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血压病人舌面信息特征研究

王又闻　朱迪晖　邱晓頔　燕海霞　王忆勤　徐璡

摘要 目的：探讨高血压不同中医证型及不同病程病人舌面部舌诊特征参数，为中医诊断信息的客观化研究提供一定的客观依据。方法：利用上海中医药大学健康辨识与评估实验室和亚太长江计算机集团有限公司共同研发的SmartTCM－I检测系统采集115例高血压病人的舌面信息，比較高血压不同中医证型、不同病程病人的舌面色分布特征参数。结果：不同证型高血压病人整体舌色、苔色参数存在一定差异，其中肝火亢盛证与阴虚阳亢证差异较为明显。高血压病程5～10年病人整体舌色参数绿（G）、蓝（B）值、色调（H）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高血压病程＞10年病人整体舌色参数红（R）、G、B、H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P＜0.05）；高血压病程5～10年病人整体苔色和面色参数的G、B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高血压病程＞10年病人整体苔色和面色参数的R、G、B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P＜0.05）。结论：高血压病人各证型整体舌色、苔色参数存在明显差异，不同病程的高血压病人舌色和面色参数也存在一定差异。舌、面诊客观特征参数可作为高血压中医辨证分型以及病程诊断的客观依据。

关键词 高血压；舌象特征；面象特征；中医证候；病程

doi：10.12102/j.issn.1672－1349.2024.01.001

Characteristics of Tongue and  Its Surface Information in Patients with Hypertension

WANG Youwen， ZHU Dihui， QIU Xiaodi， YAN Haixia， WANG Yiqin， XU Jin

Schoo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HUTCM， Shanghai 201203，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XU Jin， E－mail： xujin3264@hotmail.com

Abstract Objective：To explore the characteristic parameters of tongue and its coating in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 syndrome types and different course of hypertension，so as to provide basis for the study of TCM diagnosis information.Methods：SmartTCM－I tongue－coating integrated instrument was used to collect tongue－coating  information of 115 patients with hypertension，and compare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ongue－surface color distribution of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syndromes and different courses of hypertension.Results：There were differences in the parameters of tongue color and coating color in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types of hypertension，among which the difference between hyperactivity of liver fire and Yin deficiency Yang hyperactivity were more obvious.The coating color parameter values G，B and H of patients with 5 to 10 years of hypertension were higher than those of patients with＜5 years of hypertension，and the coating color parameter values R，G，B and H of patients with＞10 years of hypertension were higher than those of patients with＜5 years of hypertension（P＜0.05）.The surface and coating color parameter values G and B in patients with 5 to 10 years of hypertension were higher than those in patients with＜5 years of hypertension，and the surface and coating color parameter values R，G and B values in patients with＞10 years of hypertension were higher than those in patients with＜5 years of hypertension（P＜0.05）.Conclusion：There are obvious differences in the parameters of tongue color and coating color among different types of hypertension patients，and different disease course.The objective characteristic parameters of tongue and coating diagnosis can be used as the objective basis for TCM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nd disease course diagnosis of hypertension.

Keywords hypertension; tongue features; surface features;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yndrome; disease course

高血压是世界范围内较常见的威胁人类健康和生命的主要慢性疾病之一，随着疾病病程的进展，会引起冠状动脉、脑小动脉、肾动脉的粥样硬化和心室肥厚等问题，因此，预防高血压的发生是防治心、脑、肾等靶器官损伤的关键［1－3］，而中医药对高血压的防治有一定的疗效，并对高血压病人生命质量的提高有其独特的功效，中医辨证分型的确定对其疾病的变化影响显著。因此，近年来高血压的中医证候研究已成为热点［4－6］。

在以“预防疾病，促进健康”为首要目的的医学体系中，中医药在疾病早期干预领域有着明显的优势，其人与自然和谐观、“上工治未病”、整体观等核心思想以及辨证施治的诊疗模式与当下健康观念的深刻变化不谋而合。

