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流派传承在中医妇科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教学中的价值及实践方法初探 *

毛常峰

（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妇产科，河南 郑州 450008）

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以下简称“住培”）是医学生到临床医师的有效过渡学习阶段，也是医学生毕业后医学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我们的中医住培模式基本仿照西医进行，然而西医住培模式虽有国外相关成熟制度可以参考，但中医医师的学习、成长规律不完全等同于西医医师，其学习过程和成长规律具有独特性。通过数年的施行和探索，各个中医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基地都在充分利用自身条件、发挥自身优势的情况下，探索适合中医医师成长规律的教学经验。

中医学术流派是指源于或成熟于某一地区，在一定经济文化背景下形成的，具有一定影响力和有明确传承脉络、目前仍拥有传承人，具有独特学术思想与独到诊疗经验的中医文化和学术现象［1］。积极进行中医学术流派传承，既有利于弘扬中医特色，推动学术争鸣，促进中医学术发展，又有利于培养人才，造就名医，满足百姓的中医药健康服务需求［2］。目前河南省有三个公认特色鲜明、传承有序、影响较大的中医妇科学术流派——周口西华庞氏妇科学术流派、南阳镇平门氏妇科学术流派、洛阳象庄秦氏妇科学术流派，被统称为“中原三大妇科流派”［3］。庞氏妇科与门氏妇科流派的代表性传承人自河南中医学院（现河南中医药大学）建院之初即参与中医妇科学科建设，并长期应诊于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学术流派经验继承人。门氏妇科代表性传承人门成福教授是第三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庞氏妇科代表性传承人庞清治、庞玉琴、张大伟教授分别是第二批、第六批、第七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分别成立有“门成福名医工作室”“庞玉琴名医工作室”和“张大伟教学名师工作室”。除中原三大妇科流派之外，河南省还有众多学术特色突出、临证经验丰富的妇科流派，如豫东吴氏妇科、西平留册桥衡氏妇科、中原李氏妇科、郑州王氏妇科、郑州宋氏妇科、长垣李氏妇科、陈州张氏妇科、平舆蔡氏妇科、驻马店井氏妇科等［4］。

中医学术流派是中医学术的优势和特色之一，中医流派研究目前已是中医传承研究的热点，各级中医药管理部门已组织开展不同层次的研究任务，但在中医住培工作中尚无相关研究和报道。笔者所在的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是国家级中医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基地，自承担中医医师住培教学任务起，即有意识地将中原妇科学术流派的经验传承融入中医住培教学之中。近年来，医院一直在探索如何有效将学术流派的学习和传承融入住培工作，经过了几年的摸索和实践，现总结如下。

1 在中医住培工作中开展学术流派教育的意义

1.1 有利于中医住培医师的思政教育在2018年9月的全国教育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高等院校需要把“思想政治工作”贯穿于整个课堂教学过程中，要把“立德树人”融入思想道德、文化知识及社会实践教育等各个环节中，实现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5］。将课程思政融入中医学术流派文化传承，通过流派传承老师的人格感召提升住培医师的“中医工匠精神”，也能增强他们传承发扬优秀中医文化的使命感，修炼自我价值、社会价值和国家意志，充实课程思政资源，扭转专业课程“思政味”严重不足的现状，提升中医药专业课程影响力［6］。住培教育作为目前中医师成长过程中的必要环节，在其中开展符合中医特色的思政教育尤为必要。而流派传承教学既能彰显传统中医特色，也适于开展中医思政教育，这是与其他学科思政教育不同、具有明显中医特色的思政教育方向。

中医学充分体现了医学技术和人文精神的融合，中医学术的传承自然包含了这两个方面。住培医师通过门诊跟诊、教学查房，可以亲身感受到临床带教老师优秀的中医文化素养与人文品格。优秀的流派传承指导老师更是医德高尚、医术卓越的楷模，住培医师在向流派传人学习的过程中，不但会体悟到精湛的医术，潜移默化中也会培养起高尚的传统医德，这种学习、感悟、继承将是对优秀传统人文精神的传承。因此通过在中医住培工作中开展学术流派的教育学习，结合门诊跟诊、教学查房这些“大课堂”，能更好地开展中医住培医师的思政教育。

1.2 有利于中医人才培养目前绝大多数的中医从业人员都经历了院校教育，在相同的教育模式下，使用统一的规划教材，接受统一的学术观点，个人成长经历较为一致，这在一定程度上禁锢了中医学术的创新发展。接受、学习、继承各个学术流派经验，将有利于开拓思路，巩固、提升中医思维，更有利于中医学术的传承与延续。在具备中医基础知识和技能的住培医师中进行学术流派教育，使其能更好地掌握专科特色优势，符合中医人才培养和成长模式，而深入了解本专业的学术流派也是专科中医师成长的必要环节。普遍认为，中医师承教育是中医人才成长的必要条件［7］，而以学术流派教学为主要形式的师承教育，更能加快中医住培医师成长。

