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关拒绝毒品——广西崇左警方打击毒品犯罪纪实（三）

文/周仲贵

友谊关拒绝毒品
——广西崇左警方打击毒品犯罪纪实（三）

文/周仲贵

追捕“越北魔女”

2015年7月23日，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首都河内警方经过长达半年的跟踪侦查，破获一个由越南、老挝、缅甸、中国等国不法分子组成的国际贩毒团伙，抓获涉案人员多名，缴获毒品海洛因400多公斤。这起近年罕见的贩毒大案在国际禁毒组织中引起了一场不亚于里氏八级的强震，其余震自然波及与越南山水相连的中国广西，地处西南边陲的崇左市首当其冲。后来，河内警方在对这个庞杂的国际贩毒组织的审理中发现，该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有“越北魔女”之称的邓明珠案发后畏罪潜逃，下落不明。根据调查掌握的情况，河内警方判断邓明珠逃往中国广西的可能性最大。于是，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公安部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发出协查通报，请求协助抓捕负案在逃的越南籍大毒枭邓明珠。

中方向越方移交嫌疑人邓明珠

2015年10月，中国公安部接到越南公安部的协查通报后，立即作出反应，责成广西壮族自治区公安厅迅速启动中越国际警务合作机制，组织专案队伍，全力以赴抓捕邓明珠，借此有力推动中越两国警方之间更广泛、更深层次的全面合作。

越南警方提供的关于邓明珠的个人信息资料并不多，除了一张摄于20年前的邓明珠的全家合影，文字资料仅寥寥数语：邓明珠，又名李香兰，女，现年35岁，越南高平省重庆县人，案发前曾在中国广西凭祥市生活数年。经查，该犯2005年以来长期在越南内地及越中边境从事贩卖毒品犯罪活动，与越南警方近年破获的数起贩毒案件有关……

邓明珠，这一明显汉化的姓名在中国数以万计，但作为外籍犯罪嫌疑人的文字符号，广西警方还是第一次接触。而其“又名”李香兰却似曾相识。历史的潘多拉魔盒一经打开，尘封日久的记忆碎片便迅速拼接成一张依稀可辨的黑白图像，广西警方与这个叫李香兰的女人的邂逅，实际上早在七年前就开始了。

2008年9月6日，广西南宁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根据获取的信息，在南宁至友谊关高速公路吴圩收费站设卡查缉，成功拦截一辆当天从边境城市凭祥开往南宁的可疑出租车。车上司乘人员共三人，除司机外两名乘客均为年轻女性。缉毒女警从其中一名自称阮氏秋的越南籍乘客的私密处搜出毒品海洛因两盒，净重670.2克。随后根据阮氏秋的交代，南宁禁毒警察当天在市内某客运中心抓获一名接货的“马仔”。

讯问结果出人意料，几名当事人的说法大相径庭。出租车司机黄某自称无辜，说自己在凭祥开车载客为生，两名女士愿出高价雇请他送人到南宁办事，他无法拒载，并不知道她们身上是否携带违禁物品。另一名自称李香兰的乘客则辩称，自己是因怀孕临产而到设备条件更好的南宁大医院检查身体的，为来回方便临时雇用这辆出租车。临开车时刚好碰上急于到南宁办事的阮氏秋，于是两人商量好各出一半的费用合租，自己并不过问同车人此行的目的，更不知道她身上携带毒品。阮氏秋供述自己是越南谅山省文朗县人，在中国凭祥打工已有几年，当天，李香兰以2000元佣金雇请她携带两盒白粉来南宁，自己因为贪图钱财没有细想就答应了，现在后悔莫及。后来听说李香兰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阮氏秋愤怒至极，说你们不要相信她，她骗了我，也骗了你们，她也是越南妹……再讯问，李香兰并不否认自己的外籍身份，并称在凭祥浦寨边贸城一家五金进出口公司从事越语翻译工作，与同单位职工结婚已一年，但对涉及毒品一事仍坚决否认。由于缺乏旁证，关键的接货人“马仔”也无法指证，一时无法认定李香兰是否与贩毒案件有关。阮氏秋的说法也有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如果李香兰重金雇请她携带毒品来南宁交易，为什么又跟她同车而行，岂不是多此一举吗？另外还有一个重要情况，经医生体检，李香兰当时确实已怀有六个月以上身孕，无论从法律上还是从道义上都不宜继续拘留审查，结果只能放人。

