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疗和诗教是新诗的两大现实功能

2017-03-07 12:42
河南社会科学 2017年10期
关键词:诗教新诗文体

王 珂

(东南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东南大学现代汉诗研究所,江苏 南京 211189)

“文学艺术的现实功能”专题研究

诗疗和诗教是新诗的两大现实功能

王 珂

(东南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东南大学现代汉诗研究所,江苏 南京 211189)

文艺功能;中国梦;跨界讨论;现实功能;当下性;中国性

新诗更应该称为“现代汉诗”,它是采用现代汉语和现代诗体抒写现代情感和现代生活的现代艺术,通过倡导现代精神和现代意识来让中国人和中国更现代。不管把文学视为“人学”或者“美学”,不管是主张“为人生的艺术”还是“为艺术的艺术”,文学创作都有一定的功利性。尤其是在社会大变革时期,文学的审美性常常让位于文学的政治性,一些作家诗人甚至直接走上前台,成为社会改革的鼓吹者和领导者。雪莱认为:“凡是抱有革命见解的作家必然都是诗人。”①“一个伟大的民族觉醒起来,要对思想和制度进行一番有益的改革,而诗便是最为可靠的先驱、伙伴和追随者。……他们以无所不包、无所不入的精神,度量着人性的范围,探测人性的奥秘,而他们自己对于人性的种种表现,也许最感到由衷的震惊;因为这与其说是他们的精神,毋宁说是时代的精神。诗人们是祭司,对不可领会的灵感加以解释;是镜子,反映未来向现在所投射的巨影;是言辞,表现他们自己所不理解的事物;是号角,为战斗而歌唱,却感不到所要鼓舞的是什么;是力量,在推动一切,而不为任何东西所推动。诗人们是世界上未经公认的立法者。”②一些文体甚至成为政治宣传的工具,如五四时期梁启超等人对小说的社会宣传功能的极端重视,掀起了“小说界革命”,他在1902年11月14日写出了《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高度肯定了小说改造国民的特殊作用。“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故欲新道德,必新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小说;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艺,必新小说;乃至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何以故?小说有不可思议之支配人道故。”③“故今日欲改良群治,必自小说界革命始;欲新民,必自新小说始。”④随着“小说界革命”而起的“诗界革命”及“白话诗运动”培养出的“新诗”,也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与“新小说”一起承担起改造旧国民和打造新中国的时代重任。

百年过去了,又到了新的一个世纪之初,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改革又面临新的机遇与挑战,振奋人心的“中国梦”已家喻户晓。新诗这种在20世纪极大地促进了中国现代化进程的特殊文体,在21世纪,尤其是在当下,更应该为实现“中国梦”做出巨大贡献。百年新诗主要有三大现实(实用)功能:启蒙功能、治疗功能和审美功能。当下要高度重视新诗的现实功能及实用性,把诗教功能视为主要功能,诗疗功能视为重要功能,还要将诗疗功能的高级情感需要与诗教功能的启蒙宣传有机结合,提升新诗培养现代中国人的教化能力。将新诗的启蒙功能(传统的“诗教”)和治疗功能(现代的“诗疗”)有机结合,让新诗大可以“爱国”,小可以“治病”,两者相得益彰。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攻坚期,生活节奏加快,生存竞争压力加剧,上千万独生子女成为青年……导致心理疾病患者增加,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精神卫生中心2009年年初公布的数据显示,我国各类精神疾病患者人数在1亿人以上。民众心理健康才能更好地“爱国”,才能建设“和谐社会”,完成中华民族的复兴大业。当代心理疾病已导致海子等数十位诗人自杀,诗人心理健康才能完成“文艺振奋民族精神”“筑就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时代文艺高峰”的重任。

