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生态学视野下看《绝望主妇》中译者的适应与选择

刘春华，胡冬梅



翻译生态学视野下看《绝望主妇》中译者的适应与选择

刘春华，胡冬梅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在生态学视野下，通过对美剧《绝望主妇》网络字幕组翻译和央视组翻译的对比分析，探讨影响译者适应与选择的不同要素，提出译者要协调好翻译生态环境的多种要素才能保证译品的生命力。

生态翻译学；适应与选择；字幕翻译；《绝望主妇》

生态翻译学指出翻译是以译者为中心的、译者适应与译者选择的交替进行的循环过程。具体来说，翻译过程是译者对以原文为典型要件的翻译生态环境的适应和以译者为典型要件的翻译生态环境对译文的选择。（胡庚申，2004）。它宏观取向于译者与翻译生态环境相互关系的研究，特别是译者在翻译生态中的生存境遇和能力发展研究。而翻译过程中也存在大量“适应”、“选择”、“生存”、“淘汰”现象。所以，翻译是一连串优化选择的过程，译文则是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结果。

本文尝试生态翻译学最新成长起来的理论框架下，以《绝望主妇》不同版本的字幕翻译为研究对象，通过分析对比不同的生态环境对译者的选择以及译者在与此生态环境的协调与冲突下做出不同的适应与选择的策略，提出译者要适应翻译生态环境，协调好翻译生态环境的多种要素才能保证译品的生命力。

《绝望主妇》是美国ABC电视台推出的一部热门黑色幽默家庭伦理剧。中央电视台国际部联合美国映佳国际传媒公司（Middleman）共同引进第一季，于2005月12播出，带有中文字幕和配音。不过播后观众反映冷淡收视率不佳，仅为0.4%。与此相反, 由影视爱好者组成的网络字幕组发布的字幕版《绝望主妇》却赢得了极高的点击率。（胡凌竹, 2007）各种上传版确一直是各大视频网站在线或下载的重头热门戏。央视曾试图在2007再次引进《绝望主妇》第三季，但最终还是放弃。而字幕版本则一直持续火爆更新到第八季，直至大结局。从生态翻译学的“适应选择论”的角度看, 耗资巨大、译员专业的官方主流配音翻译没有得到观众的青睐, 而体现“草根文化”，俗称“野路子”的字幕翻译却得以适应生存。

一、不同的翻译生态环境对译者的选择

（一）翻译生态环境的差异

翻译生态环境是制约译者最佳适应和优化的多种因素的集合，任何译者对此不能超越只能顺应。对央视组和字幕组这两个不同的翻译主体来说，他们都是将同一文本介绍到同一受语文化，所以被制约的生态环境大致相同，但是毕竟存在一些差异。两组译者在对不同环境的适应上的选择不同最终造成了不同的结果。

下面分析央视组和字幕组的生态环境的主要差异。

（1）主要的生存危机不同

央视组和字幕组两者都处于同样的语言政治经济文化等非物质生态系统，但是译者所面临的生存危机不同。央视组的配音版具有正统血缘，它经独家谈判合作，成为唯一的官方指定翻译。译本的生存，首先是保证作品最终能否能在电视台得以播出。引进的译制节目，都要接受严格的审核。央视组的《绝望主妇》选材到播出必须接受严格的审查。（张子扬，2003）第一步是先有国际部组织由选片小组,对美国映佳公司（Middleman）提供的《绝望主妇》从价值取向，生活方式的影响以及情节的健康等问题上进行审核定夺。决定引进后，要对影片里存在的上述问题提出具体修改意见。制作完成后还要经过相应的译制部，国际部门主任和技术部门的三级审核。各字幕组翻译则是没有经过授权，直接从国外BT网站获得片源进行自组翻译。（王平, 2009）除了本字幕组的校对组内部进行校对审查外，无需经过其他审核，就可直接将中文字幕文件上传网络，提供给观众观看或下载。所以字幕组翻译过程中，省却了选片，审片环节的审核，但面临很大的压力就是时间竞争，要满足对新剧望眼欲穿的网友，二也是要与其他字幕组争夺首发之争。要想脱颖而出，首先要抢占时间优势，在第一时间抓住观众，赢得点击率，而一旦落后就会失去诸多观众。所以，央视组需要通过审查，字幕组挑战时间，这是他们所面临翻译社会系统中的差异最大的一个因素。