时隔七年，李香兰再次出现在中国警察视线里，却变成了“又名”。首先必须弄清楚的是，现在越南警方通缉的“又名”李香兰的邓明珠，与七年前被中国南宁警方处理过的李香兰是否为同一个人。越方提供的关于邓明珠的照片，是20年前邓明珠一家五口的全家福。由于时间较长，加上当时冲印技术所限，照片泛黄且部分剥落，参照价值大打折扣，与七年前南宁警方所拍的李香兰的留档照片就有很大差别，无法认定是否为同一个人。唯一可以利用的科学鉴识物证，只有当时按照规定釆集并存档备查的嫌疑对象的指纹及其他DNA信息资料。

接受任务后，广西壮族自治区公安厅决策层经研究决定成立由公安厅禁毒总队和崇左市公安局禁毒支队、凭祥市公安局禁毒大队联合组成的专案组，由公安厅禁毒总队总队长吕开旺任专案组长，立即在全区范围内展开排查，力争尽快将邓明珠抓获归案并安全移交越南警方。

根据李香兰七年前曾在凭祥浦寨商贸城一家五金进出口公司担任越语翻译这一线索，专案组费了一番周折，在广西另一个边境城市东兴市找到李香兰当时的雇主郝文琪。

郝文琪是浙江永康人，来广西中越边境经商已经20多年。过去一直在凭祥开店，2011年以后才转到东兴。专案民警说明来意以后，这个豁达豪爽的中年男子十分配合，主动提供了李香兰当年受雇于他的公司的全部情况。令专案民警始料不及的是，李香兰竟然是郝文琪的弟媳，她后来生的一个男孩，是郝文琪的亲外甥！

