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传播特征重探

2016-07-26 05:39祝海林
安阳工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传播特征

王 海,祝海林

(1.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州510420;2.中山大学南方学院,广州510970)



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传播特征重探

王海1,祝海林2

(1.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州510420;2.中山大学南方学院,广州510970)

摘要:在华俄文宗教报刊活动的发展态势与在华俄文报刊相符,又显现出自身的特定规律。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在近现代中俄外交、文化往来、民间交流等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为在华俄罗斯移民群体提供了交流平台,推动了中国本土新型报刊尤其是东北地区报业的发展,丰富了中国现代报业的内涵。重新探讨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活动规律及其影响,将为相关领域的研究提供些许启示。

关键词: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在华俄文东正教报刊;在华犹太教俄文报刊;传播特征;重探

一、问题的提出

中国现代化报刊发源于在华外报,尤其是在华外国传教士创办的各种宗教性和世俗化中外文报刊推动了中国近代本土新型报刊的兴起。在华俄文报刊及俄文宗教报刊作为在华外报的分支,在中国近代报刊史、中俄文化交流和外交往来、移民潮等层面扮演着重要角色。“(在华俄文报刊)和其他外国人办的外文报刊比较看起来,并不算早,但它们的数量和它们在当时的影响,却超过法文、德文和葡文的报刊,仅次于英文和日文报刊,居在华外文报刊中的第三位。”[1]序言从1899年俄国人在旅顺创办第一家俄文报纸《新边疆报》(Нозыǔ Kраǔ),到1956年哈尔滨《俄语报》停刊,在华出版的俄文报刊达数百种之多[2]77,走过了半个世纪的发展历程。

由于主观认识缘故和语言障碍、大陆馆藏俄文报刊史料严重不足等客观原因,有关在华俄文宗教报刊活动及其意义的论述并不多见,关于在华俄文新闻活动的研究往往忽略在华俄文东正教报刊、在华犹太人创办的俄文报刊等宗教报刊。

戈公振在《中国报学史》中记述了哈尔滨《新生活报》(Новости Жизни)、《霞报》(Заря)、《传声报》(Рулор)、《俄声报》(Русское Слово)、《回声报》(Эхо)、《风闻报》(Молва)、《中东路经济周刊》(Зкономический Бюллетень КВжл)和上海《上海霞报》(Шанхайская Заря)、《俄国》(Россия)、《中国观察报》(China Observer)等俄文报刊及其出版概况。戈氏把在华俄文报刊分为皇室报刊、白党报刊和红党报刊[3]109-110。

卡尔·克劳公司(Carl Crow,Inc.)于1935年出版的《中国报刊目录》(Newspaper Directory of China)收录了上海的俄文日报《上海日报》(The Shanghai Zaria)、《上海言论报》(The Slovo)[4]106和天津的《娜莎日报》(The Nasha Zaria)[4]175,对在华俄文报刊的记录十分简略,遑论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具体信息了。

赵敏恒在《外人在华新闻事业》(The Foreign Press in China)中论述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华俄文报刊概况及哈尔滨和上海的主要俄文报刊,而未提及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情况。

当代关于在华俄文报刊最为权威的论述当属赵永华的《在华俄文新闻传播活动史》。该著述以详尽的史料、科学的方法完整而透彻地分析了在华俄文新闻活动的背景、历史渊源、各时期新闻活动及其特点、个案“柴拉”报系、总体评价等,可谓“第一部全面研究在华俄文新闻传播活动历史特别是在华俄文报刊历史的专著”[1]序言。作者以在华俄国人活动和俄国国内局势、中俄关系等为线索叙述了在华俄文报刊活动的历史沿革,书中论及“在华东正教协会”及其创办的《在华东正教协会消息》,后更名为《中国福音》,是在华出版时间最长的俄文杂志[1]67。其他章节未提及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关于各时期在华俄文报刊的统计和说明鲜有涉及到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

根据德国汉学家罗文达(Rudolf Löwenthal)主持编著的《中国宗教报刊》(The Religious Periodi-

本文重新探讨在华东正教俄文报刊、在华犹太人俄文报刊及其他教派俄文报刊的传播特征,旨在分析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对中俄关系、在华俄国人生活、中国本土报刊产生的影响,为相关研究提供些许启示。

