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村的故事

2016-10-10 18:03秦人
阳光 2016年10期
关键词:黑球砖厂老婆

秦人

黑旦办厂

黑旦在莲花村当了三年支书兼村主任。通过一次换届,他把三娃提拔为一组组长,把建利提拔为二组组长。他又对原先的三组组长闯娃和四组组长锁成恩威并施,让他们两个乖乖听命于他。换届时,这两个人保住了位子,再加上会计王三和文书杨军厂都是他的死党,村里的权力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中,他就是莲花村的皇帝。他叔黑球的势力已经完全瓦解,连一点儿阴影都没有留下,黑球的老相好翠香也成了他的胯下之物。在莲花村,他说一不二。

完全占有翠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黑旦为此费尽了脑子。翠香是个寡妇,在农村还算有几分姿色。她男人拴柱开小四轮拖拉机掉进沟里死了,拖拉机也摔成了一堆废铁。翠香一个人拉扯个娃有今儿没明儿的,后来就想弄个低保,多少还有点儿钱。翠香去找黑球,黑球借着这个事,把翠香压在了身子底下。翠香一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后来一想,吃不上低保,命都保不住了,还在乎叫猪拱几下,于是黑球就得了手。之后翠香家里的低保也就办成了,生活有了基本的保障;黑球还时不时地给她背些粮、提些油,有时也给几百块钱,日子也慢慢改善了很多。可低保是年年要续的,续不上就没有了,有了这个把柄攥在黑球手里,她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黑球为所欲为了。她想,反正让哪头猪拱都是拱,只要能活下去。

后来,黑球因年龄大卸任后,黑旦接了他的位子。黑旦是黑球族里的侄子,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反正黑旦把黑球叫叔。黑旦上台后,翠香续低保的事情就攥到黑旦手里了,但是要明着夺也不好办,毕竟把黑球叫叔呢。他一到晚上就在翠香家门外盯着,一连盯了几天,终于见黑球进了翠香的门。他用小刀把翠香家的门闩一点儿一点儿地拨开,门就虚掩着了,然后跟村里路过的一个碎娃说,翠香叫黑球家你婆有事呢,你去叫一下人。碎娃不知是计,就去叫了黑球老婆。黑球老婆早知道黑球和翠香有事,一直没抓着把柄,今儿个一个碎娃来叫她,说翠香有事叫她呢,她心里想,这个骚婆娘叫我干啥呢,卖屄的还能有啥事呢,准是皮紧了想松一下。

她心里想着,腿脚就向翠香家去。一推门进了院子,屋里的灯亮着,房门也虚掩着,一推门就进去了。见黑球骑在翠香身上正在撒欢儿呢,黑球老婆抓起墙角的笤帚就打,嘴里大声骂着:我把你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卖屄的骚货。我的娘呀,可活不成咧!黑球老婆那里一出声,翠香两邻家就听见了,晚上的声音传得清楚,两邻家不知翠香家里发生了啥事,就跑过来看。一看才知道翠香和黑球光着身子躲在炕上,黑球老婆一个劲地用笤帚打着,笤帚已经打散了,满炕上都是做笤帚的高粱秆碎节节。

黑旦见有人进去了,自己也就进去了,看见翠香和黑球狼狈地缩在炕角,一个拽一下被子,另一个就亮了出来,两个人相互在拽着被子,形象很滑稽。村里邻近的几家人也来看热闹,黑球和翠香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黑球老婆还想打炕上的两个人,邻家的女人把黑球老婆拉住说,打也打咧,就行咧。黑球老婆还要往前扑,黑旦说,婶子,先嫑打了,叫他两个先把衣服穿上。黑球老婆喊道,不让穿,叫他们丢人丢到底,拉到派出所去。黑旦说,事情总要有个收场嘛,不叫穿咋办呢,真把人要丢到外头去?都把头转过去,叫他们俩把衣服穿上。黑球感到有了救,这个侄子还算有办法。于是两个人赶紧穿衣服,慌乱中,翠香和黑球穿错了裤子。黑球穿着翠香的裤子裆小提不上去,他的腰肥,裤子也合不到一起,这时想换下来也来不及了,有个遮丑的布片就行了。黑球老婆转过头来见黑球穿着翠香的裤子,抡起笤帚就打,嘴里骂道,你羞了你先人咧!黑旦挡住说,嫑打了,有话好好说嘛。黑球老婆哼了一声说,我还有话给他好好说。翠香把黑球的大裆裤裹在身上,有了遮羞布,心也就放在肚子里了。