郝文琪1994年从著名的中国五金之都浙江永康来广西凭祥做边贸生意，主要经营面向越南、老挝等东盟国家的五金家电及小型电动工具出口。李香兰是2004年10月到郝文琪的公司应聘的。郝文琪起初不想接纳，主要考虑她是外籍女性，对其根底缺乏了解，且年龄偏大。后来发现她不仅容貌端庄秀丽，而且知书达理，读过越文12年级，相当于中国高中毕业。特别让郝文琪动心的是，李香兰不仅精通越语，对汉语也略知一二，普通话和白话甚至边境一带的土话都说得很流利，聘用她等于廉价聘用一位性价比很高的越语翻译，所以跟她签了为期三年的聘用合同。后来李香兰出色的表现证明郝文琪在用人上独具慧眼。李香兰待人接物热情大方，为公司争取了不少生意。更为难得的是，李香兰聪明好学，悟性极高，短短时间内就基本掌握了五金家电及小型电动工具的有关知识和经营方式，成为郝文琪生意的好帮手。她凭借自身的优势，吸引了越北地区甚至老挝、缅甸的大批客户，公司的出口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营业额一路飙升。郝文琪深具企业家的忧患意识。他知道今天的李香兰已经不是当初过境“揾食”的打工妹，肯定会待价而沽跟自己摊牌，事实上她也不时提出加薪要求。为了留住人才，郝文琪总是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不到两年，她的薪酬已经翻了两番，引起公司其他职员的不满。郝文琪在想办法安抚属下的同时，也在谋划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大计。就在郝文琪苦无良策忧心如焚的时候，小舅子刘斌的到来，使他的梦想变成了现实。刘斌家在四川省什邡市农村，2006年毕业于成都一所三本院校，这样的学历在人口大省四川难以找到理想的工作，便千里迢迢到广西投奔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的姐夫郝文琪。郝文琪无意间发现内弟年龄与李香兰相仿，各方面条件相当，便萌生了把李香兰招为弟媳，使其永久充当自己事业帮手的念头，于是极力撮合这桩跨国婚姻。心高气傲的刘斌本不愿屈就，但想到在姐夫手下打工也是打工，终究摆脱不了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境况。最具诱惑的是郝文琪承诺亲事得成，三五年后保证资助小两口自立门户，开一家夫妻店，实现刘斌的老板梦，于是刘斌便答应了下来。李香兰本来就有永久居留中国的愿望，加上老板的小舅子身高接近1.80米，英俊挺拔，所以郝文琪的妻子老板娘刘芬一开口提亲，她便粉腮微红，颔首默认。这一畸形婚配很快在没有履行法律手续、得不到法律的有效保护的情况下，以私相授受的民间契约形式定下来。实际上在广西边境地区，此类非法跨国婚姻相当普遍，现行法律规定也还没有完善的解决办法。两个年轻人以夫妻名义同居后，郝文琪果然不负前约，出面在凭祥市区北大路某小区租了一套三居室，作为小两口的“爱巢”。李香兰照常每天到位于友谊关下的浦寨商贸城公司总部上班，继续以越语翻译的身份协助姐夫打理生意。而刘斌则升任仓储主管，长驻火车南站接收从江浙和广东方面厂家托运过来的货物。如果事情一直沿着预设的轨道发展下去，郝文琪开疆拓边的宏伟蓝图没准会实现，但是不久突如其来的变故，对刚刚营造起来的小家庭，对郝文琪的跨国公司之梦都是沉重的打击。2008年9月“南宁事变”归来，李香兰有了很大的改变，忧郁、乖戾、暴躁，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甚至提出跟刘斌分手。偏偏刘斌是个性情中人，一年的同居生活他早已对李香兰产生真挚的爱恋。“妻子”已怀上自己的孩子，不久前通过关系去医院做B超，证实为男孩。刘斌姐弟四人，就他一个男丁，说什么他也不能放弃这个即将出世的骨血。除了苦苦相劝，还一天24小时守在李香兰身边，生怕她带着孩子不辞而别。而此时，郝文琪对李香兰的态度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看出，李香兰情绪上的反常，是从南宁脱身回来开始的，最大的可能是跟阮氏秋贩毒案有撇不清的关系。回忆起来，有很多可疑之处。那天李香兰提出去南宁检查身体，郝文琪主动提出让刘斌开车送她，她却没来由地坚决推辞，要自己搭乘出租车。这岂不说明她心中有鬼？再往更远处回忆，李香兰有几次背着自己跟境外客商接触，当时他就有些怀疑。如果这些可疑现象得到证实，李香兰确实暗中参与贩毒活动，一旦事发，不仅会断送李香兰本人，断送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小家庭，还有可能倾覆自己苦心孤诣20年营造的商业帝国！现在李香兰提出要走，何不顺水推舟卸掉这个包袱？但是，妻子和小舅子都表态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老刘家的嫡亲骨血，李香兰即便要走也要生下孩子再走。郝文琪权衡再三，作出了第二次错误选择：把小两口秘密送到离凭祥有100公里之遥的东兴市，那里有郝氏公司的一家分公司，待李香兰分娩后再作打算。到东兴不久，李香兰顺利生下一个男孩。孩子刚满百日，她就含泪吻别，去向不明。刘斌在当地家政中心雇了一位专职保姆，靠奶粉把儿子养大。刘斌在孩子三岁时把他带回凭祥，郝文琪则跟小舅子对换到了东兴。现在，孩子已满六岁，国家政策也放宽很多，解决了部分非婚生子女的户籍问题。目前，孩子正跟比他大两岁的表姐，在凭祥一所专门为外来人口子女设置的小学读书。

侦查组回师凭祥，在高新开发区的一幢豪宅里，找到曾经跟李香兰做了近两年“夫妻”的刘斌，并且见到了他们六岁的儿子刘越川。从给儿子的起名便可看出，刘斌与他的异国恋人确实两情缱绻，怀念无限。可是，为了照顾孩子，他后来还是与东兴当地一位京族姑娘结了婚，民警登门询问时，他现在的妻子也在场。

侦查员主要问刘斌两个问题：一、刘斌与李香兰同居期间，是否发现她有非法活动或者其他反常表现；二、李香兰离开以后，两人是否见过面。

刘斌对第一问非常反感。他说他决不相信李香兰是什么大毒枭，对所谓“越北魔女”的绰号更是深恶痛绝。在他心目中，李香兰始终是一位圣洁的女神，是美丽、善良、贤惠的妻子和母亲，他绝不允许别人往她身上泼污水。询问的侦查员没有当面驳斥刘斌，只有字斟句酌尽量委婉地解释，人是会有变化的，人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特别处在这种物欲横流的环境中，想洁身自好不容易。