二、各宗教团体在华俄文报刊活动

在华俄文宗教报刊作为在华俄文报刊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与俄国人对华贸易及在华俄国人的活动密切相关。远东地区的俄罗斯人由于政治原因流亡海外,他们以前所依赖的政治和文化组织垮台了,共同的意识形态让这些侨民团结起来,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就成为凝聚在华俄罗斯侨民的纽带,特别是在中国出生的年轻一代,这些俄文宗教报刊可谓有效的文化交流机构。“由各种教堂出版的俄语宗教报刊通过复兴旧的精神价值观,已经并将继续努力完成这项任务。”[5]276

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华俄文报刊分布在哈尔滨、上海和天津等俄国移民和犹太移民聚居社区,“哈尔滨为俄国在东方之商业根据地,故有报纸亦最多。”[3]109从1899年8月俄国人在旅顺创办《新边疆报》到20世纪中叶,在华俄文报刊经历了初创期(1899-1917)、繁荣期(1917-1931)、重心南移上海时期和转型期(1937-1945)以及衰落和终结期[1]46-155。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受到俄罗斯或苏联国内政治局势和涌向中国的移民潮的影响,同时与国内报业存在着天然的联系,在华各宗教团体创办的俄文报刊像其他外报一样有自身的活动规律,而其活动范畴和特征受整个在华俄文新闻活动的影响。

(一)在华俄国侨民流动对俄文(宗教)报刊活动的影响

在华俄文宗教报刊作为在华俄文报刊的分支,其发展趋势随着哈尔滨、上海的俄国侨民人口变化情况而动。在中国新闻事业史上,各种外文报刊的存在,均以其本国侨民社会为背景。侨民的数量一旦扩张,其报刊也必定随之发展。俄侨所办的俄文报刊尤为典型[2]75。20世纪初,当俄国移民首次从西伯利亚南下时,他们就由于上海适宜的政治和商业环境而居住于此,上海法租界内的俄国人群体随着移民不断涌来而壮大。1909年中国东部铁路完工,从而促成了中俄贸易中心哈尔滨的繁荣,移居哈尔滨的俄国人增多。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之后,由于俄罗斯(苏联)国内政治原因,大批俄国人涌向哈尔滨和上海。截至20世纪20年代末,生活在哈尔滨的俄罗斯人口大约10万,中国东部铁路沿线的众多车站还有10万人。在华俄侨群体中有不少专业新闻从业人员,他们来到哈尔滨后继续从事办报活动[2]75。“九一八”事变后,由于日本的高压统治,大批俄侨南迁上海,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活动中心随之从哈尔滨转移到上海。

俄国人从西伯利亚和东三省沿中国海域逃往上海和其他远东城市,都是因为害怕国内的政治运动。1929年苏联军队入侵中国期间,生活在满州北部三河流域几个俄国移民聚居地的人遭到苏联军队的大屠杀。1931年2月24日《时代》头条文章描述了逃离苏联来华生活的俄国移民的状态。正是这些移民成为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主力。

很多俄国人不是合法离开苏联,而是逃离苏联,历经千难万险,来到中国。他们不仅失去了普通人的舒适生活,被剥夺了基本的生活需求,还要经常面对死亡。这些人在历尽千难万险到达中国之后(很多人在达到目的地之前就被苏联官员抓走并处死了),其中大部分人也会被中国地方官员(多数是在臭名昭著、充满厄运的三河流域的官员)送回苏联,他们的最终命运通常是被处死。

从西伯利亚迁往上海的“白派”俄国人很快转变身份并融入本土生活中。除了中国人经营的,上海大多数的外国零售贸易都受俄国人的控制,甚至连上海的外国俱乐部菜单上也写着“sakuoska”和“borsch”(罗宋汤)等。

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发展态势与在华教士群体有直接关系。在华俄罗斯东正教的布道活动由来已久,1716年俄罗斯东正教布道会组建后,曾组成11人的俄罗斯布道团抵达北京,但在华俄罗斯东正教报刊活动始于20世纪初俄罗斯东正教教士移民中国,多数报刊生存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移民潮中。据粗略统计,期间移民到哈尔滨、上海和满洲里的俄罗斯东正教教士约8万到10万人[6]。