（2）译品的不同要求

央视组除了提供中文字幕翻译还需配音，所以剧中对白翻译还需受到更多的限制，比如考虑口型对应，做到字音画同步。另外配音演员的音色，情绪，表现也会影响剧观众对人物的理解和剧本的接受。

（二）不同生态环境对译者的选择

《绝望主妇》的配音翻译由央视国际部负责。“我们都是请专家来翻译的美剧，”央视的赵旭东说。（胡凌竹，2007）翻译组的专家主要是央视国际部译制片的编辑，极少是外聘的英语翻译的资深人士。他们作为代表国家喉舌的聘用人员，需要较强的政治观念，服从组织的安排。另外央视国际部的编译组本身也是学术组织，经常组织学术探讨以及出版书籍指导翻译，其成员需要有扎实的理论与语言基础，并对字幕翻译规范相当了解。而字幕组作为民间的无盈利组织，是临时召集的志愿者。所要求的人员并不强求翻译专业人士或英语科班出身，但是要求首先是美剧的粉丝，只有粉丝才可能接受无报酬段时间内高强度工作。他们一般有海外生活背景，并且是对某一专业领域相当了解，这样才能保证原剧中的生活和专业知识的正确理解。另外网络用户年轻人居多，而字幕组成员也偏年轻，他们适应网络的自由开放，互动狂欢，敢于打破藩篱,大胆突破种种限制。

二、译者对翻译生态环境的适应与选择

译者有责任适应生态环境的各个环节，关注译品的接受与传播，力求译品能够长存。译品的生命力是译文质量的衡量标准。从翻译群体的特点分析，译者本身与相应的翻译小生态环境应该是气场吻合的，这也是他们逐步适应，并作出恰当选择的结果。

译者在对其具体翻译生态的适应中做出了自己的主动选择，具体分析如下

（一）净化与保”纯”

央视国际部张子扬介绍，译制片要考虑到国家的文化安全。对一些过分宣扬暴力、犯罪细节、色情以及极端的宗教信仰而导致的迷信痴狂等方面的情节，在编译过程中都会施以相关措施。（张子扬，2012）。所以在央视播出的配音版本中，Gaby与她园丁3分钟偷情的情节以及园丁从窗户逃出等诸多情节被删。而字幕版因为不存在审核的问题，原句情节一一如数奉上。在时间战的过程中，他们注重分工合作，提高效率。一集新剧从最初下载到最后制作完成供观众欣赏一般不超过24小时，人人字幕组成创造过只用七小时出品的纪录（王平，2010）。

生存最大的危机上他们都做出了不同的适应性选择，最终能够使作品面世生存。针对央视严格的审核，编译组对于上面提到的情节删减是适应其特定生态环境中委托人的要求，不失为生存之道。但是一些情节的删减则处理不当，严重影响了人物形象的塑造和观众对人物心态发展变化的理解。比如Bree的丈夫Rex在与一女邻居暗娼玩SM时，女邻居问Rex，为什么不告诉Bree他的特殊性癖好。Rex 回答我不怕你拒绝，但是怕Bree拒绝。此段对话其实可以让观众明白Bree之所以感到绝望与无助，其实不仅仅是丈夫的背叛，而更主要的是丈夫的欺骗行为曾让她对自我有过否定。另外也能看出Rex对还有Bree深爱。此对话被删应是央视组译者在权衡生态环境的各要素如审核制度与原文本语境上的取舍不当的例子。对于审核的过于谨慎，以及过度处理，造成对文本素材的伤害，影响到了该版本的流传。而字幕组与同行竞争的时间时候，由于时间仓促，准备不足也会出现一些翻译的硬伤，比如将Carlos送给朋友的一套高尔夫球杆（Club）翻译成“俱乐部”等等。在解决了第一生存危机后，翻译的真正质量才是决定字幕组的版本久远流传的根据。

