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延续民族文化血脉中开拓前进
——论习近平中国传统文化观的时代意义

2015-01-30 08:46李翔海
中共中央党校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时代性中华文化中华民族

李翔海

(北京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海淀,100871)

如何对待中国传统文化的问题,既是近现代以来中国社会和思想文化界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也是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的重要课题。近年来,习近平总书记站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和中华民族现代复兴的历史高度,围绕中国传统文化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这些讲话既多方阐发了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内涵,也深度阐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作用与当代价值,并阐明了中国文化传统当代转化与发展的基本方针,形成了相对完整的中国传统文化观。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成果,习近平总书记的中国传统文化观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立足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与中华民族现代复兴的实践要求,批判继承和弘扬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等基本立场上,与毛泽东、邓小平等老一辈中国共产党人的相关认识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但同时又与时俱进,体现出了一些新的内容,具有新的时代意义。

一、改变了从时代性看待中国传统文化的思维定式

2012年11月15日,刚刚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共中央总书记的习近平在同中外记者见面时的讲话中指出:“我们的人民是伟大的人民。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中国人民依靠自己的勤劳、勇敢、智慧,开创了民族和睦共处的美好家园,培育了历久弥新的优秀文化。”[1]在这里,习近平用了“历久弥新”这一词来形容中国传统文化,突破了过去长期以来主要是从时代性来看待中国传统文化的思维定式,让人耳目一新。

作为人类文化的主流传统之一,中国文化曾经创造了辉煌的历史成就,长期处于周边文化的中心,不仅对于塑造包括日本、朝鲜半岛在内的东亚传统社会发挥了重要作用,而且经过明末清初西方传教士的回传,对于启蒙时代的欧洲亦产生过广泛影响。但是,随着资本主义制度的兴起与全球扩张,中华文明在西方现代文明的强力冲击下,在1840年之后迅速陷入了衰颓之中。如果说鸦片战争时期“师夷长技以制夷”口号的提出是在中国文化传统发展演进的历史上第一次明确承认必须“以夷为师”,戊戌维新运动时期提出的对中国传统的制度“统筹全局而全变之”则可以看作是已经在制度的层面开了“一切悉从泰西”的先河,五四新文化运动经过从器物到制度再到精神理念的通盘反省之后得出的“我们百不如人”的结论,则已经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整体否定。伴随着西方文化的大量涌入,正是在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中国学界不仅在将西方现代文化视为“新文化”的同时,将中国文化传统看作“旧文化”,而且将以现代新儒家之开山鼻祖梁漱溟等为代表的力图以中国文化传统为本位而谋求中国文化现代化的中国现代文化保守主义者也归入“旧文化”的阵营。[2]以时代性为基本标尺来论衡中国文化传统的致思取向由此开启并逐渐积淀而形成中国现代思想史上产生了长期影响的一种思维定式。它至少包含了以下三个方面的主要内容[3]。

首先,在评价中国文化的基本尺度上,主要甚至仅仅突显了“时代性”的单一维度,即只以文化发展的不同阶段来衡断中国文化。其结果是在认为只有西方文化才是代表了今天人类文化之现代形态的“新文化”的同时,在整体上把中国文化定位为停滞于现代化之前的、已经落后于时代要求的“旧文化”。

其次,在看待中西文化的差别上,把中国文化所有不同于西方文化的特点均归结为是时代性或发展程度的不同,即西方文化已经发展到了现代,而中国文化则仍然停滞在古代。由此而指明的中国文化的未来发展方向就是:在整体上抛弃不符合时代要求的旧特质而全盘承袭现代文化的基本要素与精神。

再次,在看待中国文化的现代价值方面,认定中国文化的价值系统在整体上已经不具备根本的现代意义,其所具有的零星的现代价值也只有通过按照外在于中国文化传统的现代化的标准加以择取并碎片化地融入“现代文化”之中才能获取。

