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史记》的解读品鉴中默默求索——肖振宇教授的《史记》研究

2013-08-15 00:48傅金祥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3年10期
关键词:司马迁史记教授

傅金祥

(淮海工学院文学院,连云港 222005)

显学之所以成为显学,能吸引众多学人为之孜孜以求,乃因为其博大精深的内涵、灵魂和气象,无疑《史记》研究可谓显学中的显学。《史记》这棵生命之树何以根深叶茂长盛不衰?张大可先生所言是精辟而全面的:“其根本原因在于它是无与伦比的‘百科全书’,具有独特的民族凝聚力,是中国人的根柢书。此外,它还体现出四大特点:第一,是民族文化的浓缩;第二,是反映民族共同心理的历史哲学;第三,其历史与文学的成就遗泽后世;第四,司马迁崇高的人格、创新的精神激励人生奋发有为。”[1]正是为这一切所激励,肖振宇教授为《史记》研究倾注了大半生心血。

肖振宇教授的《史记》研究涉及面相当宽广,仅笔者所见到的,就有近40篇相关论文,分别发表于《文学遗产》《文史知识》《民俗研究》以及许多高校学报等学术期刊、学术论文集中。其研究内容涉及《史记》叙事策略、写作艺术,司马迁的思想和人格,《史记》人物评判,《史记》人事及地点考辨,《史记》的民俗文学研究,《史记》与其他著作的传承研究等诸多方面。

对于《史记》这样的史传文学的解读品鉴,无疑是在探索历史和人的精神世界。而文学本体论的研究和解读,更能够充分展示对历史文化的感悟力。这种培育民族精神,滋养人类智慧的功能,已化为文明发展的基础和动力,可谓“大器无形,大音希声”,将会伴随着人类前行。肖振宇教授的《史记》研究,主要着眼于文学本体视角。在《史记》叙事的结构运筹,以及具体篇目的叙事策略、写作艺术方面,他倾注了较多的笔墨。比如,在探讨司马迁《史记》人物合传的具体运作上,他对诸多篇目作了细致的解析和归纳,认为:“司马迁把一些人物用合传来写,大体基于官职、事件、才智、遭遇等几方面的考虑。虽然都是人物合传,但司马迁却采用了分写、混写、引写,附写等不同的方法,收到了较好的写人、记事的效果。”[2]关于司马迁对“李将军”的叙写策略,他认为:“司马迁笔下的李广值得称道,令人同情。但客观地讲,李广身上存在明显的不足与缺点,对此司马迁也是心知肚明。但司马迁由于个人对李广的偏爱,在《李将军列传》中,他运用突出优点、弱化缺点、突出不幸、显示其悲的撰写方法,增强读者对其的好感,博得人们对其的同情。对此我们不能责备司马迁,但我们应对司马迁对所喜爱人物的撰写方法有所认识。”[3]无疑,这见识是极中肯的。另外,对《史记》的戏剧美、《史记》风俗习性的记写特点、《史记》论赞议论特点、《史记》人物附传、《史记》复写策略,他都作了细致精到的探析,可谓细微深处见功夫。

《史记》的民俗文学研究以及《史记》与其他著作的传承研究,是肖振宇教授《史记》研究颇具特色的方面,在论及民间文学对《史记》取材的影响时,他认为:“《史记》取材民间文学是因为正式史料缺乏,民间文学有重要历史价值,司马迁的浪漫尚奇。《史记》取材民间文学的原作标准有选取‘历史化’的典雅者,与‘究天人之际’有关者,符合‘尚奇’审美要求者。《史记》取材民间文学,大大增加了其文学色彩。”[4]这些见识是极为精深的。着眼《史记》对中国叙事文学发展产生的重大影响,他以《史记》对《聊斋志异》的具体影响为题,从褒贬精神、人物故事、叙事技巧、行文笔法、语言风格等方面对二者的传承关系作了详尽的考察讨论,从而得出了令人信服的结论。在《论〈史记〉的戏剧美》一文中,他从戏剧矛盾冲突、戏剧情节结构、戏剧语言几方面全面考察了《史记》中戏剧性特点,从而得出结论:《史记》对其后代戏剧的形成和发展,是产生了影响,作出了贡献的,《史记》在我国戏剧发展史上理应有一席之地。这类研究的文学史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史记》之所以成为《史记》,而非历史陈迹的简单累集,之所以为后人高山仰止,与司马迁进步的历史观、价值观、高尚的人格理想是分不开的。曹晋先生曾谈到:“司马迁的《史记》是有生命的历史,它浸透着作者的滔滔情思和进取的人生观。”[5]对此,肖振宇教授也有着深切的思考,在他看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是史家撰史的动机,是史家所期望达到的理想境界,但真正能做到绝非那么简单。这需要史家的史识、史见、史才,更需要史家的人格修养作基础。近年来,他对司马迁的妇女观、司马迁在《史记》中所表达的为人处世思想及人格理想,《史记》在中国传统为人处世思想的传播中起到的积极作用,作了多方面的探究。

