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诗中的新禅诗创作
——以包容冰的新禅诗创作为例

2014-04-10 04:41王觅
三明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新诗诗人

王觅

(西南大学 中国新诗研究所,重庆 400715)

现代汉诗中的新禅诗创作
——以包容冰的新禅诗创作为例

王觅

(西南大学 中国新诗研究所,重庆 400715)

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及后现代社会,人们更需要精神和信仰。古代汉诗的禅诗传统源远流长,但现代汉诗中的禅诗较少。新诗草创期的一些诗作追求禅宗的空灵境界,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西部诗歌中出现了明显的宗教倾向,21世纪新禅诗真正问世。新禅诗诗人的生存方式和诗歌的写作方式,对诗坛产生了积极影响。但大多数所谓的新禅诗思想境界与艺术质量并不高,很多是将“神性写作”与“人性写作”混为一体的诗作。优秀作品常常出自居士之手,包容冰是其中的优秀者,代表作是《拈花微笑》。只有修行深厚的佛的信徒与诗艺高明的诗的信徒才能写出好的新禅诗。新禅诗写作具有诗歌和文化上的双重意义,对传播和重建中国传统文化具有一定价值。

新禅诗;神性写作;人性写作;现代汉诗;包容冰

法国哲学家加缪认为:“荒谬产生于人的需要与世界无理的沉默之间的冲突。”[1](P10)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及后现代社会,由于缺乏信仰,人的思想碎片化,常常会出现人格分裂或与社会抵触的诗人。这是近年诗人的社会形象不佳的重要原因。但是有一部分诗人采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认识世界,与世界和谐相处,在他们身上没有这个时代常见的病态人格。他们推崇平静的诗人生存方式和内敛的诗歌写作方式,都对当下精神空虚、思想贫乏、信仰缺失、技巧粗糙的中国新诗坛产生了积极影响。

古代汉诗中的许多禅诗出自修禅学佛的专业人士之手。如六祖慧能大师的五言禅诗《无相偈》是“以禅写诗”的代表作:“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汉语诗人长期与佛教有缘,如唐代大诗人王维字“摩诘”,他堪称禅诗写作的大家,甚至有“诗佛”之称。《鸟鸣涧》是王维“以诗写禅”的代表作:“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宋代大诗人黄庭坚、苏轼等也写了多首禅诗。

尽管佛教影响了很多新诗人,但是20世纪新诗诗坛强调感情至上,直抒胸臆的写作手法流行,特别是浪漫主义诗歌泛滥,没有出现一位专门致力于写禅诗的新诗诗人。在新诗草创期,有一些诗作追求禅宗的空灵境界。如沈尹默的《三弦》:“中午时候,火一样的太阳,没法去遮拦,让他直晒着长街上。静悄悄少人行路;只有悠悠风来,吹动路旁杨树//谁家破大门里,半院子绿茸茸细草,都浮着闪闪的金光。旁边有一段低低土墙,挡住了个弹三弦的人,却不能隔断那三弦鼓荡的声浪。//门外坐着一个穿破衣裳的老年人,双手抱着头,他不声不响。”诗中动的“声浪”和静的“老人”形成鲜明的对比,禅意自出。当时极端强调打破“无韵则非诗”的做诗信条,把散文诗视为白话诗的发展方向。《三弦》是新诗草创期的重要诗作,在《新青年》第五卷第二期发表后,立即受到重视,入选朱自清编的《中国新文学大系》。后代学者也认为这是一首好诗,如罗青认为:“这首诗从见解意境上和音节上看来,都可算是新诗中一首最完全的诗。”[2](P249)尽管一些学者把它当作散文诗,但仍然强调它受到了传统诗词的影响。俞元桂认为:“沈尹默的《三弦》以及《生机》、《白杨树》、《秋》等作品意境单纯,格局小巧,讲究音韵,带有从旧体诗词散曲脱胎而来的痕迹,代表了从我国传统诗文中汲取散文诗养料的一种倾向。”[3](P6)

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在西部诗歌中出现了明显的宗教倾向。“许多西部诗人都有这样的感慨:面对狂荡不羁的高原气候、剽悍壮丽的高原地貌、粗犷奔放的高原生命,尤其是身临博大精深的草原、戈壁,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宗教。”[4](P658)“李老乡也一反当年西部诗人剽悍勇猛的男子汉直抒胸臆的豪放诗风,让理性和悟性驾驭情感,抒写精致的禅味诗,和昌耀道释呼应。 ”[4](P659)

