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新编(二编)》初探

2014-06-11 07:09
关键词:汉译新编博物

咏 梅

(内蒙古师范大学科学技术史研究院,内蒙古呼和浩特 010022)

1 《博物新编(二编)》的由来

笔者在做中日近代物理学交流史博士论文时发现了这部《博物新编(二编)》,此书是由清末人士容兆伦编著,在日本出版的自然科学普及书籍。目前,学术界所公认的是,清末汉译自然科学书籍都是由外国人士口译、中国合作者笔述形式合作完成的或是由熟练掌握汉语的外国传教士独立翻译的,由中国人独立完成翻译西方自然科学书籍20世纪初才出现。因此,此书在中国科学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博物新编》是由英国传教士合信(B.Hobson,1816—1873)编译的一部涉及物理、化学、天文、地理、动植物、机械原理等多学科,内容丰富的科学普及性读物,是中国当时影响最大的介绍自然科学知识的读物之一。1855年在广州首刊,同年又由上墨海书馆印行,共三集。《博物新编》出版后很快传到日本,1861至1864年间由开成所(幕府建立的洋学学校)训点翻刻,1864年又再次被训点翻刻。以后出现了多种便于一般民众顺利阅读和理解的注解本和日译本,成为日本学习西方科学的重要启蒙性书籍。《博物新编》还曾在明治初年被用于日本沼津兵学校预科学生的教材。本人曾梳理出《博物新编》在日本出版的15种不同版本[1]。

由于当时汉译自然科学书籍《博物新编》在日本的影响巨大,加之日本维新改制、科学启蒙等原因,自然科学启蒙书籍社会需求激增,一些冠以《博物新编》的书籍不断出版。如明治 8年(1875)青山堂出版的《博物新编后集》、明治2年(1869)尚古堂出版的《博物新编遗补》(小幡笃次郎译)等书籍。冯立昇等在《中日科技交流史》[2]中指出:“由于《博物新编》的巨大影响,一些并非直接来自合信著作的书也冠以‘博物新编’的名称——如《博物新编补遗》、《博物新编纪闻》等。”①八耳俊文将此两种书算入《博物新编》不同版本,不过,其内容是否来自合信的《博物新编》尚有待考证。

值得一提的是,不仅日本学者受《博物新编》的影响陆续出版了冠以“博物新编”的书籍,中国广东南屏(今珠海市南屏镇)人容兆伦也在日本出版了《博物新编(二编)》(4集、5集)。

2 容兆伦《博物新编(二编)》刊刻情况

《博物新编(二编)》刊刻情况如下。

《博物新编(二编)》(4—5集),容兆伦,东京:大角丰次郎藏版,明治8年(1875)版权许可,明治9年(1876)刊,2册。

书签题名“博物新编”,书名页“博物新编二编”等(见图1)版心“博物新编二篇4集 页码 大角氏藏版”,单鱼尾。

图1 容兆伦《博物新编(二编)》(4-5集)封面Fig.1 The Front Cover of Rong Zhaolun's Bo Wu Xin Bian(Second Comiplation)(4-5Anthology)

著者是在日本的中国人容兆伦。容兆伦,生卒年不详,字槐圃,广东香山县人。书首为明治8年(1875)清朝南屏人绍雲的《博物新编二篇序》,序文如下:

“余是在岁之秋游于东京,闻吾乡人容兆伦先生博闻多览,余踵访之。他日先生携其博物新编数千言,而辱示于余,阅其文,穷尽事理,无微不精,无远不极,所谓穷道理于目前,视万物于掌上。余喟然而叹,先生之多才多艺,非博学之士,其能如是耶。至若前刊博物新编,虽无所不备,而其事理之穷尽,究不如是编。将以传诸于世,无使其湮没,不亦宜乎。先生笑曰,子可以与之言矣,故而志之。”[3]

由此可知,容兆伦1875年已经完成了书稿。绍云认为他的书比合信的《博物新编》还要好。绍云如此感叹的博学多才的容兆伦是何许人物呢?与清末“留学生之父”容闳(1828—1912)是同乡同姓,二人是否有关系?尚待考证。

于1876年即在日本出版科技类普及书籍,容兆伦其人很可能是中国最早在海外出版科技类书籍之人,而本书则可能是中国人最早编著的普及近代科技知识的书籍。国内还没有见到对此书的任何评价。2011年3月笔者在日本购置此书。

容兆伦《博物新编(二编)》第4集内容为:人类总论、雨论、云雾论、雪雹露霜论、洋海论、波浪论、河论、湖论、泉论、岛论、山原论、平原论、高原论、冰山论(目录中缺)、水土比较大小论、地洞地裂论、地震火山论、杠杆论、轮轴论、滑车轮、螺丝论(目录中缺)、斜面论、尖劈论;第5集内容为:草木略论、化学略论、人体略论。包括了地理学、力学、化学、植物学、人体解剖学等。共50页,每页20行,每行24字,共24 000字,附图精美,叙述言简意赅。以汉字叙述,加入了日语训点,并在汉字术语旁加入了英文术语的片假名,这很可能是为满足当时日本国人借助汉译科学书籍,学习英文科学书籍需要而编译出版的。

目前,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国立公文书馆、筑波大学、东书文库、学习院大学、庆应义塾大学、玉川大学、东京大学、东京理科大学、名古屋市蓬左文库、三重大学、京都府立综合资料馆、高知县立牧野植物园等都收藏有此书。