1.3 能够丰富住培教学内容现今我们采取的住培教学方式有门诊跟诊、教学查房、各类小讲课和教学讲座等，教学内容通常以临床实用为导向、以中西医妇产科教材为基础，结合带教老师的临床体会，解答住培医师临床疑惑并补充知识结构欠缺。但目前中医妇科的各类教材中缺少对学术流派的论述，而学习流派经验，尤其是地域性学术流派经验对各个层次的中医学生都是有必要的。由于教学规划及教师自身的原因，大中专院校不可能向学生详细介绍各个学术流派的相关知识，而在住培教学阶段，有充足的时间和灵活的方式向住培医师讲解学术流派内容。这将有利于提高住培医师的临床专业能力，也有利于提升地域文化自信和兴趣。

1.4 有利于学术流派传承、发展、弘扬与传播每一个有活力的学术流派一定要有稳定的传承方式，才能对其进行有效的发展、弘扬和传播。中医学术传承的主要模式有家族传承、拜师传承、院校教育、工作传承、培训教育、专项传承、文化传承等［8］。让完成了基础中医教育，甚或具有一定临床经验的住培医师参与到中医学术流派经验的学习当中，兼顾拜师传承、院校教育和培训教育等中医学术传承模式，为巩固、筑牢学术流派的发展与传播奠定了基础。通过完成2～3 年的住培学习，更多的住培医师了解、掌握了学术流派经验，一则可使宝贵的流派学术经验得以传承，更好地发挥传统中医药优势，造福更多患者；二则可以在更大范围内传播流派经验，在更多的领域中扩大中医学术流派的影响力。

2 如何在中医住培医师中开展学术流派教学

2.1 入科宣教多数住培医师是通过入科宣教首次接触到学术流派相关知识的，因此要在其入科时耐心、细致地讲解医院及本地区流派的概况、特色、优势病种，并建议住培医师阅读相关书籍、文章。如我们建议医院住培医师阅读《全国中医妇科流派研究》中“中原妇科流派”篇章，以及《门成福妇科经验精选》《门成福妇男科临证良方经验录》《秦氏妇科经验辑要》等著作，并通过微信群发布相关介绍流派经验代表性文章，如《庞清治治疗热证崩漏的经验》《庞清治辨治不孕症规律初探》《庞清治教授治疗更年期综合征的经验》《庞玉琴治疗月经病经验》《庞玉琴治疗妇科病常用药对》《中原庞氏妇科治疗嫉妒不孕经验》《门成福中医妇科学术思想与临证用药特色探析》《门成福教授攻补寒热同用法治疗妇科病临床经验简介》等。从入科开始即为住培医师提供良好的学习氛围，让他们对相关妇科流派的传承和经验、常用方药有初步认识，为今后门诊跟诊、教学查房等奠定基础，同时引起住培医师学习流派经验的兴趣。

2.2 门诊跟诊门诊跟诊是中医住培医师成长的必要和重要环节，是训练中医临床思维的最佳教学方式，对住培结束后其能否独立开展诊疗活动起关键作用［9］。门诊也是妇科流派经验展示和传承的最佳途径，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数位流派传承人的门诊均为“一号难求”状态，通过切实的疗效和真实的患者反馈，住培医师在门诊能够真正感受到传统中医的价值与魅力，能坚定中医信念及理想，从而愿为中医学习、继承努力奋斗。

为了能使门诊跟诊取得更好的效果，除了要求住培医师阅读入科时介绍的相关文章、著作，还可以安排高年级跟师住培医师及本专科住培医师对新入科住培医师进行指导和传授经验。由于门诊带教老师通常诊务繁忙，门诊时难以细致回答住培医师跟诊过程中产生的疑问，可以要求住培医师在跟诊中记录自己的问题，待门诊结束后，或安排统一时间进行答疑解惑。跟诊住培医师要详细记录跟师笔记及跟师心得，并要求带教老师仔细批阅及讲解。通过以上措施，使住培医师真正接触到学术流派经验。

2.3 教学查房中医教学查房是利用现代医学模式下的教学查房基本框架与流程，结合“跟师临证、口传心授、理论与实践结合、注重临床实践”的中医教学方式。教学查房能使住培医师建立起稳固的中医临床思维根基，起到“正本清源”的作用，能促进中医教育健康发展［10］。住培医师可在教学查房实践中接触到真实、鲜活的病例，并参与带教老师四诊搜集、病情分析、方药选择的全过程。

