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台江苗族银饰符号形式美解析

杨艾云

（湖南城市学院，湖南益阳413000）

贵州台江苗族银饰符号形式美解析

杨艾云

（湖南城市学院，湖南益阳413000）

贵州台江苗族银饰不仅承载丰富的文化信息与内涵，展现民族丰富的情感世界，同时从形式美的角度来审视，无论色彩、素材来源、造型，还是组合方式与工艺制作，依然具有独特的魅力，体现其不菲的价值。

银饰符号；形式美；色彩；造型；组合方式

银饰作为西南少数民族共有的一种文化现象，在近现代被苗族人民进行了较好的继承和发扬，它承载着与苗族人民生活经历、风俗习惯、宗教信仰、图腾崇拜与巫术祭祀等息息相关的思维意识与文化内涵。在清中期以后迅速发展的两百多年里，向人们呈现了造型奇特优美，工艺精巧的银饰品类，使人们从中感受到了银饰艺术的独特魅力。很多银饰的造型模式都带有较强的感情色彩和承载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具有经验性的程式化造型特点。贵州台江的苗族银饰被视为当地最珍贵的金属装饰品，银饰品在当地苗族姑娘的日常生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邰光忠在他的论文中提到“台江苗族银饰种类繁多，工艺精美，每一小块的银饰都錾刻有精美的图案，都经过苗族银匠精雕细刻制作而成，如（图一）所示苗族银饰主要有银帽、银角、银耳环、银项圈、银冠和银项链等几个部分组成，除了银项圈粗重外，其他银饰品都小巧玲珑，都是以无数个方形、圆形、长方形的银泡和银片及细丝等相互组合而成。”[1]26-29从台江苗族银饰来看，丰富的银饰符号不仅承载着民族的丰富情感，传达着丰富的文化信息，同时从形式美的角度来审视，依然具有不菲的价值。

一、银色传情，搭配和谐

银饰所呈现的银色，增强了苗服的整体色彩感觉，起到了传达服饰及着装者精神内涵与美化服饰的作用。

（一）银色的情感传达

白银是人类发现和使用最早的金属之一，其重要用途之一是作为货币行驶国际货币职能。人民除了对物质有了更高的要求，对于精神上的艺术享受追求也在不断攀升。大量白银被用于制作饰品和艺术品，从而使这一领域的用银量日益增多。就物理性质而言，白银质地柔软，其硬度比黄金高而比铜软，掺入杂质（主要为铜）后会变硬，杂质含量越多，其硬度越大。铸银的密度为10.5克/厘米3，在轧带机中受压后，其密度为10.57克/厘米3。人们认识到白银的这些特点后赋予了白银丰富的人文情感，银饰有着温润、细腻的外表，比之黄金，它不豪华、奢侈和张扬，比之钻石，它没有冷冽、清高和孤傲，银饰品质高雅尊贵，内敛含蓄，作为女子盛装的整体装饰品，有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它强化了主人内在精神气质，更是凝结了各个历史时期的文化特征，同时反映了不同时期和地域的历史文化气息。[2]2在色彩学里，每一种颜色都可以传达一定的含义、呈现一定的表情。白银色泽是沉稳之色，代表高尚、尊贵、纯洁、永恒、显得神圣庄严、清秀俊美、素雅清新、闪烁的银色也有神秘的感觉。还可以象征洞察力、灵感、星际力量、直觉等意义。贵州台江苗族女子逢年过节、出嫁和欢度传统节日时均着盛装，盛装上精美的刺绣图案和亮丽的银饰品，有几十块大小不一的银片和银泡组合，配有银角、绣花鞋、银梳、项圈、手镯、银衣、百褶裙的点缀。显得格外的美丽和富贵，而且增强了盛装的高贵典雅感，预示着主人对美好情感的追求与美好憧憬的寄托。银色在冷暖属性上属于中性色，能产生一种庄严神圣的象征意义。展现了银饰主人的精神面貌与身份地位。

