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县委书记下基层

2014-10-23 06:17
上海党史与党建 2014年10期
关键词:青浦田头社员

口述:徐福洲

采访:徐 梅 张景琦 史慕松

整理:史慕松

时间:2014年1月18日

口述前记

徐福洲,上世纪50年代起历任《青浦报》记者、青浦县委办公室干事、《解放日报》青浦记者站记者,县委除害灭病领导小组办公室、县委血防领导小组办公室秘书,县卫生局预防科副科长。1964年底至1985年,从事血防工作二十年。1985年10月起,任青浦县红十字会副秘书长、秘书长。

一、徒步下乡 检查春耕

1956年6月底的一天,组织上调我到刚建立的《青浦报》社任记者。当时《青浦报》记者还兼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就是随时跟县委几个书记下乡调查研究。按照分工,我跟随分管农业工作的衣庆新书记下乡。在这过程中,我亲眼目睹衣庆新书记在深入调查研究,了解实情的基础上,坚持走群众路线的工作作风。

1956下半年,党中央颁布了《全国农业发展纲要》。这个纲要还规定南方地区水稻亩产达纲的标准是800斤。从青浦地区来看,当时的亩产量还没有达到这个标准。因此,在1957年的春耕备耕工作中,县委提出了广积肥、多打粮的要求。这个要求落实得怎么样?衣书记决定下去了解情况,其目的就是为了检查落实多积肥改善低产田土质的措施。大清早,衣书记和我二人就从县城出发。走到朱家角乡管辖的城南地区,衣书记查看了田头有多少个积肥潭,还问旁边的老农民,每个积肥潭里堆放的是红花草还是杂草,积肥潭里的基肥够不够用。因当地的一些农民还不认识衣书记,所以讲出的都是大实话。沿路看,逐队问,我们亲眼看到了广大社员开展积肥的热潮,也看到了热潮中的一些虚假现象,切实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下午,我跟随衣书记来到西岑地区查看几个合作社的田头,看到多数田头的积肥潭都堆得满满的。衣书记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对我说:“阿福洲,在报上表扬表扬他们。”在田头,他同正在劳动的社干部聊起来,从社员的定额计酬到按劳分配,从小段包干到超产奖励等经营管理问题都一一问到,谈了“两朝烟工夫”(一个半小时),才满意地离开。

20多公里路走了一整天,太阳要下山了,社员们都已经收工回家了。衣书记还不想休息,他还在田头,看看金黄色的油菜花,看看成片的红花草。当我们来到金泽乡政府食堂时,这里已经没有用餐人员了。炊事员见县委衣书记来了,一面为我们准备晚饭,一面叫人去通知乡党委书记孙凯芳。孙书记知道我们是从青浦县城徒步走到金泽的,一下子惊呆了,就叫我们吃过晚饭洗洗脚早点休息。当晚,我和衣书记同睡在硬板床上,聊着白天的见闻,一会儿就睡着了。那年衣书记31岁,我23岁。虽然事情过去50多年了,但衣书记徒步下乡搞调查的亲民作风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二、调查研究 问计于民

1959年,青浦县委根据市委有关指示精神,动员全县人民“叫低产田翻身,向低产田要粮”,多打粮食,支援国家建设。在青浦境内,确实有一部分田产量不高,俗称“低产田”,什么是低产田?造成低产田的原因是什么?我跟随习惯调查研究的衣书记与相关干部,到公社,到生产队,到田头,看低产田的模样,了解造成低产田的原因。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访问,衣书记弄明白了这些所谓的“低产田”是什么田。他对我说:“阿福洲,就青浦来说,低产田就是一批最易受涝的‘低荡田;没有排灌系统的‘屋角田;排水困难的‘落井田;离河岸较远的‘三圻田;被人忽视的边缘‘插花田。低产的原因主要是易涝难排水,耕作粗糙,管理马虎。”

那么,“低产田”在全县究竟有多少呢?如何改造低产田?衣庆新书记又带我到基层进行调查。我们选择当时青东地区的城厢公社和青西地区的西岑公社分别作了调查统计。这两个公社,这一类低产田占水稻总面积的五分之一,依次推算,全县的低产田约有10万亩。低产田产量多数在400斤以下,与这两个公社的平均产量相比,约低40%。可见,低产田蕴藏着巨大的增产潜力。