从理论上讲,新诗的现实功能应该是多元的,尤其是在强调关系主义的时代,更应该承认新诗有多种功能。因为不管社会如何发展,在现实社会中总是存在着由生理年龄、文化水平、经济收入、社会地位、审美习惯、社会习俗等因素决定的不同社群、阶层甚至“阶级”。但是从实践上看,新诗的功能明显具有本质主义性质,不同功能在不同时代占有不同地位,有的甚至占有主导地位。如“自由诗”在百年新诗的诗体建设中具有“文体霸权”特质,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50年代和80年代的现代格律诗建设运动都夭折了。启蒙功能在百年新诗中也具有“功能霸权”特点,尤其是在20世纪10年代后期、30年代后期、50年代后期、80年代初期,启蒙功能绝对是新诗的首要功能甚至唯一功能,特别是在战争年代和政治运动年代,还可以用“宣传功能”来置换“启蒙功能”。在某些时段,出现了只有“宣传”没有“诗”的恶劣现象,如抗战初期的“枪杆诗”“大跃进”时期的“新民歌”和“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政治诗”。又如“政治抒情诗”在共和国成立初期和改革开放初期都受到高度重视,很多著名诗人,如艾青、胡风、田间、郭小川、贺敬之、李瑛、张志民等都写过政治抒情诗,贺敬之的《雷锋之歌》、郭小川的《向困难进军》、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北岛的《回答》、叶文福的《将军不能这样做》、舒婷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等诗作都在社会上产生了巨大影响。正是因为启蒙功能功高盖世,在百年新诗历史中,严肃性都是新诗重要的文体特色,“社会化写作”长期充当“主旋律写作”,诗人的“使命意识”远远多于“生命意识”,黄钟大吕式的作品比微风细雨式作品更受读者欢迎,如“五四诗歌”“抗战诗歌”和“改革诗歌”。尽管古代汉诗的一大功能是“教化功能”,诗教功能在汉语诗歌中源远流长,但是古代汉诗的诗教功能的严肃性与新诗前80年的启蒙功能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所以林以亮在20世纪70年代总结说:“老实说,五四以来,中国的新诗走的可以说是一条没有前途的狭路,所受的影响也脱不了西洋浪漫主义诗歌的坏习气,把原来极为广阔的领土限制在(一)抒情和(二)高度严肃性这两道界限中间。我们自以为解除了旧诗的桎梏,谁知道我们把自己束缚得比从前更紧。中国旧诗词在形式上限制虽然很严,可是对题材的选择却很宽:赠答、应制、唱和、咏物、送别,甚至讽刺和议论都可以入诗。如果从19世纪的浪漫派的眼光看来,这种诗当然是无聊,内容空洞和言之无物,应该在打倒之列。可是现代诗早已扬弃和推翻了19世纪诗的传统而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现代英国诗人,后入美国籍的奥登(W.H.Auden)曾经说过:‘诗不比人性好,也不比人性坏;诗是深刻的,同时却又是浅薄的,饱经世故而又天真无邪,呆板而又俏皮,淫荡而又纯洁,时时变幻不同。’最能代表现代诗的精神。”⑤这段话印证了宗白华在1941年11月10日《时事新报》上发表的题为《欢欣的回忆和祝贺》的结论:“白话诗运动不只是代表一个文学技术上的改变,实是象征着一个新世界观,新生命情调,新生活意识寻找它的新的表现方式。……白话诗是新文学运动中最大胆,最冒险,最缺乏凭借,最艰难的工作。”⑥美国历史学家格里德的结论也得到了公认:“最初,这场革命仅是一场反对古旧书面语言形式即‘文言’的运动……但是正如这场运动的拥护者和反对者从一开始就知道的那样,这场文学革命本身具有着深远的社会含义和政治含义。……这种书面语言,与其他任何制度一样,维护了传统中国中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的等级界限。甚至在旧的政治制度于1911年崩溃之后,古文言的遗存不仅确保了传统文化的存留,而且保证了传统社会态度的永久延续性。所以这场文学革命的目标就远远超出了对一种文学风格的破坏。这场革命的反对者所保护的是一完整的社会价值体系。而反对文言之僵死古风与旧文学之陈词滥调的文学革命的拥护者,所抛弃的也是一个完整的文化与社会遗产。”⑦

尽管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和80年代初中期出现了现代主义诗潮,甚至在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初期还出现了后现代主义诗潮,但是在21世纪,在全民致富的物质主义大潮冲击下,新诗的现代主义退潮,甚至浪漫主义也被诗人们无情抛弃,现实主义,准确点说是实用主义泛滥。“浪漫主义者更重视的是感情、想象,而不是古典主义的理智,感觉取代了理由……谁感觉对就对,决不否定自己的直觉。济慈在他的一封信中说,‘我只忠实于自己的心灵感受和想象的真实,想象力获得的美就是真’。自然,浪漫主义不相信理性和科学。”⑧正是重视人的自然情感,浪漫主义诗人华兹华斯才这样给诗和诗人下定义:“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它起源于在平静回忆起来的情感。”⑨“诗人是以一个人的身份向人们讲话。他是一个人,比一般人具有更敏锐的感受性,具有更多的热忱和温情……能更敏捷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特别是那样的一些思想和感情,它们的发生并非由于直接的外在刺激,而是出于他的选择,或者是他的心灵的构造。”⑩对世俗生活的过度重视导致了“低性写作”的流行,今天,一些普通人,尤其是受益于“让一部人先富起来”政策的那些人还将“诗意的栖居”和“诗与远方”挂在嘴上,诗人的心中虽然还有诗,却没有“远方”,他们有拥抱现实的热情,却缺乏仰望星空的激情。

在实现“中国梦”,完成“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特殊时代,中国诗坛正呼唤着惠特曼那样的诗人,他不仅关注个人的命运,甚至自己的身体,还为构建“美国梦”做出了巨大贡献,即他不仅使自己成为现代人,还为把美国人培养成现代人,把美国打造成现代强国做出了巨大贡献。今天的美国人高度肯定了惠特曼诗歌的两大功能:一是“诗教”功能——启蒙或宣传功能;二是“诗疗”功能——治疗心理精神性疾病的功能。后代给了他如下评价:“惠特曼宣布:‘我是身体的诗人,我是灵魂的诗人。’作为‘身体的诗人’,他大胆地让性进入诗的领域……他的两首写性的诗让很多人难堪和愤怒。两首诗是1860年出版的《草叶集》第三版中的Children of Adamt和Calamus。……惠特曼让他的文体适合他想传达的信息和他希望拥有的读者,他的写作不采用通常的诗的修饰(poetic ornaments),采用朴素文体,因此普通读者可以读懂。他坚信美国将在人类的未来中扮演特殊角色,尽管他经常指责美国社会,但是他肯定美国民主的成功是人类未来幸福的钥匙。”⑪由这段话可以看出,惠特曼的诗歌写作既是“个人化写作”,也是“社会化写作”,既有“生命意识”,也有“使命意识”,既关注美国公民的发展问题,更关心美国国家的生存问题。今日新诗的精神重建,正是要建设这样的现代精神。今日新诗的现实功能,正是要突出这些功能。