央视作为唯一的国家电视台，首要任务是传播主流文化。如张子扬所说，“在外国影视文化强力对我冲击下，如何掌握全球化语境下的话语权，保持国家电视台的形象，是电视人必备的思想素质。良莠不齐的影视产品运载的信息和价值观念将对电视观众产生巨大的影响。我们不仅要在思想上提高警惕，更要学会在实践中识别和运用先进的文化理念去修正和遏制它的蔓延。”（张子扬， 2003）所以介绍西方文化时相当谨慎，避免外来文化对本土文化的侵蚀与腐化。对一些忌语会采取净化措施或回避政策。如表1所示。

表1 两组对部分忌语所采取的对策差异

（二）保守与夸张

央视组在语言上因为考虑到普通观众的接受程度，所以表达上一般不敢放肆，中规中矩的基础上倾向华美用词，表达较书面。比如善至美（perfection）等四字的成语运用不乏常见。而代表草根的字幕组，看中自由创新，体现活力创意，娱乐之上。有时会开玩笑以及无厘头。偏向俗语口语，特别是流行用词，常有些混搭恶搞，一些字幕组大有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尽头，如表2。

表2 两组在保守与夸张上的差异

完整的情节，犀利大胆的直译，夸张但创意十足的用词，使得字幕组的翻译更贴近原剧的大胆犀利的黑色幽默特色。因为毕竟两者中中英文字幕俱在，观看影剧的大部分又是懂英语的人。且年轻人居多，接纳新事物程度较大。所以字幕组的翻译能够赢得众多观众的亲睐。如字幕组的成员一名YDY 成员曾对媒体说：“粉丝看粉丝翻译的字幕，最能心领神会，相顾莞尔。”（吴晓芳，2011）而央视组过度回避文化禁忌，让观众觉得虚假, 过于温化的言语, 也使得原句的辛辣大打折扣。

（三）严守与突破

央视组是专业的字幕翻译，对于前人的一些规定或规范是小心翼翼，不敢突破，这一方面表现了翻译的严谨，但另一方面也会因为形式影响了文化形象的输入。

比如在理论界一直对字幕翻译的字音画的一致有着要求，对文学翻译中常用的译文加注方式在字幕翻译上是予以摒弃的。而字幕组翻译作为美剧的铁杆粉丝，则对翻译理论规则不太讲究，为观众理解着想，突破此限制，常常会在有理解障碍的地方加以注释，或者对说话者的言外之意标注潜台词，像说悄悄话一样，提示观众该句的真正含义。如：

Gaby：I am not one of those helicopter parents.

