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关怀度指数问卷在毒品滥用者中的信效度检验

谢宇飞,陈 川,左嘉豪,张浩意,周小军,陈家言

(南昌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江西省预防医学重点实验室,南昌 330006)

家庭功能即家庭在运作过程中所发挥的各项功能,是家庭成员之间保持亲密关系、履行家庭角色、处理家庭问题以及彼此有效沟通的能力[1]。在毒品滥用者回归社会的全过程中,良好的家庭功能对于其戒除心瘾、保持操守、预防复吸等各个方面都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2];而由家庭结构缺陷及不良家庭环境所导致的家庭功能障碍,是导致毒品及其他成瘾物质滥用的主要原因之一[3]。相关研究[4-6]表明,家庭功能会影响个体的认知模式及自我发展;由不良的家庭结构和家庭关系所造成的家庭功能障碍,会使个体及其家庭成员产生消极的认知和情感体验,从而影响其自我评价,导致个体及其家庭成员的毒品滥用风险增加。由此可见,能否准确可靠地评估毒品滥用者的家庭功能,对于其家庭功能障碍筛查以及家庭干预工作而言,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在家庭功能评估方面,目前应用较为广泛的是家庭关怀度指数问卷(family APGAR index,APGAR)[7]。该问卷由5个条目组成,分别测量家庭的适应度(adaptation)、合作度(partnership)、成长度(growth)、情感度(affection)和亲密度(resolve)[7]。其评分方法常采用三点计分法(“经常这样”=2分,“有时这样”=1分,“几乎很少”=0分),5个条目得分总和即为量表总分,根据量表总分可将个体的家庭功能划分为良好(7～10分)、中度障碍(4～6分)、严重障碍(0～3分)3个等级[7]。由于APGAR极为简洁且便于施测,因而成为基层卫生保健中筛查功能障碍家庭的首选工具。但需要注意的是,由于不同地区和人群的社会文化差异,在采用健康相关量表/问卷对不同群体进行测量时,应当对其在该群体中的心理测量特性进行评估,由此才可判断该量表/问卷是否适用于该群体[8]。在我国,APGAR主要应用于临床患者群体,在脑血管病、外伤和结核病患者中均报告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α系数=0.86)、再测信度(加权Kappa值=0.67～0.73)和结构效度[9-11]。然而,虽然国内已有研究者采用APGAR对毒品滥用者的家庭功能进行测量,但对于APGAR在毒品滥用者这一特殊人群中的适用性研究却未见报道,这为APGAR在毒品滥用者家庭功能评估方面的应用带来了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毒品滥用者的吸毒行为不仅受到家庭功能的影响,其吸毒行为本身亦可影响家庭环境和关系[12],因此其家庭功能特质可能与其他群体存在差异。其次,APGAR作为自我报告式问卷,主要反映个体对于其家庭功能的主观感知,因此其测量结果的信效度可能受到不同群体的人口学特征、心理防御机制等因素的影响[13]。如近期在日本门诊患者中开展的信效度研究[14]即指出,APGAR仅部分反映该群体的家庭亲密度,因此采用APGAR的“亲密度”条目即足以测量其家庭功能。由此可见,在应用APGAR评估毒品滥用者家庭功能时,需考虑对其在该群体中的适用性进行评价。鉴于此,本研究探讨APGAR在毒品滥用者中的信效度,以期为针对毒品滥用者的家庭功能测量工具的选择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首先将湖北省武汉市6所强制隔离戒毒机构按男所及女所进行分层,然后在各层中随机抽取1所戒毒机构,根据各机构提供的符合纳入标准的戒毒人员名单,随机抽取600名毒品滥用者纳入调查。纳入标准:符合DSM-5物质使用障碍相关诊断标准;≥18岁;已进行≥15 d的康复训练,无戒断症状。排除标准:因认知障碍或其他精神障碍而难以完成问卷测试者。本研究共发放问卷600份,回收有效问卷591份,问卷有效率为98.5%。本研究已获南昌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医学研究伦理委员会批准(研临审[2021]第012号),研究对象均提供书面知情同意书。

1.2 数据分析

采用题总相关系数和决断值进行条目分析,采用Cronbachα系数进行内部一致性信度评价,采用结构效度和效标关联效度进行效度评价。1)结构效度:将有效样本随机分为2组,样本一(n=296)用于探索性因子分析,样本二(n=295)用于验证性因子分析,交叉验证APGAR的结构效度;2)效标关联效度:以Rosenberg自尊量表(Rosenberg’s Self-esteem Scale,RSES)[15]和吸毒患者成功戒毒信心量表(Drug Abstainers’ Refraining Self-Confidence Scale,DARCS)[16]为效标,计算APGAR得分与各效标得分的Pearson相关系数。检验水准设置为α=0.05。所有数据分析均采用SAS9.4软件进行处理。

1.3 质量控制

由接受统一培训的调查员向研究对象解释问卷施测的目的和内容,并发放问卷。研究对象按统一的问卷指导语独立匿名进行填答。问卷填写完成后,调查员回收问卷并进行现场审核,若发现有遗漏或错误应答之处,则请研究对象做出补充或修改。调查结束后对问卷进行编码,由两名录入员进行双重录入。

2 结果

2.1 基本情况

在591例有效样本中,男296人(50.1%),女295人(49.9%)。年龄21～63岁,平均(39.9±9.5)岁。文化程度以初中为主,占51.4%(304/591)。未婚183人(31.0%),已婚或同居188人(31.8%),离异或丧偶220人(37.2%)。毒品使用时长为3个月～35年,平均(10.5±7.3)年;多药滥用者169人(28.6%)。将样本一(n=296)与样本二(n=295)中研究对象的基本信息对比发现,两样本间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毒品使用时长以及使用类型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可以认为样本一与样本二均衡可比。见表1。