《灵枢·本脏》：“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矣”［7］。历代医家认为身体体表某一局部的颜色色泽的改变可以反映体内脏腑功能状态以及疾病的发生情况。中医四诊中望诊这一诊法比较重要，主要包括望舌、面诊两个诊法的内容。《黄帝内经》曰：“心开窍于舌”“舌为心之苗”“心气通于舌”，这些经典的中医理论都说明了心的病理变化和各种生理活动的改变可以体现在舌象的客观变化中。《灵枢》曰：“十二經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旨在说明全身血气可以上注于面，气血盛衰状态便可以从人体面部色泽的变化中获得。因此，本研究通过高血压病人舌面象的变化，从而客观地反映人体气血的盛衰、病位的深浅、病邪的性质、病情的进展以及判断疾病的转归和预后，望诊信息是中医辨证论治中不可缺少的客观依据。

面诊亦是中医特色诊法的重要组成部分，早在《黄帝内经灵枢·五色篇》中记载：“五色各有脏部，有外部有内部也。色从外部走内部者，其病从外走内；其色从内走外者，其病从内走外”［7］。身体健康黄种人的面色特点主要表现为明润、含蓄。“明润”指的是人体面部皮肤光明润泽，是有神的表现，也表示人体的气血津液充足、体内脏腑功能正常。“含蓄”代表红黄隐隐，从而面色表现为生理性的黄色。当人体罹患疾病时，面部颜色亦会随之发生改变。传统的中医舌、面诊诊断结果取决于医师的主观意识和经验积累，且受限于当时环境的因素，缺乏客观指标，无法满足精确甄别的需求。随着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中医药研究领域也引入了诸如数学、流体力学、医学生物学、计算机和电子科学技术等现代化学科，为中医诊断技术的客观化、标准化带来了新的发展方向。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资料

选取2018年1月—2020年10月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上海市枫林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上海市强生职工医院门诊及住院的高血压病人115例，中医辨证分型以痰湿壅盛证与阴虚阳亢证多见，分别为38例和34例，舌象以痰湿壅盛证和阴虚阳亢证的裂纹舌多见，分别为33例和31例，舌苔以痰湿壅盛证的腻苔最多，详见表1～表3。本研究经过学校伦理委员会审批。

1.2 西医诊断标准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对原发性高血压的定义，我国高血压联盟于1999年公布高血压的诊断标准：收缩压（SBP）≥140 mmHg（18.62 kPa）和/或舒张压（DBP）≥90 mmHg（11.97 kPa）。

1.3 中医诊断标准

参考原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颁布的《中药新药治疗高血压的临床研究指导原则》［8］中的有关证型分类的内容，并由副高级及以上职称的两位中医专家对每个病例进行中医辨证诊断。

1）阴阳两虚证：眩晕头痛、耳鸣如蝉、失眠多梦、腰酸腿软、心悸气短、夜尿频多、筋惕肉瞤、畏寒肢冷、舌淡或红、苔白、脉沉细或细数。2）肝火亢盛证：面红目赤、急躁易怒、眩晕头痛、便秘溲赤、口干口苦、舌红苔黄、脉弦数。3）痰湿壅盛证：头痛如裹、眩晕头痛、口淡食少、心悸失眠、胸闷腹胀、呕吐痰涎、舌苔白腻、脉滑。4）阴虚阳亢证：眩晕头痛、耳鸣健忘、腰膝酸软、五心烦热、心悸失眠、舌质红、苔薄白或少苔、脉弦细而数。5）其他：不符合以上4个证型的其他病例。

1.4 纳入标准

1）符合上述中西医诊断标准者；2）年龄、性别不限；3）对调查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者。

1.5 排除标准

1）语言不清及意识不清、病情叙述有困难的病人；2）临床资料部分不全病人；3）其他脏器有严重合并症的病人；4）拒绝配合的病人。

1.6 方法

1.6.1 问诊信息采集

根据本课题组自行研制的高血压问诊采集量表，采集病人的问诊及舌色、面色、脉诊信息。中医专家根据舌象特征及问诊量表信息对每例病人进行中医辨证分析。

1.6.2 舌面色参数采集

利用上海中医药大学健康辨识与评估实验室与亚太长江计算机集团有限公司共同研发的SmartTCM－I检测系统采集病人舌象图片资料。在安静的状态下病人取正坐位，将下颌放在仪器的固定支架上，面部肌肉放松，伸舌时，嘴巴尽量张大，舌体自然伸出口外，舌体平展，舌尖略向下。录入病人基本信息后，经中医舌象分析系统分析，分析病人舌色、舌质及舌苔等在RGB和HSV色彩空间的82个定量参数，得出舌象参数。面象数据采用上海中医药大学健康辨识与评估实验室与亚太长江计算机集团有限公司共同研发的SmartTCM－I检测系统，通过计算机对面部图像进行自动识别面部整体、鼻部、眼眶、前额、下巴及脸颊部位在RGB和HSV色彩空间的43个定量参数，并获得面色结果分析报告。

