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防工业军民融合、国际化水平及市场竞争力关系实证研究

魏明亮

(西安财经学院 管理学院， 陕西 西安　710100)



中国国防工业军民融合、国际化水平及市场竞争力关系实证研究

魏明亮

(西安财经学院 管理学院， 陕西 西安710100)

摘要：国防工业是我国工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我国国防工业军民融合、国际化水平及市场竞争力之间的关系，对于推动我国国防工业与民用工业的互动发展具有重要的政策意义。实证研究发现，市场化水平的提高，能够显著增强国防工业的市场竞争力，是促进军民融合的重要途径。同时，市场化水平的提高,能够显著提升国防工业的国际化水平，增强国防工业在全球范围内获取资源的能力。

关键词：军民融合；市场化；国际化；市场竞争力

一、引言

国防工业是我国工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我国的经济发展及产业结构升级起到重要的促进作用。由于国防工业在国家间具有较强的对抗性，使得该产业部门成为各国优质智力资源的集聚区，也使得国防工业同时具有知识密集性和资本密集性的特点。为了战争的胜利和夺取军事优势，最先进的技术往往首先应用于军事领域。国防科技工业是先进生产力的重要源头，将军用技术转为民用有着巨大的发展潜力[1]。随着全球政治、军事格局从对抗转向对话，经济领域逐渐成为国家间竞争的重点，各国开始关注如何将国防工业的先进技术运用到民用经济部门，通过国防工业的军民融合促进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同时增强国家主导产业的市场竞争力。国防科技工业要想实现跨越式发展，必须进一步转型到以整个国民经济基础为依托上来，必须把国防建设融入到经济社会发展体系之中。这样，可以排除国防建设与国民经济相互隔离所造成的制度性障碍，使得国防建设能更好地发挥其在发展国民经济中的作用[1]。

军民融合是促进国防工业先进技术资源向民用经济部门技术外溢的主要渠道。21世纪国防科技工业所面临的两大重要任务是满足军事需求和服务于国家经济建设，而把两大任务统一起来的根本出路在于实现寓军于民的宏伟目标。军民融合可以为我国国家创新体系的建立和创新能力的提高服务，有利于统筹运用国家科技资源，实现资源在更大限度上更有效的配置[2]。各国的国防工业发展经验显示，一国的军民融合程度越高，该国的国防工业对国民经济的拉动效应就越好，国家的产业竞争力也就越强。军民融合程度也从另一方面反映了我国经济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演进的规律。我国国防科技工业建立“军民结合、寓军于民”的新体制就是为了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要求[1]。只有这样，才能不断提升我国国防工业在全球经济中的市场竞争力，为我国的国家安全提供重要保障。

在全球经济一体化下，任何国家的经济发展，都离不开该国产业对全球分工体系的定位和参与。融入全球产业链条，意味着市场机制将发挥更强大的作用，这可以促进各区域间加强分工与合作[3]。王修来等人认为，军民融合的经济效应取决于合作范围的大小，包括融合领域以及融合地域空间的大小，具有范围经济的特征[4]。范围经济意味着军民融合市场范围的扩大和资源配置效率的提高，要求改变封闭式的军事科研体系和机制，在区域、国家乃至全球范围内开放军事科技资源，甚至军事科研项目市场。国家经济体在全球分工体系中占据的位置越有利，参与国际分工的程度越深，该国利用全球高级生产要素资源和市场需求资源的能力就越强。通常对于具体的产业而言，某产业的国际化水平越高，该产业的市场竞争力就越强。基于此，本文认为厘清国防工业军民融合、国际化水平及市场竞争力之间的关系，对于我国工业体系建设和经济政策制定，具有较为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二、相关理论研究及模型构建