黑旦给黑球发了根烟,黑球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着了。黑旦说,其他不相关的人都回去。几个邻家都不愿意走,其中就有一组组长三娃。黑旦说,三娃留下,其他人都走咧。三娃得了令,就把其他人赶走了。人少了,黑球和翠香的心也慢慢地放下了。

三娃屋里屋外找了三个板凳,黑旦、黑球老婆和三娃坐在脚地,黑球和翠香还坐在炕上。

黑旦说,事情总要有个收场,婶子,你说咋办?黑球老婆说,我恨不得把这两个不要脸的货的肉吃了。黑旦笑了笑说,那是犯法的。黑球老婆说,那就交给派出所,叫这对儿狗男女受法去。黑球和翠香吃了一惊,黑球用乞求的眼光望着黑旦,黑旦明白,那是希望他给他解围。他从这眼光里读到了内容,那就是只要你今天帮我解了围,以后我会以任何方式报答你的。黑旦说,屁大个事,还弄到派出所去,丢人丢到堡子就行咧,还要丢到全国去?黑球老婆问,这两个人还怕丢人?怕丢人就不干这事了。黑旦说,事情已经出了,就不要说那些没用的话咧。黑球老婆问,那你说咋办?黑旦抽了口烟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黑球听了这话,心里想,这小子还行,不愧是自家侄子。黑旦问,三娃,你的意见呢?三娃知道黑旦的意思,就说,事也不大,都省些事,黑球叔你认个错,啥话都嫑说咧。黑旦说,就是,屁大个事还折腾啥呢,再不能干这好事不出门、恶名传千里的事咧。叔,你给我婶子认个错,就都回去睡觉去。黑球老婆喊道,就这么完咧?黑旦怒目道,那你还想拿个喇叭到处喊叫去?黑球老婆也就蔫下来了。黑旦说,就这样咧,都回去睡觉去。黑球跳下炕就往回跑,黑球老婆在后面看见他穿着翠香的裤子,痛心地说,唉,羞了你先人咧,羞了你老老先人咧!

回家后,黑球自己睡到一个屋子里,从里面把门插上,任老婆在外面踢门胡骂,都不言声。心里想,这下丢人丢大咧,这个死婆娘没完没了地闹个没完咧。本想冲出去把她收拾一顿,一想,她要是玩儿命的话,就折腾得更大了,还是忍一时吧。儿子黑狗和儿媳把他妈拉住,拉到房间里劝了半天,她也就不闹了,嘴里骂着黑球老不死的、老不要脸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不亮黑球就出门去了,在他一个朋友家躲了几天,和他的朋友商量这个事情咋办。朋友劝他过几天就回去,黑球想,这个事不大,可叫这个可恶的婆娘给搅和大了,自己哪有脸再回村里去,就把这个意思跟朋友说了。朋友说,要不在外面找个事情干,过上一两年再回去,挣下钱了,回去脸上也光彩,时间长了,这个事也就淡了。黑球觉得这样也好,也免得回去自己脸上没有光彩。

黑狗把他找着了,叫他回去,说他妈不生气了。黑球知道躲下去也不是个事,就说我到外面找个活儿干去,过上一两年再回去。黑狗也说服不了他,就自己回去了。黑球毕竟是当过很长时间支书和村领导的人,人脉关系还有几个,就托人在西安找了个看大门的事情,每月一千块钱,够自己花销了。黑球老婆后悔自己大闹了一场,想想是不是谁想害黑球呢,就找到那个给她捎话的碎娃问,是谁教你叫我的?碎娃说,天黑没看清是谁,是不是拴柱叔?黑球老婆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你拴柱叔都死了好几年咧。人家娃他妈不高兴了,见娃受了委屈,说,看你把娃吓的,碎娃懂个啥嘛。黑球老婆也就不好再说啥,悻悻地走了。

