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海
一九五九年十月底,我村过去的老支书、当时的社主任王长修同志病重的时候,我去看他。他对我说:“我不行了,村里的工作你要多操心。明山虽然是咱老贫农的儿子,忠实可靠,心胸高,有前途;但他还年幼,搁不住碰钉子。咱们老一辈有责任关照他,培养他成长,多拉他一把。”王长修这几句话,说得我心里怪难受。在这以前,我心里总想,咱这一辈子中该办的事情差不多也完了:双亲送老了,孩子们成家立业了,再好好为党为人民工作几年,就死也心甘了。听了王长修的嘱咐,才觉得我这个想法不对头。一个家里,长辈人要为晚辈人长大操心,在革命的大家庭里,革命的老一辈一定要为革命的接班人多操心。我觉得我应当做好这个工作。
我和长修都是一九四六年入党的,在党的领导下,我们都为咱穷人闯过“天下”。土地改革的时候,长修、明山的父亲周文学和我都是当时农会的常委,跟贫农兄弟一起斗倒了地主。在向敌人斗争的年月里,我们都共过患难,结成了亲密的兄弟。土改以后,长修担任了村里的党支部书记,领导全村群众,发展生产。可这时候的工作不比过去了,工作越做越细。我们这一茬贫雇农中,连个识字人也没有,上级来的文件,还得找外村党支部给念,困难实在是大呀!另外,我们一年比一年老了,总得培养一些年轻人来接班,不使革命断了弦。当时,王长修就看到了这一点,在党支委会上,提出了培养明山的问题。长修对我们说:“咱们虽然都有孩子,可咱们的孩子比起明山来,还差着一大截哩。明由念书早,是咱贫农的好后代,我们应该像父辈一样,好好地关心培养他,准备将来接咱们的班。”明山初小毕业以后,因为家里生活困难,他父亲周文学要明山停学。王长修便去动员周文学,让明山继续上学;并且说明这是支部的决定,如果生活实在困难,可以中请享受公费待遇。明山爹一听说明山是要为咱贫农念书,勒紧裤带也要供明山上学。这样,明山又享受了公费待遇念到了高小毕业。
明山成了我们南柳村第一个高小毕业生。毕业以后,他听了党的话,没有继续念书,在村里帮助工作。他对民校工作很尽心,工分也记得一清二楚。以后,党支部又决定让明山到七泉社担任生产股长和副主任,让他在工作中磨炼磨炼。这时辰,长修便注意培养明山入党,时常对明山进行教育。他不断地对明山说:“明山,你在学校里就是团支书了,将来入了党,你可要照毛主席的话好好干,准备接我们的班呀!”
明山这孩子很听话,办事有决心,所以进步很快。他十九岁的时候就入了党,二十岁就担任了党支部书记,真是我们党里的少年英雄。
想起了长修对明山的关心和培养,就感到自已的工作做得太不够;想起长修已经离开人世,自己肩上的担子加重了,对明山应当多操心才对。当领导上一号召建立“老农参谋部”和顾问团的时候,我便协助支部,请了在农业、气象、水利和畜牧方面称得起土专家的九个老农,成立了顾问团。我也参加了顾问团,还担任了顾问团团长,多给年轻干部出点子想办法。一有空儿,我便找明山谈心。支部的一切号召,我都坚决晌应。就拿一九五八年大战老狼窝来说吧,当时天上下着雪,地下冻得实,好多群众都不愿意修整梯田。明山便带头组织青年先锋队,给群众做出样板。我也参加了青年先锋队。我想,这样做也是对明山在工作上的一点支持和帮助吧!