新禅诗或现代禅诗的真正问世是在21世纪,网络诗歌的兴起使散兵游勇式的新禅诗创作形成了群体冲锋,一批诗人在网络上创办了“现代禅诗探索论坛”“新禅诗论坛”,提出了独特的创作主张:“新禅诗与旧禅诗无论在形式上还是语言的运用上,都是有所不同的。旧禅诗写作上讲究格律与句式的整饰,而新禅诗则可灵活地运用日常语言,不讲究格律形式。旧禅诗侧重悟理,新禅诗既可悟理又可悟境,将理寓境,让境含理。新禅诗在传承旧禅诗注重内心开掘的基础上,更注入敢于直面生活、唤醒灵魂、积极入世的现代精神特质。”[5]从中不难发现,新禅诗与旧禅诗的最大区别是诗人是否 “介入”生活。新禅诗诗人更重视现实生活,新禅诗更世俗化。在写法上,旧禅诗更重视“以禅入诗”,新禅诗更重视“以诗写禅”。南京诗人雷默的新浪博客名称就是“雷默:无定之定——新禅诗”。他在2007年就出版了新禅诗诗集《新禅诗:东壁打西壁》。他写过多首好诗,如《春气》,“夜里落下的雨/早晨不见了//早晨升起的雾/中午不见了//中午照耀的光/晚上不见了//小和尚看见天边的彩霞/师云:看”。

新禅诗为新诗的多元化作出了较大贡献,特别是在中国诗坛个人化写作流行,甚至以身体写作为主导的私语化写作泛滥的时代,新禅诗以其特有的纯静甚至圣洁,为中国诗坛保持了一块“净土”,以其特有“神性写作”抵制了过分粗陋的“人性写作”。这种写作在世纪之交“低诗歌浪潮”中弥足珍贵,特别是对“垃圾派”等崇尚低俗的诗歌的反拨作用十分明显。但是,由于过分强调“入世”,尤其是一些诗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功夫在诗外”,既非虔诚的佛教徒,也非纯洁的缪斯信徒,而是热衷于功名利禄的凡夫俗子,既无禅宗的超然于世,更无涅槃的奉献精神和新生意识。所以产生了大量将“神性写作”与“人性写作”混为一体的诗作,大多数所谓的新禅诗的思想境界与艺术质量并不高。还出现了一些奇特现象:一些遁入空门的写作者的禅诗过分追求意境的空灵和语言的机敏,使诗沦为语言游戏;一些生活于凡间的诗人,特别是那些没有宗教信仰的写作者缺乏必要的宗教修行,写出没有“禅意”的诗作。一些出家的僧尼也写新禅诗,虽然他们佛学修养深厚,但是普遍缺乏必要的现代汉语诗歌写作技法,使他们的新体诗写得不如古体诗好。

近年新诗中的优秀禅诗,通常出自信佛又没有出家的“居士”之手。包容冰是其中的优秀者。他长期生活在汉、藏、回等多个民族和谐相处的甘肃岷县,那里宗教氛围浓郁,那里还是民歌“花儿”的发源地。他是虔诚的佛教徒,长期吃素,颇有佛学造诣。他取舍利为笔名,长期致力于新禅诗的创作。二十多年来,在《诗刊》《诗潮》《青年文学》等刊物发表诗作1 000余首,很多是新禅诗。从他出版的诗集的名称《我的马啃光带露的青草》和《空门独语》就可以看出他对新禅诗的追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域文化对诗人的创作产生了较大影响。西部诗人,尤其是甘肃、青海和西藏的诗人主要是受到佛教的影响,特别是诗人见到了西藏的圣湖和神山,常常会被宗教的力量震撼,不由自主地写具有宗教意味的诗。如王珂所言:“虽然我常常怀疑宗教境界是东方抒情艺术一大境界的真实性,但是当我身临其境,在大西北生活,写诗研究诗多年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鲜明地感受到了西部高原的宗教氛围和西部诗中的宗教情绪。这些诗人不是宗教的信徒,也不是宗教诗人,他们只是长期生活在西部具有宗教氛围的自然中被宗教潜移默化。他们中的一部分的确是倾向宗教,但更多的只是想用类似宗教的永恒真理和虚幻之美来表现生命的真正形象和生存状态,洞见人类活动的基本结构,揭示大西北人的境遇及生存方式。 ”[4](P665)