生态决定功能,功能决定文体,文体决定价值。诗教功能和诗疗功能是今日中国新诗最重要的两大现实功能,是由广义的“诗”、狭义的“新诗”和特殊的“现代汉诗”三种文体的文体特征和文体生态决定的。今日中国新诗具有“诗”“新诗”和“现代汉诗”三种文体的各自元素,是三种文体的相互融合又相互纠缠的特殊文体。所以确定今日中国新诗,严格地说是中国新诗的现实功能,必须考虑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和这种文体的特殊性。

这里的“诗”,指已在人类社会的不同地区存在了数千年的被称为“韵文”的那种抒情文体。现存最早的诗歌是在尼罗河畔发掘出的一首诗,创作时间大约在公元前1567年到前1085年。在表现主义的情感说和形式主义的结构说中,诗都被视为绝对的抒情文体,而且是有形式感的韵文。“一般说来,诗的起源仿佛有两个原因,都是出于人的天性。……摹仿出于我们的天性,而音调感和节奏感(至于‘韵文’则显然是节奏的段落)也是出于我们的天性,起初那些天生最富于这种资质的人,使它一步步发展,后来就由临时口占而作出了诗歌。”⑫“诗不是一种特殊的艺术,却是所有艺术中最有威力的艺术,除戏剧以外,它是唯一的既需要耳又需要眼的,融视觉与听觉于一体的艺术。”⑬“所谓抒情诗,就是现在(包括过去和未来的现在化)的自己(个人独特的主观)的内在体验(感情、感觉、情绪、愿望、冥想)的直接的(或象征的)语言表现。”⑭尽管在中国古代出现了诗教功能,抒情功能仍然是古代汉诗的本质功能。这里的诗也可以指可做横向比较的今日世界各地不同人用汉语写的诗,尤其是各地华侨用现代汉语和自由诗体写的诗。诗教传统在不同国家或地区仍然被保留。如吕进提出了“汉语新诗”概念:“我想提出一个‘汉语新诗’的概念。汉语新诗在空间上打通的,是国家的疆界、民族的隔离、政治的分割。这是很大的‘言语社团’。这个理念从事实性存在出发,赋予汉语新诗以最辽远的疆界:不仅是中国的两岸四地,不仅是海外华人诗歌,还包括了全世界外国人用汉语写出的诗歌。汉语,而不是国家,不是民族,不是地域,不是政治制度,被认定为汉语新诗唯一的划分依据,这样,汉语新诗就从华人新诗走向了华文新诗,即汉语新诗。汉语,是汉语新诗的身份标志,无论诗人属于哪个国家和民族。……毫无疑义,汉语新诗的发生地在中国,汉语新诗的主体也在中国,在代代相传‘不学诗,无以言’古训的中国,在曾经写下‘以诗取仕’历史的中国。所以,海外诗人和外国诗人写汉语新诗,既有本土情怀,又有中国诗学的穿透和影响。”⑮著名华文诗人云鹤,1942年4月生于菲律宾马尼拉,他的《野生植物》借为“华侨”下定义,写出了海外华人与中国文化的“时空错位”:“有叶/却没有茎//有茎/却没有根//有根/却没有泥土//那是一种野生植物/名字叫/华侨。”云鹤于2012年8月9日去世后,印度尼西亚诗人于而凡在《守夜人——悼云鹤》一诗中说出了云鹤等“侨二代”“侨三代”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与守护。中国诗学中“诗言志”传统确实极大地影响着世界各地的华侨诗人,但是他们更受“诗缘情”传统的影响,他们写诗更重视诗的抒情功能而非启蒙功能。如泰国著名小诗群落“小诗磨坊”的组织者曾心所言:“诗学界,向来有‘载道’之说,即‘为人生而艺术’,也有‘不载道’之说,即‘为艺术而艺术’。我们‘小诗磨坊’不管你倾向哪一种,只要凭自己的个性、经历、气质与爱好,倾向哪一种都‘无忌’;或者两者兼用,相互参照,相互激活,摸出一条‘载道’与‘不载道’的中间路线也好。”⑯

这里的“新诗”指在今年刚好有百年历史的那种用白话或现代汉语写的分行的文体。在此不敢说这种文体是“抒情文体”的原因是:在它的前70年因为启蒙功能太强削弱了抒情功能,在它的后30年因为审美功能太强出现了冷静如石的“零度写作”,很多诗人都主张“拒绝抒情”。抒情功能的退位还因为“日常审美”或“日常审丑”导致的“日常生活叙事”被诗人滥用。他们没有科学地确立叙述在新诗本体论中的位置,诗歌的叙述应该分为“叙事的抒情”与“抒情的叙事”两种类型,新诗最需要的是“抒情的叙事”。文的叙述与诗的叙述有质的差别,在抒情、描写和叙述三大写作手法中,叙述最具有时间感与空间感,可以将动作扩展,将时间拉长,将空间拓宽;可以放慢事件,呈现细节;更可以让情感产生流动感,让思想产生有形感。新诗界出现叙述取代抒情是有意义的,会让新诗文体更丰富,叙述及“叙述诗”可以获得更多当代读者。今天的叙述诗有别于传统的叙事诗和抒情诗,过分重视叙述有可能形成新诗界的“生态灾难”,所以还是应该强调抒情大于叙述。