央视组：我又不是谁叫谁到的父母。

字幕组：我又不是那种直升机父母（谁叫谁到）。

字幕组保留原文化词并加注的翻译方法可以向我国观众引进不同的文化形象。但字幕组也有一些加注的过度之举，如直接在屏幕上发表个人感想等等。

当然由于央视组的字幕翻译受播放渠道和时间滞后的影响, 收视率不能与字幕版的相提并论。从表3对比可以看到两者在覆盖受众上的绝对差异。

表3 两组在受众覆盖上的差异

字幕组首先在首播时间上是处于绝对的优势，能够首先吸引住先睹为快的美剧的真正爱好者。此外因为网络的开放，灵活，自由辐射到更多的观众。另外网络的自由选择性质决定了观众是对此剧有兴趣者的主动搜索点击。而央视组的唯一优势是有中文配音，这样正如央视所言，可以照顾到不懂英文，教育层次稍低的普通观众。但是如中国传媒大学教授苗棣所指出的那样“中国电视的主力观看人群是中老年女性，她们面对不熟悉的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观赏的兴趣会大打折扣。”而当年又是情感韩剧正大力赚取观众眼泪的阶段。另外一年后的深夜时间段23:00-00:40，吸引而来的很难是央视最初制作此配音剧所设想的初衷，照顾不懂英文的教育层次稍低的观众。因为它三级连播，对于一般观众，是很难消耗这用语幽默，涵义深刻的黑色幽默剧的。它的追捧者，应该是对译制片有着特殊爱好，但英文水平不高，需要中文辅助的观众。因为如果在一年后才在央视首次观看此剧的观众至少不能说是狂热的美剧迷了。所以基于播出的不利因素，央视版的受众面小，收视率低也可以理解。但是从他们共同的翻译生态环境来说, 即美剧迷来说，字幕组应该来说的适应唯度更多。

“同步，不删节，不配音，按照原文翻译，是美剧迷眼中理想的央视美剧理想播出方案”（胡凌竹，2007），按照此说法，央视加以配音似乎本身就是一件决策失误的事情，不太可能吸引住现有广大美剧迷。但译品的好坏，不以收视高低做参考，而是以译品的生命力作评判。央视应全盘分析比较他与网络已流行开来的字幕版的优劣，利用好其专家优势和配音优势，也许能够留下经典的译制剧，不仅可以开辟新观众，也能为广大的美剧爱好者提供学习的好素材，也不失为区别定位，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明智之举。所以译者有责任适应生态环境，关注译品的接受与传播，力求译品能够长存。

字幕组张扬的个性的与网络草根气质一致，适应吻合度更高，因此更受欢迎。相比而言，而央视组翻译没有平衡协调好众多受控因素的均衡，再加上第二次创作的配音也存在话剧腔太浓，有背景杂音等问题，最终反响不佳。如赵春梅指出的，制作精良的译制片完全可以使一般观众忘记它是经过译制的作品, 而“ 精良” 的最终体现者则是配音演员。(赵春梅，2011) 所以央视组翻译的传播力度不大其实也受后期的制作以及传播的影响。所以说，翻译是译者同其翻译生态环境相互作用的活动，译者一方面要协调好翻译生态环境的多种要素，保证译品的生命力，但是也应看到译者的主体性发挥也是受到一定限制。

参考文献：

[1] 胡凌竹．当美剧遭遇央视[J]．新世纪周刊，2007，(5)．

[2] 胡庚申．从“译者主体”到“译者中心”[J]．中国翻译，2004，（5）．

[3] 胡庚申．生态翻译学建构与诠释[Ｍ]．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

[4] 王平．“隐秘的流行”，路在何方？字幕组翻译面面观[J]．电影评介，2009，(17)．

[5] 吴晓芳．字幕组---美剧汉化的背后[J]．世界知识，2011，（1）．

[6] 赵春梅．CCTV 国际部如何做好外国影视剧引进中的“把关人”[J]．现代传播，2003，（8）．

[7] 赵春梅．译制片的追求--传递原片的风格[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11，（S1）．

[8] 张子扬．从引进借鉴到自拍创新---CCTV引进节目创作回顾[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3，（1）．

Translators’ Adaption and Selection in the Subtitle Translation of Desperate Housewiv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co-translatology

LIU Chun-hua, HU Dong-mei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China University of Geosciences, Wuhan Hubei 430074, China)

This paper attempts to probe into the different factors which have influence on the translators’ adaptation and selection from comparative study on fans’ subtitling and CCTV’s subtitling, with a view to evaluating a translator’s selection in ecological balance of translation to ensure the quality of translation.

Eco-translatology; Adaptation and Selection; Subtitling Translation; Desperate Housewives

H315.9

A

2095－414X(2015)01－0088－04

刘春华（1973-），女，副教授，研究方向：翻译及文化对比.

中国地质大学中央高校基金项目（CUGW120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