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夫沙万的故事

巴达勒·拉夫·穆扎沃里++王婧

开罗城远景

下午，在咖啡馆里偷闲的安保人员。左一为作者。

舍夫沙万是一个坐落在山间的历史名城，城里的一切都彰显出它的古老和历史感。古城所有街区都呈现蓝、白两种颜色，从墙壁的样式和门窗的装潢就能体会到街道散发出的艺术气息，甚至连通往各个屋子的窄门都能体现民宅的神秘色彩和在古城记忆中的特殊地位……每当你从舍夫沙万边境俯瞰，都会觉得安达卢西亚仿佛就要从古城小巷子和神奇的艺术品中浮出来，重返这个国度。但困扰我们的问题是：在摩洛哥，尤其是舍夫沙万，我们为什么看不到雕塑呢？舍夫沙万可是艺术和艺术家的源泉啊！雕塑能够讲述过去人们的生活情况，追忆摩洛哥历史上星光璀璨的英雄人物。这些雕塑在哪儿？我明白了，摩洛哥的雕刻艺术极其稀少，虽然现代这种艺术得到了传播，但是由于宗教信仰的原因，摩洛哥的历代君王限制了雕刻艺术的发展。尽管这种艺术的传播很有限，但是在摩洛哥仍然有一些杰出的雕刻家。

舍夫沙万古城以其持续蓬勃发展的传统行业著称，这些行业得以传播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安达卢西亚居民最初随舍夫沙万建立者阿里·本·拉希德不断迁入，他们使得这些行业蓬勃发展，其中包括：木工、建筑、缝纫、放血、铁匠、钻孔、制革等。因此，地毯、时装、传统民族服饰等传统制造业在这座古城的所有集市和主要区域传播开来，古城的墙壁诉说着独特而灿烂的历史。

建筑工艺因战略防御而兴起，如今依然高耸的城墙上有七个城门。当时，城墙使城内的所有人形成一个紧密的整体，就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大家庭一样。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使人们能得到良好的休息，城门会按时关闭。城墙外是一片墓地，每个墓地之间距离很近。新城中心也有许多墓地，其中包括舍夫沙万建立者阿里·本·拉希德的墓地。在新城中心一个名叫穆特里白的地方还有两块犹太人墓地，我曾经去过那里，在墓碑上看到了一些标记，这些标记体现了舍夫沙万人对其他宗教信徒的尊敬。

老城中心游客众多，尤其集中在乌塔·哈玛目广场——老城区麦地那的主广场。之所以称之为“乌塔·哈玛目”，有人说是因为第一个公共浴室就建在广场最低处；也有人说是因为过去那里有许多公共浴室，后来迁到得土安和丹吉尔，但是这个说法很值得怀疑。除了东边的哈玛目广场之外还修建了古堡，这是舍夫沙万的第一个中心，被称为“城市的纽带”，由舍夫沙万的建立者修建，当时的司局、国库、监狱和军队都在那里。古堡墙外修建了集市，舍夫沙万建立者的大部分卫兵就住在那里。当时的城市很小，都是围绕城墙和城门而建，直到安达卢西亚人迁居于此并获准建房，城市才得以扩建。安达卢西亚人建立的第一个居住区域是哈拉子纳区，此后区域不断增多，其中有安达卢西亚区和萨巴妮娜区。乌塔·哈玛目广场上有许多专门供游客购物的商铺，城市的古典风格与从西部前来的游客融为一体。同样，这里有独特的音乐，以“舍夫沙万音乐节”而闻名。此外，穿着民族服饰的男男女女还向游客出售自己用传统手工工艺制作的物件。广场上熙熙攘攘，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天，直到深夜才会平静下来。

古堡是舍夫沙万文化和艺术的象征，使它在历朝历代都具有重要作用。但是1920年西班牙殖民统治期间，这里变成了军营。而现在，这里成为城市的一个象征，里面有舍夫沙万民族博物馆。古堡里有许多画作，向游客介绍这座城市的地理等情况。此外，有一片区域展示各种各样的乡村瓷器、传统手工制品、犹太首饰、木制工艺品和装饰精美的珠宝；有一块区域展示剑、匕首、枪等传统武器；还有一块区域展示安达卢西亚和舍夫沙万民间的音乐作品和乐器。来自摩洛哥和世界各地的游客就像学校里出游的学生一样前来了解古堡的历史。博物馆内有一个喷泉，反映出水在城市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尽管城里也有和库尔德斯坦类似的水龙头。炎炎夏日，喷泉边挤满了当地居民，到舍夫沙万旅行的游客更是全年不断。

舍夫沙万之行如同一千零一夜之行，是梦幻之行。这里色彩协调，充满奇幻，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和残酷。这是美妙时空之行，就算是在白天，你也依然会感觉这是一场梦，舍夫沙万之梦。

舍夫沙万被人们称为“摩洛哥北部的新娘”和“摩洛哥北部的珠宝”。在舍夫沙万，你会发现许多人文创作和类似于世界级博物馆的店铺。此外，舍夫沙万的色彩对舍夫沙万人的灵魂也有重大影响。他们的房屋和墙壁涂上白、蓝两种颜色，这无关权力，而是舍夫沙万人在保护历史名城风貌的过程中所传承的舍夫沙万文化。