在华犹太人的俄文报刊活动始于1914年上海早期在华犹太人社区。犹太人是来华的外国人中最多样化的群体。11世纪首批自波斯来华定居的犹太人已经被中国人同化。20世纪以来迁移中国的犹太群体开创其报刊活动。由于俄国十月革命引起的政局变化,犹太定居者大多数都取得他国国籍,没有转成苏联公民或失去国籍的多数人成为波兰、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立陶宛公民,少数成为中国公民。约1100名犹太人在1918年进入哈尔滨避难。1931年至1932年日本侵占满洲里后,许多犹太人迁移天津和上海。1933年欧洲对犹太人的迫害使得犹太人再次逃往中国。在1938年末到1939年初,来自德国、奥地利、意大利的犹太难民1.6万余人涌入上海。1939年下半年,哈尔滨、上海、天津和满洲里等地方政府与天津、北平的日本占领区当局阻止了这批难民潮。截至20世纪30年代末,哈尔滨、上海、天津等地的犹太人达到约2.8万人。由于语言上的障碍和对当地条件适应能力的要求,只有具备专业技能的犹太人才有机会进入中国内地。他们是具备同质文化认同的社会群体,主要用俄语交流,成为在华犹太人(俄文)报刊活动的主力。

从语言上而言,迁移至中国的犹太人可分为三个群体:讲英语的、讲德语的和讲俄语的。讲德语的犹太人占多数,达1.6万多人,是来自德国和奥地利的新移民;讲俄语的人口排第二位;约1.1万名俄罗斯或前沙俄公民属于第三个群体,他们使用犹太语作为第二外语。犹太语经常被音译成希伯来语或拉丁字母。当时希伯来语仅有一些古语形式,只有不到0.5%或不足1%的人能阅读。因此,在华犹太人俄文报刊当属在华犹太人报刊活动的主流。

在华俄文报刊无论是为沙皇统治服务,还是民办报刊,或是后来的侨民报刊,都直接来源于俄国国内的资产阶级报业,因此在办报风格、经营方法、写作手法等方面都继承了旧俄的报业传统[1]35。除少数报刊之外,这些报刊大都持续时间不长。由于苏联俄语报纸并不向中国派驻代表,它们依靠政府官方通讯社塔斯社来报道中国的情况,因此在华俄文报刊及其俄文宗教报刊就成为在华俄国人生活、中俄关系和商贸的传播渠道。

(二)在华各宗教团体的俄文报刊

在华宗教团体的报刊活动十分活跃。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包括在华俄罗斯东正教报刊、在华俄文基督报刊、俄罗斯天主教报刊、第七天耶稣复临论教派报刊、福音真理基督教堂报刊、真正属灵的基督徒报刊、洗礼者和卫理公会教徒创办的报刊、在华犹太人(教)报刊,具体情况见表1。其中,在华犹太人(教)报刊活动自成一格,本文将其单列论述。

截至1939年,在华俄语基督教报刊有10种,在北平、上海和哈尔滨三个城市出版,4种由俄罗斯东正教资助发行,1种由俄罗斯天主教赞助,其他5种是各基督教分部的机关报。截至1936年6月,哈尔滨出现30种俄文宗教报刊,总计大约764期,主要由各宗教团体出版。

自1920年以来,哈尔滨9种俄罗斯东正教杂志中,只有《天国食粮》幸存至20世纪30年代末。截至1936年,哈尔滨之外仅有2种俄罗斯东正教报刊在持续。

1928年5月20日,罗马主教委员会下令为居住在中国的俄罗斯人设立教区,在华天主教报刊主要是拜占庭斯拉夫的俄罗斯天主教官报,如《天主教简报》。在该教区设立之前,圣·维拉丁米尔(St.Vladimir)王子负责的东方礼天主教堂于1925 年5月10日曾资助出版俄语杂志《团结》,出版1期后停刊。

1929年,世界100万第七天耶稣复临论教派成员中,约有2.3万人居住在远东地区。该教派曾经出版数种报刊,到了20世纪30年代末仅存《灯塔》月刊。

福音真理基督教堂是兴起于19世纪末五旬节教堂的分支教派,20世纪30年代在哈尔滨出版过4种报刊和两份不定期出版的小简报。1931-1934年,该教会主持的杂志《信仰之路》在哈尔滨不定期出版并在当地美国总领事馆注册,主编为尼科莱·I·鲍斯第(NicolaiI.Poysti)牧师。