针对住培医师的教学查房，要选择有一定难度的病例，如四诊信息有“矛盾”、兼杂症较多、患者体质与现病症治疗有冲突等。教学查房前，提前向住培医师公布病例信息，让其学习相关疾病的常规中西医治疗方案及流派特色中医治疗方案，可向住培医师推荐阅读该疾病的西医治疗指南或专家共识，以及古今中医名家治疗经验。查房实践中，利用诊察时间充分的优势，向住培医师讲解如何准确、全面并有针对性地搜集四诊信息。分析讨论时，首先应引导提问住培医师该病的诊断、鉴别诊断，舌象、脉象信息，以及中西医常规治疗手段；其次向住培医师讲解流派医学对该病的独到认识、辨证思路和治疗优势。中医治疗方案应充分体现出流派特色，向住培医师讲解同类处方、相似中药的鉴别使用要点。如此，可充分激发出住培医师对流派医学学习的兴趣和信心。

2.4 教学讲座每月固定的教学讲座是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住培医师学习妇科流派学术经验的宝贵机会，每月安排固定课时以全面、系统地讲解流派经验内容，并安排课时讲解妇科流派名家医案。指导老师带领住培医师赏析流派名家代表性医案，逐句分析、详细讲解，领略名家风采，体悟名家经验，领会辨证精髓，学习精准用药。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利用学术优势，联合中原地区妇科学术流派资源，连续6 年举办“中原妇科流派经验交流会”，汇聚中原地区及全国范围多位妇科流派名家亲授临证体会，推动了中原地区妇科学术流派经验的传承与交流，更是住培医师学习、进步的良机。

2.5 日常小讲课日常小讲课是每月固定教学讲座的有效补充，具有灵活性强、实用性高的特点。小讲课模式具有“短、小、精、难”的特点，是各大临床教学医院常用的教学模式［11］。日常小讲课多数是在查房过程或者门诊中遇到特殊问题时，利用数分钟或一二十分钟时间解决临床疑惑。可利用交班后数分钟时间，简要讲解流派验方或具体用药经验，如讲解庞氏安胎汤、门氏消瘤丸等组成分析及应用指征。带教老师回答住培医师的问题时应简明扼要，使其快速掌握流派诊治核心思想与用药经验，并要提高住培医师自学与自己探索、解决问题的能力，可设置相关问题，在下次小讲课时由住培医师回答。

笔者在门诊带教过程中，通常是在门诊结束后开展小讲课活动，以解答住培医师在跟诊时的疑惑；通常讲解某些疾病的诊断与辨证分析、流派经验性方药的选择等。充分利用日常小讲课，更利于学术流派传承教学。

3 学术流派住培教学注意事项

3.1 加强师资团队建设为能够更好地开展日常中医妇科学术流派住培教学，要对住培带教师资队伍提出更高的要求。要求带教老师除了掌握妇产科中西医诊疗常规外，还需掌握各个妇科流派的传承经验、学术特色。因此从住培带教老师的遴选开始，就要侧重考虑其对学术流派经验的掌握情况。在之后的带教老师日常管理和培训工作中，更要倾向于学术流派的教学。诚然，在日常住培教学中加大学术流派的教学内容，会增加住培带教老师的工作量，但通过“教学相长”，有利于年轻住培带教老师的成长，促使其更快、更全面地掌握学术流派的精髓。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妇产科的住培带教老师多数为流派代表性传承人名医工作室成员，只有通过完成名医工作室日常任务，加强学习，提高自身理论及实践水平，方能胜任住培医师流派教学工作。

3.2 多样化教学模式妇科学术流派的住培教学应建立在住培医师较好掌握《中医妇科学》教材内容的基础上，学术流派的住培教学工作任务量要大于常规的住培教学工作。建议充分开展多模式化教学，以门诊教学为主，病房教学和各种讲课作为有效补充。门诊作为流派传承、发扬的主阵地，最能展示学术流派特色的优势，最能让住培医师快速融入学术流派的学习之中，也更利于中医住培医师的成长。所以在日常住培教学中，应适当增加门诊教学时间分配。

3.3 避免学术偏见各个学术流派均有丰富的临证经验和特色鲜明的学术主张，这也正是学术流派传承发展的基础。但对于只接触过科班教学的大多数住培医师来说，有些流派传承的学术主张有别于教科书中的分型论治。如庞氏妇科主张从火热、湿热论治月经病、胎产病，临床效果显著，其有较为严格的四诊标准从而判断是否属于真正的火热、湿热，而据程度不同，也有严格的用药层次要求。这就要求在临床住培教学中要仔细讲述相关理论，让住培医师在临床中仔细观察、体会；住培医师平时还应认真学习、阅读、思考相关论著，从而能全面、准确掌握流派学术精髓，避免“一叶障目”。住培教学中，在突出各流派特色、传承不同流派经验的同时，还要避免“门户之见”；要主张住培医师充分进行不同学术流派之间的学习、交流，吸取各个学术流派的经验，融会贯通，吸取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