本来,时代性与民族性一起共同构成了一个具体的文化系统的基本属性,因此,从时代性的维度来考察一个文化系统,不仅有其内在的合理性,而且对于正处于从传统向现代转型进程之中的中国文化传统而言更具有必要性。众所周知,中国文化的现代转型具有一定程度的后发性,在最初阶段相当程度上是在西方文化的外在冲击下被迫开始的。因此,从时代性的维度来看待中国文化,有利于摆脱此前由于长期浸润于中国文化中心论之中而形成的只注重从民族文化的单向度看待中国文化的思维习惯,而在西方现代文化的比照之下对中国文化特别是其不足之处有一个更为完整而自觉的认识。这也是秉持时代性标准最为坚执的自由主义西化派在现代中国思想史上曾经具有的重要的积极意义。但是,当此后的一个长时期里,时代性演变成为论衡中国文化的主要甚至唯一尺度,由此带来的缺失也是明显而突出的。在这样的视野之下,不仅中国传统文化自身的现代价值在整体上被否定,而且中国文化不同于西方现代文化的民族特质在现代社会中存在的合法性也归根结底遭到质疑乃至否定。应当说,这是中国现代思想史上中国传统文化一直处于被批判地位甚至在整体上被判定为逆现代化而动的精神力量的根本缘由。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进入21世纪,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不断推进,中国传统文化的现实存在境遇虽然不断得到改善,但是,由于以时代性作为评断中国传统文化之基本标准的思维定式堪称根深蒂固,人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认识并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在社会大众层面,不少人一提到作为中国文化传统之主流的儒学就目之为反现代化的“封建遗毒”,就是这种状况的一个显明表征。

习近平用“历久弥新”来形容中国文化传统,一针见血地突破了此前这种思维定式的藩篱。在这里,“时代性”不再简单地被认定为评断某种思想文化之“进步”与“落后”的标准。不仅如此,与这种思维定式的基本缺失在于忽略了文化之“民族性”的向度形成鲜明对比,习近平恰恰着重突显了文化的民族性所具有的重要意义。这在他对中华文化与中华民族血肉相连的内在关系的强调中得到了集中体现。

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民族文化是一个民族区别于其他民族的独特标识。”[4]就中华文化与中华民族而言,“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滋养。”[5]换言之,“我们生而为中国人,最根本的是我们有中国人的独特精神世界,有百姓日用而不觉的价值观”。“中华文明绵延数千年,有其独特的价值体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基因,植根在中国人内心,潜移默化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6]

这就突出地强调了特定文化的民族性与特定民族之间不可分割的内在关联。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应当有理由认为,“中华民族”与“中华文化”是紧密联系而不可分割的生命共同体。没有中华民族及其历史实践,所谓中华文化就只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另一方面,如果没有深入血脉与骨髓的中华文化的浸润与熏陶,所谓“中华民族”也就不再成其为中华民族。由此不难见出中华优秀民族传统文化所具有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价值。

民族性维度的突显,改变了过去长期以来主要是从时代性来看待中国传统文化的思维定式,对于我们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更为完整、深入地认知中国传统文化,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与现实意义。与此同时,习近平总书记对民族性维度的突显又不是要以民族性维度来替代时代性维度,正如他所指出的,“传统文化在其形成和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受到当时人们的认识水平、时代条件、社会制度的局限性的制约和影响,因而也不可避免会存在陈旧过时或已成为糟粕性的东西。这就要求人们在学习、研究、应用传统文化时坚持古为今用、推陈出新,结合新的实践和时代要求进行正确取舍,而不能一股脑儿都拿到今天来照套照用。要坚持古为今用、以古鉴今,坚持有鉴别的对待、有扬弃的继承,而不能搞厚古薄今、以古非今,努力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使之与现实文化相融相通,共同服务以文化人的时代任务。”[7]民族性与时代性并重的双重维度,将为我们面向未来更为辩证地对待中国传统文化提供有力的思想保障。

二、实现了当代中国文化发展中的“通古今之变”

文化的民族性与历史性和继承性紧密相连。在突显中华文化民族性之重要价值的基础上,习近平进而从中华文明数千年传承繁衍的历史性与继承性的高度,强调中华文明自古及今发展演进的内在一致性,实现了当代中国文化发展中的“通古今之变”,畅通了中华文化的精神生命。