真正属灵的基督徒或“传福音者”称为Molokaneh,即喝牛奶者,因为在斋戒期他们以牛奶为食,是杜霍波尔派(Doukhobors)的分支。这个派别产生于18世纪下半叶,反对祭司、寺庙、祷告并且拒绝受到国家法律的束缚,其论坛报为《远东真正属灵使者》。除纯宗教文章和一些插图外,它也刊登简短的教区活动记录。

(三)在华犹太人俄文报刊

在华犹太人报刊活动始于20世纪初,兴盛于30年代。1904-1939年,在华犹太人共创办36种报刊,集中在哈尔滨20种、上海12种和天津4种。1939年17种报刊仍在出版,上海9种,哈尔滨和天津分别为5种和3种。其发展分为四个阶段:1904-1910年为第一阶段,出现了3种报刊,2种在持续;1916-1930年为第二阶段,新创办了16种报刊,有3种得以延续;1931年日本侵占满洲里到1937年为第三阶段,当时大量俄国犹太人南迁,他们创办了10种报刊,6种仍在发行;1938-1939年是第四阶段,讲德语的犹太人大量涌入上海,他们创办了6种德语报刊,其中1种很快停办,天津同时出现了1种英俄双语出版的校园刊物。

表1在华各宗教团体创办的俄文报刊

1.上海犹太人俄文报刊

上海犹太人报刊的发端比哈尔滨和天津的早,在数量上占优势,其发行量在20世纪30年代末是最大的,重要报刊基本采用德语或英语出版。上海犹太人俄文报刊基本上是德语、英语兼做出版的双语或者多语报刊(表2)。

2.天津犹太人俄文报刊

20世纪20年代之前,天津不足10户犹太家庭,而到了1939年已有2000名到2500名犹太居民。在1931年日本侵占满洲里后,大量来自俄罗斯的犹太人从哈尔滨移居天津。尽管天津的犹太社区比较大,但天津仅有俄语日报《犹太报》副刊《我们的黎明》、英俄双语《天津犹太学校年报》与另一份年报(表2)。

3.哈尔滨犹太人俄文报刊

哈尔滨拥有最大的犹太人社区,其犹太报刊的种类和发行量都多于上海和天津。哈尔滨的犹太社区几乎都是由前俄罗斯籍犹太人组成,因此哈尔滨几乎所有的报刊都以俄语出版(表3)。这些报刊以前使用俄罗斯十月革命前的俄文拼写,而1917俄国革命后采用简洁的现代拼写方式。

表2上海和天津的犹太人俄文报刊

表3哈尔滨犹太人俄文报刊

像在华俄文报刊活动一样,20世纪30年代在华犹太人报刊中心由哈尔滨转移到上海[5]265,而天津从来没有占据主导位置。犹太刊物以俄文、英文和德文三种语言出版,不包括停办的以希伯来文字出版的犹太语报刊。由于20世纪30年代后在世界各地特别是远东地区,英语是最通用的国际语言,俄语和德语报就逐渐被英语报刊取代。

这些犹太报刊仅在社区内行使其社会职责,犹太社区之外并无太大影响力。讲英语和俄语的犹太人共同关注的是巴勒斯坦问题,无论从宗教还是从政治观点来说,巴勒斯坦问题都是大多数犹太人的意识形态中心[5]265。犹太教俄文报刊极度依赖犹太社区,其目标受众基本都是犹太人,它们关注的是犹太人关注的宗教政治问题,有些报刊也涉及到文化与历史。

(四)在华俄文宗教报刊活动之特征

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发展历程以俄罗斯侨民社会为背景,其活动范围在俄罗斯移民聚集的哈尔滨、上海和北平等城市;受不同时期国内外局势的影响,其活动随着中国和俄国(苏联)国内政局的变化而动,受众主要是信仰各宗教派别的俄罗斯移民。