（二）银色的协调搭配作用

银饰的纯白色相对于多彩色系而言具有极大的单纯性，它可以用在不同的场合而不会引起误会和反感，它的使用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世界各民族对于白色的认知意义差别不大。但是苗族女子服饰如（图一）的颜色常常采用很多高纯度及呈现色相强对比的搭配，在其中配以银饰，使具有淡雅、纯净感觉的银色，起到让喧闹的色彩不至于过分刺激的协调作用，使色彩沉稳、安静。苗族在深色或黑色衣服上配以银饰，如（图二）使原本沉闷的深色衣服在强烈的明度对比下产生了活力，具有了醒目的效果。苗族服饰合理而唯美的运用了黑白色作为永恒的对比，用黑白两色代表色彩世界的阴阳两极，形成色彩的最后抽象形态，这两种色彩的包容性和神秘感与苗族人们善良宽容和苗族社会崇巫好祀的性格特点有着很高的契合度，都有着让人难以言状的、不可超越的虚幻精神。白银的纯色也是苗族服饰的符号标志，具有符号的异质同构性特征。它如同过滤网一样过滤掉了颜色的不安分，体现出一种平和、怀旧的情绪，就像苗族的历史一样，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的溃败后退隐山林，过着平淡而祥和的农耕生活，用众多的银饰图案记载和追忆着祖先曾经的辉煌。正是由于它的单调是从生活中提炼和感悟出来的，因此具有了一定的精神意义。

（图一）贵州雷山苗女盛装。田爱华摄

（图二）台江男子苗服。田爱华摄

二、银饰符号素材带有神秘色彩

台江苗族银饰符号素材来源广泛。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经历、信仰、图腾崇拜、意向思维、流传的神话传说等都有关。人们还用银饰工艺形式记载了文学、绘画、诗歌等艺术，其符号都带有经验形式化特点，这种形式将经验客观地呈现出来供人们观照、逻辑直觉、认识和理解。

（一）抽象与理性的表现性

银饰艺术符号具有表象性特征，它赋予了无形的人类情感，即在银饰艺术形式中存在与人们情感相关联的东西。人们对内在的主观生活，外在的自然事物所引发的情感，实际上都是通过银饰的图案元素、造型形式和主观情感体现出来的。因此，苗族人们对外部事物的“万物有灵”观念和银饰艺术形式中体现的美的式样与人类情感生活中所展现的美起到了异曲同工的作用。例如台江苗族银手镯上尖锐的乳钉纹，这种艺术的外部形象有着趋利避害的逻辑形式。

（二）苗族银饰艺术是一种特殊的表象性符号

苏珊·朗格认为任何一件艺术品都是直接作用于知觉的极其特殊的形式，这种特殊的形式具有自己独特的内涵。即这种表象性符号与其象征事物之间具有某种共同的逻辑形式。苗族的上古神话与其他民族一样发生在洪荒时代，之后绵绵不断、代代流传，最后被加工成为完整而神奇的故事。图腾作为本民族的守护神，是民族的族标和象征，是一种精神的寄托，于是银饰便自然承担起叙述苗族历史文化、神话故事、民间传说、图腾巫术的艺术史诗。人类早期的原始抽象活动引发了这种原始意象的产生，它们是人类从实际印象中得出经验感受，抽象出理性概念的最便捷的工具。具有这些图案内容的银饰具有作为符号的所有特征，从而也更能传达出人类这种天真淳朴的思维方式。这些表现性符号通过银饰媒介表达出苗族人某种神秘、神圣的观念和情绪，这些思维方式开始只是纯粹为了表现民族神圣的感情，但不久这种爆发就变为一种习惯性的反应，当这些转变为群体的活动而程式化后，当它们由自我表现转变为一种逻辑意义上的表现时[3]57，61，其符号化的仪式性就形成了。