近代以来,由于历史的机缘巧合,中华大地成为马克思主义、中国文化传统与西方现代文化的汇聚之地。与中国社会的巨大变革相伴随,中国文化的现代转型也取得了重要成就,形成了马克思主义主导下的中国马克思主义、自由主义西化派与文化保守主义的现代新儒家三大现代思潮对立互动的思想格局,实现了价值系统的现代转化,初步建成了以“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为基本特色的社会主义新文化。但是,与主要是从“时代性”的维度来看待文化的基本价值取向相联系,中国新文化的建设也存在着一个历史性的内在局限。这就是:由于过于强调“新”与“旧”之间的对立,中国文化的精神生命出现了古今脱节、滞涩不通的问题。这一问题在中国三大现代思潮中均有不同程度的表现。

正如上文已经指出的,以时代性作为论衡文化的基本维度在自由主义西化派那里得到了最为典型的体现。作为自由主义西化派最重要的代表人物,胡适就曾经明确指出:“我们承认各民族在某一个时代的文化所表现的特征,不过是环境与时间的关系,……我们拿历史眼光去观察文化,只看见各种民族都在那‘生活本来的路’上走,不过因环境有难易,问题有缓急,所以走的路有迟速的不同,到的时候有先后的不同。”[8]立足于这样的认识,在西化派那里,中国文化传统完全被限定在现代之前,在现代社会中已经成为不再具有鲜活生命力的、类似于陈列于博物馆中让人凭吊的“古董”。这样,由于中国文化传统在进入世界历史的现代阶段事实上已经停滞乃至死亡,因而中国文化仅仅只属于过去而没有今天更没有未来。作为自由主义西化派的直接理论对立面,现代新儒家根本反对西化派认定中国文化早就已经死亡的一偏之见,坚心要为中国文化在现代社会依然“活着”做见证[9]。但是,由于现代新儒家力图在中国文化与马克思主义之间“严辨夏夷”,在拒斥马克思主义的同时,根本不承认以马克思主义为主流意识形态的中国现代文化是统一的“中国文化”的组成部分。这样,尽管现代新儒家肯定了中国文化在现代社会中依然具有内在生命力,但这种肯定在现实之中并没有真正落到实处。归根结底,同自由主义西化派一样,在现代新儒家这里,在中国古代文化与中国近现代文化之间是横亘着历史性沟壑的,两者之间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内在的统一性。对于中国马克思主义而言,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时期,也事实上存在着着力强调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之对立而对其继承关系揭示不够的偏颇,中国古代文化与中国近现代文化之间同样没有得到很好的贯通。由于中国古代文化与中国现代文化被打成两橛,中国文化的精神生命就是阻隔不通的。随着中国社会的不断发展与综合国力的不断提高,如何畅通中国文化的精神生命,以使其焕发出充沛的生命活力,就成为一个等待破解的重要时代课题。

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新的历史时期,习近平总书记做出了新的论述。他高度重视“历史”本身的重要意义,指出:“历史就是历史,历史不能任意选择,一个民族的历史是一个民族安身立命的基础”。[10]这样的“历史”显然应当是一脉相承而不应当是阻隔、滞塞的:“中华民族具有5000多年连绵不断的文明历史,创造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经过几千年的沧桑岁月,把我国56个民族、13亿多人紧紧凝聚在一起的,是我们共同经历的非凡奋斗,是我们共同创造的美好家园。”[11]中华民族与中华文明何以能够如此呢?习近平指出:“中华民族有着5000多年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而且中华文明从远古一直延续发展到今天。为什么中华民族能够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顽强生存和不断发展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们民族有一脉相承的精神追求、精神特质、精神脉络。今天我们使用的汉字同甲骨文没有根本区别,老子、孔子、孟子、庄子等先哲归纳的一些观念也一直延续到现在。这种几千年连贯发展至今的文明,在世界各民族中是不多见的。”[12]这在中华民族的一些基本的精神品格或曰“基因”中得到了数千年一以贯之的清楚表现:“中华民族是爱好和平的民族。一个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一定要在其薪火相传的民族精神中来进行基因测序。有着5000多年历史的中华文明,始终崇尚和平,和平、和睦、和谐的追求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的精神世界之中,深深溶化在中国人民的血脉之中。中国自古就提出了‘国虽大,好战必亡’的箴言。‘以和为贵’‘和而不同’‘化干戈为玉帛’‘国泰民安’‘睦邻友邦’‘天下太平’‘天下大同’等理念世代相传。中国历史上曾经长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但没有留下殖民和侵略他国的记录。我们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是对几千年来中华民族热爱和平的文化传统的继承和发扬。”[13]正是立足于这样的认识,习近平归结说:“总之,只有坚持从历史走向未来,从延续民族文化血脉中开拓前进,我们才能做好今天的事业。”[7]