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说:“想象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6](P14)包容冰的一些新禅诗,可以呈现出当下一些新禅诗诗人的共有的生存方式和写作方式。以《自慰的方式》为例:“住在无人烧香叩头的寺院/我就是我的方丈/我就是我的和尚/自己诵经给自己听//乱跑的风四处打探我的消息/我隐姓埋名/潜伏在一棵冰草低下饮露赏花/不闻谁在升迁,谁在发财/风清月朗的夜晚走出来/抖落身上的泥土/和夜莺谈论赋诗觅道的秘笈//河岸上星光闪闪——/只见百姓夜夜点灯/不闻官家年年放火”他的《学佛心语》第8首更能呈现出他的佛学观和诗学观:“不读经不知道,什么是天地人生/不学佛不明白,什么是生死轮回/在唯物论养大的浅显知见里/看清物质虚假不实的嘴脸/耗尽了我倾注百吨的精血/终而迷途知返。罪业深重/在误区里踅身返观,顿悟/一叶一菩提/一花一如来的妙有境界……//遁入空门,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而在深入现实的生活中/我踏得更实,走得更稳/看穿所有事物的本来面目/犹如一张白纸的两面/一面写着色即是空/另一面还写着,空即是色”。

包容冰的代表作是《拈花微笑》,全诗如下:“寂静是一种最大的享受/心乱如麻的人,狂奔的人/感受不到天簌流淌的音韵//金刚怒目,佛祖低眉/拈花微笑的菩萨/观听世间叫苦求救的声音//天堂难及,地狱好去/白度母呼唤业障的六字真言/就像格桑花开在雪域高原//塔尔寺的佛光照彻四方/青海湖如同静默的高僧/一言不发,包容世间一切过错//观音拈花,佛祖微笑/只有饱经苦难和沧桑的人/才愿意跪在您的足下”。《拈花微笑》将古代禅诗常用的两种手法“以诗写禅”和“以禅写诗”合为一体,在寂静中的领悟与对生命真谛的感受,佛祖普度众生和观音对现世的关爱,祷告者暗含的欲望与观音对欲望的安抚,欲望的破灭与皈依于寂静这几组关系中,表现了对人性的尊重和终究真理追求这两者之间善的统一,点明了获得宗教救赎的心理过程。这首诗也堪称当下大陆新禅诗的代表作,下文以此为例,剖析新禅诗的特征。

这首诗在内容、形式及技法上都有独特之处,五个诗节层层递进,佛理越阐越明。诗人认为:“心乱如麻的人,狂奔的人/感受不到天簌流淌的音韵。”无法达到这个至高思想境界的人确实是“心乱如麻的人”和“狂奔的人”。“心乱如麻”者为琐事困扰,被情感浸染的人,纷繁错杂的思绪完全没有理清的可能,在患得患失的影响下,又无法做到剪断那些杂乱的思绪,被层层想法所覆盖,将本心越框越小,陷入纠结的理念中无法脱身,像是井底之蛙无法感受到天地的浩大、宇宙的永恒,在鸡毛蒜皮中无法完成“寂静”中的静心。另一类“狂奔的人”,追逐着功名利禄,在获得更多的信念中,实则是不断填充自己的所控所感,前一类人被外物束缚,这一类人被外物所填满,即便在世俗观念中前者往往是失败者后者通常是成功者,但这样的成功者同样与佛无缘,在不断的追求获得中,与“寂静”中的“寂”背道而驰,渐行渐远,和心乱如麻的人一样无法体会到最大的享受。

诗人独具慧眼地注意到“怒目”与“低眉”和“微笑”三个动作。“金刚怒目,佛祖低眉/拈花微笑的菩萨/观听世间叫苦求救的声音”,阳刚与阴柔形成强烈反差又有融通契合之处。金刚、佛祖与观音,对人求善的方式也有所不同。诗人眼中的菩萨体怀着人们的喜怒哀乐,理解人世间象为假、情为真的种种苦楚,像是在人世能接受的范围内给予人真相那般,俯下身姿,“观听世间叫苦求救的声音”,在众生凡人得以感受得到的层面施与关怀。不在乎众生迷茫的地方还有多少,单单为众生小小的感悟,就给予欣慰的微笑。在思想上,她的行为对于她的感悟如同游戏般浅薄,在转瞬即逝的假象中给受困的人安慰,没有深远的意义。在精神上,与惩恶的金刚,普度众生的佛祖意义一般可贵。虽然除的不是现世的恶,引导的不是来世的美,但在现世中赋予可感知的宽慰,让苦短的人生不再那么苦。这样类似人道主义的行为同样是至善至美的存在。“天堂难及,地狱好去/白度母呼唤业障的六字真言/就像格桑花开在雪域高原”。虔诚的朝拜者不知觉的欲望在菩萨宽宏的慈爱中滋长,但在生长的过程中不断浸染入善的教诲。白度母时刻提醒着人们“天堂难及,地狱好去”,“一花一世界”,普度众生的六字真言恰是高原上娇小顽强的格桑花。对“唵、嘛、呢、叭、咪、吽”六个字中每一个字的修念,均可以达到圆满获得升华,就像透彻地感受了一朵格桑花的同时会触碰到美;白度母对这六字真言的反复吟说,如同格桑花一朵两朵隐在草丛中无人留意,而开出成千上万朵成为一片又一片的花海,倾尽所有让人们由它感受到美好。无限延伸,年复一年的开放,不弃不舍,用善的关怀浸染欲望中执着的人们,无声无息洗涤人们的灵魂,感化人们向善。