刘斌对第一问没有令人满意的答复，但对第二问的回答，却给侦查员带来了惊喜。

刘斌记得很清楚，李香兰是2009年2月26日这天离开他们父子的。这个日子对他来说之所以刻骨铭心，因为那天是儿子的百日。临走时，李香兰泪流满面，一次又一次亲吻儿子，哽咽着说：孩子，我还会回来看你的……刘斌问她打算到哪里去，她伤感地说先回高平看望父母，以后栖身何处还很难说，注定是漂泊一生了。刘斌愤怒地说你既然这样疼爱孩子，为什么又要狠心抛弃他，你得给个理由！她很无奈地回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也不必问为什么，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离开不到一个月，她突然回来，还带了两罐奶粉和一大包尿不湿。在孩子满一岁以前，几乎每个月都要来看孩子一次。给人的感觉是她并没有走远。有一次孩子半夜发烧，刘斌连夜送孩子到医院输液，第二天一早，她竟然找到医院，还亲自找主治医生询问孩子的病情。孩子两岁生日她又来了，还带了生日蛋糕。刘斌跟她说什邡老家地震倒塌的房子政府已经资助重建，刘斌打算把孩子送回老家让爷爷奶奶带，李香兰一听就哭了起来，说如果这样恐怕这一辈子都看不到孩子了。还苦苦哀求刘斌把孩子留在这里，她愿意出请保姆的费用。2011年10月，刘斌把三岁的小川带回凭祥，生日那天，李香兰又带了蛋糕来看孩子，还买了一套进口的童装。直到2012年刘斌再婚，她就再也没有出现。“三年了，我再也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即使在再婚妻子面前，刘斌也丝毫没有掩饰对李香兰的怀念。刘斌的京族妻子似乎并不在乎丈夫对“前妻”的一片痴情，她有点愧疚地说：其实，她来看过小川……这位纯朴善良的京族姑娘告诉民警，小川六岁生日那天放晚学，她上幼儿园学前班接孩子，曾经目睹奇异的一幕：小川刚走出幼儿园大门，一位衣着考究的陌生女士就迎上去抱住孩子边吻边流眼泪。小川警惕地从陌生女士怀里挣脱，嚷着：我不认识你，你走开！京族姑娘发现后怕出什么意外，连忙赶过去，陌生女士慌张地把一个红色纸包塞进孩子的书包，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京族姑娘从孩子的书包里把纸包掏出来，发现里面装了五张百元大钞，封面还写了“祝你生日快乐”几个汉字，没有落款。回家后，京族姑娘跟丈夫说起这件事，刘斌哽咽着说：“是她，她不会忘记这个日子的……”侦查员出示两张照片，请刘斌夫妇分别辨认。京族姑娘看了南宁警方七年前查处阮氏秋贩毒案时拍的李香兰的照片，认为不是两年前在幼儿园门口给小川生日红包的陌生女士。她说那天不到两米的距离，陌生女士临走时转过头看了她一下，似乎还说了一句话，可惜因为周围人声嘈杂，她没有听清，但人脸看得很真切，不会是照片上这个女人。而刘斌只看了一眼越南警方提供的邓明珠20年前的全家福，立即肯定这张照片他见过，两人同居期间李香兰就带在身边，还告诉过他这是她16岁那年跟父母和弟妹照的全家福，刘斌甚至能准确指出她在照片中的位置。

告别时，侦查员核实，刘越川小朋友的出生日期是2008年11月16日，农历戊子年十月十九。

专案组根据凭祥调查小组汇报的情况进行综合分析，最后得出结论：一、李香兰在与刘斌同居期间，甚至可以前溯至受聘为郝文琪公司越语翻译时，就已经参与贩毒活动。二、越南警方通缉的邓明珠，基本确定与南宁警方七年前查处过的李香兰是同一个人。三、邓明珠(李香兰)并未走远，几年来一直逗留在中国境内，其藏身之处以东兴和凭祥的可能性最大。

专案组拟定的破案时间是11月16日，距当时还有不到三周的时间。在具体工作部署上，不能单纯地守株待兔，要主动出击寻找战机。结合正在进行的中越边境联合扫毒行动和“神剑一号”收枪治爆专项行动，以东兴和凭祥为重点，在边境地区全面深入展开排查工作，主要对象为非法入境人员和涉枪涉毒人员。排查工作要秘密进行，避免打草惊蛇。

排查并未一帆风顺。在10天的时间内，各边境县(市)公安机关明察暗访，全面清理，查出大量“三非”(非法入境、非法婚姻、非法务工)外籍人员及涉枪涉毒人员，缴获大批非法持有的违禁物品，破获大批涉枪涉毒案件。但是，专案组锁定的目标迟迟没有出现。

