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政无序才有脏乱差

文－郝志舟

为政无序才有脏乱差

文－郝志舟

来自江苏的小伙子常二蛋和他的媳妇在北京西城的某条街道开了家包子店。这条街道最初是居民区，后来被南北打通，辟为新开路段，以缓解周边的交通压力。因为是新修通的路，街道两边很少有临街的建筑物，更不用说有规划批准的商业用房。

房东在墙体上打了个一人多宽的门洞，里面是不到6平方米的狭长小夹道，收拾收拾就租给了常二蛋两口子。两人在这个“广阔”的天地里扎根落户白手起家，做起了现包现蒸的包子生意。地方虽然小，但是房租也少啊！过了两年，旁边的一栋五层大楼被一家国家级的大医院租下来用作住院部，人流量大增，这使得常二蛋的生意越发地好起来。虽然这点收入根本不够他们在北京买车买房，但足够两人在北京过上“现世安稳”的小日子。

但是好日子在2017年到头了。因为属于非法拆墙打洞的范围，常二蛋的店面遭到了“封闭”，那个原先打开的门洞被强行用砖头堵上了。

常二蛋很难在类似的地段再找到租金合适的门脸房，他跑了三天空手而归：周边都在整治拆墙打洞，绝大部分原先的门脸房都没了，合法的门脸房则租金水涨船高，根本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原房东除了退给他一部分租金之外，不再对他有任何补偿。因为这属于政策法规带来的“不可抗力”，房东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常二蛋两口子仓促之下无计可施，已经决定带着铺盖卷回老家去，他们的北京梦也可能会就此终结。

北京城里遭到封堵的小商贩，不止常二蛋一家。据媒体报道，全北京有1.6万多处“开墙打洞”行为：丰台5000多户、海淀3341户、西城3000多户、东城2300多户、朝阳1800多户，这些都将被有关部门分批整治。

民意归民意，法律归法律。常二蛋们再不愿意，“吃瓜群众”再不乐意，也不能对抗“政策法规”。因为他们的经营，建构在地点的不合法性上。话说回来，原先开墙打洞的业主知不知道这样不合法？好好的房子不住，开墙打洞用来做生意，即使不知道违法，也应该清楚承重墙体动不得。这1.6万户业主仍然做出了“违法”的选择，其原因就在于市场供给的不足：

如果常二蛋们有充足的选择余地，有合法的、成本合理的地点供其选择，他们还会在开墙打洞的地方开店吗？但是且慢——那样的地方，轮得到常二蛋这样的人选择吗

？恐怕，正是因为按照正常的秩序排队轮不到他，常二蛋们才会“铤而走险”，选择在不安全、不合法的地方违章开店。

秩序是个双刃剑，要想民众有秩序，为政首先得有秩序。你不定出规矩来，老百姓就得去猜测去摸索，才能学会识别和防范政策法规背后的风险。否则代价就是像常二蛋这样，在支付经营和装修等成本之后还会被“赶出”自己的立身之地，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执法机构用铁腕之力完成了街面上的整治，支持者有之，反对者也有之。街面上虽然干净了，但是个人的生活一片狼藉：因为突发，很多人暂时失去了谋生的工作，甚至生活的梦想也被突然打断了。让常二蛋想不通的是，原先核发营业执照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他的经营存在违法的地方——从房东到监管机构都为他的小店开了绿灯，现在却突然告诉他，他的营业地点是非法的，他的生计也随之戛然而止，没有任何人给他任何说法和补偿。

为政无序才有脏乱差，这种强制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去弥补原先监管不力的做法，究竟是善法还是恶法，只能交给时间去评价了。