表1 不同样本研究对象的基本情况 n=591

2.2 APGAR的条目分析

各条目的决断值为13.91～26.33,均有统计学意义(P<0.001)。各条目得分与APGAR得分之间的Pearson相关系数为0.62～0.77,均有统计学意义(P<0.001),见表2。

表2 各条目的决断值及题总相关系数

2.3 APGAR的探索性因子分析

采用样本一(n=296)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KMO值为0.83,Bartlett球形检验具有统计学意义(χ2=396.33,P<0.001),表明该样本适合进行因子分析。以主成分分析与方差最大正交旋转法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共萃取出1个公因子,解释总方差的54.88%。各条目的因子负荷量均>0.45,共同度均>0.20。见表3。

表3 各条目的因子负荷量和共同度

2.4 APGAR的验证性因子分析

根据探索性因子分析的结果构建单因子模型,采用样本二(n=295)数据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单因子结构模型得到良好拟合;条目1(适应度)的因子负荷量(0.454)略高于0.45,其余各条目的因子负荷量为0.673～0.710。

考虑到条目1在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中的因子负荷量均相对较低,因此尝试删除该条目后拟合单因子模型。模型拟合结果显示,删除条目1后的单因子模型亦得到良好拟合,且该模型的AIC(21.364)小于未删除条目1的单因子模型的AIC(30.053),提示删除条目1的单因子模型较优。见表4。

表4 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

2.5 APGAR的效标关联效度

APGAR得分与RSES和DARCS得分的Pearson相关系数分别为0.15和0.25,删除条目1后的APGAR得分与上述效标得分的Pearson相关系数分别为0.18和0.27,相关系数均有统计学意义(P<0.001)。

2.6 APGAR的内部一致性信度

APGAR的Cronbachα系数为0.78,删除条目1后的Cronbachα系数为0.79。

3 讨论

尽管APGAR在国内临床患者中报告出较好的信效度[9-11],但其在国内毒品滥用者这一特殊群体中的适用性仍未明确。为全面检验APGAR在毒品滥用者中的信效度,本研究首先对APGAR各条目的鉴别度和同质性进行检验,然后分别从结构效度和效标关联效度层面对APGAR的效度进行分析,并对其内部一致性信度进行检验。

条目分析结果显示,APGAR各条目的决断值均>3.0,表明APGAR各条目均能鉴别高分组和低分组毒品滥用者,鉴别度良好。APGAR各条目得分与其总分之间的Pearson相关系数均高于0.4,表明APGAR各条目具有良好的同质性。

本研究同时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对APGAR的结构效度进行交叉验证,以更可靠地评价其结构效度[17]。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表明,APGAR可提取出一个公因子,该因子可解释总方差的54.88%,高于50%,表明其结构效度合理。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表明,单因子结构模型得到良好拟合,但“适应度”这一条目的因子负荷量相对较低(0.454);删除该条目后的单因子模型也可以得到良好拟合,且拟合效果优于初始的单因子模型(AIC=21.364<30.053)。这提示,虽然5个条目的APGAR在毒品滥用者中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但删除“适应度”条目后的结构效度更佳。这可能与毒品滥用者在面临困难时的应对方式有关。APGAR的“适应度”条目主要测量个体在面临问题时从家庭成员处获取的资源[7,13],而毒品滥用者往往倾向于调动个体心理资源进行问题应对[18]。由此可见,在应用APGAR对毒品滥用者的家庭功能进行测量时,需注意“适应度”条目在该群体中的适用性。

本研究以RSES和DARCS作为效标,分析APGAR的效标关联效度。分析结果表明,APGAR得分与RSES和DARCS得分均呈显著正相关,提示毒品滥用者的家庭功能越好,则其自尊和戒毒信心水平越高。这与既往研究[4-6]结果一致,证实APGAR具有良好的效标关联效度。在删除“适应度”条目后,APGAR的效标关联效度仅略有改善,提示该条目对APGAR的效标关联效度影响较小。

信度分析结果表明,5个条目的APGAR的Cronbachα系数为0.78,内部一致性信度可接受;删除“适应度”条目后的Cronbachα系数虽略有提升(0.79),但仍处于可接受范围,未有明显改善。APGAR在毒品滥用者中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基本与其在其他群体中报告的信度结果相近[19],可认为是具有合理信度的家庭功能测量工具。

本研究的主要局限性如下:1)本研究仅在武汉地区的毒品滥用者中进行问卷施测,未来仍需扩大抽样范围,以对APGAR的在该群体中的适用性进行更大样本的研究。2)本研究虽对APGAR在毒品滥用者中的结构效度和效标关联效度进行了检验,但对其反应度和预测效度未予分析,未来需开展家庭干预,并对毒品滥用者进行追踪调查,以进一步探讨APGAR的反应度和预测效度。此外,由于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影响,各戒毒机构采取较为严格的限制入所措施,使得研究者在初测后未能入所开展重测,因而未能报告APGAR的重测信度;未来仍需对APGAR在毒品滥用者中的重测信度进行检验,以考察其在测量家庭功能方面的稳定性。

总之,APGAR在毒品滥用者中具有较好的信效度,符合心理测量学要求。考虑到其较为简洁、便于实施的优点,可作为对毒品滥用者的家庭功能进行快速筛查的有效工具。虽然在测量毒品滥用者家庭功能时需要谨慎考虑APGAR的“适应度”条目在该群体中的适用性,但从分析结果来看,保留该条目对APGAR的信效度并未造成明显影响。为便于与其他研究进行比较,仍建议在实际应用中保留“适应度”条目。

致谢:感谢华中科技大学王增珍教授及戒毒机构干警对现场调查组织、协调及实施工作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