种种迹象表明，邓明珠已经“漂白”了身份，甚至已经“漂白”了容貌。但只要她仍然以外籍务工人员的身份逗留在中国境内，不管是否具有合法的居留资格，都不可能置身清理大网之外，最大的可能是她已经通过不为人知的途径，取得中国公民的身份证明。另外，她在凭祥和东兴生活多年，除郝文琪和刘斌之外，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她需要继续在这两个地方隐蔽而不为人所知，最有效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易容。在科学高度发达的今天，内地一般中小城市都有整形医院。两年前刘斌的再婚爱人在幼儿园门口看到的可疑陌生女士，极有可能就是整容后的邓明珠。

专案组迅速调整部署，决定利用基层基础工作的优势，以派出所及社区警务站民警为骨干，以各企事业单位和学校、街道、社区的治安保卫组织为基础力量，在凭祥和东兴两市的街道、居民小区、出租房展开全面深入排查，主要对象为外来经商务工人员和其他流动人员。短短一周，两市就排查出一批可疑对象。经过反复筛选、沉淀、对比，凭祥市南大路时代天城小区A座某号房被确定为重点对象。小区物业部门及业主提供线索称，该房租客何某系宁明县海渊镇人，长期在凭祥经商，开了一家红木家具和工艺品销售部。2012年起，何某带一年轻女子在该房同居，何某自称该女系其未婚女友。身份证表明该女叫黎惠仙，1978年6月出生，籍贯为扶绥县渠黎镇。目前，还有两名身份不明的青年男子同住该房。

通过宁明和扶绥两县公安机关迅速查明：何某身份真实，但其在海渊已经婚配，且已生一子一女，未有离婚登记。扶绥县渠黎镇确有黎惠仙其人，年龄也完全符合，系何某的姨表妹。但该女两年前已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丧生，居住凭祥北大路时代天城小区A座某号房之“黎惠仙”显系假冒。最关键的一点是，小区物业人员用手机秘密拍摄下“黎惠仙”的头像，刘斌的再婚妻子看后予以认定：正是两年前在幼儿园大门口看见的陌生女士。

专案组决定收网的时间是11月16日。警力布置时有人提出，具体动手时间应定在17时40分，这是凭祥全市统一的小学放学时间，乘嫌疑人去探望孩子时将其抓获。专案组长吕开旺排除了这一提议，他说，不能在孩子的生日记忆中留下阴影。

2015年11月16日9时许，已处于严密监控中的何某驾车从时代天城小区大门驶出，沿南大路往北行驶，至一加油站后停车加油。当何某持信用卡到营业窗口结账时，被两名穿作训服的警察当面拦截。何某一看不对，急转身，发现后路已断，两名魁梧的特警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跟在他身后。何某还算聪明，没有作无谓的抵抗，束手就擒。

经讯问，何某供认邓明珠对警方的行动已有所觉察，计划今天下午见儿子一面后立即离开凭祥，何某出来加油就是为她的出逃作准备。与两人同住一室的两名青年男子，一个叫阮某某，越南人；一个叫何某某，是何某的本家兄弟，两人都是邓明珠的保镖。目前，三人待在租房里没有外出，正等着何某给他们买早餐。

这是突击抓捕的最好机会！

抓捕分队押上何某开车返回时代天城小区。在此之前，特警分队已秘密运动至A座楼下，形成铁壁合围。就在何某颤抖着用钥匙开启房门的瞬间，四名矫健的抓捕队员闪电般切入。两名壮汉保镖来不及作出反应，便双双被制伏。邓明珠倒很平静，描完最后一笔眼影后从梳妆台前缓缓站起，第一句话竟是：麻烦请示一下你们的长官，让我见一下儿子……

在讯问中，邓明珠声泪俱下，陈述了她被境外黑社会组织以她全家人的性命为筹码，胁迫她参与贩毒活动的惨痛经历。也许，邓明珠的话不乏真诚。但是法律不相信眼泪，她的忏悔和救赎来得太晚太晚了！

2015年11月1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禁毒局给广西壮族自治区公安厅禁毒总队发来贺电，祝贺广西警方成功抓获越南通缉大毒枭邓明珠，同时传达了公安部禁毒局胡明朗局长的批示：此为第二届中越边境联合禁毒扫毒行动的重大战果，可喜可贺！

2016年1月26日10时，中国广西警方在友谊关零公里处，将在中国境內抓获的越南籍大毒枭邓明珠安全移交越南河内警方。（全文完）

(文中人物除特殊者外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