黑球一走,黑旦就成了村里的皇帝。

没过多久,翠香就去村委会找他续低保。他对翠香说,你那个事丢人丢大咧,镇上都知道咧,你这个低保恐怕保不住咧。翠香问,那个事跟低保有啥关系呢?有人说你卖呢,兜里有的是钱,还想吃低保?翠香说,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谁这么抹黑我呢,你也信?黑旦说,不是我信不信的事,关键是镇上、县上的领导信不信,这个事传得满世界都知道咧,你还能把人家的嘴堵上?翠香知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就说,就拜托你主任咧。黑旦说,咱是个村里的小角色,说话也不管用。

翠香知道黑球能办这个事,黑旦也就能办,他就是想要好处,自己哪里来的好处给他呢?就拉了拉黑旦的衣襟,有点儿撒娇地说,你想想办法,帮帮忙嘛!黑旦一下子抱住她说,好说,只要你对我好点儿,我就会对你好的。翠香挣扎着说,我对你好着呢嘛。黑旦说,好就好一下。翠香还想挣扎,黑旦说,只要你听我的,我保你日子过得好好的。翠香心里一想,自己孤儿寡母的,不给人家点儿好处,哪里能有自己的好处呢,就不挣扎了。黑旦的手就抓住了她的奶子,她惊了一下说,嫑在这儿呀,叫人看见多不好。黑旦摸着翠香浑圆的奶子,心想,拴柱可真没福,这么带劲的女人却没福享受了。他说,没事,没人来。翠香说,你急啥呢,馍不吃给你抬(留)着呢,你晚上来,我把门给你留着。

晚上,吃罢饭,黑旦对老婆说,晚上我值班,说完就走了。

他径直去了翠香家,门果然是虚掩的。他把门反锁好,还用一个杠子顶着,才放心地进去了。进了房门,见桌上摆着几个小菜和一瓶白酒,心想,这个娘儿们还算有心。翠香换了一身干净、鲜艳的衣服,人也拾掇了一下,越发地俊了。

翠香说,咋来得这么晚,菜都凉了,我给你热一下去。黑旦说,不用了,菜凉了不要紧,我的心是热的,能把酒煮开。翠香说,你还真能开玩笑,给他倒了一杯酒。黑旦问,你不喝?翠香说,我不会喝酒,你喝。黑旦心想,这么俊的个娘们儿跟了拴柱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还叫我黑球叔这头老公猪给拱了,唉,真可惜了。翠香见黑旦在想啥,就问,是嫌酒不好?黑旦笑了笑说,哪里的话,有酒有菜就好得跟啥一样,还敢嫌!翠香说,那就吃吧。黑旦拿起筷子尝了一下菜说,手艺不错。翠香说,农村妇女不会炒菜,你嫑嫌就行。黑旦说,啥话嘛,好着呢。吃着喝着,酒就下去了一半,翠香说,你酒量还可以啊。黑旦醉醺醺地说,有你这么俊的女人陪着,不多喝点儿也不行啊。他端起酒杯,递给翠香说,你也喝一杯。翠香说,我真的不会喝。黑旦说,就一杯。翠香接过去就喝了。黑旦又倒了两杯酒说,咱俩喝个交杯酒。翠香说,我喝不了酒,不喝咧。黑旦说,喝,这个酒要喝。

翠香心想,反正是桶掉到井里了,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俩人喝了交杯酒,黑旦就把嘴凑到翠香嘴边,一股酒气扑鼻而来,翠香也不敢躲避,任黑旦啃着。黑旦顺势把翠香压倒在炕上,伸手解开了翠香的裤子。翠香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劲大,翠香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裤子就被黑旦撕了下去,急不可耐地把他的家伙塞了进去。翠香闭着眼睛任他所为,心想,自己就是这命,过不上个正经日子,就不得不叫这些猪拱。

后来,黑旦就经常给翠香家里送米送面、送油送钱,她的低保自然也没有了问题。翠香的脸上也泛起了红光,不仅是吃得好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是被男人滋润过的。

人有了权就会膨胀,没有了钱,权力也就打了折扣。

黑旦总想弄个啥事情发点儿财。如今社会允许个人发展了,虽然这莲花村比不了南方发达的村子,可是事在人为,穷有穷的折腾法。

他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办个砖厂。

一来谁家盖房都要用砖,一千砖卖五六十块钱,一万砖就是五六百,十万砖就是五六千,照这么个卖法,发点儿小财也是没有问题的;二是村里的土地他还能做主,用地用土都不花钱,水电费都能算到村民身上去,因此办一个砖厂最划算。办厂子最难的就是钱,没有钱什么都办不了。虽然前些年村子里分社时卖家底卖了两三万元,但是要办一个厂子,还是远远不够。他谋算了一下,整个厂子办成至少得花二三十万元。这件事恼得他整天睡不着、吃不香,钱的事情可把他愁坏了。

一日,黑旦闷闷不乐地来到翠香家,翠香备了酒菜,黑旦却提不起兴趣,翠香问他:

咋,不高兴?

