处理,考察滞后一期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影响,结果见表8。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其分指数的系数均为正,且基本显著,说明前一期的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具有促进作用。通过与表6 对比,发现对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做滞后一期处理后,模型拟合回归系数明显减小,说明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受到当期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影响更大。

表8 内生性检验:核心解释变量滞后一期

影响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因素众多,因此难免会出现遗漏变量导致的内生性问题。为检验数字普惠金融是否受到遗漏变量的影响,借鉴已有文献的做法(胡淑兰等,2023)[13],采用1998 年邮电业务总量与2011—2021 年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数的交互项(INTER)作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工具变量,运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来识别数字普惠金融与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之间的因果关系,结果见表9。列(1)和列(3)分别为考虑控制变量和不考虑控制变量情形下第一阶段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工具变量对数字普惠金融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这与理论预期相符。列(2)和列(4)分别为考虑控制变量和不考虑控制变量情形下第二阶段的回归结果,可以发现,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这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说明结论具有可靠性。

表9 内生性检验:工具变量法

4.传导机制分析。数字普惠金融对提升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其影响机制还待进一步分析。数字普惠金融能够借助互联网等技术手段降低金融服务的门槛和成本,让低收入人群也能获得金融服务,并且数字普惠金融对创业创新(冯永琦、蔡嘉慧,2020)[34]、提高就业率(陆凤芝等,2022)[35]有显著的正向作用。由此,从促进公平就业(EM)和创新水平(IN)两个方面对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传导机制进行分析,结果见表10。

表10 传导机制检验

在基准模型中加入数字普惠金融与机制变量的交互项,由表10 列(1)、列(2)可以看出,数字普惠金融与就业公平的交互项系数均显著小于零,说明就业公平是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机制变量。就业公平是通过城乡个体就业人数的比值来衡量的,比值越低,就业越公平。由此认为,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促进就业公平来提高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这是符合逻辑的,一般而言,城市居民比农村居民具有天然的信息优势,因而更具就业优势,而数字普惠金融能够通过提升支付的便利性、提高金融服务的可得性而缩小城乡居民的就业难度,显著提升农村居民收入和民生资源的获取机会,进而提升整体的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由列(3)、列(4)可知,数字普惠金融与创新的交互项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创新也是数字普惠金融影响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机制变量,数字普惠金融能够通过提高创新水平来改善民生,促进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提高了小微企业等弱势群体的金融获得性,能够有效促进经济发展和技术创新,进而改善民生。

通过比较系数大小发现,数字普惠金融通过促进就业公平比促进创新发展更能提高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这可能意味着在考察期2011—2021 年间,就业是最大的民生问题,促进就业是改善民生的根本,这对于尚处于发展中的经济体具有较强的可借鉴性。综上,假设3 成立,即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促进就业公平和提高创新水平进而改善民生,提高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

五、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基于2011—2021 年我国31 个省份的面板数据,使用熵值法构建衡量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水平的综合指数,监测不同省份的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现状,使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影响。进一步,利用IV-2SLS 进行内生性检验,并选取就业公平和创新水平相关指标进行机制检验,研究数字普惠金融提高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传导机制,得到了三点研究结论。

第一,经济发展维度是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核心维度,对区域民生发展水平起决定性作用。从区域上看,虽然各地区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都在提升,但区域之间的差距却呈现出扩大趋势。华东和中南地区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高,其增速和增量也最大。东北和西北地区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低,增量小的同时也表现出增速缓的趋势。整体上来看,各地区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呈现出较大的差距,并且随着时间的变化进一步扩大,这反映出采取积极举措缩小地区间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差异的必要性。

第二,数字普惠金融能够从整体上为提高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助力,且其分指数(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也能在同等程度上改善民生,促进民生可持续发展,这一结论在一系列稳健性检验之后仍然成立。数字普惠金融有力地推动中国实现民生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是实现“数据之治”的关键举措,这为广大发展中国家提供了可推广、可复制的经验。

第三,从传导机制来看,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推动社会就业公平来改善民生,也可以通过提高创新水平来提升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相比而言,促进就业公平对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的提升效果更明显。对广大发展中国家而言,可以借鉴中国以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推动民生高质量发展的“数据之治”经验以及“优先解决就业问题,进而推动民生改善”的经验。

(二)对策建议

其一,坚持“发展是第一要务”的理念,以发展作为推动民生改善的动力,结合各地实际统筹经济发展与民生改善。广东、江苏、浙江、福建、山东等沿海省份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高、增量大、增速快,这些地区应当持续充分发挥其沿海的区位优势,加大对外开放力度,不断吸引外资,发展经济。北京、上海、安徽、河南等省份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较高,增速较缓,这些地区应当继续加快科技创新,提高产业技术水平,推动经济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以促进社会经济的持续发展。同时,应当进一步加大对社会保障、教育、医疗等领域的投入,将财政支出向这些领域倾斜,实现民生的高质量与可持续发展。对于黑龙江、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等省份,应当通过加大投资、减税降费、优化产业结构等方式扶持经济发展,还可以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提高交通运输能力,从而促进经济发展。此外,可以发展适合当地的新型农业,提高农业生产水平,从而带动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为促进各地区民生的均衡发展,可以从优化资源配置、确保资源公平分配的视角来考量,例如,通过转移支付、专项补贴等方式,实现经济发展好的地区“帮扶”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从而降低民生发展差距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其二,重视数字普惠金融对民生可持续发展的正向作用。应当拓宽金融的服务面,开展金融知识普及和培训活动,加强对农村地区和贫困人群的金融扶持力度,引入更多的数字金融技术,降低融资门槛,鼓励小微企业的发展。加大对金融科技发展的投入,提高数字化服务程度,解决偏远地区支付难等问题。鼓励和支持数字普惠金融在教育、医疗、文化、旅游等领域的应用,构建数字普惠金融与其他产业的联动发展机制,加快建设数字中国,助力“数字之治”。

其三,畅通数字普惠金融推动就业、促进创新的渠道,进而推动民生可持续发展。一方面,可以通过建立数字普惠金融体系,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帮助低收入人群更方便地获得小额信贷,充分发挥金融服务的支撑作用。通过建立数字化人才招聘平台,减小信息壁垒,为求职者提供更多的选择和机会,推动就业公平,提高民生可持续发展水平。另一方面,可以通过金融机构、科技企业和政府的深入合作,实现资源共享和技术互补,提高技术创新水平,推动民生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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