新诗史上的这些定义在确定今日新诗的现实功能时仍然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宗白华认为:“诗的定义可以说是:‘用一种美的文字……音律的绘画的文字……表写人的情绪中的意境。’”⑰郭沫若认为:“诗=(直觉+想象)+(适当的文字)。”⑱周作人认为:“如果我们‘怀着爱惜这在忙碌的生活之中浮到心头又复随即消失的刹那的感觉之心’,想将它表现出来,那么数行的小诗便是最好的工具了。”⑲闻一多认为:“诗的实力不独包括音乐的美(音节),绘画的美(词藻),并且还有建筑的美(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⑳何其芳认为:“我们说的现代格律诗在格律上就只有这样一点要求:按照现代的口语写得每行的顿数有规律,每顿所占时间大致相等,而且有规律地押韵。”㉑虽然这些定义都受到了古代汉诗两大诗的定义的影响:“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㉒“诗缘情而绮靡。”㉓尤其是受到第二个定义的影响,重视诗的“绮靡”,即诗是“美的文字”。所以在新诗草创期出现了“雅语”与“俗语”之争,周作人一方面倡导平民文学,另一方面要求平民文学要有贵族的洗礼。在新诗已经有了90年历史后,著名新诗诗人郑敏还反戈一击,认为新诗没有形成传统。她严厉地谴责新诗说:“语言的断流是今天中国汉诗断流的必然原因……古典汉语是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她极富魅力和个性,如何将她的特性,包括象征力、音乐性、灵活的组织能力、新颖的搭配能力吸收到我们的新诗的诗语中,是我们今天面对的问题。”㉔

“然诗有恒裁,思无定位,随性适分,鲜能通圆。若妙识所难,其易也将至;忽之为易,其难也方来。”㉕“时运交移,质文代变,古今情理,如可言乎!”㉖尽管今天仍然应该强调诗是抒情艺术和诗要写得美,但是21世纪新诗的文体形态及文体功能都发生了巨变。这种巨变在20世纪末期,就随着中国政治文化的大转型出现了。2000年的定义应该是:“诗是艺术地表现平民性情感的语言艺术。”㉗2010年的定义应该是:“新诗包括内容(写什么)、形式(怎么写)和技法(如何写好)。内容包括抒情(情绪、情感)、叙述(感觉、感受)和议论(愿望、冥想)。形式包括语言(语体)(雅语:诗家语(陌生化语言)、书面语;俗语:口语、方言)和结构(诗体)(外在结构:句式、节式的音乐美、排列美,内在结构:语言的节奏)。技法包括想象(想象语言、情感和情节的能力)和意象(集体文化、个体自我和自然契合意象)……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这个新诗观:新诗是采用抒情、叙述、议论,表现情绪、情感、感觉、感受、愿望和冥想,重视语体、诗体、想象和意象的汉语艺术。”㉘“这个定义超越了把诗分为内容(写什么)与形式(怎么写)的‘两分法’,把应该属于‘怎么写’的技法(如何写好)单列,目的是为了强调现代汉诗在写作技法上的现代性——现代汉诗是用现代技法写的现代汉语诗。这个定义还总结出现代汉诗的几个特质:一、在写什么上多变的情绪多于稳定的情感。二、在写作手法上叙述受到重视,但是诗的叙述是从主观世界,尤其是从感觉和感受出发,写的是所感所思;散文的叙述是从客观世界,尤其是从生相和物相出发,写的是所见所闻。三、在写作语言上平民化口语多于贵族性书面语,意象语言受到轻视,口语甚至方言受到重视。四、在诗的音乐性上诗的内在节奏大于诗的外在节奏,诗的音乐性减弱。五、在诗的结构形式上诗的视觉结构大于听觉结构,诗的排列形式重于诗的音乐形式。”㉙

这两个定义都可以被称为“现代汉诗”的基本定义。到了2015年,这种特殊文体就不应该称为“新诗”,更应该称为“现代汉诗”,它的定义应该是:“现代汉诗是用现代汉语和现代诗体抒写现代情感及现代生活,具有现代意识和现代精神的语言艺术。”㉚