显然,在这样的思想视野之下,中华民族与中华文化的历史不再是因为阻隔而滞塞不通的,而是自古及今一脉相承、连绵不断的,这就站在时代的高度实现了当代中国的“通古今之变”,从而畅通了中华文化传统的精神生命,为中华文化面向未来创造新的辉煌提供了重要前提。

三、突显了中国马克思主义与中华文化传统之间“传承发展”的关系

在如何对待中华传统文化的问题上,在中国马克思主义的早期探索中曾出现过某些偏颇。如陈独秀、瞿秋白均曾把中西之异视为古今之别,从而直接将中华文化等同于封建文化。即使经过其后的发展,对文化“民族性”的理解,也主要是停留在“形式”层面。在这方面,胡绳发表于1946年的《新文化的方向和途径——抗战时期的文化运动的回顾》一文颇具典型意义。在他看来,“20多年来,自‘五四’运动以后,中国新文化运动的主流方向一直是朝着民主与科学的方向,但是也曾有过一个错误,以为既然是新文化,就不能带有任何民族的色彩,因此就抹煞了一切民族文化的传统,甚至抹煞中国民族生活的特点。这样就使得新文化难以在民族的土壤中根深蒂固。抗战时期的文化运动,一方面克服了抗战初期的一时偏向,并与倒退的民族思想坚决对立,一方面又改正了过去文化运动中抹煞民族特征的错误。……人们懂得了中国新文化的进一步的发扬光大,一定是民族的形式,民主科学的内容。这样就解决了文化的民族特征的问题。这在文化发展史上,很显然的,是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的。”[14]在这里,有两方面的信息值得注意:其一,在早期的中国马克思主义者那里,曾出现过“抹煞了一切民族文化的传统”的问题;其二,即使是对于在抗战期间得到进一步发展的中国马克思主义者而言,中国新文化的民族性特质也只是体现在“民族的形式”的层面,而与新文化的内容缺少必要的联系。1949年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种状况不仅没有得到根本改变,甚至还出现过从整体上突显两者尖锐对立的情况。这就不能不对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特别是大众化带来不利影响。进而言之,要通过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而成就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就必须把中华民族的智慧精神融入其中。这种状况显然是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深度要求不相应的。

在这个问题上,习近平总书记同样体现出了新的进境。在明确宣示“中国共产党人是马克思主义者,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学说,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7]的同时,习近平鲜明地突显了中国马克思主义与中华文化传统之间“传承发展”的关系。在他看来,“中国共产党人始终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继承者和弘扬者”。[7]他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条道路来之不易,它是在改革开放30多年的伟大实践中走出来的,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多年的持续探索中走出来的,是在对近代以来170多年中华民族发展历程的深刻总结中走出来的,是在对中华民族5000多年悠久文明的传承中走出来的,具有深厚的历史渊源和广泛的现实基础。”[15]这也就是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植根的文化沃土。”[16]他强调,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牢固的核心价值观,都有其固有的根本。抛弃传统、丢掉根本,就等于割断了自己的精神命脉[5]。这就明确突显了中国马克思主义与中华文化传统之间“传承发展”的内在联系。

与此同时,习近平立足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明确强调了“应该科学对待民族传统文化”[7]。他明确指出,在传统文化形成和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受到当时人们的认识水平、时代条件、社会制度等方面的局限性的制约和影响,因而也不可避免会存在陈旧过时或已成为糟粕性的东西。在今天学习、研究、应用传统文化时应该坚持古为今用、推陈出新的原则,结合新的实践和时代要求正确取舍,而不能照套照用。要坚持古为今用、以古鉴今,坚持有鉴别的对待、有扬弃的继承,而不能搞厚古薄今、以古非今。他多次强调要重点做好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和现代表达形式。