在中国近代报业史上,在华外文和多语宗教报刊主要是为传教组织服务的,均为宗教团体和少数族裔的机关报,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尤其如此(表1所示)。少数在华俄文宗教报刊追求学术和科学,其内容除宗教事务外,还有历史文化、社会政治等。《中国福音》(《中国东正教友新闻》)的内容是教堂宣言和公告等,有时讨论文学、历史和文化。这与哈尔滨等地俄文报刊的政治色彩和文人论政现象相吻合[2]77。

部分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关注当地事务(表1所示)。第七天耶稣复临论《灯塔》除宗教类文章外,还刊登大量的本地新闻和全世办的教会新闻。

整体而言,多数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创办和繁荣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出版周期多为月刊,更新速度不够快,大多数报刊的寿命很短,一般是旋起旋灭(表2所示),其原由是受到国内政治势力或者中国当局的限制以及目标受众俄罗斯移民的人口变化之影响。

尽管上海和哈尔滨的俄国人越来越多,年轻的一代却很快丢弃了母语,大多数年轻人在学校都学了英语或其他欧洲语言,10年或20年后他们都能读英语或者汉语的报纸而不再需要俄语报纸了。“少数白发苍苍的俄国老先生也许还乐于拿起一张当地的俄语报纸,回忆年少时在圣彼得堡球场上的欢乐时光,然而这样的读者已经越来越少了,预示着在华俄文报刊逐渐衰落。”[7]93移民本土化倾向导致所有在华俄文报刊的最终衰落。

三、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历史意义与局限性

20世纪30年代末,在华宗教报刊已传播到中国腹地,当时仍在办的报刊分布在21个省份的百余座城市,对中国社会和报业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虽然在华俄文宗教报刊主要为传教组织服务,大部分为宗教团体和少数族裔的机关报,但它们发挥了普通报刊的传播功能。对于在华俄罗斯人来说,教堂成功地担负起传承从俄国带来的旧意识形态及其所依赖的政治和文化任务,在华俄文宗教报刊为流亡中的俄罗斯人提供了交流平台和精神食粮。

对中国社会和报业来说,在华俄文宗教报刊活动的历史意义表现在:

第一,推动了中国东北地区的报业发展。作为在华外报的重要分支,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只能接近少量的中国读者,其影响力不大,但是以哈尔滨为出版中心的俄文宗教报刊推动了中国东北地区新闻事业的发展,打破了东北地区多数人“不知报纸为何物”的封闭状态,成为近代东北新闻事业的嚆矢[2]77。

第二,促进了东北地区印刷业的发展。在华外报活动对引入现代报刊媒介产生了历史性的作用,同时促进了比中国传统活字印刷术更加有效的西方印刷术在中国的应用,使得廉价而快速地大规模的发行成为可能,也促进了文化知识的传播[5]293。

第三,推动了中国社会进步。在华俄文宗教报刊的报道内容并没有限定在宗教话题,也包括一些通用信息,有些高水平的科学出版物还提供纯粹信息和知识,同时把关于中国的更为准确的信息传播到国外。中国人也需要宗教报刊中涵盖的非宗教内容与信息。这将促进读者适应急速变化的时局,拓宽他们的思维,最重要的是,能够吸引更多外部人士参与,唤醒大量的文盲。

在华俄文宗教报刊活动的历史局限性在于:

第一,其内容通常是关于抽象的宗教问题。这些信条式的文章远离日常生活,自然脱离读者的需要而难以被理解,进而决定了其地位是尴尬的。中国人口中文盲多,加之语言和阅读障碍、宗教和文化差异,其读者仅限于在华俄罗斯移民和少数传教士,中国记者亦几乎不接触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因此,许多宗教报刊只能免费发送。另外,相对西方读者而言,中国公众购买力低下。20世纪30年代日本侵略者对中国报业和在华外报(日伪报刊除外)实行严厉管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发行。

第二,宗教报刊之间缺乏合作,多数报刊由个体组织创办。尽管创办初期的资金问题得到解决,但是报刊的范围、内容的广度和读者群体受到限制,许多报刊的出版过分依赖于某个人的努力,如果此人过世或者移居,报社很难找到一个有兴趣和能力的编辑或出版人。因此,报刊的持续性就无法保证,这就造成不必要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浪费。