主张用“现代汉诗”取代“新诗”来指称今日诗人用现代汉语写的分行的抒情性文字,一大目的正是为了强调这种文体的诗教功能,是为了强调诗人在特定时期“介入生活”,参与社会改革的责任。诗人的生存境遇与人文知识分子相似,近年大众文化狂潮汹涌,越来越多的精英文人渴望“介入”社会,当“公共知识分子”,结束“多余人”等被现实生活,特别是被政治文化生活“疏离”的尴尬状态。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关系是相互依存,即对抗更和解的关系。当下人文知识分子的社会角色首先应该是本专业的“专家”,其次才是其他专业,特别是大众文化的“明星”。首先应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学问,以学术的专业方式、用学者的儒雅风度去指导“大众文化”。退守书斋的方式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但是精英文人在固守书斋时要打开一扇窗。近年精英文人两极分化为独守书斋的工具知识分子和游走社会的公共知识分子,两种精英文人都缺乏介入大众文化的能力和机会,大众文化最需要的是两种精英文人的互补。中国一向有“士人”传统,形成了书香世家,“士”为国养,“士”为国生。今日诗人可以分为精英文人和普通群众两种人,前者更有偏向“爱国”的“家国情怀”,更重视诗的写作伦理及诗教功能。新诗经过百年建设,已经由精英贵族文体变成群众平民文体,人人都可以成为诗人,普通人写诗没有必要太追求崇高,故意“玩深沉”,更应该重视诗疗功能。百年新诗,尤其是改革开放30多年,已培养了一些优秀诗人,甚至出现了一些专业诗人,如各地作家协会的“专职”作家或“签约”作家。这批被国家“养”的诗人理所当然应该承担更多的完成中华民族的文艺复兴的责任,甚至应该比普通群众诗人更积极地接受用诗歌来“振奋民族精神”的“政治任务”。

现代汉诗的“诗教”与古代汉诗的“诗教”有异曲同工之处,都强调诗的“教化”作用,但是也有质的差异。前者更强调“新”,后者偏向“旧”。前者强调思想、情感、人格、心理的全面教育,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尤其是促进人的创新能力的开发和批判精神的培养;后者强调思想忽视情感,在思想方面也更强调维护大一统的伦理,过分强调道德教化。所以古代汉诗主要写相对稳定的情感,现代汉诗主要写不稳定的情绪。情感可以被道德化,情绪却比较难做道德上的价值评判。在把全民的奋斗目标确定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特殊时代,应该将现代汉诗的“诗教”与古代汉诗的“诗教”“异质同构”成新的“诗教”。这种“诗教”的最大特点是能够“与时俱进”地重视“当下性”,能够充分利用“现代性的动力”。“现代性的动力首先是在一个拥有传统和固定信念的世界里开始动摇传统和信念的。它们在催生一种现代社会格局上是有帮助的。但它们仅仅有一次成功地完成了这一任务,在它们出现在所谓的世界舞台上之后两千年。在它们最初出现的时候,现代性的动力遇到了一种非常暧昧的接受。”㉛

古代汉诗的“诗教”成全了现代汉诗的“诗教”,使它不仅“拥有传统和固定信念”,还有了“动摇”的对象和基础。如古代诗人强调做人的“独善其身”和“温柔敦厚”与做诗的“止乎礼义”和“诗有恒裁”等传统观念助长了古代诗人,尤其是举子诗人的保守与自恋,使他们自命清高与务虚不务实。现代诗人已经成了敢说敢干的社会生活中的激进分子,很多诗人都深受西方浪漫主义诗人的影响,不仅成为诗艺的先锋,而且是诗意的先锋,参加了革命。新诗早期出现了政治家与诗人合为一体的普遍现象,很多政治家都鼓吹新诗革命,也写新诗,如陈独秀、邓中夏、李大钊、郭沫若、周恩来、蒋光慈、瞿秋白、胡也频、柔石等。1923年1月14日,蒋光慈在《我的心灵》的最后两个诗节写道:“我的心灵使我追慕/那百年前的拜伦:/多情的拜伦啊!/我听你的歌声了,/自由的希腊——永留着你千古的侠魂!/我的心灵使我追惋/那八十年前的海涅:/多情的海涅啊!/你为什么多虑而哭泣呢?/多情的诗人——可惜你未染着十月革命的赤色!”郭沫若说蒋光慈公开宣称:“我自己便是浪漫派,凡是革命家也都是浪漫派,不浪漫谁个来革命呢?……有理想,有热情,不满足现状而企图创造出些更好的什么的,这种情况便是浪漫主义。具有这种精神的便是浪漫派。”㉜

21世纪的新诗的诗教功能与20世纪新诗的诗教功能也应该有差异,这是由两个世纪的现代性建设的差异决定的。“21世纪的新诗现代性建设强调的‘新’与20世纪的‘新’有本质差异。20世纪的‘新’是‘标新立异’的‘新’,是与‘旧’极端对抗的‘新’,是为了‘破坏’,而且是‘只破不立’的‘破坏’的‘新’。所以20世纪新诗坛流行‘弑父式写作’。21世纪的‘新’更多是为了‘建设’的‘新’,‘新’既有‘创新’的‘新’,也有‘推陈出新’的‘新’,新与旧的关系更多是‘和解’,甚至不能作好与坏的价值评判。”㉝新诗的现实功能,尤其是诗教功能建设要重视新诗的现代性建设,要注重“现代”的“当代”甚至“当下”的特殊意义。“‘modern(现代)’这个术语源于一个拉丁词,意思是‘在这个时代’。这一英语词汇迅速地演变出两种用法,意味着‘当代、当今’,另一用法则添加了这样的涵义——在现代时期,世界已不同于古典的和中世纪的世界。在这一词汇的现今用法中保留了这两层含义,只是当今世界与之相对立的历史时期已经不只是古典的和中世纪的两个阶段了。在社会科学中,而且某种程度上在它的通常用法中,已演绎出关于现代的和传统的生活方式之间的一种更为精致的对立。很多的时代可能也会觉得他们是与众不同的,但我们倾向于认为我们的独特性远非一般的差异可比;我们正在发展着历史中的崭新事物。”㉞20世纪出现的这种用现代汉语写的抒情文体,过分强调成为“历史中的崭新事物”,在绝大部分时期都是与古代汉诗“对立”的文体,所以它被称为“新诗”或“现代诗”,因此“新诗”与“旧诗”对立,“现代诗”与“古代诗”对立。如在诗体上,新诗完全打破了旧诗的“诗有恒裁”的作诗原则,提出了“诗体大解放”甚至“作诗如作文”等口号。这些极端口号导致“白话诗运动”及“新诗革命”成为文化激进主义甚至政治激进主义的牺牲品。