没啥,心里有事。

啥事,说出来就痛快了。

我思谋着办一个砖厂,得花个二三十万元,这钱是个大问题。

我看你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钱贷款嘛!

贷款拿啥还呢?

挣了钱就能还上嘛,你开砖厂是个干啥的嘛,不就是想挣钱嘛,有了钱,还怕还不上贷款?

我说的是生意弄烂了咋办,我总不能喝敌敌畏吧!

以村上的名义贷款,再让你手下几个人贷款,挣了钱大头是你的,赔了大头摊下去,有个啥嘛!

那我在莲花村可混不下去咧!

管他呢,人心都是坏的,这世上人哄人呢,闯出去了是一条路,闯不出去就缩着头当乌龟王八蛋,人活着总要赌一下子。

说的也是,我心里一下子亮堂了。你脑子真灵,等砖厂办成了,我封你个副厂长。

副厂长我可不敢当,只是你挣了钱嫑把我忘了就行。

哪里会呢。

黑旦忙着吃菜喝酒,吃喝停当,醉眼蒙眬地看翠香越发地可人,那东西就蠢蠢欲动,于是扳倒翠香,剥了衣服就要快活。翠香百依百顺,黑旦也就越发地来劲,翠香轻声地哼哼着,黑旦愈战愈勇,最后垂死挣扎了几下,闷闷地倒下,两个人都躺在那里喘气。

第二天,黑旦把手下的四个组长和会计、文书叫来,开了一个会。黑旦说,我想,咱们一起办个厂子,说大一点儿,是带领大家集体致富,说小一点儿,就是大家一起挣点儿钱,改善一下生活。要是能发指甲盖大点儿财,咱们也算这辈子没白活,你们说对不对?三娃说,主任说得对,我们真应该想办法挣点儿钱,咱们也学一学南方发达的村子,干出一点儿事业来。

其他几个人随声附和。黑旦看时机到了,就说,我想了很长时间,觉得还是办个砖厂比较符合实际情况。但是办厂子钱是个问题,我看大家一起凑一些,再贷些款,村上还有一些钱,这个厂子也就差不多了。建利问,把厂子办成得花多少钱?黑旦说,二三十万吧。建利说,这么多钱,咱能凑够吗?黑旦说,咱们一人四万,七个人总共是二十八万,办法自己去想,是借是贷都行,一个月以内凑齐。闯娃说,要是贷不下来咋办?锁成也说,一下子贷这么多钱,恐怕有问题。黑旦说,只要你们有信心,贷款的问题好办,我找好了人,到时候你们签字就行。杨军厂说,那到时候我们都干些啥,咋干呢?黑旦说,我就先当这个厂长,三娃来当生产部主任,建利来当销售部主任,闯娃当财务部主任,锁成当办公室主任,王三还是会计,杨军厂还是文书,咱们大队和砖厂两个牌子一套人马。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下,也不敢作声,虽然黑旦给他们描绘了一幅美好的图景,也给他们封了官位,但四万元的贷款让谁也高兴不起来。黑旦说,没事了,回去吧,王三再坐一会儿。

等那些人都走了,黑旦说,你把村上那两万元押上,能贷四万元,算我的,过几天就办手续。你也不要害怕,钱掌握在你我手里,你还怕啥哩!王三点了点头说好。

过了几天,黑旦把王三等几个村干部叫来,拿出贷款的手续让他们签字,贷款的用途是买拖拉机或化肥,也有填盖房的。贷款抵押无一例外地填上了自家的房子,因为农民除了房子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的了。这几个人签字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但是不签也不行,这个事情就像碌碡拉到了半山上,不签也由不得他们,签了家人会骂,不签官位不保。这几个人押上了自家的房子以后,几天都不高兴,也不敢给老婆说,怕被老婆赶出家门。还好,事情瞒得还算紧密,没有人把风声漏出去。