（三）连接情感的符号化功能

人类的情感需要与之相对应的某种形式连接起来。苗族银饰的很多有意味的图案均来源于人兽共处和人兽互变的理想性思维形式。其银饰图案多表现为人与各种动物相互嫁接形成一个具有无限神力、超凡功能的新型物种，这些图案有着复杂的寓意象征，它有着对动物某一部分的特殊崇敬心理，也有着对现实物种的高度模仿，更有着人们想要沟通万物的情感的宣泄，苗族银饰中这些图案的符号化功能即是通过幻想的思维把崇拜物某种神圣而不可企及的部位符号化，通过它们的幻化再现表达自己希望沟通自然、渴望拥有力量的精神情感，例如台江苗族的银衣片上的人头蝶、牛头龙、猪龙、蜈蚣龙、马龙等等，这种起源于原始思维、巫术意识的表象性符号在苗族银饰中是非常常见的。

总之，这些苗族特有的风俗习惯、宗教信仰、图腾巫术、神话传说、以物寄情等银饰素材，使苗族银饰不仅仅是一种装饰，而且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展现了民族丰富的情感世界，使银饰蒙上了神秘的色彩，带有了特别的魅力。

三、造型种类丰富，造型元素多样活泼

贵州台江的银饰属于苗族银饰的一个分支。苗族银饰艺术上的图案符号精神，大大振奋、激励了苗族人民，他们即使历经历史上的饥馑、逃窜、战争、迁徙等种种变化后仍然以积极向上、理智乐观的态度面对人生百态。它的造型是人们唯我的、能动的充满理性色彩的审美创造。其造型满载着苗族的历史文化经历、展现着民族的思维与精神领域。从造型形式的角度来看还具有如下特点：

（一）银饰造型素材丰富多变

银饰作为一种信息符号，表达多种标志性作用、指定性作用而种类繁多。包括：植物纹、动物纹、自然现象纹、人物纹、景物纹、异物同构纹等。它们不仅是基于特定历史、文化、信仰、图腾崇拜等的含义承载。而且使得银饰符号种类多样，造型多变而富有活力。植物纹、景物纹相对具有静感；动物纹、人物纹相对具有动感，产生不同的心理感受。且植物纹、动物纹、自然现象纹、人物纹、景物纹与人民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可与人们产生亲近的融合感。异物同构纹具有超现实的神秘感、巧妙感，耐人寻味。同时各形状的变化多样，使银饰造型富有对比关系，充满活力。

（二）抽象纹与具象纹结合

台江苗族银饰中存在着大量的来自于现实、宗教信仰、图腾崇拜、神话故事等题材的具有特定内涵的具象形符号，但同时也装点着一些无指称含义的只具有装饰作用的抽象符号：如（图三）银饰中的银泡、纽扣、吊坠、响铃等。抽象纹与具象纹的结合方式，使银饰产生繁简、张弛、疏密变化、从而主次分明、多样活泼。抽象纹具有理性的感觉，具象纹具有感性的感觉，他们的结合，丰富了银饰给人的整体感受。

（三）整体造型运用点线面结合的形式

银吊坠，颤枝银花、银泡等呈点形，银项链、腰链、银耳环、指环、手镯等呈线型，银帽、银披肩，腰围片等本身就是点、线、面结合在整体。点加强了银饰的节奏感，线使之产生了动感，面使之具有了稳重感。点、线、面的结合，使银饰造型显得稳中见灵，庄重又不失活力。

（图三）苗女银饰。田爱华摄

四、构成效果庄重和谐、动静结合、层次丰富

贵州台江苗族银饰的布局组合主要以对称为主，各银饰符号的排列，产生了节奏韵律与呼应和谐之美，创造了动静结合之变化美，是平面与半立体、立体符号的结合产物，层次丰富。

（一）对称与均衡的灵活布局，产生了庄严神圣的美感

苗族银饰主要包括头饰、项饰、肩饰、腰饰，佩戴时基本呈对称式，在单个银饰纹样布局上，也以对称形式为主，均衡为辅。对称形式为主的布局方式，使银饰体现一种庄重、神圣、威严之美感，局部纹样有放射、求心等对称结构，如团花呈放射状。小部分的均衡运用可以起到活跃气氛的感觉。如圆形银背牌的龙凤适合纹样，方形银衣片上各种动物与花草所构成的添加、填充、求全式的自由组合图纹。

