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小说的教学

小说教学理论应该建立在小说鉴赏理论上。传统的小说鉴赏理论认定小说的价值体现在三个方面：教育作用、认识作用、审美作用。在这种理论主导下，实际小说教学中存在一些偏差。首先表现为主题中心偏向。基本课型是：先了解情节，继之分析情节，然后在情节分析的基础上分析人物，最后，在人物分析之基础上，分析主题。这种教学理念以主题分析为中心，偏重于小说的教育价值。其次，以空洞的艺术特色的分析代替审美价值的鉴赏。其缺点是分析虚无不实，而且也常以偏概全。小说的审美价值是所有小说的共性，其内涵非常丰富，用空洞的艺术特色的概括来代替对小说审美特质的挖掘与赏鉴，势必令小说的艺术魅力丧失殆尽，进而也使小说教学索然寡味。第三，忽视从学语言的角度来进行小说教学。传统的小说课堂教学中，一切的文本信息，基本只为解读主题服务。这种偏向忽视了语文教学的工具性职能。 在小说形态日益丰富多彩的今天，小说教学必须刷新观念。下面试从三个方面作简要的论述。 一、淡化主题中心观。考察中外小说史，可以发现小说发展到今天，在现实主义主潮背景下，早已表现为异彩纷呈的多元化格局，许多小说情节严重淡化，主题也模糊难辨。小说最本质的属性不是其思想性，而是审美性。小说之为小说，在于其以叙事的形式，展示其独特的可读性，这个可读性基本不是思想性，而是艺术魅力，即是审美属性。所以，鉴赏小说，不可锁定主题一端，对于现实主义小说，固然可以把其主题作为一个教学重点，而对于现代派小说，如《墙上的斑点》这类小说，要分析其主题，则茫然无从措手。小说的主题分析，必须是而且也只能是小说教学的一个方面，甚至还应该是退居要次要位置的一方面。 二、深掘小说的审美特质。上文已述及，一部小说，即使有十分深刻的思想，有十分高尚的情感，如果缺失小说之为小说的本质属性，则断然不会成为一部成功的小说。前者可以去读哲学，后者可以去听道德家说教。翻开一部中国小说史，所见者无一例外地把重心放在对小说主题的分析上，然后用典型环境中典型性格说作为一个评价的准绳,对小说的艺术特点作一个空洞不实的描绘。这种文学鉴赏，实在不能全面而公正地解读小说的价值。坦率的说，小说的鉴赏理论应该发生某种革命性的转变。扬弃主题决定论，或者说主题成败论，是这一革命的核心；确认小说的本质属性为审美特性，是这场革命的根本归宿。小说教学也必须以审美鉴赏为核心，深入挖掘某一篇（部）小说的具体的美质。小说的美质丰富多彩，流行术语中的艺术风格，即是对其美的特质的一种抽象描述。小说的教学，不是令学生知道并识记这些表述，而是能够用心灵去切实感悟这些特质，最终感受到这些美的存在。所以，小说教学是学生心智成长中的一个日积月累的漫长的感悟过程，急功近利的识记式灌输教学，与语文素质教学的精髓是背道而驰的。 三、从语言生成角度阅读小说。语文教学必须是文道的统一，语文课上用的例子，自然应该从两个方面来提升学生的语文素养。其一是思想情感层面，也即是“道”的层面；其二是从语言学习的层面，包括艺术趣味和创造艺术美的能力，也即是“文”的层面。文学艺术创造力说到底也就是运用语言创造艺术美的能力。艺术美的形态多姿多彩，或幽默诙谐，或庄重肃穆，或机智隽永，或藏巧守拙，或缠绵委婉，或率真无讳，或慷慨激昂，或从容舒缓，或清净明澈，或朦胧淡远，或浓烈绚烂，或素雅质朴，等等，不一而足。这些缤纷绚烂的美，都是艺术家们用他们的生花妙笔创造出来的。学小说的语言，不是停留在语法层面学语言规范，也不是停留在一般性的浅表的修辞层面学修辞方法或修辞技巧。学习小说语言，必须从美学的角度，解读语言形式与审美特质的关系，也就是要寻找到运用语言创造美的路径。当然，这里的学习，决不是简单的所谓语言特色的归纳与描述，而是从具体的语言现象中去玩味，在长期的日夕涵咏中，潜移默化地悟到：什么样的表述符合某种艺术美，怎样表达才能达成或实现此种艺术美。无庸讳言，时下的小说教学，这一方面基本被忽视了，即便有所谓的语言学习内容，也大抵是从应试的角度来做一些辨词析义的练习题，而不是从小说语言生成的角度来学习小说的语言。纠正小说教学观念偏差，此为要者之一。 高扬新课标的旗帜，与时俱进，刷新小说教学的理念，切实推行语文素质教育，应该是语文教学变革的大势所趋。写此文，就教于方家。

（邹亨昌，浙江东阳中天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