马健(2005)[5]认为产业融合造成的产业边界模糊和消失可以使其他产业转换到高技术产业中，并通过产业融合及产业创新的连锁反应，使得一国的产业结构得到转换和升级，提高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孙早等人利用我国上市公司的数据，用实证方法检验了我国产业所有制结构的变化对产业绩效的影响，认为民营企业比重的上升对整个工业产业绩效具有较强的正效应；整个工业产业中的国有企业比重的提升与产业绩效之间呈现出负相关关系；国有企业地位的加强, 以及短期利润的增长似乎并不一定意味着中国工业产业绩效的改善[6]。结合本文的主题，可以将产业绩效(主要是产业利润率)看成是产业的市场竞争力，所有制结构(国有企业及民营企业的比重关系)看成是军民融合的代理衡量指标，以反映二者之间的相关关系。另外，国际化水平也是产业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国防工业全球化是当今相对和平环境下各国以综合国力为核心进行合作性竞争的结果。通过联合研制和生产，共担研发费用和风险，可使武器的研发更加经济合理；利用国际分工，可提高生产效益，降低武器生产成本；通过合作各方共享技术成果，促进了本国技术进步，这不仅开辟了军品的国际市场，而且带动了非军品的大量出口[7]。

为了实证研究我国国防工业的军民融合、国际化水平与市场竞争力之间的逻辑量化关系，本文构建如下数学模型：

Cit=γi+αiMit+βiIit+μit

(1)

其中，C表示产业的市场竞争力，M表示国防工业的军民融合程度，I表示国际化水平，γ表示截距项，α、β表示相关系数，μ表示误差项，i表示产业，t表示时间。

三、国防工业军民融合、国际化水平及市场竞争力关系的实证检验

(一)变量选取

本文主要选取了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业、电子及通讯设备制造业与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三个具有较强代表性的行业作为国防工业军民融合的产业研究对象。之所以选择这三个行业，是因为这三个行业具有较高的产业代表性。首先，对于中国经济来说，这三个行业大多是从军工部门发展而来，产业发展前期具有较强的军事用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行业中的技术已经越来越多地被应用于生产民用产品，因此其军民融合的特征十分明显。其次，这三个行业都从军事工业开始，民用部分逐渐占据越来越重要的比重。最后，出于数据可得性考虑，由于纯军事工业数据具有较高的保密性，因此需要采用更为贴近军民融合的公开数据。由于军、民两用技术日趋融合，高新技术两用化的特征越来越明显[8]，本文选择具有明显军民两用性质的高技术产业作为研究对象，对于研究我国国防工业的军民融合具有较好的可信度和可行性。

尽管从理论上可以直接对军民融合、国际化水平和市场竞争力进行定性研究，但这些定性指标在公开的统计材料中是看不到的。为了研究的方便，需要对这些指标进行定量转换，才具备实证研究的可操作性。为此，本文将上述变量进行如下转换：

(2)

(3)

(4)

(二)描述性统计

图1　2004-2013年三大行业的市场化水平

数据来源：根据《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2005-2014)》计算整理得出。

如图1所示，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业的市场化水平在这三者当中是最低的，但发展趋势是逐渐提升的。该行业2004年的市场化数值只有0.02，到2013年该数值提升到0.13，10年时间提升了6倍多，说明该产业的市场化水平提升得很明显。由于本文主要采用国有企业占比来显示市场化数值，因此，该数值也表明在该产业的非国有企业比例正在快速增长。在这三个行业当中，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的市场化水平是最高的，整个曲线的趋势也是在逐渐上升的。在该行业中，国有企业占比从2004年的7%，逐步下降到2013年的3%左右，也就是说，在该行业中的行政保护已基本取消。电子及通讯设备制造业的市场化水平也是在逐步上升的，现在已经处于相对较高的水平，该行业2004年的市场化数值在0.85左右，到2013年提高到0.92，除了少部分的军工涉密技术外，其他技术已完全市场化。综合这三者的市场化发展趋势来看，市场化水平都是在不断提升的，但在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业方面，尽管市场化进程较为明显，但行政保护依然十分强大。

图2　2004-2013年三大行业的国际化水平

对比图2与图1，可以发现国防工业的市场化与国际化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相关性。在图2中，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业的国际化水平是最低的，但趋势是在逐渐上升的，这与该行业市场化的趋势是一致的。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的国际化水平是最高的，其国际收入占比在2013年达到了76%，远大于国内收入占比，也可以说该行业利用国际市场需求的能力已经非常高。电子及通讯设备制造业的国际化水平介于二者之间，2013年的国际收入占比为47%，但该行业与其他两个行业逐步提高的国际化发展趋势不同的是，该行业的国际化水平发展曲线呈现先提高后下降的趋势，但本文采用的时间跨度不大，该行业国际化水平的发展趋势有待于进一步观察。基本上可以说，市场化水平高的行业，其国际化水平也相对较高。