人文艺术和创作源于这座美丽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颜色讲述着摩洛哥艺术家的故事。舍夫沙万青年艺术家安瓦尔·哈达里生于色彩，并表达色彩。他告诉我，他自幼就非常热爱舍夫沙万和它的色彩，曾参加过许多盛典，如2007年在胡泰广场举行的卡利亚艺术节，这是音乐家和画家的盛典。此外，他还和其他画家一同参加了安达卢西亚文化协会举办的作品展。他用饱满的爱描绘舍夫沙万，靠出售画作谋生。而说到库尔德人，他说他很少听说库尔德人，可能是因为摩洛哥人和库尔德人之间基本没有文化交流，因此他希望在库尔德斯坦举办一次画展。

为了保护山区民歌，伊本·马希施文化遗产保护协会于2013年6月中旬在穆罕默德六世体育文化艺术局的大广场上，举办了第一届全国山区民歌盛会。在摩洛哥北部，山区音乐被称为“taqtūqa”（轻松有趣的小调，原意为“噼噼啪啪声”），并分为许多种类，如轮旋曲等。我出席了一次民歌盛会，欣赏摩洛哥山区的民歌。这些民歌节奏轻快、歌词简单、代代相传，讲述山区人民的生活遭遇和忧伤心情，表达了他们内心丰富的情感。有些人觉得这种歌曲很复杂，节奏沉重，体现了山区人民艰难的生活状况。盛会长达三天，广场上挤满了游客和身着民族服饰的当地居民，仿佛国庆日一般。当地山区音乐与舍夫沙万音乐大相径庭，舍夫沙万音乐中融合了苏菲艺术和安达卢西亚节奏。

我在老城中心看到一件奇怪的事，这是在库尔德斯坦不曾遇到的。我看到一大群人围着一辆马车津津有味地吃蜗牛。我并不是对美食感兴趣，而是被背着硬壳的蜗牛吸引了眼球。如今，这已是舍夫沙万人的一道美食。人们把蜗牛和菜叶、橄榄拌在一起，柔软的蜗牛散发出独特的香味，这道菜可以强健体魄。我听说，蜗牛白天躲起来，清晨才出来。人们捕捉的蜗牛到达一定数量便出售或者带回家烹调。在舍夫沙万这座神奇古老的城市里，就连吃蜗牛也别有一番风味，也只有在这里才会看到奇特的事物。

“白萨拉”（摩洛哥一种豆子）不是扁豆汤，而是摩洛哥随处可见的一种味道独特的汤。我来到舍夫沙万时，人们给我讲述“特兰布提”的奥秘，它的美誉传遍世界各地。在古城中心有一家小店，里面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我认识店主穆斯塔法先生，他告诉我，他和弟弟子承父业，小店如今全城闻名。我问他：“这种汤为何如此有名？”他说：“我们的烹调方法和别人不同，我们先把小豆子磨碎，加入大蒜、油、茴香和花生，再加入上好的香料搅拌，最后放在煤炉上烹调。”他还告诉我：“除了摩洛哥的顾客，他们的名声已经传到美国、澳大利亚、欧洲等地，如今也传到了库尔德斯坦。”

在主广场乌塔·哈玛目上，你会发现至少有五位少女在游客手臂上绘制指甲花，这种美丽的艺术十分受外国人青睐。二十二岁的哈吉尔对我说她绘制红色的摩洛哥指甲花和黑色的印度指甲花，所用工具是一个针状物，但是不扎人；而阿马齐格的指甲花是用类似于眼线笔的工具绘制。她接着说她会设计裙子，她非常喜欢设计，装饰风格独特，而且已经制成合集。这种艺术设计在马拉喀什的非纳清真寺广场随处可见。

舍夫沙万的一个小巷子里有一座老房子，里面聚集了各种各样的艺术品和手工制品，它们都来自舍夫沙万周边地区。我的一个老朋友阿卜杜·加尼·米夫塔哈是制作地毯的行家里手，同时还出售画作。他的店面像一个大型博物馆，里面囊括了所有传统手工艺作品。此外，室内还有一个专门用来出售画作的大厅，画上描绘的都是舍夫沙万的动人美景。他对我说：“乡下妇女一天做三件事——去田间采摘成熟的果实，并拿到市场上去卖，晚上除了做家务还要待在家里织地毯。她们真是创造生活和历史的英雄！”

舍夫沙万充满奇幻和美丽，每个来到舍夫沙万的人都会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许多游客一开始认为他们只会在此住一晚，但是后来他们想住上几周，并希望有机会再回到这里。舍夫沙万美丽缤纷，盛产薄荷茶，历史悠久。你在这里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创作、文化和文明，流露出对自由和向世界开放的渴望。舍夫沙万，你是摩洛哥北部的新娘。