当下新诗的现实功能主要有诗教功能、诗疗功能和审美功能。不但要重视诗的诗教功能,还要重视诗的诗疗功能,对普通写诗者和普通读诗者而言,诗疗功能比诗教功能更重要,更能够让新诗进入民众生活,为群众服务。重视诗疗功能,在某种意义也是在重视诗的审美功能。“在某些人身上,确有真正的基本的审美需要。丑会使他们致病(以特殊的方式),身临美的事物会使他们痊愈。他们积极地热望着,只有美才能满足他们的热望。这种现象几乎在所有健康儿童身上都有体现。这种冲动的一些证据发现于所有文化,所有时期,甚至可以追溯到洞穴人时代。审美需要与意动、认知需要的重叠之大使我们不可能将它们截然分离。秩序的需要,对称性的需要,闭合性(closure)的需要,行动完美的需要,规律性的需要,以及结构的需要,可以统统归因于认知的需要,意动的需要或者审美的需要,甚至可以归于神经过敏的需要。”㉟“现代诗歌同时兼有绘画、音乐、雕塑、装饰艺术、嘲世哲学和分析精神的特点;不管修饰得多么得体、多么巧妙,它总是明显地带有取之于各种不同的艺术的微妙之处。”㊱诗歌写作和欣赏可以满足人的这种基本的审美需要及结构的需要,可以实现真正将各种艺术甚至各种学科融为一体的理想。

诗疗功能主要通过诗歌疗法来呈现。“在治疗技术这个领域和其他领域一样,仅只凭借语言也可以无数次地发生真正的奇迹,仅仅通过许诺和目光,这种由人及人的交流信号,有时会在完全毁坏的器官中再一次凭借精神重建健康。”㊲“医学较为公正地观察着‘通过精神来治疗’的各种现象,并且终于对它们的规律性有了好奇心……几百年以来,单方面研究人体的材质和形式的严密的科学已经追根穷底,这时,关于‘建筑了人体的精神’的问题又再一次提了出来。”㊳“诗歌疗法(poetry therapy)”是阅读疗法的一种,即向患者推荐一些有不同情感色彩的诗歌,让病人独自阅读、写诗或在心理医生的指导下集体诵读,通过认同、净化、娱乐和领悟等作用,消除患者的不良情绪或心理障碍,是一种提高心身健康质量的心理治疗方法。“诗歌疗法”全称为“诗歌心理精神疗法”,指通过诗歌创作和诗歌欣赏,预防和治疗心理精神疾病,特别是在突发事件中进行有效的心理危机干预。

诗歌有治疗效果的主要原因是诗歌采用象征语言的意象写作,是一种可以产生听觉和视觉刺激的抒情艺术,能够产生低级、中级和高级情感,满足人的低级、中级和高级需要。现代人幸福的基本要求是事业和爱情双丰收,幸福完美的四大标志是:一要知识渊博,二要能力全面,三要人格健全,四要心理健康。诗教可以让人获得知识和能力,诗疗注重人的人格和心理。“‘人’的定义不仅仅局限于解剖学和生理学,其成员还具有共同的基本心理特征,控制他们的精神和情感的普遍规律,以及完满解决人的存在问题的共同目标。事实上,我们对于人的认识仍然很不完全,还不能够从心理学的角度为‘人’下一个令人满意的定义。最终正确地描绘出称之为‘人性’的东西是‘人学’的任务。而‘人性’不过是人的诸多表现形式的一种——通常是病理学的一种——这一错误的定义经常被用来维护一个特殊类型的社会,认为这个社会是人类精神构成的必然产物。”㊴诗教和诗疗结合才能造就一个真正的“人”。