调查研究的过程,是问计于民的过程,也是一个澄清“低产难免论”的过程。在与社员座谈时,有人认为:“五只手指头伸出来有长短,田地产量有高低不奇怪,低产田是少数,增不增产无所谓。”对这种说法,衣庆新书记没有批评社员,而是用调查来的例子说服大家。他跟大家讲:“青浦境内河港纵横,湖荡星罗棋布,水面积约占总面积的五分之一。历史上多次发生洪涝灾害,水利失修是造成低产田的根本原因。解放后,人民政府组织广大干群,按自然河岸培修圩堤,提高洼地抗洪挡潮能力;组织劳动力疏浚弯曲淤浅的河道,像1957年冬,深挖40多里长的河道,使几万亩农田受益;在练塘地区并圩区建水闸控制水患;在朱家角、西岑、淀山湖边等地修建块石护岸工程,并在朱家角地区建电力灌溉设施,这些水利设施的建设为我们改造低产田创造了良好的条件。”衣书记的话使大家看到了改造低产田的必要性和可能性,树立了让低产田翻身夺高产的信心和决心。由此,衣书记会同农水部门的干部、技术人员梳理出了一套工作思路。从青浦来说,低产田主要是水利条件差,有机肥料施得少,造成土质板结不发苗,耕作粗糙难管理。其中,水是主要矛盾。也就是说,要叫“低产田翻身”,不仅要抓“水”,而且要抓“肥”、“保”、“管”等增产措施,才能使低产田翻身。

三、亲力亲为 指导实践

改造低产田是一场人与自然的斗争,要使这场斗争顺利进行,必须正确处理一些关系。为了更好地调查研究、总结经验、指导实践,衣书记亲自到仓元大队蹲点,选择低产田作为自己的“试验田”。衣庆新书记在“试验田”里与社员一起赤脚下田劳动,兴水利、积肥料、育秧苗,开展耕作制度改革,还不断注意气候变化和自然灾害的侵袭,及时采取适应天时的措施。那一年,正当低产田秧苗长得兴旺的时候,遇到水灾,衣书记赶快动员广大干部群众,采取措施排除积水,战胜内涝,还不断观察秧苗的生长,发现低产田中的三类苗,就及时施肥并加强管理。在他的影响下,仓元大队各个生产队都选择“低产田”作为“试验田”,一大批青年、妇女、民兵都在“低产田”中大显身手,贡献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在改造低产田的过程中,衣书记特别注意与社队干部一起总结低产田翻身的经验。他在城厢公社石西生产队总结了第二、第八两个小队改造低产田的经验和教训。第二小队有近200亩低产田,其中大部分在低荡田,小部分低产田嵌在高田里。这个队的干部社员根据不同情况,因地制宜改革耕作制度。对低荡田的低产田,他们除了施足有机肥料外,还千方百计降低地下水位,在低产田旁边安装了风打车和脚踏水车,经常排水,不让它受涝。由于这个小队从实际出发改革耕作制度,从而,他们的低产田产量一般都赶上了高产田的水平。反之,第八小队对镶嵌在高产田中和分布在低荡田的两类低产田没有分别对待,应该降低地下水位的没有降,应该保水的没有保,结果150多亩低产田的产量仍停留在原来的水平上,没有赶上高产田的产量。从两个队对低产田的不同耕作中,衣书记探索到一个共性经验,那就是改造低产田首先要改变低产田的落后耕作制度,而改革耕作制度必须因地制宜,从实际出发,才能达到平衡增产的目的

在衣庆新书记和全县广大干群共同努力下,青浦县的低产田翻了个身,青浦县委提出的“叫低产田翻身,向低产田要粮”多打粮食支援国家建设的目标得以实现。10万亩低产田绝大多数摘掉了低产帽子。为此,衣书记用改造低产田的具体实践,以《从实际出发改造低产田》为题总结了改造低产田的经验,在全县推广。当时,我兼任着《解放日报》驻青浦记者站的工作,因此,我又把衣书记的文章送《解放日报》理论部,后经该部编辑修改,刊登在1961年1月3日《解放日报》理论版上。

这些往事已经过去50多年,当年的我如今已过古稀之年,而衣庆新书记也因患肝癌,在1963年英年早逝。然而,衣书记徒步下乡调查,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在深入调查研究中,了解实情并亲力亲为,指导实践的工作作风却历历在目,并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整理者单位:中共上海市青浦区委党史研究室

责任编辑:姚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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