1.6.3 信息参数

将全部数据输入计算机，采用Microsoft Excel软件进行数据管理，双人双遍录入并核对。录入病人问诊信息，运用舌面一体检测系统采集并分析病人面部不同部位的面色整体、前额、鼻部、眼眶、下巴及脸颊的颜色标准红（R）、绿（G）、蓝（B）和色调（H）、饱和度（S）的定量参数。

1.7 统计学处理

将全部数据输入计算机，运用Microsoft Excel 2010软件进行数据管理，并且双人双遍进行录入核对，同时采用SPSS 22.0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定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x±s）表示，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定性资料采用χ2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高血压不同证型病人整体舌色参数比较

肝火亢盛证病人整体舌色参数R、G、B、H值大于阴虚阳亢证病人，G、H值大于痰湿壅盛证病人，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他证型病人整体舌色参数G、H值大于阴虚阳亢证病人，H值大于痰湿壅盛证、阴阳两虚证病人，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4。

2.2 高血压不同证型病人整体苔色参数比较

肝火亢盛证病人整体苔色参数R、G、B值大于阴虚阳亢证、阴阳两虚证病人，R、G值大于痰湿壅盛证病人，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痰湿壅盛证病人整体苔色参数G、B值大于阴虚阳亢证病人，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他证型病人整体苔色参数R、G、B、H值大于阴虚阳亢证病人，G、B、H值大于阴阳两虚证病人，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5。

2.3 肝火亢盛证与痰湿壅盛证病人舌苔两侧图像特征参数比较

痰湿壅盛证病人左侧舌苔的R、G、B、H、S值均小于肝火亢盛证病人左侧舌苔，痰湿壅盛证病人右侧舌苔的R、G、B、H、S值均大于痰湿壅盛证病人左侧舌苔，痰湿壅盛证病人右侧舌苔的R、G、B、H值均小于肝火亢盛证右侧舌苔，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6。

2.4 高血压不同病程病人整体舌色参数比较

高血压病程5～10年病人整体舌色参数G、B、H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高血压病程＞10年病人整体舌色参数R、G、B、H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7。

2.5 高血压不同病程病人整体苔色参数比较

高血压病程5～10年病人整体苔色参数G、B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高血压病程＞10年病人整体苔色参数R、G、B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8。

2.6 高血压不同病程病人整体面色参数比较

高血压病程5～10年病人整体面色参数G、B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高血压病程＞10年病人整体面色参数R、G、B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9。

3 讨 论

目前，高血压是世界范围内较常见的威胁人类健康和生命的主要心血管疾病之一，其发病率呈逐年升高趋势且呈逐渐年轻化趋势。《难经》曰：“望而知之谓之神”［9］，由此可见望诊信息是辨别和客观认识疾病的重要信息，在中医证候类研究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根据五色与五脏的相属理论，通过观察病人的舌象和面部的色泽变化，以及观察舌的颜色变化和面部肌肤、络脉、眼目来推断脏腑的病变。在现代化的研究中，中医望诊信息的客观化研究不仅在理论上有了新的发展，同时通过现代化的诊断仪器，将舌、面部色泽逐渐量化，拓展了中医诊断的深度和广度，为中医临床提供了有价值的诊断信息，许多研究者可以通过观察高血压病人面部肌肤、络脉、眼目及舌的颜色变化来推断其证型及病程，使这些信息具有重要的诊断意义［10－13］。