诗疗的两大方法是读诗疗法(读诗、诵诗)与书写表达(写诗)。20世纪80年代心理学界发现“书写表达”是心理危机干预的很好方式。“通过披露和表达与个人重要经历有关的感受和想法,由此促进心理健康的心理干预方法统称为书写表达。书写表达自20世纪80年代出现以来,逐渐发展为一种成熟的心理干预方法。研究结果显示,身体健康的个体参与书写表达可以长期有效地保持健康,降低焦虑和抑郁,提升自我调节能力和自我效能感。”㊵诗疗是一种特殊的书写表达。近年由于博客、微信等为新诗的传播及普及提供了巨大方便,更由于一些人的心理压力加大,写新诗的人数大量增加。2015年2月10日,赵勇在新浪博客上发布《工人诗歌:用最高级语言发出的底层之声》,指出:“读到《当代工人诗歌:吟诵中国深处的故事》(2月6日《新华每日电讯》)等报道之后,我才意识到当今有那么多工人在写诗。……当诗歌界的成功人士飘浮在云端写作时,当中产阶级诗人玩弄着文字游戏无病呻吟时,这些所谓的‘打工诗人’却把自己刻骨铭心的伤痛吟成了诗句。因为处在社会最底层,也因为生活本身就是汗和泪的凝聚,所以那些经历和体验一旦入诗,他们的笔下就有了毛茸茸的真实。……在当代中国,有上万名的一线工人在以写诗的方式记录着自己的生活。可以想见,这该是何等壮观的景象!……我依然觉得工人诗歌是一次巨大的进步,甚至可称之为诗歌革命。……底层不仅已开始说话,而且是在以最高级的语言说话。这种话语是对中国诗歌界的重要提醒,也是当代诗歌的希望所在。”㊶赵勇所说的“工人诗歌”更多是具有治疗功能的诗歌。很多“工人诗人”如同雪莱所言的“诗人”:“诗人是一只夜莺,栖息在黑暗中,用美妙的声音唱歌,以安慰自己的寂寞。”㊷他们通过写诗这种“书写表达”,进行自我的心理治疗,尤其用诗来安慰自己的生活,减少日常生活中的焦虑,这也是普通民众“日常生活审美化”的一种手段。新诗这种大众化文体,既是平民文体也是贵族文体,让每个人都有权利和有能力追求“诗意的栖居”。这也是近年“诗与远方”成为社会流行语的重要原因。“作为一个整体的人类文化,可以被称之为人不断自我解放的历程。”㊸写自己想写的诗,是特定时代国人自我解放的有效手段。

中国是诗的国度,汉语又是非常有利于写诗的语言。“在诗人身上,我们极清晰地看到了语言的核心操作能力在起着作用。诗人有对文字的敏感性,一位个体正是凭着这种敏感性才能看出‘有意识地’‘故意地’或‘有目的地’打泼墨水这三种表达之间的微小差异。诗人有对文字排列的敏感性——有遵循语法规则,而在精心选择的场合下则又有打破这种语法规则的能力。从某种较高感觉层次上(对声音、节奏、回折及文字节拍的敏感性)说,诗人又具有那种能使诗歌即便在翻译成外文之后也仍然优美动听的能力。他还有对语言的不同功能(其便于朗诵的特征、其说服力、激发力、传达信息或使人愉快的力量)的敏感性。”㊹中国人对汉语的敏感性十分明显,很多普通人写诗一开始是为了情感宣泄,为了“诗疗”,在写作过程中却因为语言的敏感力获得了审美的愉悦,由“快感写作”变成了“美感写作”,诗疗功能转换成诗美功能。

“什么是象征?一个象征通常被界定为‘代表他物的某物’,这个定义几乎令人失望,然而,如果我们自己关注对这些看、听、闻、抚摸的感官表达的象征,关注那些代表内在经验、感觉、思考等‘他物’的象征,那么,这个定义就会更加引人入胜。这种象征是外在于我们的东西,它的象征物存在于我们的内心深处。象征语言是我们表达内在经验的语言,它似乎就是那种感官体验,是我们正在作的某物或物理世界对我们产生影响的某物,象征语言是这样一种语言,其中,外部世界是内在世界的象征,是我们灵魂和心灵的象征。”㊺诗歌能治病的重要原因是诗的语言是象征语言,象征语言是一种可以与心灵情感契合的语言。汉语是世界各种语言中少有的格外重视象征手法的语言,中国诗歌写作又有推崇“诗出侧面,无理而妙”的传统,这是一种十分有效的象征手法。为了追求交流的快捷及效率,今日国人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语言通常是直接的语言表达,已经不再是“家书抵万金”的时代,如微信成为人们书面交流的主要方式。“诗出侧面”的写诗方式成为国人,尤其是年轻人保留隐私和抒发情感的重要手段。这样的采用间接的象征语言来表情达意的写作方式为诗疗的普及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土壤,使诗疗功能成为新诗现实功能中的重要内容。

注释:

①②⑨⑩㊷伍蠡甫:《西方文论选》(下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版,第53、56、17、11—12、53页。

③④郭绍虞、罗根泽:《中国近代文论论选》(上册),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第151、155页。

⑤林以亮:《美国诗选》,今日出版社1976年版,第4页。

⑥宗白华:《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142—143页。

⑦[美]格里德:《胡适与中国的文艺复兴——中国革命中的自由主义(1917—1937)》,鲁奇译,江苏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84—85页。

⑧Charles R.Hoffer.The Understanding of Music[M].Belmont, California: Wadsworth Publishing Company,1985.pp.276—277.

⑪Peter.B.High.An Outline of American Litreature[M].NewYork:Longman Inc.,1986.pp.72—73.

⑫[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诗学》,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第11—12页。

⑬ LouisUntermeyer.DoorwaystoPoetry[M].New York:Harcourt,Brace and Company,1938.p.2.