图3显示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的利润率是最低的，但其趋势是在逐步提高的。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业的利润率出现了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电子及通讯设备制造业的利润率虽然呈现出一定的波动性，但在趋势上是逐步提升的。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业的利润率出现了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结合图1的市场化水平，可以大致推测其原因。由于该行业先前的行政保护较多，因此利润也相对较高，随着市场化程度的提升，由行政保护带来的垄断租金下降。但随着市场化程度的加深，行业内部的生产及管理效率将逐步提升，企业科技研发能力会逐步增强，效率的提升能降低成本，研发能力的提升会带来新的盈利，这将抵消由于垄断租金下降所引起的行业利润率的下降。因此，从长期看，该行业的利润率将呈现出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曲线。

图3　2004-2013年三大行业的产业利润率

(三)单位根检验

表1的单位根检验结果显示，变量LIRUNLV有两种方法的结果接受原假设，LLC检验方法是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勉强拒绝原假设，这说明该变量存在单位根，数据是不稳定的。同样道理，另外两组数据也都没有完全通过三种方法的检验，同样属于不稳定数列，需要对数据进行差分处理。本文对原数据进行一阶差分处理后，再进行单位根检验，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表中显示，除了Hadri方法检验的SHICHANGHUA一阶差分数据在t值较低的情况下接受原假设外，其余数据皆通过了三种方法的稳定性检验，因此在整体上可以表明这三组数据都是一阶单整的。在进行回归分析之前，还需要对这些一阶单整数据进一步进行协整检验。

(四)协整检验

为了检验各变量之间是否存在稳定的长期关系，本文采用建立在Engle-Granger 二步法基础上的Pedroni 协整检验法。

表1　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

注:**表示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表示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表2同。

表2　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

表3　协整检验

注：**表示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原假设。表4同。

表4　协整检验

表3显示，除了Panel v-stat、Panel ρ-stat和Group ρ-stat检验接受原假设外，其余检验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原假设。由于在小样本( 时间跨度<20)情况下，Panel ADF-stat和Group ADF-stat统计量是最有效力的参考变量，而这两个统计量都是在1%的显著水平上通过了协整检验，据此可以认为面板变量LIRUNLV与SHICHANGHUA存在协整关系。同样，表4也显示，面板变量LIRUNLV与GUOJIHUA也存在协整关系。因此，可以对三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

(五)回归分析

基于前面的数据平稳性分析和处理，本文对D(LIRUNLV)、D(SHICHANGHUA)和D(GUOJIHUA)面板数据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下：

D(LIRUNLV)= -0.080 822+ 0.198 192*

D(SHICHANGHUA)-0.006 222*D(GUOJIHUA)

(2.957 374 )**(-0.141 132)

(5)

R2=0.765 07，F-statistic=17.912 10，D.W.=1.25。

回归结果显示，产业市场化程度与利润率成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关联弹性系数为0.198 192。但产业的国际化水平与利润率之间的关系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为此，剔除国际化自变量后，做进一步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下：

D(LIRUNLV)= -0.080 822+ 0.194 402*

D(SHICHANGHUA)

(6)

(3.235 848)**

R2= 0.764 866，F-statistic= 24.938 86，

D.W.=1.25。

新的回归结果与原回归结果相比，R2几乎没变，但F统计量却得到明显提升，这表明新方程的解释力比原方程更强。新的回归结果显示，产业市场化与产业利润率之间的弹性系数变化不大。本文的回归结果虽然在产业市场化程度与产业利润率之间的关系给予了一定的解释，但是在产业利润率与产业国际化水平的关系上却没有给出充分说明。再结合回归结果中的D.W.值偏低，说明产业市场化与国际化变量之间可能存在序列相关性问题。为此，本文对产业国际化水平与产业市场化的一阶差分序列数据进了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下：

D(GUOJIHUA)=0.092 427+0.609 184*

D(SHICHANGHUA)

(7)

(2.097 623)*

R2= 0.986 519，F-statistic= 561.031 6，

D.W.=1.44。

回归结果显示，在产业的国际化水平与市场化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产业的市场化程度每提升1%，产业的国际化水平将提升0.6%左右。