对《史记》人物评判,人物及地点考辨,肖振宇教授也做了不少工作。如,关于“刘邦将其子女推于车下地点的考订”,关于“秦始皇赵姓原因”的考订,对《史记》中魏公子、叔孙通这些人物的新思考。这类研究工作,无疑也是《史记》研究中需不断有所发现,常说常新的课题。

对于《史记》研究,尤其文学视角的研究而言,古典文论、中国传统美学根基无疑是重要的。所幸肖振宇教授《史记》研究之外,另一个重要研究领域是中国古代诗歌鉴赏理论及诗歌鉴赏史,并且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这使他具备了较为扎实的古代文论学养,能够以中国传统的诗性智慧、诗性情思来切入司马迁及《史记》,而这无疑对《史记》研究,尤其《史记》写作艺术的品鉴探讨奠定了理论根基。比如,关于司马迁《史记》“尚奇”的审美追求,《史记》人物性格的变易性,司马迁写人的虚实结合,《史记》的戏剧美等等,这些审美视角对于《史记》的解读是很有效的。他的《史记》写作艺术研究,往往能够做到大处着眼,小处入手,由形及神,对事件、人物的细微处把握比较精准。他努力切入文本,于字里行间探讨司马迁的真用意、真性情。他所崇尚的是抽丝剥笋般的分析、默默涵泳中的深切体味、别开生面的阅读感悟。虽不专事理论而不乏理性穿透力,不专事抒情而自有激情与灵性。

肖振宇教授《史记》研究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是,始终注意提高与普及相结合。他认为,作为高校教师,《史记》研究应该与对学生所进行的文学教育、人文素养教育紧密结合。他先后在几所高校担任中文系主任、文学院院长职务,但他所开设的《史记》鉴赏的选修课程始终没有间断过。对于《史记》这种民族历史文化经典来说,将学术研究与教学紧密结合,唤起青年学生对民族历史文化的敬畏感,无疑有着更重要的意义。

在当今浮躁、急功近利的环境中,在《史记》这类典籍资料中默默无闻地爬梳,探石发穴,钩沉勘谬,是需要耐得住清苦和寂寞的。不过在肖振宇教授看来,能够探寻前人足迹,与先贤对话,实乃人生之快事。长期的《史记》研究所接受的司马之风,涵养了其个性:正直、淡泊、严谨、求实,自然这也是治史治文须具备的品格。对于《史记》研究来说,用意也只能在于,扎扎实实地做些基础性、建设性的积累与普及的工作,而这也恰恰是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所需要的。

肖振宇教授并不满足于自己已做的《史记》研究工作。他还有许多新思考:他时常与笔者谈到,如何看待传记体史著的特点、优长与局限,如何看待前人所指出的《史记》细节的虚构问题,如何看待《史记》人物类传的写法问题,在历史评价、道德评价、审美评价诸视域之间,《史记》研究应如何相互融合,相互尊重。等等。好在他做学术的时日方长,我们期待他取得更大的收获。

[1]张大可.《史记》的民族凝聚力与研究现状[J].西北师大学报,2000,(1):79-87.

[2]肖振宇.《史记》人物合传论[M]//逐鹿中原(史记论丛第三辑).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6.

[3]肖振宇.从《李将军列传》看司马迁对所喜爱人物的撰写方法[J].渭南师范学院学报,2008,(4):3-5.

[4]肖振宇.论民间文学对《史记》取材的影响[J].民俗研究,2001,(2):93-100.

[5]曹晋.《史记》百年文学研究述评[J].文学评论,2000,(2):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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