哈基姆·阿朱兹因导演和拍摄电影《卡扎菲在舍夫沙万度过的几个夜晚》，在摩洛哥、阿拉伯世界和利比亚战场上都引起不小的轰动。这部电影由舍夫沙万艺术家穆罕默德·阿苏剪辑，被上传至Youtube后点击率高达几千万。剧中卡扎菲这个人物由相貌与其相近的演员赛义德·祖拜达扮演，讲述卡扎菲夜访舍夫沙万的故事，展现了舍夫沙万的城市风貌。目前利比亚政府已得知这一消息。哈基姆·阿朱兹告诉我：“我非常担心我的生命安全，彻夜不眠。而摩洛哥方面还没有任何人联系我，这才是真正的自由。”由于他非常惊恐、担忧，我就没再继续询问。他现在在一家电话商店工作。

赛义德·祖拜达相貌酷似卡扎菲，而且演技纯熟。我有幸在舍夫沙万见到了他，他现在经营一家制片公司，同时担任演员。他的工作只是为了娱乐消遣，并不是有意影射卡扎菲。他对我说，起初，他只是觉得有趣，但是没想到最后遭致如此惊恐的后果。几千万人看过这部电影之后，他们更是吓得要命。后来许多人要他们拍摄更多关于卡扎菲的电影，卡扎菲这个人物本来就颇受争议，电影不能破坏卡扎菲形象。阿拉比亚电视台曾联系他们，希望能播出他们这部电影的原版，但是他们拒绝了。阿拉伯和摩洛哥报纸纷纷刊登关于该电影的评论和文章。赛义德·祖拜达已经拍过两部关于卡扎菲的电影，第一部是由哈基姆·阿朱兹导演，用小摄像机在夜景拍摄，时长为十六分钟；第二部是由塔里格·布波吉尔导演，时长四十分钟，但是第一部要比第二部更有名。

在古城舍夫沙万的时候，我曾受到艺术大师穆罕默德·哈康的盛情款待。他家在老城集市附近，那天在他家的还有摩洛哥伟大诗人阿卜杜·凯利姆·塔巴勒、大学教授穆罕默德·杰布隆博士、穆罕默德·哈康教授和摩洛哥协会的穆罕默德教授。首先，我们就舍夫沙万及其在历史中的作用展开交流。杰布隆教授主要研究安达卢西亚历史，他阐述了舍夫沙万在人类历史中的作用。接着发言的是诗人塔巴勒，主要谈到如何保护舍夫沙万，如何突出其最美的一面。我和大家分享了我在舍夫沙万的见闻。艺术家穆罕默德·哈康谈到他的相机在拍摄舍夫沙万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之后，我们的话题转到舍夫沙万文明，然后是库尔德诗歌及其在诗歌领域中的作用和地位。塔巴勒谈到库尔德诗人契尔乔·皮克时激动万分。我用阿拉伯语和库尔德语为在座各位朗诵了我的诗歌，以便让他们了解库尔德音乐。这段美妙的时光充满了艺术和诗歌的色彩。感谢塔巴勒、哈康、杰布隆和舍夫沙万给了我如此细腻的情感和难忘的时光。

坐在舍夫沙万图书馆的绿荫下，我见到了舍夫沙万市长穆罕默德·苏富扬尼教授和艺术大家穆罕默德·哈康先生。他们对我和库尔德文化表示欢迎，我们就舍夫沙万在国家历史中的重要性进行了交谈。他们很高兴有库尔德文学家来到舍夫沙万，并在游记中用长达几个章节的篇幅描述舍夫沙万。我向他们道别说：“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进行文化交流。”他们看到我如此重视舍夫沙万，也表示非常感谢。

摩洛哥安达卢西亚文化协会以“文化和遗产的乐趣”为口号，举办了第三届侨民艺术论坛，内容包括：“穆罕默德·杰布隆教授的画展及其新书的文化之夜”、“舍夫沙万文明和安达卢西亚彩诗歌曲之夜”。画展上我见到了大卫·克鲁克香克，出生于苏格兰的澳大利亚艺术家大卫·克鲁克香克，在舍夫沙万有一栋房子，每年都会到那住上三个月。他告诉我这是他第三次在每年一度的论坛上展览画作。“我热爱水彩画和油画，参加过许多展览。我觉得绘画是我的爱好，是我描绘自然的方式。我要把古城展现给其他人。”我说：“如果你热爱大自然，那就来库尔德斯坦吧，那里会使人变成艺术家。”

在历史悠久的哈扎那村，我见到了大画家穆罕默德·艾哈比斯，他就是在舍夫沙万的哈扎那村出生的。他已经举办了许多次个人国内、国际艺术展，也和其他人一同合办艺术展。

他穷其一生游历多国，寻找不为人知的事物和遗失的自由，试图通过艺术和思想、知识的交融理解自己和他人。他经常明察秋毫，用生态和人性的视角进行分析，由此产生作画的灵感。色彩、图形和绘画给了他重新思考的机会，并使他能够另辟蹊径。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思想变成了他特有的身份认同感和处事原则。用强有力的方式表达这些思想，将其传达给其他人是他要面对的新挑战。这就是艺术家穆罕默德·艾哈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