（二）银饰符号的重复排列，产生了节奏韵律与和谐美

对称与连续布局，使形象重复运用，加强了节奏感，产生了重复的韵律美，秩序美。如（图四）使形体具有呼应效果而呈现和谐统一美，这类的银饰图案多以几何抽象纹饰的排列出现，这类几何概念性符号大多以圆形、圆点、弧线、直线、漩涡、波折、齿纹以及方块、三角形状出现，其构成法则均遵循大小、疏密、凹凸、曲直、渐变的丰富变化。如对称形的重复排列的“人骑骏马”银冠图案（图五），以及银冠上银泡、吊坠、颤枝银花等的反复运用，银项链、腰链、手镯等呈二方连续方式重复排列的雕花藤手镯。均体现强烈的节奏韵律美。

（图四）台江苗族服饰。田爱华摄

（三）动静结合之变化美

苗族服饰色彩纯度高、对比强，色彩浓郁厚重，佩戴上各种造型的银饰，亮色与浓重的颜色结合，形成闹中取静、平中求奇的图案造型形式。佩戴银饰行走时，银饰叮当作响，散发出灿烂的光泽，服饰的丰富感得到了加强。动静结合、声色俱佳，视觉与听觉同时得到美的享受。

（四）平面与半立体、立体符号的结合产物，层次丰富

苗族银饰中有几乎呈平面的雕刻符号、也有浮雕式的半立体纹样符号及圆雕式的立体造型符号。如银手镯表面的平面雕刻纹饰符号，银泡的半立体状态，银牛角的立体形态。平面与半立体、立体符号的结合，加强了银饰的空间感，强化了整体立体造型形象。丰富了其作为艺术品的空间层次。

（图五）台江苗族银冠。田爱华摄

结语

台江苗族银饰种类繁多，银饰符号特征鲜明，随着人们对银饰审美认识的提高和台江苗族银饰锻制行业所面对的竞争和挑战，苗族银饰的图案造型也在进行着不断地创新变化，因而银饰的图案造型无论是具象还是抽象，是再现还是表现，是变形还是写实，都能从中看出苗族银饰对物象塑造的基本规律和符号的演变趋势。不断更新的设计创造造就了苗族银饰品的精致、灵巧等工艺美效果。并且以银饰的精致增强了服装的华丽和精巧，提升了服饰的审美价值，同时也体现了苗族人民的智慧。

[1]邰光忠.苗族视觉元素在台江姊妹节视觉形象设计中的应用研究[D].西南交通大学. 2013.

[2]刘玉平，陈志高.银器鉴赏宝典[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0.

[3]吴风.艺术符号美学[M].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2.

责任编辑：谢雪莲

The Analysis on Symbol Beauty in Form of Guizhou Taijiang Miao Silver

YANG Ai-yun
(Hunan City University,Yiyang,Hunan,413000)

Guizhou Taijiang Miao silver not only carries rich cultural information and connotation to show the nation's rich emotional world.At the same time,from the perspective of beauty in form to examine,regardless of color,material,shape,or a combination of style and production process,it still has its unique charm,reflected in its high value.

silver symbol,beauty in form,color,modeling,combination

J5

A

1674-8891（2016）05-0057-03

2016-06-19

2012年国家哲学社科基金青年资助项目《苗族银饰美学价值研究》（项目编号12CZX074）的阶段性成果。

杨艾云（1975—），女，湖南桃江人，湖南城市学院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装饰色彩、城市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