“塔尔寺的佛光照彻四方/青海湖如同静默的高僧/一言不发,包容世间一切过错”。诗人准确地采用了富有地域特色的物象作为意象,如“格桑花”、“塔尔寺”和“青海湖”。在陆地最接近天空,拥有充足日照的高原上,“塔尔寺的佛光”自然的阳光和人类智慧文明的光芒同时照耀,象征作为自然演化结晶的生物体与思想智慧累积的精神体,融合而成的生命所具有的博大安详。在诗人眼中,青海湖是“圣湖”,像是高僧看遍世间纷争普尝万物苦难后,将浮躁沉淀为笃定,冷漠温暖为关怀。观音体贴人间的慈爱,带给人现世的宽慰。佛祖微笑给予关照,指引人到达最终的彼岸。经历沧海桑田,看透功名利禄,平息下鸢飞戾天之志,承受过悲楚苦难,沉寂下浮华波澜之心的人,才会有觉悟去感受到普度众生的终极关怀。这是全诗呈现的真正主题。

只有修行深厚的佛的信徒与诗艺高明的诗的信徒才能写出好的新禅诗。为了写好新禅诗,包容冰并没有选择远离尘嚣的生活,而是热爱世俗生活,如编辑文学刊物,组织各种活动。他推崇的是灵魂的纯洁和心态的平静,有时也有意识地逃离热闹的县城,品味空间与时间的孤独。这是他能写作新禅诗的重要原因。如他的《为了安静》所言:“这么多年,我蜗居在偏僻的乡下/一点点老去。一点点被世人遗忘/剩下人们看不到的思想/幽深、淡蓝、发光。有时跟清风明月/举杯。有时跟/夜间游走的鬼神对话//窗外的风,一直在吹/从春吹到冬/把小的吹大,大的吹小/从有吹到无/把红的吹黑,黑的吹红/从天晴吹到天阴/把活的吹死,死的吹活//风,一直在吹……//为了安静,我把升腾的欲望/劝了再劝,压了再压/让堂前点亮的酥油灯盏,继续说话——//一眨眼,我已老了/把那些神秘的事物/终于看穿。一眨眼/谁能在安静中走向/真正的涅槃”。他的《求证内心的菩提》写出了他写新禅诗的理由,“在寻找佛性的征途中/我放弃财色名食睡这些追命夺魂/地狱门前招收的朋友/走出误区,伴一缕暗夜的清风/赏月,赋诗//求证内心深藏的菩提/求证超凡脱俗的大自由/我要把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想成什么就是什么/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我呼一口气/十万天国荷花盛开/我吸一口气/百万世界冰清玉洁//正因为我坚信/一切法从心想生/一切罪从忏悔灭的真理/牢牢抓住这一世难得的机遇/不再作践自己/改良轮回生死的命运”。