综而言之,在处理中国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传统文化关系的问题上,习近平一方面站在时代的高度明确突显了中国马克思主义与中华文化传统之间“传承发展”的内在联系,另一方面又强调了“应该科学对待民族传统文化”“重点做好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从而体现出高度辩证的思考,为进一步推进中国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间从形式到内容的深度结合指明了基本的精神方向。

四、肯定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根基”和“命脉”的当代价值

正如上文的叙述所显示出的,1840年以来,在西方中心论的时代背景中,在西方现代文化的强力冲击下,中国文化传统的现代意义被整体否定,最多只能在其中找到为今天所用的零星价值。在中国现代思潮中,虽亦出现过以阐扬中国文化传统之现代价值为职志的流派如现代新儒家,但不仅长期难于产生广泛的社会影响,而且时至今日还依然被一些人视作“旧文化”的代表。在西化派那里,早就已经“死亡”的中国传统文化显然是不可能在整体上具有现代意义的。中国马克思主义虽然早就明确强调了“批判继承”的方针,但就其实际情况来看,即使在完成了从“抹煞了一切民族文化的传统”到肯定“民族的形式”的转变过程之后,中国文化传统的现代价值在内容上也主要是停留在以科学、民主为标准去到已经被整体打碎的中国文化传统中找寻片段性的价值意义的层面。这样的状况,显然是与中华民族现代复兴的时代要求不相应的。正如习近平总书记2013年11月视察山东时所指出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以中华文化发展繁荣为条件,必须大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17]。人类历史的发展表明,没有文化的引领和推动,国家民族的强盛归根结底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植根于中华文化沃土之中的,“不论树的影子有多长,根永远扎在土里”[18]。离开了中国优秀文化之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中华文化的发展繁荣不仅构成了中华民族现代复兴的重要前提,更是引领和推进中华民族的现代复兴的精神动力。正是立足于中华民族现代复兴的时代要求,习近平总书记从多方面高度肯定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最根本的精神基因与独特的精神标识。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包含着中华民族最根本的精神基因,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17]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魂”与“精神命脉”。2012年12月,在广东考察工作时,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民族有着五千多年的文明史,创造和传承下来丰富的优秀文化传统。一方而,随着实践发展和社会进步,我们要创造更为先进的文化。另一方而,在历史进程中凝聚下来的优秀文化传统,决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成落后的东西。我们决不可抛弃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恰恰相反,我们要很好传承和弘扬,因为这是我们民族的‘根’和‘魂’,丢了这个‘根’和‘魂’,就没有根基了。”[18]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在主持召开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19]

中华优秀文化不仅在历史上为中华民族提供了丰厚滋养,而且今天依然是中华民族不断前行的强大精神动力:“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滋养。”[5]“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孕育了中华民族的宝贵精神品格,培育了中国人民的崇高价值追求。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思想,支撑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薪火相传,今天依然是我们推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强大精神力量。”[20]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根本,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源泉。习近平强调,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牢固的核心价值观,都有其固有的根本。抛弃传统、丢掉根本,就等于割断了自己的精神命脉。他指出:“要认真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精华和道德精髓,大力弘扬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深入挖掘和阐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的时代价值,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5]要大力弘扬中华传统美德,不断夯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思想道德基础:“今天,中华民族要继续前进,就必须根据时代条件,继承和弘扬我们的民族精神、我们民族的优秀文化,特别是包含其中的传统美德。”[12]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博大精深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5]面向全球化时代,能不能保持民族文化精神的主体性,能不能通过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切实而充分发挥当代中国文化的精神动力作用,以为中国现代化提供民族生命力的精神支柱、民族凝聚力的精神纽带、民族创造力的精神源泉,堪称是一个关系到中华民族现代复兴之成败的关键性问题。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通过继承和发扬博大精深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而自觉自主地保持“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就为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奠定了坚实的根基。

2014年3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贵州代表团审议政府工作报告时曾经指出:“一个国家综合实力最核心的还是文化软实力,这事关精气神的凝聚,我们要坚定理论自信、道路自信、制度自信,最根本的还要加一个文化自信。”[21]综而言之,习近平总书记的中国传统文化观,充分展示了当代中国的文化自信,为理论自信、道路自信与制度自信奠定了更为深厚的思想基础,开拓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境界,必将对于当代中华文化建设、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产生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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