3 《博物新编(二编)》内容分析

《博物新编(二编)》中物理学内容只有杠杆、轴、斜面、螺丝、劈、滑轮等简单机械,配有插图,见图2。八耳俊文猜测此书底本是Chambers的《国民百科》(Information for the People)[4],但没有给出具体理由。

图2 《博物新编二编》简单机械图Fig.2 Mechanical Pictures from Bo Wu Xin Bian(second comiplation)

现以定滑论为例分析其内容及其知识程度。

“滑车亦转轮也,外加绳索,以起重物。有定、活之分。定者不能移动,活者可以上下移动。

定滑车:凡以定滑车起物不能省力也。因于轮上绕以绳索此头悬物彼头用力,重物若干分两,需用若干力也。盖重物与用力均倚于一轮之上,不如轮轴之用力,轮重物倚于轴也,设若轴与轮大小相等,亦无所省力惟重物藉之有倚,人力渐施得耳。”[3-4]

它给出了定滑轮不能省力、不能移动等特点,但没有说明其改变方向的特点。书中简单的机械内容并没有超出《重学浅说》(1859)之内容,两书名词术语有所不同,如《重学浅说》为“定滑车”,而《博物新编二编》为“滑车”。

《博物新编(二编)》中化学内容只有10个条目,简单介绍了元素的概念、元素的发现史、65种元素分为金属和非金属,5种气体(养、轻、淡、绿、弗)、2种流体(汞、溴)和58种固体。化学能(量化力)、化学力(化力)、化合能、化合物、化学变化、物质不变原理、氧化、化学反应、物质质量等,并配有元素表(原质总目),如图3所示。

图3 《博物新编(二编)》元素表Fig.3 The table of elements from Bo Wu Xin Bian(second comiplation)

将《博物新编(二编)》中化学内容与《化学初阶》(1871)、《化学鉴源》(1871)比较,其内容并没有超出后者,《博物新编(二编)》中列出的63种元素表与《化学初阶》(1871)基本相同,如图4,只是有些刊刻错误,如把 Mo,Nb,Th,Y 等元素符号(西字母)写成“No,Mo,Tn,X”,将“钽”误写为“鉏”等,所以可以断定《博物新编(二编)》中的化学内容来自《化学初阶》(1871)。

《博物新编(二编)》内容与合信《博物新编》内容比较来看,《博物新编(二编)》中对雨、云雾、雪雹露霜、洋海、波浪、河、湖、泉、岛、山原、平原、高原、冰山、水土比较大小、地洞地裂、地震火山等自然地理基础知识和杠杆、轮轴、滑车、螺丝、斜面、尖劈等简单机械知识以及草木、人体等生物知识是合信《博物新编》中未涉及的内容。合信《博物新编》初集介绍了地气论、热论、水质论、光论和电气论;二集分为天文略论、地球论、昼夜论、行星论、日离地远近论、日体圆转论、地球行星论、众星合论;三集分为鸟兽略论,介绍了猴、象、犀牛、虎、狮、豹、犬、熊、马、骆驼、兽、哺乳类的胎生鱼、鹰、无翼禽、涉水鸟等。合信《博物新编》化学元素有56种。容兆伦将此书命名为《博物新编(二编)》4集、5集是想以此书补充合信《博物新编》中未涵盖的自然科学基础知识。

图4 《化学初阶》元素表Fig.4 The table of elements from Hua Xue Chu Jie

4 结论

容兆伦《博物新编(二编)》并非其专著,而是其根据早期出版汉译自然科学书籍《重学浅说》《化学初阶》等编著的自然科学普及性读物。其科学史上的意义有以下几点:①《博物新编(二编)》内容正好补充了合信《博物新编》中未涵盖的自然科学基础知识,这不仅表示容兆伦对于以上书籍的内容谙熟,也验证了清末自然科学书籍的传播和影响力;②《博物新编(二编)》能够在日本出版,说明清末汉译自然科学书籍在日本之受欢迎,这些汉译自然科学书籍可能是满足了当时日本人借助汉译科学书籍学习西方科学;③容兆伦其人很可能是中国最早在海外出版科技类书籍之人,而本书则可能是中国人最早编著的普及近代科学知识的书籍。

1876年中国人在日本出版《博物新编(二编)》,很可能与当时中日人员交流频繁有关。日本自1868年明治维新开始,在“富国强兵”方针下资本主义获得迅速发展。为了在贸易上获利,于1871年中日两国签订了《中日修好条规》,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并互开口岸,加强通商贸易,互派外交官员、互设公使馆与领事馆。在此政治关系影响下,两国官员、学界人员交流频繁,认识不断加深。容兆伦是广东香山县南屏人(今珠海市南屏镇),这里离当时葡萄牙治理的澳门仅一江之隔,得风气之先,很多人有机会到澳门学习西学。如容闳(1828—1912)就是此地人,他进入英国传教士马礼逊在澳门开办的预备学堂。因此,笔者猜测已经学习过西方科学知识的容兆伦,在中日交流频繁的年代,以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身赴日本,出版著作。

[1]咏梅.中日近代物理学交流史研究(1850—1922)[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3:45.

[2]冯立昇,牛亚华.中日近代科技交流[G]∥关捷.日本与中国近代历史事件.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3]容兆伦.博物新编(二编)[M].东京:大角丰次郎藏版,1876:序.

[4]八耳俊文.汉译西学书与19世纪日本的出版文化[A].东北亚历史财团编.东亚的知识交流与历史记忆[M].首尔:韩国东亚历史财团,2009:3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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