第三,整体来说,宗教报刊并没有与时俱进,尤其是在报道内容和报纸管理状况方面未能自由地接受批评而及时改进。而由于中西教育、交通和经济水平相差甚远,中国宗教报刊的发展也不可能与西方并行。

第四,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对于中国事务的报道是有限的,甚至出现误读。作为在华俄文报刊活动的代表,“柴拉”报系颇有影响力,但由于历史和阶级的局限性,旗下各报刊在报道中明显表现出对布尔什维克的憎恨,他们对中国革命不但不支持,还站到了反动派的一边。所以,对于在华俄文宗教报刊活动须以历史的和辩证的方法来认识,综合考虑其特殊的办报环境及其关于中国事务报道的局限性。

在华俄文宗教报刊办报宗旨在于为其赞助的宗教组织服务,然而其实际发挥的作用远远超过宗教本身。对在华俄国侨民来说,在华俄文宗教报刊承担着其精神寄托、旧文化和意识形态的传承、信息交流等作用。对中国报业本身而言,它们培养了人才,带来了技术和设备,也让民众突破了报为何物的意识从而更愿意去阅读。同时,更为深远的意义在于在华俄文报刊像当时普通报纸一样充当着中俄文化交流的平台并发挥启迪民众思维之功能。遗憾的是,由于其自身受到宗教和俄国旧势力的禁锢,它们对中国民众的影响力广度和深度都不足,甚至排斥中国革命事业,以至于对中国事务的报道体现出一定的历史局限性。

参考文献:

[1]赵永华.在华俄文新闻传播活动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2]赵永华.20世纪初哈尔滨俄文报刊分析[J].国际新闻界,2005(6).

[3]戈公振.中国报学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4]Newspaper Directory of China[M].Shanghai:Carl Crow,Inc.,1935.

[5]RUDOLF Löwenthal.The Religious Periodical Press in China.Peking:The Synodal Commission in China,1940.

(责任编辑:陈丽娟)

中图分类号:G2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28(2016)03-0035-07

收稿日期:2015-09-21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当代俄罗斯文艺形势与未来发展研究”(296-Z4214045)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王海(1967-),男,河南新乡人,博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外新闻史、国际传播与传媒翻译。cal Press in China)记录,从18世纪初至1939年,中国宗教报刊几乎完全由西方人所办,其办报活动主要与传教相关。除了中国本土佛教、道教和儒教的报刊活动之外,中国宗教报刊指在华天主教、基督新教、伊斯兰教、犹太教、俄罗斯东正教及其基督教分派创办的中文、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日语、朝鲜语、拉丁语、波兰语、葡萄牙语、俄语、瑞典语、意第绪语(犹太)等报刊和双语、多语报刊。在1939年依然存在的218种非中文报刊、双语和多语宗教报刊中,157种报刊是在战前或期间创办的,其中最多的是俄文报(64种)、英文报(52种)、法文报(23种)。截至20世纪30年代末,英文报占据大头,法文报超过俄文报位居第二,英文报刊达到50种之多,法语23种,俄语17种[5]283-284。

Exploration of Russian Religious Press Activities in China

WANG Hai1ZHU Hailin2
(1.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Guangzhou 510420,China;2.Nanfang College of Sun Yat-se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970,China)

Abstract:The Russian religious press activity was a branch of foreign press activity in China,which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as a medium in diplomatic activities,cultural contacts,folk communi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It provided a communication platform for Russia immigrants in China,promoted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native press industry,especially the press in the northeast part of China and enriched the connotation of Chinese modern press.Modern Chinese journalism works usually ignore the study of Russian religious press activity in China.Therefore,the exploration of Russian religious press in China will provide some necessary thinking and inspiration for relevant academic research.

Key words:the Russian religious press in China;the Russian Orthodox press in China;the Jewish Russian press in China;communication characteristic;exploration

猜你喜欢
传播特征
移动社交时代短视频的传播及营销模式探析
企业类微信公众订阅号的传播与运营
历史虚无主义网络传播特征初探
网络政治谣言止于透明,止于智者
浅析当代影视剧传播过程中的传播特征
家谱作为组织传播媒介的观照
微博在突发事件中的传播特征
飞凤山滑坡单孔声波测试异常问题分析
从《老男孩》看微电影的艺术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