综上分析，国防工业的市场化程度、国际化水平与产业利润率之间的关系大致可以总结如下：该产业的市场化程度对产业的利润率水平和产业国际化水平有着重要影响，其中产业的市场化程度与产业利润率之间的关联系数是0.194 402；该产业的市场化程度对国际化水平有着更强的作用力，二者之间的关联系数达到0.609 184。实证结果表明，产业的利润率与国际化水平之间的因果关系是不显著的，但二者都与市场化水平之间存在着显著的作用关系。综合这三个变量之间的关系来看，市场化水平是最为核心的变量，它对产业的利润率水平和国际化水平都有着显著的影响。因此，这一变量可以成为政府制定相关产业政策的重要依据。

四、结论

本文的主要研究结论可以概括如下：

第一，市场机制是我国国防工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市场机制对经济资源配置的高效率已经被经济学界和世界各国的经济实践所证明。对于国防工业来说，这一规律同样适用。本文从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主要是民营企业)的产权性质和产权比例角度说明军民融合问题，能够客观反映市场机制的重要作用。实证结果显示，市场机制的深入，即市场化程度的加深，能够显著提升行业的市场竞争力。事实上，从实际发展的角度来看，民营企业的技术发展，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了原有的国有军工企业。由于各方面的主客观原因，我国国防科技工业的技术开发与创新能力反而相对较为落后，民用工业的高科技能力和装备在某些方面已强于传统的军工部门[1]。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印证了市场机制是我国国防工业发展的重要动力，推动我国国防工业军民融合的重要举措是不断扩大该产业的市场化水平。

第二，军民融合既要推动军转民，也要降低“民参军”的门槛。军民融合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军转民；另一方面是民参军。目前，从制度层面来看，国家前期推出的军民融合政策主要是针对军转民的，集中在如何消化军工企业过剩产能和提升军工企业的经济效益上。但关于民参军方面的制度供给不足，民营企业参与军品生产的门槛还太高，特别是在生产许可方面设置了过多的制度障碍[10]。但市场机制的发挥离不开民营企业的参与，由于国有军工企业与政府及军队的特殊关系，市场机制很难发挥作用。因此，要提升国防工业的市场水平，激活该产业的发展动力，调动企业员工的研发生产积极性，离不开市场机制对劳动力个体的激励。民营企业的参与，将会大大增强国防工业的市场化水平。降低“民参军”的门槛，不仅仅是民营企业为军工生产提供一些“合格的配套产品”，更重要的是提供由于市场自由竞争带来的“发展活力”。

第三，推动国防工业的国际贸易与国际合作，同样离不开提升国防工业的市场化水平。国际化是消化过剩产能、从全球范围内获取智力资源增强研发实力的重要途径。国防工业市场需求的大幅波动性，使得该产业的产能调节变得非常困难。特别是在和平年代，军工生产部门往往都处在产能严重过剩的状态，如何既能消化国防工业的过剩产能，又能保持该产业的研发先进性，成为多数国家面临的难题。目前我国的军工产业就普遍处于过剩状态，随着军转民力度的加大以及国际化水平的提升，虽然该状况已得到相对缓解，但过剩矛盾依然突出。同时，国际合作也是获取全球先进技术的重要途径。通过国际分工与国际合作，能够使我们获得学习国际上先进技术的机会。根据本文的研究，市场化是提升我国国防工业国际化水平的重要影响因素。间接来说，市场化是解决我国国防工业产能过剩和获取国家先进研发技术的重要途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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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士荣)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Relationship among Chinese Civil-Military

Integration，Internationalization Level and Marketization Competitiveness

WEIMing-liang

(School of Management,Xi’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Xi’an 710100， China)

Abstract:The defense industry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China’s industrial system.To clarify the relationship among the civil-military Integration and internationalization level and market competitiveness of the defense industry will be very important policy implications to promote the interactive development between China’s national defense industry and civil industry.The empirical study found the improvement of marketization level can significantly enhance the market competitiveness of national defense industry and it is an important way to promote civil-military integration.Meanwhile, the improvement of marketization level can significantly raise the level of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he defense industry and enhance the capability of the defense industry access to resources in the global scope.

Keywords:civil-military integration; marketization; internationalization; market competitiveness

中图分类号：E0-0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817(2016)01-0021-06

作者简介：魏明亮(1973-)，男，山东枣庄人，西安财经学院管理学院讲师，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产业经济、国际经济。

收稿日期：2015-0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