有了钱,砖厂就开始启动了。莲花村的二十亩机动地被划为砖厂用地,原村委会成了砖厂厂部,制砖机、运输机、抽风机等机器也拉了回来,砖窑也快砌成了,一个砖厂的雏形已经有了。

莲花村的人对于黑旦的所作所为敢怒不敢言,因为谁也惹不起他,只能任他所为。黑旦也抓住了农民的软弱性,就大着胆子干。这些天,黑旦也很少出门,他怕出门碰见村里人不好看,就坐在家里指挥,让别人去干,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天晚上,黑旦又来到翠香那里。

哎哟,大厂长来了,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你还记得我这门朝哪儿开呀!

嫑叫唤,不就是几天没来嘛,就把你急成这个样子咧。

我看是大厂长看不起我这黄脸婆了。我急啥呢,我既不当厂长,又不发财的。

嫑胡说咧,烦着呢。

好么,你烦了就上我这儿来解闷,那我这日子过不下去该找谁去?

给你预备下咧。

黑旦丢下一沓钱,继续抽他的烟。翠香像一条蛇似的缠住他,黑旦猛地抱住翠香,猴急地要干那事。翠香就像一条河,黑旦就像船一样,在河上穿行。

砖厂开张后生意很好,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来,黑旦和他的手下人都高兴得睡不着觉。村里的人很快发现各家的水费和电费都翻了一番,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拒绝交水电费,人们都认为砖厂的水电费算到村民头上了。

夜里,电工黑三钻到黑旦家里,向黑旦汇报了这一情况。黑旦眯缝着眼睛想了想,众怒难犯呀,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还见呢,弄得太僵了,就更不好办了。他说,你也是个笨蛋,一下子加那么多,谁都会起疑心的。你自己去把这事抹平了,别说出我去。每家电加两度损耗,水加两毛损耗就行了,以后你想办法到主线上去接根线,把这个亏空加到电网上去。黑三点头称是。

砖厂挣了钱,黑旦和三娃等人心里暗暗高兴。黑旦想,等钱攒多了,我就到西安和宝鸡去开公司,咱也当个大老板,坐上小卧车,带上个漂亮小蜜,那咱这辈子可没白活。

黑旦正在家里琢磨着这事,三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不好了,不好了,黑三让高压电给电死了。黑旦骂道,你慌个?嘛!说完话,他也瘫在炕上,一条人命不算啥,但得拿钱捂呀。三娃给黑旦点了一根烟塞到嘴边,黑旦狠狠地吸起烟来。突然,他把烟一扔说,走,到现场去。三娃尾随而去。

黑三躺在电线杆下,嘴脸已经扭曲,人已经凉了。黑三老婆带着娃,鬼哭狼嗥般地在号叫。黑三老婆看见黑旦来了,直扑过去,嘴里骂道,就是你害死了黑三,是你害死了黑三,你是凶手,叫公安局把你抓起来,把你枪毙上一百回。黑旦的脸上已经被抓出了几道血印子,黑旦忙喊,把这个疯婆娘弄走。三娃和建利过来把黑三老婆拖走了,黑三老婆一直骂了一路。黑旦说,把黑三抬回去。过来几个砖厂的人找了块门板,把黑三放在上面抬回去了。

黑旦把闯娃叫过来,跟他说,你跟着去,看着把这件事处理了。看黑三老婆要多少钱了事,叫她不要胡来,也不要胡说,要是胡说胡来的话,一分钱都没有,钱多少由你掌握,原则上嫑超过三万元。闯娃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闯娃到黑三家,黑三老婆半死半活地躺在炕上,三娃和建利在忙前忙后。闯娃叫了他俩,把黑旦的意思说了,他俩便和闯娃一起来到黑三老婆炕前。闯娃说,大嫂,你也嫑难过咧,黑三是为村里干活电死的,村里会管的,你不要喊叫咧,人死咧,再闹也闹不活咧。黑三老婆喊道,黑旦个驴日的把我一家可给害惨咧!三娃说,你不要叫咧,你再叫村上就不管咧。黑三老婆喊道,三娃,你跟黑旦一样,都不是好?日的。建利喊道,你再喊,村上不但不管,一分钱也不给,你有本事你就闹去,反正黑三是自己电死的,又没有人把他推到电网上去。黑三老婆老实了一点儿,躺在那里像死过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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