佛教是东方特有的宗教,东方艺术的最大特征是“哲理追寻”。一首好的禅诗就是一首思想性强的哲理诗,没有必要如刘勰在 《文心雕龙·原诗》中谈及魏晋时代的“玄学诗”所言的“争价一句之奇”。如果过分追求“语言的机敏”和“说佛的机智”,诗情诗意就会“虚空”,甚至出现语言的“油滑”。意象派诗人庞德说:“一个人与其在一生中写浩瀚的著作,还不如在一生中呈现一个意象。”[7](P152)当今的新禅诗完全不必要“运动式”发展,贵在“精”,而不在“多”。包容冰的禅诗写作也应该坚持这样的“基本原则”。禅诗写作,最重要的是意境与思想。现代艺术的两大境界是“睿智与幽默”,禅诗更应该是传统艺术,即使要追求“现代”,也应该让睿智远远大于幽默。即禅诗诗人要更沉稳内敛,老成持重,只能“空门独语”,只能让“内心放射的光芒”呈现人的生命力和自然的生机。甚至诗的形体,也需要采用相对定型的传统诗体来表达宗教的静穆与伟大。《拈花微笑》每节的句式相对整齐,都采用三句一节。四句分节和两句分节是新诗最常见的分节方式,完全是从西方诗歌,特别是从英语诗歌中学来的。但是三句分节更多具有“中国特色”。这种看似简单的作诗技巧却显示出包容冰的匠心。

世纪之交,口语诗的泛滥和网络诗歌的繁荣使本来就十分粗糙的现代汉诗的艺术性减少,诗人普遍缺乏学养,甚至在新诗坛流行“诗不可以教也不可以学”的错误言论,新诗写作严重缺乏思想的深度和技巧的难度。在一个推崇信仰多元和信仰自由的民主时代,没有必要倡导所有的诗人都信教拜佛,也没有必要高度评价新禅诗,实际上现在还严重缺乏新禅诗的优秀诗作和诗人。但是,作为已经被“本土化”“中国化”的宗教,佛教文化已经成为中国文化的组成部分,一些观念仍有现实意义。如余光中所言:“中国文化受到外来的挑战很多,可是中国文化很深厚,所以就算是经过了文革,还是在那里,不过是暂时停顿下来。当然其中也有不好的成分,比如说裹小脚,比如说婆媳之间特殊的关系等等,这些还是应该并且能够改革。不过儒家的仁心,道家的超越,佛家的慈悲等等都是值得我们保留的。我常常有一个比喻,中国文化就像一个大圆,圆心无所不在,圆周无处可寻。这个中国文化的大圆,它有一个半径,半径有多长,这个圆就有多大。那我觉得作为一个文学家我应该做的,就是把这个半径再拉长一点,能够因为我,让中文的半径再长一点,中国文化再大一点。”[8]因此,新禅诗写作不仅具有诗歌上的意义,还具有文化上的意义,特别是对倡导、传播和重建中国传统文化,具有一定的价值。

[1][英]莱恩·多亚尔,伊恩·高夫.人的需要理论[M].汪淳波,张宝莹,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

[2]罗青.从徐志摩到余光中[M].台北:尔雅出版社,1988.

[3]俞元桂.中国现代散文诗选[M].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86.

[4]王珂.诗歌文体学导论——诗的原理和诗的创造[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01.

[5]什么是新禅诗?[EB/OL].[2014-02-20].http://www.bufen.org/xcs/.

[6]涂纪亮.维特根斯坦全集:第8卷[M].涂纪亮,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

[7][英]彼德·琼斯.意象派诗选[Z].裘小龙.桂林:漓江出版社,1986.

[8]许戈辉.余光中——品读乡愁的滋味[EB/OL].(2014-02-28)[2014-03-01].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3b73bf 0102ek39.html?tj=1.

(责任编辑:刘建朝)

Discussions on the Creation of New Buddhist Poems in Modern Chinese Poetry --Taking the Creation of Bao Rong-bing's New Buddhist Poems as an Example

WANG Mi

(Research Institute of Modern Chinese Poetry,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

People especially need spiritual and faith in the highly developed material civilization of modern society and post-modern society.Buddhist poems have a long history in ancient Chinese poetry,but it is not familiar in modern Chinese poetry.Some poems about pursuing the ethereal Zen appeared in the embryonic period of modern Chinese poetry.Some western Chinese poems had a clear tendency in religious in 1980s and 1990s.New Buddhist poems actually occurred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The way of life and the way of writing by those poets of new Buddhist poems have a positive effect on Parnassus.Most new Buddhist poems are not good in thought and artistic quality,which are only the synthesizes of God writing and human writing.Nice Buddhist poems are written by good Buddhist such as Bao Rong-bing.His masterpiece Pick a Flower with a Smile is a poem which can only be written by a Buddhist with profound Buddhist practice and artistry of poetry.The writing of new Buddhist poems has dual significance in both culture and poetry.It has some good effects on spreading and rebuilding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new Buddhist poems;God writing;human writing;modern Chinese poetry;Bao Rong-bing

I207.25

A

1673-4343(2014)03-0071-05

2014-03-01

王觅,男,重庆人,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现代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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