舌面信息客观化研究作为中医四诊信息的重要内容之一，居中医四诊信息之首，对于疾病的中医证候诊断有着非比寻常的作用。大多数中医的传统诊断方法是通过其自身的经验积累、目测观察和语言描述来进行中医证候类型的判断，往往其诊断结果受到医生自身的知识水平和诊断能力的多重限制，还受外部客观环境的影响，缺乏较为准确的评价标准，从而使诊断结果的重复性和准确性降低。随着科學技术的高速发展，中医舌面诊客观化采集与运用技术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和进步，研究者运用中医现代诊疗仪器对疾病的望诊信息进行数字化定量检测分析，总结不同疾病的舌面信息特征及变化规律。中医传统理论认为“舌为心之候”，其是通过观察病人舌部的色泽变化来诊察病情的一种方法，以舌质和舌苔状态来探查人体内气血阴阳的运行状态、体内脏腑功能变化的常用诊察手段。对于舌面诊的研究，古代医家通过各种方法进行了临床实践，有些著名医家已经形成了独有的理论体系，在中医临床的诊疗实践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指导作用，在现代临床研究中也有不少研究者对心系疾病的舌象进行仔细的观察和分析，同时做出了总结和归纳。邵海云等［14］通过观察103例冠心病病人的舌面特征分布特征，并分析其与实验室指标的相关性，发现冠心病病人舌象以淡紫舌和白舌最常见，三酰甘油、高密度脂蛋白异常病人的舌象参数与三酰甘油、高密度脂蛋白正常的病人存在差异，从而认为冠心病病人舌象客观参数与实验室指标有一定的相关性。舌诊作为一种无创伤性的诊断方法，以及其对疾病判断的客观性和可预见性，无论从宏观辨识角度抑或微观检测，目前已经被临床广泛运用，舌苔、舌质和舌下络脉所包含的医学信息既是高血压病人自救、自测的重要凭证，还可以成为临床医生对高血压进行预防和调控的重要依据之一。随着对舌象信息的多方面的研究及发现，其对高血压的预测和调控的运用将会更加的广泛。本研究观察不同病程高血压病人整体舌色、苔色、整体面色特征参数并进行比较，发现高血压的西医治疗药物也会影响面部色泽的变化，因而客观地评估舌、面象信息在高血压诊疗评价中的应用具有比较重要的作用。

中医理论认为：“人过四十而阴气自半”，高血压是中老年人的常见慢性疾病之一，高血压病位在肝，根源在肾，阴液不足，水不涵木，肝阳上亢，阴虚阳亢。《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7］。说明高血压所致眩晕与肝脏密切相关［15］。本研究运用中医舌面一体仪采集高血压病人不同证型、不同病程病人的舌面客观化信息，通过对115例高血压不同证型病人舌面色特征参数分析和观察不同病程的高血压病人舌色和面色特征参数变化的规律，发现不同证型高血压病人整体舌色、苔色参数存在一定差异，其中肝火亢盛证与阴虚阳亢证差异较为明显。而舌色、苔色、面色各部位结果与整体相仿，唯独肝火亢盛证与痰湿壅盛证相比，左侧、右侧舌苔R、G、B、H、S值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痰”是因脏腑功能失调，水液代谢障碍而形成，其质地稠厚，常停聚于脏腑、经络、组织之间［16］。此类病人舌象多表现为胖大或伴舌边齿痕，舌苔多白腻。因而痰湿壅盛证病人苔色参数表现出与其他证型有差异，符合中医理论。

由于目前大部分的高血压病人为缓进性高血压，约占高血压人群的95%，该病病程长，进程缓慢，可达数十年。因此，本研究分析和探讨了高血压不同病程病人舌面的特征信息，观察和比较了高血压不同病程病人的舌、面色参数值，发现高血压病程5～10年病人整体舌色参数G、B、H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高血压病程＞10年病人整体舌色参数R、G、B、H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高血压病程5～10年病人整体苔色和面色参数的G、B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高血压病程＞10年病人整体苔色和面色参数的R、G、B值大于高血压病程＜5年病人。由此可见，高血压病程对病人舌面特征有一定的影响。本研究采用多学科交叉的研究方法，将中医诊断和计算机信息科学技术相融合，建立具有中医诊断特色的舌面诊识别方法和技术，为数字图像的舌面诊临床应用及研究提供有效性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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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7－13）

（本文编辑郭怀印）

基金项目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No.81473594）；上海市健康辨识与评估重点实验室（No.21DZ2271000）；上海市进一步加快中医药事业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1—2023年）“中医药国际标准化高地建设”［No.ZY（2021－2023）－0212］

通讯作者 徐璡，E－mail：xujin3264@hotmail.com

引用信息 王又聞，朱迪晖，邱晓頔，等.高血压病人舌面信息特征研究［J］.中西医结合心脑血管病杂志，2024，22（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