在党的教育和老一辈人的关心、帮助下,明山这几年成长得更快了。我们老一辈人对年轻人的希望,他已经都能做到啦;一个好接班人的品行,他差不多都有啦。
先说说明山的脚跟站得真稳,真不愧是咱老贫农的儿子。我们老一辈人对年轻人的头一个希望,就是要他不管什么时候,碰到什么事情,都能脚跟站在贫下中农的立场上,替咱贫下中农说话、办事,替咱贫下中农撑腰。遇到到大的风浪,也不迷失方向,拉下
水船。明山正是这样一个好孩子。这里,我举两件事儿。一个是明山始终高举了人民公社的红旗,不让咱公社红旗倒下去。我们村讨论怎样拔穷根的时候,起先有过两种意见。我们老贫农主张修整坡地,保住水土,发展牲口;可有些人主张“发财快,做买卖”。明山听取了我们老贫农的意见,走了咱庄稼人的正路。一九六○年,遭到了一连两年的大旱后,有些富裕中农提出:“要想生活搞好,还是多做买卖。”明山坚决不同意这种意见,他说:“那样不是走了个歪路,发展资本主义,把人民公社红旗扯得稀巴烂了吗!另一个是给咱贫农撑腰作主,打击了地主富农的反动气焰。贫农陈正祥住的原先是地主陈绍福的窑洞,他要在院里安茅房,陈绍福不叫安,说窑洞分给了陈正祥,院了还是他的。这不是明摆着欺侮咱贫农吗?明山知道话,很是气愤,说:“谁家的窑门是朝天开的,窑是咱贫农的,院予也是咱贫农的。”他根据群众要求,召开大会斗争了陈绍福,按他的不法行为给他重新戴上了地主帽子。
再说说明山的苦干精神,那真是大得很哪!人常说:“不吃苦中苦,难得甜上甜。”我们要拔掉穷根,没有苦干精神那也是办不到的。这方面明山可是年轻人的好榜样。就拿大战老狼窝来说吧,明山和青年突击队的人,大年初三就动工。他脱掉了棉袄,只穿一件小布衫,还浑身出汗。有人对他说:“明山,你是书记,身上的担子够重了,不要在这里干了。”明山却说:“正因为我是书记,更应该吃苦在先。再说,这是要给全村群众做水土保持的样板,不亲自参加行吗?”几十个青年在明山的带领下,一直干到春三月,平整了一百多亩土地,打响了我们村由穷变富的第一炮。一九六○年抗旱点种的时候,他也带领大家,不分日夜担水点种。他肩膀磨破出血了,也不停脓。他的眼睛熬红了,眼病重犯了,医生动完了手术,要他好好养着,可他还是继续干。我们当时都很心疼他,劝地休息几天,让他妈看住明山,不要让地出来。可是,明山妈一转身,他又跑出来担水了。休息的时候,他还站在高堰上,给大家作宣传,鼓干劲。就在这时候,他一下于昏倒摔在了堰下。明山这种苦干精神,大伙挺感动,我也感动得直淌眼泪。
明山工作搞得越来越好,学习也越来越虚心。他工作很忙,可毛主席写的书每天总不少看。不管黑夜啥时散会,他总要坚持看一两个钟头书,天天都是半夜以后才睡觉。每天早晨还要起在人前头,安排当天的工作,下地参加生产。毛主席的话在他心里真是生了根啦,他把毛主席的话都用在工作和生产里,做好了党支部的思想政治工作,把人的心劲都鼓足了,战胜了连续几年的大灾害。对于外地的经验,他可一点点他不放过,常常骑着车子出去求师访友。种棉花学杨谈,种小麦学庄里,林业学郭道,畜牧学郑村,革命精神学大寨,门门都有学习的老师。明山常对我们说:“咱们村虽然是一年比一年好,可比起人家来还差得远哩,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不学习非落后不可。”因为明山有这个心眼,多少也不自满,他才能一天比一天进步,革命本领一天比一天高强。
人常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明山是咱集体的管家人,可他主的事儿,都不是他睡在炕上口问心就决定了的。他知道日己年轻,各方面都没有经验,一只眼看不过百只眼,凡是生产队的事情,他都要和群众商量。生产问老农,工作问支委、队干部,特别是对我们这些入党比较早的老一辈,请教得更勤。他领导生产队干部制定的对待老同志的四条守则中,第一条就规定要尊重老同志,事事要先征求我们老同志的意见。所以明山做出来的事总是一步一个脚印,事事合群众的心意,大家也都紧跟着他走。明山没有一点干部架子。生活上也不比群众有一点特殊,处处想到的是群众,时时关心的是群众。一九六○年,明山妈得重病,花下了一大堆药钱。当时,社员代表大会决定救济他一百块钱,照顾他家一百斤细粮。明山说:“干部应该吃苦在先,享受在后。”说啥也不接受。谁家有个头疼脑热,他都要去看望,帮助请医抓药,担担水。领导群众革命,对群众就得要有这个心情。“人心换人心,五两换半斤”,全村群众没有一个说过明山的赖话,上上下下都拧成一股绳。人心齐,泰们移,南柳村还能改变不了面貌吗?
因为明山有这么多的好思级、好品德、好作风,所以从他二十岁担任支部书记到现在,才不过六年的工夫,南柳的面貌就大变了,一直跑的是上水船啦。人们还是在这块土地上劳动,过去,平均每年要国家供应几万斤粮食,这几年来却卖给国家粮食三十万斤,皮棉二十万斤,油四万斤。一九五七年以前欠国家的 两万多元贷款,也全部还清了。水涨船高,生产发腰了,群众灼生活也就慢慢地好起来啦。现在,村里有几家人家没有积蔷的!有几家老少不是乐哈哈的!要说南柳村的变化,我们村的人都好打个比方说:“真是枯柳新荣啦!”以后,这棵新柳,还要越长越大,为我们南柳撒下更多的幸福。依照我们现在的规划,到一九七○年的时候,南柳还要来个大变化,那时候,我们可就又更上一层楼啦!
千言万语归一句,明山真是革命的好接班人。有了这样的接班人,我们老一辈的心就踏实啦,党的事业交给了他就放心啦。全中国要是有了很多很多像明山这样的接班人,社会主义建设和共产主义事业,也就会成功得更快啦。(宝嘉绪苏醒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