⑭[日]滨田正秀:《文艺学概论》,陈秋峰、杨国华译,中国戏剧出版社1985年版,第47页。

⑮吕进:《八仙过海——2010年〈小诗磨坊〉序》,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d87d7b0100i4qn.html.

⑯王珂、曾心:《曾心小诗500首》,东南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228页。

⑰⑱林同华:《宗白华全集》(第一集),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第168、217页。

⑲⑳杨匡汉、刘福春:《中国现代诗论》(上编),花城出版社1985年版,第62、124—125页。

㉑何其芳:《何其芳选集》(第二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53页。

㉒㉓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上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30、138页。

㉔郑敏:《中国新诗能向古典诗歌学些什么?》,《诗探索》2002年第21期,第24页。

㉕㉖周振甫:《文心雕龙今译》,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62、396页。

㉗王珂:《诗是艺术地表现平民性情感的语言艺术——论现代汉诗的现实出路》,《东南学术》2000年第5期,第104页。

㉘王珂:《今日新诗应该守常应变》,《西南大学学报》2010年第4期,第27页。

㉙王珂:《现代汉语诗歌诗体的现代性》,《创作与评论》2015年第1期,第81页。

㉚㉝王珂:《新诗现代性建设研究》,东南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199、3页。

㉛[匈]阿格尼丝·赫勒:《现代性理论》,李瑞华译,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65页。

㉜郭沫若:《学生时代》,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244页。

㉞[美]库尔珀:《纯粹现代性批判——黑格尔、海德格尔及其以后》,臧佩洪译,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22—23页。

㉟[美]马斯洛:《动机与人格》,许金声译,华夏出版社1987年版,第59页。

㊱[法]波德莱尔:《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郭宏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135页。

㊲㊳[奥地利]斯蒂芬·茨威格:《精神疗法:梅斯梅尔、玛丽·贝克尔、弗洛伊德》,王威译,西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15页。

㊴[美]埃里希·弗罗姆:《健全的社会》,王大庆、许旭虹、李延文、蒋重跃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7年版,第19—20页。

㊵王永、王振宠:《书写表达促进身体健康》,《文摘报》2010年4月8日,第4版。

㊶赵勇:《工人诗歌:用最高级语言发出的底层之声》,http://blog.sina.com.cn/s/blog_73178ddb0102vec7.html。

㊸[德]恩斯特·卡西尔:《人论》,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年版,第288页。

㊹[美]H.加登纳:《智能的结构》,兰金仁译,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年版,第87页。

㊺[美]埃里希·弗罗姆:《被遗忘的语言——梦、童话和神话分析导论》,郭乙瑶、宋晓萍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7年版,第12页。

编者按:讨论文学艺术的功能在当下既是热点话题,更是重点话题:今日文学艺术如何为实现“中国梦”做贡献?如何完成“文艺振奋民族精神”的时代使命?如何“筑就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时代文艺高峰”?……文(文学)艺(艺术)理论界特别需要专业性的“跨界讨论”。鉴于此,本刊特约东南大学中文系主任、现代汉诗研究所研究中心主任王珂教授,东南大学艺术系主任李倍雷教授和赫雷教授分别撰写了两篇文章:《诗疗和诗教是新诗的两大现实功能》《当代艺术应在审美批判中寻求构建途径与社会责任》。《诗疗和诗教是新诗的两大现实功能》一文认为,新诗是采用现代汉语和现代诗体抒写现代情感和现代生活的现代艺术,在20世纪,曾是促进了中国现代化进程的特殊文体,在21世纪,尤其是在当下,更应该为实现“中国梦”做出巨大贡献。要高度重视新诗的现实功能及实用性,把诗教功能视为主要功能,诗疗功能视为重要功能。诗歌写作既是“个人化写作”,也有“社会化写作”,既有“生命意识”,也有“使命意识”,既关注公民的生存问题,更关心国家的发展问题。今日新诗的精神重建,正是要建设这样的现代精神;今日新诗的现实功能,正是要突出这些功能。《当代艺术应在审美批判中寻求构建途径与社会责任》一文认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境遇比较复杂,但它不是在西方现代与后现代艺术路径上的艺术形态,而是建构在中国传统文化基础上的艺术形态,唯有如此才能践行其当代艺术的各种功能或责任。中国当代艺术的“当代性”决定了它的社会功能和责任。中国当代艺术要使中国传统文化与艺术在当下具有当代的价值与意义,这是中国当代艺术的基本任务。中国当代艺术的社会功能所体现的就是构建一个人与社会、自然的和谐关系。所以,中国当代艺术要提出具有自己的价值观念和符合文化发展逻辑的人文精神与人文关怀的文化问题,关注人类与社会是中国当代艺术承担的当下责任。两篇文章虽然一篇谈“文学”,另一篇谈“艺术”,却不约而同重视“当下性”“中国性”和“传统”。这也正是在新时代充分实现文艺的现实功能的最佳策略,也是当务之急。

IO-03

A

1007-905X(2017)10-0033-14

2017-07-03

东南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全球汉语新诗文体的变异融通调查、研究和数据库建设”(2242017S10001);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新诗现实功能及现代性建设研究”(17BZW071)阶段性成果

王珂,男,文学博士,东南大学现代汉诗研究所研究中心主任、东南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主任,东南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现代汉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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